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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此心 第二章(2/2)

和你对文珠一样?”斯年说,

    “你怎么问得这么怪?”

    费烈摇摇头,再摇摇头。

    “文珠对你和对我不同!”他说。

    “有什么不同?我感觉不出!”斯年耸耸肩。

    “斯年,不是开玩笑!”费烈拍拍他。

    “你最好对文

    珠说清楚,免伤感情!”

    “该对她说什么?”斯年望着他。

    “你们只是兄妹,像我和她。”费烈说。

    斯年皱眉,沉恩半晌。

    “文珠该知道!”他说。

    “我看她已陷下去了,你要帮她自拔!”费烈说:

    “我是你们俩的兄弟,朋友,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心厂

    ’

    “我明白你的意思!”斯年颇为感激,

    “我会考虑一下,我会找出可行的方法I”

    费烈笑一笑。

    “有另外的女朋友?”他问。

    “总是有的!”斯年不想深谈。

    “文珠认识?”费烈再问。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斯年说。

    车到中环,斯年在文华酒店门曰放下费烈。

    “电话联络!”斯年挥手。

    “好自为之!”费烈叫。

    好自为之?费烈是什么意思?

    天色依然阴沉,巳到下班的时候,中环人潮涌涌,车龙排得好长。

    斯年把汽车转一个弯,亘驶蕙心的办公大厦,他今天迟了一些,希望还来得及接她。

    好不容易挨到蕙心公司的大厦外,停妥车,就看见蕙心滞满洒洒的走出来,一件米色风衣非常有型。

    蕙心当然也看见了他,正待走过来,突然又停步,她

    ——怎么了?

    想扬声招呼,却看见步行过来的费烈,费烈也赶来等蕙心下班?

    正考虑该不该离开,费烈也看见了他,他那部平治四五

    ①跑车毕竟是引人注目的。

    费烈看看蕙心,又看看斯年,恍然大悟的露出个好特别的笑容,仿佛是说:原来如此。

    然后,他大方的对蕙心打个招呼,对斯年挥挥手,转身大步而去。

    蕙心望着他的背影远去,才慢慢走过来,上车。

    “你的西洋镜拆穿了!”她说。

    “有什么关系!”他看来完全不在意。

    ‘

    你不担心他告诉文珠?”蕙心笑。

    “那时又得急急想法补救,挽回!”

    “你说笑话!”斯年神色认真。

    “我对文珠做的一切只是不想伤她!”

    “现在呢?让费烈看见你来接我,而我和你又没有他想象的感情,你这只死猫岂不是吃得太划不来?”她说。

    “费烈看见又不等于文珠看见,费烈是君子!”他笑,“别忘了他是剑桥的!”

    “剑桥的都是君子?”她也忍不住笑。

    “至少费烈是!”他说:

    “而且他知道我对文珠只是兄妹感情!”

    “那又如何?为了我你还是划不来,我又不是你的

    女朋友!”她说。

    他看她一眼。

    “迟早你会承认!”他信心十足,把握十足。

    “你有这耐性等吧!”她笑,也信心十足。

    “我会等一辈子,等到——”他考虑一下,然后促狭地用个电影名字:

    “等到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不了情?”她说。立刻发觉说错了。

    “那么表示你巳有情?”他眼睛亮了。

    她巳有情吗?

    沈蕙心被老总临时派去参加一个酒会。

    酒会是五点钟,在文华酒店,所以在四点四十五分就离开了公司,步行过去。

    她心中是老大的不愿意,这种鸡尾酒会最无聊,客人和主人根本不认识,为了业务上、生意上的来往,就给一张请帖,老总当然不去,就落在一些高级职员身上。唉!拿一杯酒,傻傻的面露微笑站着,也不知道做什么,站一会儿,看人来得差不多,如果没有抽奖,人就渐渐散了。酒会的目的是什么?能达到吗?

    蕙心跟着人群走迸去,这是最热闹的一刻,生张熟魏都和站在门口的主人握手,打招呼。

    然后,她要了一杯酒,远远地站在一角。

    放眼望去,竟是没有一个熟人。

    这原是她意料之中的情形,她才工作不久,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有朋友。

    其实,这种酒会应该派她波士陈家瑞来的,目前的情势是,老总比较看重她?是吗?

    当然,多参加凡次这种酒会,她也可能建立自己小小的社交圈子,这并非难事。

    有人对她笑笑,是个中年外国人,她只得礼貌点头,那中年人就走过来。

    一阵自我介绍,寒喧,不着边际的应酬几句,中年人礼貌地对她举一举杯,走了。

    她暗暗摇头,她是站在这儿等第二个人对她自我介绍?或是她该主动点儿结交朋友?

    但是要她去向人推销自己

    ——自我介绍,实在很像推销自己,她又不情愿。

    站一阵,等人多一点的时候就溜吧!反正巳经签了名,主人知道她代表老总来过就行。

    喝一口酒,有一双温文有礼的手在背后轻轻的拍一下她,她意外的回头,谁?

