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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4部分阅读(1/2)

    “这么说你什么也没看到了?”马戈耐着性子听完海恩普的陈述。海恩普的叙述整个一流水帐,毫无价值可言。

    海恩普遗憾地点了点头,“事实上是这样的。”

    “汉诺的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不清楚。”

    “你没问?”

    “没有汉诺议长的同意,谁敢审问他的女儿?”海恩普委曲地嘀咕两句。“不过,当时还有一位目击者。本来我想抓住他的。可是安娜特小姐误以为我把他当作了凶手,逼迫我收回命令,所以才让他逃了?”

    “他长什么模样?”

    “太暗,没看清。”

    “没看清?”马戈差点从斜卧着的柔软丝绒靠垫上跳起来。海恩普左一个“不清楚”,右一个“没看清”,惹恼了他。他想不通,元老院为什么要养这样的废物?

    “对了,我记得他穿的是白色希腊式短裙,个子娇小,可能是女孩子。”

    穿白色希腊短裙的女孩子?马戈快要愤怒了,这样的人大街上随处可见,能抓出一支军队。

    马戈将目光偷偷移向左侧的房间角落,虽尽量掩饰自己的动作,可仍被海恩普发觉了。两道墙壁交接处开着道小门,一道布帘悬于门梁上,挡住了海恩普的视线。海恩普敏锐地察觉出事件的怪异――有旁听者。

    马戈似乎已从布帘后的人那儿得到指示,“好了,海恩普。你回去吧!”

    海恩普如释重负,忍住喜悦的笑容,溜出营房。

    布帘被掀起。马戈立刻改变庸懒的斜躺姿势,像遇见长官的士兵,精神抖擞地站立笔直。门里的人一身白色便装,停留在门框内侧的幽暗小屋里,轻柔的丝绸衣料在暗影中飘逸得如同黑夜的幽灵。右手轻按于胸前,马戈向屋里的人表示敬意。

    “宴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屋里的人声音冰冷,犹如炎热夏季里流过山间的清澈溪流,冰凉,却不让人讨厌,甚至令人欢喜。

    “一切照你的吩咐,迦太基所有高级军官均受到邀请。他们中一些人已经前往我们在城郊的庄园,另一些人正在路上,或正准备动身。”

    “很好。我把他们交给你了。我们今后的事业必须得到他们支持,要好好招待他们,知道吗?马戈。”

    “是……”马戈的回答有气无力,活像接到份必须完成的苦差事。

    “还有,”屋里的人继续说道,“与人交谈得考虑到对方身份。像刚才,海恩普的军职高于你,而你竟然躺着与他对话。你瞧不起这个懦弱的可怜虫,我知道,但也太不应该了!”

    “哥哥――”

    “注意场合!海军戍卫队指挥官马戈,这里是军营。”

    “遵命!将军!”

    房中回荡着马戈一个人的大喊。那喊声中略微透着点委曲的怨气。

    布帘缓缓放下,男子模糊的身影被完全遮挡住了。

    从午后起便开始灼人肌肤的阳光渐渐西斜。军营里来回走动的军官们已没了踪影,他们都得赶赴巴尔卡家族举办的宴会。整个营地意外安静,平日热闹的练兵场忽然间陷入寂寞了。三三两两的人群偷偷摸摸地在营地边缘游荡,然后,这些人影找准机会就会在那里消失。

    通过城门时,陈志才发现迦太基的城墙比印象中的更高、更厚。城门像是挖于山腰的遂道,络绎不绝的路人的脚步声在两壁间回响,小贩嘶哑的叫卖在这里也变得浑厚了。驱赶驼队的沙漠商人,头顶陶罐,戴着彩色面纱的努米底亚妇女,行行色色的迦太基人与非迦太基人从陈志眼前经过。而他,却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黑色眼珠四处张望,新奇地注视着这个新世界。

    刚从军营出发时,陈志很是气愤,以为这位小队长贼性难改,伤未痊愈,又惦念着洗劫哪座可怜的小村庄了。如果他有这样的念头,陈志一定连他左臂一齐打断。可没想到,居阿斯竟然会带着手下一帮强盗兵来到城里。他们不像去打劫,倒像来游玩的。

