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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此心 第四章(2/2)

成这样!”她优雅地靠在那儿。说实话,文珠也令她感到压力。

    “意心,为什么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接?我知道你根本还没有睡着!”他凝视她。

    “你想道歉,是不是?”她微笑。

    “你又没得罪我,我不喜欢这么婆妈的事!”

    “文珠打去你却正好接到电话,”他眼中隐中笑意。

    “是不是以为又是我,坐在电话旁边等?”

    “你以为呢?”她不答反问。

    “其实,你心里对我也是很好的,也喜欢我,故意

    在表面上拒绝我,对不!”

    “男人最可怕的就是自作多情!”她白他一眼。

    “真的,为什么文珠打电话去正好你接?”他再问。

    “这秘密不能告诉你,”她笑。

    “是我和文珠间的事!”

    “还有,你在上文珠汽车时,为什么笑得那么奇怪?我一点也不懂!”

    “那只是一个笑容,不必深究!”她淡淡的。

    “对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有兴趣知道!”他认真的。

    “很快的,我就尸骨全无了厂’她笑。

    “什么意思?那么可怕?尸骨全无?”他说。

    “你的好奇,你的眼光解剖了我!”她笑。

    “我岂不变成透明人?”

    “让我了解有什么不好?”他握住她的手。

    她反应迅速地挣扎一下,却是挣不脱。

    “如果文珠没有走,你就有麻烦了!”她说。

    “不必扯出文珠,”他盯着她,

    “我发觉你不是没有感情,是在压抑!”

    “压抑,很可怕的两个字?”她甩了甩头,甩开那份不自在,被他看穿了,是吗?

    “这是事实,不容否认!”他说。

    “就算事实——正如你所说,我有权决定自己的事,对吗?”她扬起头,强硬一点。

    “绝对有权!”他加强语气。

    “只是——蕙心,你拒绝一份真挚的感情是否值得?”

    “不能说拒绝!”她改正他。

    “至少目前不接受,”他目不转睛的,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令我痛苦?”

    “我们——不是在飞机上讲好了不再提这件事吗?”她7民不自在。

    也许夜总会的气氛,她觉得他的压力加大,加强了。

    “可以不提,但事实的确存在厂’他说:

    “我们目前是逃避,逃避到几时?”

    她皱眉,这个问题

    ——老实说,她也无法确切地回答,几时呢?她自前追求的是事业,有了事业,难道还找不到更好的对象?

    “我想回去了,斯年!”她挣开他的手。

    “又是逃避!”他叹一口气。

    “你不痛苦?”

    “也许我有追求的目标,其它的事——没有感觉!”她避重就轻地说。

    “事业?”他冷笑。“哪个女人能抱着事业,冷冷清清过一辈子?”

    “不谈这问题,至少——今夜!”她站起来,显得烦躁不安,显然她是关心这问题的。

    “好,今夜不谈,什么时候可以谈,明天,后天?”他也站了起来。“蕙心,你总要给我一个回答I”

    “不要逼我,好不好?”她叹了一口气,大步往外走。

    “你的出现根本是意外兼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他沉默一下,快步跟上来。

    “我等你的心理准备,我爱你,意心!”他真诚地说。

    文珠无聊地坐在地毯上。

    窗帘深垂,客厅里光线暗淡,惟一的光源来自正在转动、运行的电影放映机上。

    放映机原是有声的,可是画面却是无声,当初文珠想去配磁带,配上声音,斯年却反对。

    斯年总是反对,他觉得这些事稚气、无聊兼没有意义,一些生活电影,一些旅游时的片段,何必花那么大的精神配音呢?

    斯年根本从来不重视他们之间的友谊。

    文珠的眼睛盯着画面,心中却翻涌着许多事情。她清楚地记得,画面上是去年夏天,她学校放暑假,斯年到她家来,说好说歹要她一起去游泳。她表面上故意为难他,两人在客厅里又笑又闹,又拉又扯

    ——

    一年多的事了,怎么想起来有如昨天?甚至

    ——每一句对话她都能清晰记得,然而——斯年呢?

