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复旦书事(2/2)

进了大门,绿树新路,鲜亮得令人狐疑,不知用了多少钱才堆出这一切?复旦精华区域,物在,景致皆非。中文系老楼现在做了校史馆,知情人称,老楼前些年被一把火烧过,现在看到的是假古董,我一下子没了兴趣。当年,没课的下午,踩着咯吱咯吱的木楼梯,吃力地攀上去,在灯光不甚明亮的阅览室浏览文学杂志,摘摘记记,培育心中那个美妙的文学之梦。

    老复旦的景致,也就在由相辉堂、大草坪及四周老屋组成的民国情调上。如果这个自足空间周围有变,则不复有复旦味道在。如今,西南角让校外紧贴的一栋张开身子的高层住宅楼封闭了,住家的长衫短裤斜挂在竹竿上,风吹得呼啦啦作响。西北角东北角被灰不溜秋的垃圾建筑挡住,相辉堂好似匍匐在俗物膝下的河马,全无一丝肃穆。其东边不远处立着一栋呆头呆脑的教学楼,更远处是高耸入云的光华楼。此楼被视为新复旦的象征,两只相连的缩头企鹅造型,刺破了校园天际线,动摇了均衡对称的园林美学,让里面充满不安分的躁动。对高度的**裸的追求,令人心生怪异和轻薄之感。低矮的老楼边立有一牌,上书赞美此高楼的句子。相辉堂以及四周散布的老房子,在逼仄的空间里更显矮小。原来芳草茵茵的大草坪,现在看起来格局也小了许多。

    走在校园里,觉得路窄了,树高了,我住过的四号楼拆了一半,露出衰朽的瓤,看着让人难过。我和张力奋等兄长创办《复旦风》的十号楼,挂上了复旦学院的牌子。复旦书店一分为三,变成了杂货铺、特价书店,再也不能让人留恋。

    我们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唯一没有变的是大门进来那块草坪,**的巨型石像历经风吹雨打,上面留下了时间的锈迹,他的手臂依旧伸向雾蒙蒙的天空,在自信地召唤着什么。

    离开母校的那天中午,我在东门口旧书摊上找到了三本书,一本是开头提到的《黄河变迁史》,一本是扬雄的《太玄集注》,一本是柳曾符先生主编的《劬堂学记》。守着板车的卖书人,显然是收购了刚毕业复旦人的旧物贩卖的,要价合理,三本二十五元给了我。刚付完账,远处有人喊“城管来了”,他赶紧把板车四周高耸的书籍推进车厢,车子剧烈晃动起来。

    2011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