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复旦书事(1/2)

    复旦书事

    凌晨五点起床,妻女还在梦中。外面秋虫唧唧,凉气袭人。翻开岑仲勉先生的《黄河变迁史》,浮想联翩。一条不驯服大河的历史,饶有趣味。作者引证翔实,质疑有据,可信。在复旦校门口书摊上以十五元购之,窃喜不已。此书近八百面,竖排正体,中华书局七年前印刷,定价六十二元。

    此次回母校,乃是同窗之情召唤的结果。毕业二十六年,期间几次沪上公干,皆无暇他顾。有一次,入住与复旦一墙之隔之宾馆,晚饭后,本欲乘月光回校园做思念游,终因瞅见高耸之大楼而作罢。这一瞥,证实了我的忧虑。曾梦见校园拆楼掘地,移门伐树,旧日场景皆失,徒剩一躯壳矣,大骇而醒,怅然良久。

    对母校的记忆和眷念,在内心里做成了一份不能走样的建筑,凝固在某个角落。毕业初期,母校是我的支撑,在年轻之外,最重要的资本便是它了。有那样一个毕业证,总有一条路等着你。我在《中国教育报》发表过一篇散文,名字就叫《我是复旦园里的一棵树》。图书馆,大草坪,相辉堂,香樟树,诗会,讲座,舞会,女生宿舍围墙边的灌木丛,国定路夜晚卖馄饨的小摊,复旦的日月星辰。

    遥想当年,每月三十三元助学金,大多用来买书。无非是商务印书馆的汉译世界名著丛书,以及人文和上海译文的世界文学名著系列。买时如饥似渴,到手后翻翻也就放下了。现在想想,西化潮流害得人不爱看中国书,唯新唯西是从,国学荒疏。其时,柳曾符先生开设文字学课,课上了,却并未用心。陈允吉先生讲佛学,有一天说时间是假的,大家很不以为然,我心里更是不屑。时间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们是时间的宠儿。

    选了巴金研究,某日唐老师带我们去巨鹿路瞻仰泰斗,说是可以与巴老合影,大家兴奋不已。到了地方,屏住呼吸走到大门口,课代表上前摁门铃,却无人搭理。一班人在门口照了张相,失望而归。

    印象最深的是,看根据路遥小说改编的同名话剧《人生》。出剧场,心绪略微平静下来。挤在18路公共汽车上,脑子里全是高加林和巧珍的形象。自己有一个农村未婚妻,却不是巧珍。城里那个有共同语言的女子在哪里?

    入校三十年聚会,从国权路地铁站出来,一路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