    斯年

    ——唉!

    她

    “啪”的一声用力关上放映机,长长地透一口气,整个人躺在地毯上。

    她和斯年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有感情吗?她自己似乎也疑惑。

    是爱情吗?他们互相根本没说过任何一个有关爱的字。没有感情吗?他们不是从小在一起?

    这么多年,斯年没有另外的女孩子,她也没有另外的男朋友,许多人都把他们看成一对

    ——斯年会在这个时候掉头而去,她难堪!

    是吧?她难堪,她要面子!

    只是

    ——她心中的确也嫉妒,也有些难过,说不出原因的,她不喜欢斯年和意心在一起!

    或是

    ——她心底是喜欢斯年的?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昨夜的情形令她难堪,斯年不但不请她跳舞,甚至连话都不愿说,带了蕙心去舞池,而且一去不回,这

    ——她怎能不难堪?

    斯年当她是什么人?争风吃醋?

    笑话!她文珠岂是这样的人?

    她对意心并没有成见,真的没有!

    在学校时,她就十分欣赏意心的风度、气质和那一般其它女孩子没有的嫩气。

    她也知道蕙心只是中等家庭,她却是很愿和意心来往,意心的确是个令人乐于亲近的好女孩!

    只是

    ——她永远也没想到斯年会爱上意心!

    斯年这一次先动了真感情吧?她从来没见过斯年这么认真,这么紧张过!

    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呢?

    那天中午她和斯年去文华酒店午餐,斯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男孩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这表示

    ——一见钟情?是这样吧?一见钟情?

    到目前止,蕙心对斯年只是普通朋友,文珠看得出,蕙心是那种不容易动情、不容易接受男孩子的人,她不但有傲气,还有原则!

    那么

    ——那么——文珠在目前还能做些什么呢?

    突然间她坐起来,她能做些什么?是啊!她能做些什么?她

    ——希望挽回斯年!

    她是

    ——喜欢斯年的,是吧!

    那么多年,斯年怎么对她

    ——全无留意?

    她现在该怎么做?该怎么做?

    这两天来所做的事都不对,她太冲动了,她把事情搅得一塌胡涂。

    她表现得像个无知村妇,她

    ——哎!她一定要设法挽回斯年的心!

    她可能成功的,主要的是意心并没有爱上斯年,这是惟一的机会!

    她该怎么做呢?当然她不能再去找傅斯年,这个方法行不通,斯年会反感的!

    她该

    ——该——自动在斯年面前失踪?让斯年来内疚一下?

    不,不,这样也不好,她人不在,万一发生了什么突然的事,她来不及补救!

    那

    ——费烈!

    只有费烈可以帮忙的!。

    ‘拿起身边的电话,打电话给费烈。

    接电话的正是他,似乎若有所待。

    “比我算定的时候晚柯来,你的忍耐力强了!”费烈笑。很温文平和。

    “算定了我会打电话给你?”文珠问。

    “当然!”费烈笑。“你是文珠,我是费烈!”

    “不要说得好像是我男朋友一样!”文珠笑。

    “你猜我在做什么?”&

    “回忆!”他说。他是真了解吧?

    “聪明!”文珠说:“费烈,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嗯——聪明的做法是什么也不做,听其自然发展!”费烈沉思一下。

    “那岂不是很冒险?”她笑。

    “伯失去斯年?”费烈也笑。

    “文珠,你现在是五十对五十,反正都是这样,不如赌一下!”

    “感情不是赌博!”她说。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很难讲2”他说。

    “费烈,我到美国去走一趟,你认为怎样?”她说。

    “眼不见为净?”他还是笑。

    “每天见面——难受!”文珠说。

    “你不怕在你走了之后,事情有重大发展?”他是在开玩笑吧?