    围观的人群嘘声四起,好奇的陈志立刻寻着声音望去。一名混身赤裸的女人被强行拖上木板搭建的高台,害羞的女人双臂交叉,遮挡住见不得光的胸部,颤抖的身体蜷缩起来,低垂的头像离开泥土,得不到滋养的花朵。她把头埋进膝盖中,逃避台下男人们的目光,可是就连这样屈辱的姿势也不能令她保留。女人被提起来,被迫保持站立。台下有人出价了,喊价声此起彼伏,拥挤的人群中可以看到不断高举的手臂。

    王重阳冲着女人的裸体愣了许久,虽然女性身体他见过不少,可这是他第一次光天化日之下注视女人的身体,心里居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激动。陈志只感到恶心。当明白自己身处奴隶制社会时,陈志尽量说服自己要习惯在这个世界中所见到的一切,任何冲动都可能令自己身陷险境。可他并不知道,奴隶的交易过程中原来还有这样的屈辱,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因此他同样也为自身感到屈辱了。

    天色已经渐晚,城中游魂般的一行人溜出酒馆,商量着下一个去处。有人建议居阿斯,去城东观看从罗马传来的血腥格斗表演,居阿斯认为这不是个好提议,他们在战场上所见的比竞技场里残酷一百倍。有人劝居阿斯回营,担心会有军官查房,那个人很快遭到其余队友的讥笑,他们认为在长官统统赶赴晚宴的时候,不会有人这么不识趣的。

    这些人的争论在陈志耳中如同林中的鸟群在鸣叫,对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他没有兴趣,他们往哪儿走,他跟着就是了。至于王重阳,陈志只能无奈,这位看似老练的大叔在吃和玩的诱惑下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该干什么了。他不是紧张他的女儿么?他不是要趁机逃走么?一点小利益就能让他迷失方向。陈志觉得好笑。印象中的王玉婷也是这样的――为小利,可以牺牲大义的家伙。他们不愧是父女,一副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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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节 陪你到天明

    灯火亮了。巷子里的忙乱和嘈杂并没有因黑夜的降临而停息。铁匠作坊里传来敲击金属片的刺耳“当当”声,锻炉里通红的火苗上下跳动,令人窒息的热浪从炉中扑打出来。隔壁面包店的奴隶从头到脚沾满面粉,正忙着把面包送进烤炉,两位蓬头乱发的老太婆经过店门外,嗅嗅里边飘出的香气,相互搀扶着,骂骂咧咧地走开了。脱毛的褐色劣马托着两筐不太新鲜的鱼,从大街上经过,行人们没办法忍受那样的臭味,纷纷转过身去,顺带丢下几句谩骂。

    妓院大门两边插着火把,把门口的几步石阶照得一清二楚。大门顶上刻有浮雕,全是献给性爱之神的淫秽图画。店门口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嗲声嗲气地招呼着行人,她似乎能记住每位客人的名字。进出来往的男人们带着酒气与香粉气,他们中不时有人突然暴发出放荡的大笑。

    居阿斯在店门前停了下来,“就这里吧!”他向着身后的同伴们说道。佣兵队伍里立刻响起一片口哨声。

    当掀起门帘的时候,陈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大的前厅里或坐着,或躺着,或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十位男男女女。翻倒的酒杯还滴着酒液,打翻的银色餐具散落一地,新的干净餐具不断有奴隶送来,以保证他们能不间断地寻欢作乐。**传入陈志耳中,他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店里忽然出现十几位客人,让老鸨乐开了花。这个瘦骨嶙峋的小个子中年男人的脸上堆满笑容,那张酷似青蛙的大嘴在面部肌肉拉扯下变得犹为突出。他实在太矮了,在高大的居阿斯面前还不及腰部,像是提前衰老的小孩。

    居阿斯抛甩着一串银币,俯视着眼前的矮子。“把漂亮姑娘都叫出来,让我的兄弟一人抱上一个!”

    矮子想跳起来抓住跳动的银币,居阿斯手掌一紧,把它们全捏住了。“还不快去!”

    “知道了!知道了!”矮个子嘟哝几句,“跟我来吧!”

