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比坏游戏(1/2)

    比坏游戏

    社会为正直、善良、谦和的灵魂预留的空间太少了,而且暂时看不到逆转的迹象。

    当我开始把赋闲在家当做赏心乐事,每次要去外面的花花世界走一遭,都满怀抵触情绪。

    走到小区外面那条贴满了“药品回收”和“刻章办证”小广告的人行道,我的生理反应已经开始了;接下去没走几步,若干脑满肠肥的汽车趴在那里,占据了盲道乃至整条人行道;在公交站点,前胸贴后背的乱哄哄的无序和被“小红箍”拿旗杆扒拉着排队的滑稽,都让人难过;坐在车厢里,总有话痨没完没了地打着不那么紧急的电话,怎么知道不紧急呢—其声音之洪亮,内容之缠绵,就像站在村东头跟村西头的阿哥阿妹**;年轻的情侣们在公共场合以近乎***的尺度亲热,不好意思的反而是周围的人;餐桌上,烟民们一根接一根地喷云吐雾,从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无教养、非道德的社会的实质,就是充斥着真正自私的、忽视他者感受的人。基于此,重归社会生活需要我鼓起巨大的勇气,就像是准备进入一片原始丛林历险,或是一个自由世界的人要逆向飞越疯人院的围墙。疯狂的场景确实不少,某个下班时间的三里屯路口,我还遇到两辆兰博基尼飙车。知道他们最大的乐趣在哪儿吗?不是回响于楼宇间的巨大轰鸣,而是面对红灯的肆意加速。

    在丛林里,总看得到若干抢劫场面—粗暴的城管抢走了摊贩的三轮车,声色俱厉的老板抢走了员工的尊严,成功学大师抢走了候机乘客的安宁??可怜的底层劳工工资和有违规律的房价、油价、股价背后,一场含而不露的超级劫案旷日持久地进行。

    在丛林的地铁或公交车里,躲不开的是人们的脸。我试图从每张脸上读出不同的故事,却发现它们没多少差别。烦闷的故事、不安的故事、倦怠的故事、亢奋的故事、茫然的故事、执迷的故事,几乎在每一张脸上纠集。中国人的脸上到底描绘了什么?画家陈丹青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受人欺负的表情。我旅居日本的好友王东偶尔回国,看到的则是随时会对你行不轨的预兆。在我看来,他们说的是一个意思。不过,千万别把这些人脸谱化,他们当然也有另一面—遇到什么大事件,他们会抽冷子喊一句“大爱无疆”或“抵制×货”,然后面部肌肉又恢复常态。

    妻子想开车出去的时候,我通常极力阻挠,因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世界,对我而言等同于噩梦。这是堵城,前进速度很多时候接近于零,而那些钢铁躯壳片刻都不安分,左一下、右一下,左一下、右一下,挤来挤去。谁能比谁快多少呢,它们焦躁不安地蠕动,无非是要把前面那辆车变成身后的一辆。谁技艺高超地别住了对方,谁有胆量违反规则,谁不断发现缝隙,那它就是成功的。我试图以轻松的心态看待这一幕:其实这些压抑的硬壳壳正在马路上做游戏呢,这不是比快的游戏,而是比坏的游戏。不幸的是,我的这一辆没有多数车坏,看着它在车流中被反复欺凌,真是屈辱啊。当然,我相信每个人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