    “不会吧?沈蕙心还没有决定!”她说。

    “斯年对她很有诚心,耐力,”他说:

    “女孩子的心意改变只在一念之间!”

    “你对女孩子心理很有研究啊!”她叫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专心的?”

    “在蕙心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后!”他大笑。

    “你自然不是斯年的对手,他狡猾!”她说。

    “不,我面皮薄,不会他那套死缠烂打!”他说。

    “他们——怎么开始的?”她问。

    “真想知道?”他不说。

    “现在再嫉妒已经迟了!”她开自己玩笑。

    “斯年每天接意心下班,算准时间等在那儿,而蔫心是个大方的女孩!”费烈说。

    “你怎么知道?”她问。

    “自然是我也去等过!”他笑。

    “于是两个人‘白板对死

    ’,你这好风度的剑桥毕业生就此退让了?”她说。

    “我总不能跟斯年打架!”他笑。

    “傻瓜,为你,为我,你该争一争啊!”她叫。

    “感情的事争不来的,文珠,”他语意深长。

    “再说,我看得出意心对斯年好些!”

    “哦——那我岂不是没希望了?”文珠说。

    费烈考虑一下,说:

    “文珠,你爱斯年吗?”

    “不知道!”她坦然答。

    “爱或不爱,你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他说。

    “就是不清楚,”文珠叹一口气。

    “只是——斯年这样子我很生气,也

    ——妒忌!”

    “这么大个女孩子,会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他打趣。

    “难怪斯年要跑了!”

    “费烈,这么多年——真的很难讲!”她说。

    “我明白你的情形,”他慢慢说:

    “昨夜回家我也想了很多,你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她急切的问。

    “爱——就再努力争取一下,否则就忘了他!”他说。很认真的。

    “但是——我们从小是朋友啊!”

    “从小是朋友这并不能保证他爱你。文珠,这件事不能再孩子气下去,不能再一次弄僵了!”他说。

    “那——我该怎么办?”她问。

    “试试以正常朋友,或者比较礼貌,比较淡一点的态度对斯年,”他说:“不过,这也不保证成功!”

    谁能保证爱情呢?

    星期六中午,已到了下班的时候。

    意心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望一望表,可以走了。再望一眼玻璃房中的家瑞,他还坐得四平八稳。

    家瑞无疑是正派的男人,也太正派了,完全没有一点情趣,怎样的女孩子才能接受他?

    “我走了,波士!”蕙心扬声说。

    “再见!沈小姐!”家瑞抬起头,却露出意外之色。

    “文珠?你来了?”

    文珠?意心回头,看见站在那儿的文珠。

    “不是要请我吃午餐吧?”蕙心故作轻松。

    “正有此意!”文珠微笑,非常心平气和。

    “晦!家瑞,周末哦,还不走?”

    “就走,就走!”家瑞搓着手,迎出来。

    “你一个人来,斯年呢?”

    “谁知道?还在公司吧?”文珠神色自若,她心中已不再愤愤不平了吧?

    “我们女生要去午餐,今天不参男生的,所以

    ——再见啦!”

    “再见!再见!”家瑞挥手如仪。

    文珠对意心微微一笑,转身往外走,蕙心沉默地跟在后面,仿佛她们早就约好的!

    她知道文珠有话对她说,实在不便拒绝,她不想老同学之间有心病。

    再说,如果将来传出去沈蕙心抢了文珠的男朋友,-她真就没有面目见所有同学了。

    出了公司,在等电梯时,文珠说:

    “没有约会吧?蕙心!”

    “没有!”蕙心淡淡的。

    “只是晚上约了妈妈看电影!”

    “妈妈?”

    文珠眼光问一闪,走进打开门的电梯。

    “这倒是个新鲜对象,下次我也试试!”

    素心沉默着,她不知道要跟文珠讲些什么,所以等让文珠先讲。

    “真想到欧洲去玩一趟,又怕坐长途飞机!”文珠往文华酒店的方向走。

    “最好将来发明火箭型的交通工具,可以一刹那到达目的地!”