    前厅右侧隐蔽的小门里连接着往下延伸的石梯,不到十步的阶梯下另有一番天地。一条窄窄的过道贯穿这个地下房间的中央,两边是一间挨着一间的斗室,像是单间的牲口栏。每一间的门上挂着块木牌,上面标着价钱。一些房间的门没有关牢,透过门缝,充满诱惑的黑暗中可以看见女人的白色裸体。

    这里就是“那种”地方吧?陈志头一次感到莫名恐惧,就算面对数十持刀歹徒他也不曾慌张过,但是如果要他面对“那样”的画面,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王重阳走在陈志前面,陈志平时是不爱与这位长者主动对话的,他与王家的疙瘩并没有因他们共同落难而解开。这次,陈志似乎愿意说话了,可滚到嘴边的话语又被强行咽了下去。他想叫王重阳与自己一同逃走,但他很快收回了这个想法,假如王重阳愿意离开,何必会跟着居阿斯进到店里呢?这家伙说不定早就看出这是什么地方了。

    陈志决定一个人离开。虽然不识路,也不懂当地语言,但总比留在这个荒唐的地方,做荒唐的事要好。他走在队伍最后,偷偷退出去,应该不会有人察觉。事不宜迟,马上行动。陈志转身,想要往石梯走去,可一只大手意想不到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居阿斯扶着陈志的肩膀,将他推到矮个子老鸨面前。“这是未来的阿基里斯。萨布拉,”他叫的是矮子的名字,“为我们的小阿基里斯找位合适的姑娘吧!”

    “未来的阿基里斯?”矮个子老鸨不禁用惊异的目光把眼前的年轻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可很快,他失望了,陈志一身硬皮护甲不太合身,略比他的身体大一码,有种往下坠的感觉,矮个子的萨布拉实在看不出这个瘦小的黄皮肤男孩哪里具有希腊大英雄的风范。不过一个男孩是否能成为英雄,他才不关心,他心里惦念的是这个孩子今后会到他的店里光临几次。

    “寂寞的姑娘们,都出来吧!床头的守护神为你们带来英俊的小伙子了!”

    狭窄过道两侧紧闭的木门先后打开了,女人们吵闹的叽叽喳喳声很快填满整条过道。昏黄火光下单调的色彩被她们五颜六色的长裙染得炫丽夺目。她们年龄不一,十来岁的少女与三十出头的少妇却又有着相同的打扮,她们化很浓的妆,厚厚的脂粉像附在漂亮脸蛋上的面具。

    “请阿芙罗狄忒作证!萨布拉,你欺骗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小伙子。”穿黄色衣裙的少妇用眼神指了指早已年过三十的居阿斯。

    居阿斯大笑起来。“十年前人人夸我是海格利斯。现在我的力气也不减当年。”他走过去,一把搂住黄衣女人的纤腰。“这是你的房间?”顺手推开一扇房门。居阿斯与怀中的女人相互对视,忘情地步入屋中。

    健壮的佣兵青年们紧随他们队长的脚步,与相中的女人相拥。王重阳的目光也迫不急待地在女人们娇弱的身体上游移。

    陈志心烦意乱,只有他仍是无动于衷的。他想告诉老鸨,自己一个也不要,可是苦于无法表达。而萨布拉却像位合格的推销员,不厌其烦地向他介绍每位妓女。幸运的是,陈志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感到烦,否则,说不定矮小的萨布拉会被他镶嵌进石头墙壁里。

    好色的成年男子们快要挑选完毕了,女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带入房中。过道的色彩又渐渐恢复素雅,一个娇小恬静的身影在艳光之后慢慢突现出来。斜靠石壁的倩影像喧嚣后的突然宁静,在陈志平静的心海表面投下一粒小石。她谈不上是女人,根本还是个孩子,不会超过十六岁,黑色长发略微卷曲,挽成发髻盘在脑后。苍白的肌肤在雪白长裙的衬托下透着象牙色,丰润的嘴唇抹上点红色唇膏,就像雪地里的红樱桃。女孩似乎感受到陈志注视着她的目光,很害羞,把头低下了。

    经验丰富的老鸨自认从少年的默视中看出了什么。“海伦娜!你的客人!”直把陈志往女孩那儿推。

    当陈志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来到女孩身边。白衣少女依然低垂着头,背过身,默默进入身旁的狭小房间中。

    朴实的四面石墙围出方形的狭窄空间,没有窗户,天花板压得很低,沉闷的空气仿佛快令人窒息。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屋子中央的石床上铺着被褥,旁边的矮凳一支腿还歪着,随时会有散架的危险。一侧墙壁上被凿出个凹洞,大概一尺来高,底部平整,上边是圆弧形,一盏油灯放在洞里,弱小的火苗成为屋中唯一的光明来源。

