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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阿炳”的真相(1/2)

    “瞎子阿炳”的真相

    “民间艺人”与“人民艺术家”的距离有多远?

    读完《二泉映月——十六位亲见者回忆阿炳》,总算丈量出了这段路程的切实数据。

    生命是一道洪流,泥沙俱下,越伟大的生命越造成吓人的气势,浪花与泡沫飞扬,攻城夺地,他的力量覆盖浸泡了太多的滩地。传记作者就是来收拾这一川遗物,从中揣摩那股蓬勃不羁的生命力。最简易的办法是,把他的人生分成好的,能示人的,以及坏的、不能见天日的的部分,然后大加斧凿,削足适履。

    打动人的一定是真实粗粝的人生。读记述阿炳生前行状的这本小书,我不时陷入遐想之中,因为他活起来了。该书意在还原阿炳的真实人生风貌,令人备感亲切,一个穿长衫、戴一条断腿眼镜、头挽道髻的艺人活生生站在面前:为跟艺人袁仁义学胡琴,他“一个人摸到了”师傅家,三十分钟的路程,中间还有一个摆渡,赶到师傅家时,“他发黑破旧的蓝布衫上到处都是烂泥,明显是在路上摔跤了”;为了拉好《梅花三弄》,他先后拜师十八位。

    他身背琵琶,一手搭在妻子肩上,一手拉胡琴,学鸡鸣狗叫、市井喧哗,在街头演奏收入不满意时,他“就会发脾气、骂人,阿炳的声音高得很,一定要周围的人再凑”,甚至会用二胡拉出出丧音乐诅咒大家。编新闻,骂邪恶,淋漓尽致,一副火爆草根脾性;有钱就吃茶吃酒吃鸦片,落得家徒四壁。尤武忠道长说,“一季香汛的收入如果正常开支,可以应付两年的生活,但都被他一下子就吃光了。”“早饭吃不吃无所谓,起来后就吃茶、吃鸦片。”烟瘾发作时,“鸦片枪里的灰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他的形象甚至令孩子害怕,“如果从侧面看,就会发现墨镜后面的眼窝深陷,看不见眼珠,整个头部像一个骷髅。而且阿炳的牙齿粗大、发黄,确实有点怕人”……他的生命犹如一条游龙,左冲右突,自成一格。

    在这种混沌的状态里,音乐伯乐发现了千里马的才华,他进入了庙堂。人们惊异于他的音乐才华,试图让其流传于世,泽及后代。遗憾的是,只录了六支曲子,阿炳便吐血而亡,把无尽的伤悲留给了新中国。当病重在床吐血不止的阿炳,获知中央音乐学院邀请自己演奏二胡、琵琶独奏音乐会的消息时,“两行眼泪,落在了这个几乎从来没有哭过的硬汉子的脸上,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对我说的话:我恐怕去不了了,谢谢**,谢谢杨先生和你们对我的关心!”

    他窥见了曙光,但死在渴望光明的路上。他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亲人,“据说面孔上已经被老鼠咬掉了一块肉”。按照无锡市博物馆钱宗奎老人的说法,阿炳墓毁于一九六六年秋,而谈景清老人的说法是,一九七四年平整土地,阿炳墓被“彻底扒平”,后来建工厂,又惨遭焚烧,“焚烧后推入旁边的河中”。

    有人为他的曲子命名“光明行”,把一个因嫖娼毁了眼睛、卖艺糊口的民间艺人,擢升为新政权的歌者,这种改写为阿炳打上了浓烈的意识形态底色。接下来的影片,向壁虚构了一个新政权所需要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