    “那个时候你伯没有旅游的兴趣了!”意心摇摇头。

    “因为太容易,想到就到了,还有什么吸引力?”

    “是啊!那时去巴黎买时就好像现在去半岛,不行,不行,失去矜贵了厂

    ’文珠说。

    文珠内心还是稚气的,天真的,看她全无芥蒂的样子,她约蕙心没有目的吗?

    “没有约费烈?”意心转开话题。

    “纯粹女生聊悄悄话!”文珠扮个鬼脸,笑得坦然开朗,就像在大学时一样。

    蕙心安心一些,她知道文珠的脾气,哇啦哇啦吵一顿,三分钟之后就忘了,她危、地善良。

    “又去文华?”蕙心问。

    “人少,清静些,我比较熟!”文珠领先走进去。

    “如果你不喜欢这儿的西餐,请忍耐!”

    “我对吃并不挑剔!”意心说。

    走进二楼餐厅,领班已迎上来,非常热诚。

    她们被安排在一张半圆型的卡座上。

    “在马尼拉,斯年有没有带你去吃海鲜汤?”文珠问得十分自然。

    “有!”蕙心也不以为意。

    “去过两次,很好吃!”

    文珠摊开双手,耸耸肩,很坦诚地望住意心。

    “前几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她说:

    “我没有风度,一定令你难堪了!”

    “没有,真的没有!”意心摇头。

    “四年同学你该了解我,我但求心安,其它的都不计较!”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更加惭愧!”文珠歉然的。

    “我把所有的事弄得一团糟!”

    “没有人怪你,文珠!”

    “我怪自已。我把斯年逼成那样,我——哎,真是糟透了!”她歉然地笑。“真是无颜再见他的面2”

    “你们从小在一起,他怎么会怪你呢?”蕙心笑,文珠真是善良得可爱。

    “总之——唉!我好抱歉!”文珠又耸耸肩。“费烈把我骂惨了,他说我像无知妒妇厂

    ’

    “费烈太夸张!”葱心低下头来看菜单。

    两人之间有一阵短暂沉默,然后就吩咐食物。

    意心再抬起头,发觉文珠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

    “你的眼光很特别,不认得我了?”她问。

    “我觉得你的确是个特别的女孩子。”文珠说:

    “难怪他们都喜欢你厂

    “谁喜欢我都没有用,我只喜欢事业!”意心说。当然,她有些故意,她要让文珠安心。

    “你总是这一句,讲了几年了!”文珠不以为然的摇头。

    “女孩子这么重视事业做什么?真做女强人?”

    “各人理想不同!”蕙心淡淡的。

    然而,从她那淡淡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坚定来,她是认真的,不是讲讲而已。

    “理想什么呢?你总要结婚!”文珠说。

    “那会在好多年后,我事业有成之时!”葱心说。

    “事业无成就不结婚?”文珠问。

    “是吧!”蕙心玩弄着桌上的银胡椒瓶。

    “不达到目标,我不会走第二步路!”

    “那么喜欢你的男孩子岂不等惨?忍心吗?”文珠笑。

    “我没有让谁等我!”蕙心说,

    “目前说,我——也根本没有男朋友!”

    文珠望着她一阵,点点头。

    “我相信你的话,只是斯年——怕要失望了!”她说。

    “文珠,我想——”意心想解释一下。

    “其实你和斯年都误会了,”文珠抢着说:

    “我生斯年的气并不是——妒忌,真的,只是气不过他不告而别,老朋友了,追女孩子不该瞒我嘛!”

    “文珠,斯年并没有——”蕙心为难的。

    “不管你承不承认,斯年是在追你。”文珠大方,坦然地说:

    “他从没对任何女孩子这么认真,这么紧张过,你是第一个,我最了解!”

    “文珠,我想——我们不谈这件事吧2”蕙心很不自在,文珠这么说是真是假?她前几天那些表现

    ——不是妒忌?“日子久了,你自然就会明白!”