    少女依然低着头,她不说话,在床边呆立着。门被万恶的萨布拉关上了,陈志使劲拉着门把,门没有反应。安静的房里连心跳声也无法掩藏,陈志听到了狂暴心脏的呼喊,绷紧的血管里流动的液体如同刚跑完百米冲刺般焦躁不安。他站在门口,不敢往前一步。微弱的火苗上下跳跃,房间里的光线也随之忽弱忽强。墙壁上映射出两个可笑的人影,他们已与石刻人像没有两样了……

    萨布拉这家开在闹市旁边的小妓院今日可说“贵客”不断。刚把佣兵们安顿妥当,一群奴隶又来打搅快乐的萨布拉了。

    前厅的男男女女被这群突如奇来的闯入者吓傻了眼。他们纷纷望向大门,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缓缓踏了进来,略显凹陷的脸颊,突出的眼珠,使这家伙看上去与猴子无异。正当人们争相猜测他是何方神圣时,这家伙却忽然退到一边,为后边的来者让出道路。一位青年跨进大门。他那浅黄色布匿长衫中央镶着条手掌宽的紫色绣花绸带。许多人都认识这位富家子弟――塞德巴尔议员家的败家子,米隆。

    米隆少爷今天心情不大愉快,似乎有人让他受了委曲。“该死的迈罗,不识抬举!”少爷把怨气全撒在酒具上。可怜的银杯在他手中才被握上一会儿,就被当作垃圾扔掉了。

    “令人讨厌的老头!他也不看看,我们少爷是什么身分!”一旁伺候的“干猴子”连忙附和道。

    “一个无耻的角斗士老板竟敢忤逆我的意思!只要我父亲一句话,就能立刻叫这个加普亚人在迦太基呆不下去!”

    “呸!黑暗深处的复仇之神会惩罚他的!”

    “是谁惹到人见人爱的米隆公子了?”妓院老板萨布拉堆满笑容的小脸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他喜爱米隆,喜爱这个公子,因为他出手大方。“一定是神明指引您来到我这简陋的店铺的,不然像您这样高贵的人怎么可能与我这样卑贱的平民相遇呢?”

    “谁愿意与你相遇了!”米隆公子不屑地瞥了小矮子一眼。丑陋的家伙不值得用他高贵的目光注视,萨布拉令人作呕的贱笑更是在他本不愉快的心情上火上浇油。“好了!别再用你可恶的丑脸对着我。快把海伦娜叫出来。女人淡淡的体香才是最好闻的。”

    “你听到没有?快去!”

    米隆向着萨布拉大喝,可萨布拉对他的命令无动于衷。他搓着双手,似乎有难言之隐。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海伦娜现在……现在……她有客人。是的,她现在有客人。”

    “有客人 ?'…3u'萨布拉,我记得告诉过你,不许海伦娜接待除我以外的男人。卑贱的东西,把我的话放哪里了?”

    米隆强壮的随从们立刻围住可怜的萨布拉,矮小的中年人像小孩般被提了起来,悬吊在半空中。萨布拉拼命踩踏双脚,妄图触碰到踏实的地面,可一切又是妄想,除非拔扈的贵公子命令仆人把他丢出去,摔个半死,否则他别想再碰到地面了。萨布拉极度后悔,他不该贪图几个小钱,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米隆的父亲塞德巴尔可是元老院三十人委员会中的一员,迦太基的实权者。这样的人物随便打个喷嚏,自己也得感冒三天。

    少爷身旁的“猴子”殷情地为主子倒酒。米隆少爷舔上几口,差点恶心得吐了出来,劣质葡萄酒哪里比得上平时饮用的琼浆玉液呢?

    “萨布拉,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的客人赶出,我就放过你。”

    “少爷!尊贵的米隆少爷!你还是把我丢出去吧!”萨布拉哀求着。假如是普通客人,萨布拉是很愿意把他赶出去的,可对方偏偏是群雇佣兵,要是他们不乐意,自己这瘦弱的身子骨受得了几拳?

    米隆少爷向仆人们做出拇指朝下的手势――这是他从城东竞技场里学来的。抓住萨布拉的两名奴隶会意地把瘦小的萨布拉高高举起,他们将按照萨布拉自己说的那样,把他丢出去。

    萨布拉吓得哇哇大叫,拼命扭动被抓牢的四肢。“米隆少爷!米隆少爷!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

    “放下来吧。”

    双脚重回地面的感觉令萨布拉心中无比踏实。

    “记住了,叫他立刻滚!”

