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比坏游戏(2/2)

都有各自的屈辱。

    网球明星李娜谈到自己成名后更注重言行,举了在德国听到的一个例子:深夜,车辆稀少的路口,一个行人仍停驻在斑马线前等待红灯。面对旁人的疑惑,他解释说,也许我身后房子里就有一个孩子正往窗外看呢,我不想教坏他。我的那些参加比坏游戏的同胞,他们会意识到背后或许有一双孩童的眼睛吗?

    我去亚运村的市场转悠过,那些密密麻麻等待未知命运的铁壳,哪个不是一副天生良善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却搞成这样?显然,它们是无辜的,被我的同胞驾驭之后,一切都改变了。然而,我在医院育婴室里见到的我的小同胞们,难道不也是一副天生良善的样子么?

    终于说回到婴孩了。如果真有时空穿梭器,不妨遮盖掉漫长而复杂的成长历程,直接拿一个中国人的婴儿期比照他的四十岁,比照眼光与神情里的内容,那一定触目惊心。所谓的成长,难道就是这样一幕凄惨的改造吗?更要命的是,你说不上来谁该为这一切负责。

    孩子幼小的时候,我们喜欢以简单化地划分好人、坏人,让他们渐渐理解人间的善恶。我倒觉得必须直接告诉他们真相:每个人身上都有善的基因和恶的基因(当然也包括孩子他们自己),它们总在博弈消长当中。

    另一句真知,我不知道该如何解说给孩子—当一个社会的机制总是在鼓励钻营、鼓励倾轧、鼓励作恶,良币被劣币驱逐,那么你降生于斯只能意味着灾难。

    很显然,社会为正直、善良、谦和的灵魂预留的空间太少了,暂时也看不到逆转的迹象。每次,当我惊魂未定地回到自己的家,推开窗子遥望外面的疯人院,免不了恶毒地对自己说:像你这样无法融入社会的,活该断子绝孙。

    这是一个如此恶心而且必将更加恶心的世界,它制造恐惧,然后教唆竞争;它制造恐惧,然后教唆驯服。

    在我生存的世界里,市场的魔力、国家意志的强悍与东方哲学的特质相互叠加,浪漫主义者从中看到了大国崛起,我则偶尔忧从中来:要是资本的邪恶、**的蛮横、封建残余的愚昧叠加到一起,看到的又将是什么?

    最近几年,常遇到年轻人表示现实压力让他们放弃孩子,生存多艰,成本高昂,“养不起呀”。就理念而言,我并不认为物质条件对于孩子的成长有多重要,但这些人的恐惧我也能够理解,他们都身处病态时代,受此时代价值观的裹挟。一个好的社会,应该容纳多样化的生活理想,没人因清贫、平庸而觉卑贱,一个坏的社会,人被逼向单一取向,成功学、“拼爹”成了风向标。

    打量身处的时代,我想它在价值观上出了大问题。需要声明一下,我向往的是普世价值观,而非资本主义价值观,因为我也看到了后者糟糕的部分—“发展”与“进步”成为贪欲的借口,工具理性盘剥着对生活情趣的想象权,人成为效率的奴隶,在这一点上,我倒更喜欢中国传统审美中怡然自得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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