    “明白什么?我吗?”斯年突然出现。

    他出现得真及时,谁通知他的?看文珠意外愕然的样子,必然是

    ——家瑞,陈家瑞做的好事!

    “正是说你!”文珠意外过后,但立刻就笑了,笑得充满阳光,全无芥蒂。

    “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对文珠太友善的态度,斯年也感意外,但他是男孩子,必须大方,有风度些。

    “我广布眼线!”斯年急速地看蕙心一眼。

    “我知道了,陈家瑞通知你的,是不是?”文珠十分敏感,她也想到了。

    “我正好想打电话给家瑞!”斯年说。

    “怕是打电话找意心吧?”文珠促狭的笑,似乎完全不再介怀。

    “想约蕙心出去?”

    斯年意外得很,他不能相信文珠的态度真伪。

    “所以一见我约走了意心,马上就追了来,”文珠还是笑,眼光绝对坦然。

    “你紧张什么?”

    “不是紧张,我——”

    “怕我们打起来?”文珠打断他,仰起头来大笑。

    斯年再看蕙心,她只是沉默的微笑,不发表任何意见,很恰然自得的!

    这两个女孩子在玩什么花样?

    “你们会打架吗?”斯年坐下来。

    “说不定哦!”文珠说:

    “我们现在不欢迎你,傅斯年,我们要讲悄悄话!”

    “不欢迎我也已经来了!”他坐着不动。

    “没想到你这么赖皮!”文珠扮个鬼脸。

    “等一会儿我们去‘桑拿

    ’,你也跟去?”

    “没有这么大的等人痛!”斯年也笑了。

    “我只是肚子饿,想来白吃!”

    “你这个人!”文珠白他一眼,转向蕙心。

    “怎么斯年一来你就不出声了?”

    “没什么可讲!”蕙心淡然的。

    “听你们讲话是一件很开心,很舒服的事!”

    “我和斯年永远抬杠!”文珠说:

    “斯年,吃什么自己叫,我们不替你服务!”

    “想吃人!”斯年半真半假的。

    “下午你们去做什么?不是真要去‘桑拿

    ’吧?”

    “意心约了妈妈看电影,你一定失望吧?”文珠笑。

    “是有点失望!”斯年望着意心。

    “我可以参加吗?”

    “不问清是什么片子就想参加?”意心说。

    “伯母政策啊!”文珠打趣。

    “看什么片子?”斯年不理会文珠。

    “成龙的武打片!”蕙心说。

    “我的天,你看这些?”文珠叫起来。

    “她看吗?”

    “大概很好笑,妈妈喜欢。”慧,乙完全不介意。

    “老人家都喜欢喜剧诙谐的电影,可以大笑一场!”

    “大笑一场倒是好运动,”斯年说:

    “我参加!”

    “恐怕大哭一场的电影只要蕙心在,你也一定参加吧?”文珠又说。

    “不,不,哭不行,我最伯流泪!”他说:

    “女人一流眼泪,什么都完了!”

    “这么严重?”文珠笑。

    “听见没有?意心,女人一流眼泪就什么都完了!”

    “听见了,可是与我有什么关系?”意心说。

    斯年望着她,文珠也望着她,似乎在问:真没有关系吗?

    早晨回到公司,意外地看见桌上有一盒鲜花,有一张贺卡,还有波士陈家瑞的笑容。

    蕙心好意外,这家瑞搅什么鬼?

    没有开口,家瑞已递上一封信,信

    ——拆开看,是老总写的,是——啊!她调职了!

    不,该说升职才对。

    人事经理退休,她由行政助理调过去,一下子就升成经理,薪水也

    ——哇!增加了一倍,这——这

    ——

    “恭喜你,沈小姐!”家瑞向她伸出右手。

    她心中是激动的,可是表面上却是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她知道,在这种情形下,她不能表现太多的真我,她不能让别人看透她。

    “谢谢!”她微笑。怎么运气这么好?