    “是!是!”萨布拉只能不住点头,在米隆及其打手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走下石梯。

    米隆回过头对身边的“瘦猴”吩咐道:“明天你多带些钱,再去趟西顿竞技场。告诉迈罗,随便出价,只要将廷达鲁斯卖给我就行。我是不在乎金钱的。但是如果他拒绝,他应该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遵命,我的少爷。我一定将话带到。假如那老头不愿意,我会劝说他,直到交易达成。您就放心好了。”猴子般的仆人媚笑着回答。“不过,‘野狼’真值这个价吗?您出的价钱已经可以买回三名优秀的角斗士了。我真有些为您不值,说不定迈罗老头有意抬高价格,才故意拒绝您两三次的。”

    贵公子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你知道廷达鲁斯为什么被称为‘野狼’吗?因为这儿。”他指着自己手臂,“他这里有公狼的刺青,一个不知名部落的图腾。如狼般孤傲,如狼般凶猛。如果能成为这匹狼的主人,让他跟随我的左右,必要时还能揍扁那些出言顶撞我的人,不是件很美妙的事吗?”

    “的确如此,聪明的少爷。”“猴子”仆人迎合着主人,夸张的表情使干枯的五官挤在一起,就像枯树干上的小疙瘩。

    米隆少爷有些等不及了。萨布拉还没把他心仪的美人请出来。焦急令他坐立不安,他开始怀疑萨布拉有没有认真执行他的指令,那个奸诈的老鸨极有可能已从后门逃走。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下去看看,我们的萨布拉先生可能需要帮助。”干瘦的仆人早就看出少爷的心境,用不着等少爷吩咐,他已提前安排人手,先知先觉地为少爷排忧解难了。

    第十二节 陪你到天明(2)

    萨布拉迈着小短腿,徘徊在海伦娜房门前。小佣兵还没出来。萨布拉不敢敲门,听说做雇佣兵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力分子,能让打扰其好事的自己活命吗?可是如果米隆见不到海伦娜,自己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微弱的火光像来自飘渺的虚幻世界,随时会幻灭消失。床边女孩的雪白肌肤仿佛在金黄光芒中发着光辉,使她整个人也变得虚无起来。她漂亮的黑眼睛从没有在门边的少年身上停留过,是漠视他?还是出于羞愧呢?陈志的目光自进门起就未曾离开过女孩,他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可女孩却没有多余动作让他观看。她站着,他也站着。

    门外忽然一阵喧闹,紧接着门被拍得“啪啪”作响。毫无礼节的打门给女孩波澜不惊的脸上带来惊恐,她似乎预感到灾难。门被撞开了,进来几名壮汉。陈志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们无情地推到一边,这些人是冲着那女孩来的。女孩显然不愿意跟他们走,她挣扎,没有用,被人连拖带拉,最后被扛上肩膀。女孩无力的拳头捶打在背负她的人的背部,这样可笑的攻击没有丝毫作用。门外的萨布拉哀求着他们,希望他们能温柔些,不过他的苦求也没什么效力。

    女孩的叫声近乎哭泣,触动着陈志的心弦。事件的前因后果完全不明白,不过那女孩一定不愿意。在妓院用暴力掳走少女,能干出什么事?陈志虽然未成年,可也想象得出,这是多么可怕的罪恶。愤怒,从他心底涌出。

    萨布拉为海伦娜担心,要是米隆太粗暴,弄伤海伦娜,他就得遭受一笔损失了――海伦娜的医药费,以及连续几天无法接客,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忽然,身边刮起一股旋风,一个人影从萨布拉身边掠过――是那位佣兵少年。

    少年腾空跃起,双腿弹出,两名米隆的奴隶毫无防备地背部受袭,扑倒在地了。另一名奴隶向少年挥拳,少年刚着地,可能脚还没站稳。他危险了!萨布拉暗暗替少年紧张。可少年的身手比萨布拉想象中的更敏捷,巧妙地转动脚跟,闪过了冲撞而来的拳头。奴隶扑了个空,他根本没有机会转身,对手已在自己身后。颈后像被锤子重击,眼前一黑,不省人世了。抱着海伦娜的家伙逃向阶梯,陈志两三步追上他,绷直脚尖,踢向膝关节内侧。奔跑中的腿突然受外力而弯曲,奴隶连同肩上的少女一起跌倒在石阶上。陈志趁机将女孩拉入自己怀中,使她暂时脱离了危险。先前踢倒的两名奴隶不甘心地从陈志身后偷袭。他们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早已曝露出他们的位置,陈志转身起脚,腿风横扫,两名不自量力的家伙又一次同时倒地。转身踢的脚力不同与刚才,估计他们想要再站起来不会太快。

    萨布拉惊讶地咽下口水,他庆幸自己做事总爱考虑周全,没有贸然打扰这位少年。起初他还小看了他,以为貌不惊人的小佣兵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现在他开始相信佣兵队长的话了,说不定这真是位“未来的阿基里斯”。

    石阶上的奴隶冲着门外大喊。他的声音为他召来更多同伴。精瘦的贴身家奴带着米隆的打手们蜂拥而至,小丑般的瘦子气歪了嘴,居然有人敢违抗他的主子――元老院三十人委员会的成员,塞德巴尔议员的儿子。

    居阿斯一边紧着腰带一边从斗室里骂骂咧咧地出来了。其余佣兵听到动静也纷纷怀着不满情绪回到屋外。两拨人在过道里迅速对上。

    “愚蠢的雇佣兵,你们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人吗?”瘦子挪动脚步,让出被阻碍的视线。门外举着银杯,斜躺于长椅上的贵族青年正用轻蔑的目光注视着内室里一身便宜护甲的佣兵们。

    贵族?也许是阔少?陈志猜测着那人的身份,多半是败家子,德操高尚的人通常不会光临这种地方。居阿斯以同样轻蔑的目光回敬那位少爷。这种依赖家世而耀武扬威的人是他最瞧不起的。虽是同样的眼神,可由居阿斯高大的身体配合猎鹰般的眼睛发出,效果却被扩大。米隆讨厌藐视贵族的贱民,佣兵是他尤其讨厌的,在他眼中,这些家伙只是粗俗的野蛮人和肮脏的战争工具,为了钱可以出卖性命的人,他们比奴隶更廉价。居阿斯的眼神令他愤怒,为什么今天贱民们总爱与他作对?紧握银杯的手略显颤抖,手背的青筋渐渐从光滑的皮肤下隆出形状。

    身边的女孩在害怕,她躲进陈志身后,他感觉到她抚在背上的小手正在颤抖。陈志意识到女孩认识那位高傲的公子,而门外的少爷是她的常客还是仇家呢?

    米隆摔出手中的银杯。这是个信号,他告诉他的手下们,对这些狂妄的雇佣兵用不着客气。

    “别让人把我们雇佣兵看扁了!”

    居阿斯大喝一声,喉管里低沉的怒吼像猛兽的呼啸。虽然他目前只有一只手能活动自如,可那野兽般的气息已能上胆小的人退避三舍了。

    萨布拉连滚带爬地扑倒在米隆脚下。“仁慈的少爷,发发慈悲吧!我的小店经不起折腾呀!”如果米隆肯放过他的店铺,把战场移到别处,他可以将这位少爷的脚丫子舔个遍。萨布拉仰望着少爷高傲的脸,他希望能得到回答,哪怕是点个头也行,可他的等待却招来硬物的痛击。少爷向他丢出不知名的硬物,这些东西朝他脸上飞来,他的老脸如同撞上棱角分明的岩石。攻击之后,萨布拉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武器”,忘记了疼痛,笑了――那是一把金币。

    数着手中的一块块金子,萨布拉已经不去计算有多少陶罐被摔碎,有多少桌椅被砸烂,打翻的酒坛中损失了多少必须用钱才能换来的好酒。他已经不在乎店里的损失了,米隆给的钱足以让他把所有房间装饰一新。

    无辜的客人们四处逃散,离门近的就近逃了出去,外边是安全的。由于被殴斗的人群挡住,没办法出去的客人只能往里退,总之离战斗圈越远越好。

    战斗地点已由石梯下发展到梯上的前厅。米隆的人虽然数量多,但实力上却比不过雇佣兵们。表现神勇的陈志反倒觉得清闲了,居阿斯带领他的手下成为主力,纨绔子弟的打手们几乎由他们揍倒在地,在渔村时陈志也没见他们这么勇猛过。相反的到是王重阳,一拳未出,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此时,王重阳早已随着逃散的人流躲进过道深入,前厅里的青年一看就知来头不小,不是高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