    “我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很意外!”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家瑞笑。

    “老总升你,的确有眼光!”

    “谢谢,还有谢谢你的花和贺卡!”她说。

    “错了,送花和贺卡的人不是我!”他摇摇头。

    “他比我更早知道这消息!”

    “哦——斯年!”她心中有一刹那的感动。

    只是一刹那。这一刻,没有任何感觉能比升级的兴奋更强烈。

    “老总告诉斯年的,他们一直是朋友,”家瑞说:

    “然后斯年就安排了这些!”

    “替我转致谢意!”她开心的。

    “转致谢意?不,不,斯年今夜替你安排了一个庆祝会,你自己告诉他!”家瑞急了。

    “我没答应去啊!”蕙心笑。她心情大好,所以会跟家瑞开玩笑。

    “哎——斯年会怪我的,他叫我替他约你!”家瑞是老实人,急红了脸。

    “我们一起去吗?”她还是笑。

    “不——哎!是,是!”他不知他在说什么,又是

    “不”,又是“是”,他这人!

    然后,一大堆同事来跟她道贺,新任的人事经理啊!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直接关系!

    弄了好半天,她这一角总算安静下来。老总那骄傲的、看来总不怀好意的秘书走过来。

    她今天态度有显著的不同了。

    “意心,老总请你过去一趟!”她笑。

    “是!我立刻去!”意心不喜欢她,声音很冷。

    “恭喜你啊!你是公司第一个女经理,第一个女的高级行政人员!”女秘书巴结得颇——暖昧。

    “谢谢!”蕙心不想应酬她,匆忙往老总那儿走。

    在老总办公室门口敲敲门,老总在里面』惺叫:

    “进来吧!沈。”

    蕙心进去,坐在老总对面。

    “升了级,有什么感想?”他问。传说中他很花心,很风流,对她却是正经。

    “谢谢你的栽培2”她慢慢说:

    “当然我很高兴,相信我也能做得好,因为我一定努力,全力以赴2”

    “好!非常好!”老总不停地点着头。

    “公司就是要用你这种人才,有冲劲,有头脑,肯负责。沈,我对你有信心,真的!”

    “谢谢!我对自己也有信心!”她肯定地说。

    “好极了!”老总话题一转。

    “斯年要怎么为你庆祝?昨天我巳把这消息告诉他了!”

    “我的事为什么先告诉他?”她说。

    “不要争论2你太骄傲了,斯年对你非常好,你该重视他一些!”

    “我重视的是我的事业,因为这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其它的

    ——目前不谈!”她说。

    “斯年会失望!”老总摇摇头。

    “不过,公司当然是喜欢有你这样的职员!”

    “有一件事——我可能问得唐突,但我真的希望知道,”蕙心说:“我在公司的前途如何?我的意思是

    ——我能爬到的最高顶峰是什么?”

    “呵,呵!”老总大笑,这个洋人倒幽默得很。

    “你是个可伯的野心家,我的江山不保,总有一天就变成你的!”

    “能爬到你的位置?”蕙心的眼睛亮了。

    “我是个女性,能吗?”

    “不分性别,公司注重的是才能,我清楚地告诉你,沈,除了董事会主席你没有可能做之外,其它的任何位置你都有希望厂

    ’

    “真话?”蕙心开心地叫。

    “努力吧!”老总摸摸他的半秃头。

    “野心加上努力,我能看见你的成功厂’

    意心微微一笑,站起来。

    “中午我请你吃一餐便饭吧?”她问。

    “高兴之至!十二点半在公司门口见!”老总笑。

    回到办公室,这才拆开斯年的贺卡,这才有时间欣赏那一盒漂亮的兰花。

    斯年是有心人,可是

    ——此时此刻,她更要以事业为重了,除了董事会主席,她能爬上任何位置啊!

    她就将换进人事经理那间办公室了吧?她高兴自己有一间办公室。

    想起老总秘书说

    “你是公司惟一的女行政人员”,她真的有骄傲感。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沈意心。”她拿起电话。

    “斯年,”是他愉快的声音。

    “恭喜你啊!”

    “谢谢!”她看玻璃房里的家瑞一眼,准是他通风报信,否则斯年能这么及时打电话?

    “晚上有一个庆祝会,你不能不参加,”他说,口气滑慎重的。

    “已经预备好了,否则我大失面子!”

    “我说过不参加吗?”她笑。

    心情好,说的话都不同。

    “那就行了,七点钟我到你家接你!”他说。

    “好!”她爽快极了。“七点!”

    “还有,中午一起午餐?”他说。

    “不行,中午约了老总,你的朋友厂她笑。

    “笼络波士?”他也笑。

    “算是吧!”她也不在意。

    “老总其实并不像你说的,他是正派长者!”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他叫。

    “他那老风流鬼,蕙心,不要被他的长者外貌骗了!”

    “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有眼睛看的!”她说。

    “中午预备在哪里吃?”他问。

    “请不要来!我们在文华二楼!”她说。

    “来了远远的坐一边,行不行?”他笑。

    “斯年,你是真是假?”她问。

    “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对你是真的紧张,蕙心!”他说。

    她沉默一下,她的心

    ——早已为他打动,只是——只是

    ——事业上她可能有更好的发展,斯年的事迟一步吧!反正

    ——他说过等一辈子的!

    “如果你来,可别说我告诉你的!”她说。

    “我那么笨吗?”他高兴起来。

    “你老总知道我常在文华吃午餐!”

    “那么,十二点半!”她说。

    “我会早一步到!”他放下电话。

    蕙心正预备工作,桌上电话又响了。今天真忙,恐伯人来人往又是电话的,她什么工作也不能做了吧?

    “蕙心?是我,文珠。”文珠的声音。

    文珠最近总是找她,午餐或是下班时送她一程,虽然文珠做得很自然,蕙心焉有不明之理?

    文珠在阻止她和斯年更多的接触。

    “晦!文珠,这么早?”蕙心也不和她计较。

    “刚起床,”文珠说:“中午有没有空?”

    “今天不行,我约了人,我老总!”她答。

    “哦——晚上呢?”文珠又问。

    “有什么事吗?今夜也不行,我有个派对!”她说。

    “公司的应酬?”文珠追问。

    “可以算是!”蕙心也不算说假话,是不是?

    “哦——这么巧,”文珠似乎不信。

    “刚才我找斯年,他也没有空!”

    “是吗?”蕙心颇有反感,仍维持好风度。

    “不是你们早就约好了吧?”文珠好。

    “你可以来看着我啊!”蕙心半开玩笑。

    “你说笑话!”文珠转开话题。

    “这样吧!我去约费烈,相信他应该有空陪我的!”

    “你有很重要的事?”她问。

    “也能说很重要!”文珠支吾着。

    “你知道啦!一个人总是很闷的厂’

    家瑞从办公室走出来,随口问:

    “谁?斯年?”

    “不,是文珠!”意心说。

    “谁在问?是斯年?”文珠敏感极了。

    “我波士陈家瑞!”蕙心笑了。文珠做的一切太着痕迹,太不聪明。女人在爱情上这么盲目?

    “陈家瑞?喂——替我问问今夜他有没有空?”文珠说。

    “你们自己讲,好不好?”蕙心把电话交给家瑞。

    只见家瑞呻呷晤晤,又点头又说好,然后放下电话。

    “答应了她的约会?”蕙心笑。

    家瑞和文珠

    ——可能吗?

    “为了你们好!”家瑞红了脸。

    “我不答应的话,你和斯年今夜能脱身?”

    “那么你不参加我们的庆祝会?”蕙心说。

    “哎——到时候再说!”家瑞匆匆走开。

    什么意恩?态度那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