    “晦!想不到遇见你!”他说。

    “啊——费烈!”她笑了。

    “香港就是这么小!”

    终于有一个熟人了。

    “一个人来?”费烈对她拐一拐酒杯,喝一口酒。

    “这种场合——实在闷!”

    “我是公司派的,无可奈何。你呢?”她问。

    能遇到个熟人、朋友,实在是太好的事

    ——至少,她不必去推销自己。

    “我和酒会主人是朋友,也是英国时的同学!”他

    说:

    “我来酒会纯为捧场!”

    “很够义气!”她开玩笑。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场合。

    “我总要勉强自己去做一点不喜欢的事,不能太随心所欲!”他说。

    “你也没有其他朋友?除了主人之外?”她问。

    “是吧,我没有去找!”他笑。

    “我是个很懒的人!”

    “站在这儿,若你有朋友在,一定会看见你,”她说:“你是很与众不同厂

    ’

    “我与众不同?”他摇摇头,有点自嘲。

    蕙心有点明白他心理,不便再说什么。

    “预备——酒会结束才离开?”她扯开话题。

    “不至于那么够义气吧?”他笑。

    “等客人来得差不多时,我和主人打个招呼就走!”

    “那我们一起走吧!”她没经过考虑的就说:

    “我很怕又有人来推销自己!”

    “因为很多人希望作为你的朋友!”他由衷的。

    ‘

    宋必!”她不同意。“有的人也和我一样没有熟人,又不甘寂寞,才四处去广结人缘!”

    “实在很无聊!”他摇摇头。

    看看表,五点半了,人也来了好多好多,整个大厅差不多挤满了人。

    “是时候了!”费烈做了一个暗示:

    “主人现在很清闲,我们过去说再见!”

    “绝对同意!”她跟着他走出去。

    主人刚才显然对葛心没有特别印象,现在见她跟费烈在一起,居然理所当然地说:

    “啊!费!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这么简单?

    费烈也不分辨,含糊地招呼过了,走出酒店。

    蕙心当然也不介意,对方是什么人呢?以后可能根本不再见面的,误会也由他吧!

    五点半过后,中环还是一样的挤,令人摇头叹息,蕙心突然想起,斯年每天依时依候的接她,今天岂不是要错过了?

    她刚才一心赶来酒会,完全忘了这件事。

    斯年一定气坏了,以为她有意避开

    ——让他生气最好,他这个人对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

    只是,现在想找部的士怕万分不易。

    “我有车在对面停车场——”费烈诚恳地望住她。

    “我送你回去——如果你没有约人的话!”

    “我从来没约过任何人!”她说的是真话。

    斯年是自己来的,其实根本与她无关。

    “那么,我们一起走去停车场吧!”他看来很高兴。实在是,富家子女都比较天真。

    当然,也包括视万事理所当然的斯年。

    意心很自然地走在费烈身边,只是普通朋友,她是绝对的大方坦然。

    他们在停车场取了车,费烈就先送她回家。

    “有一件事——希望你别误会,”蕙心想一想,还是

    说了,虽然有点小家子气,她不介意,

    “傅斯年和我只是你一样的朋友!”

    他意外的看她一眼。

    “斯年对女孩子从来没表现过那么紧张!”他说。

    “那是他的事,我有自己的原则,信念!”费烈没出声,显然是在考虑着一件事。

    “你这么说——希望不是因为文珠!”他说。

    “与任何人无关,”她微笑。

    “因为我绝对无意在目前结交朋友!”

    “哦——”他不能置信。

    “这是事实!”她还是微笑。

    “我这么说不因为文珠,不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

    “我明白了!”他温文的笑。

    “这样我就很开心,”她说:

    “被人误会,实在——很闷,很烦!”

    “我有同感!”他说:“就像斯年和文珠,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相好,很志同遭合的一对!”

    “我也这么想!”她点头。

    “然而现在看来——至少斯年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斯年那个人好强,好胜,”她慢慢说,一边思索着,她不想说错话。

    “我不怎么理会他,对他又不客气,他——只为好强!”

    “或者吧!”他微笑。“斯年是不肯认输的!”

    话似乎讲完了,误会也解开。

    “文珠——近来怎么样?”她忽然问。

    “还不是一样!”他耸耸肩。

    “她是好女孩,只是——被宠坏了!”

    “她在香港?”她问。

    “在,近年她热衷于打渔、捉鱼,常常出海,两三天才回来!”

    “那是很好的运动,适合她!”意心说。

    “她该做点事的,就是懒!”费烈摇摇头。

    “她父母也纵容她,她是独女!”

    “她有资格懒!”她笑:

    “因为世界上已没有什么东西她向往,她要的,几乎伸手可得!”

    “这样并非快乐!”费烈正色地说:

    “生活的意义在有所追求,有所争取!”

    “你说得对,虽然我体会了文珠的心情!”她说:

    “我到了!”

    停车在她家大厦门外,她推门跳下来,并转身,低头致谢。

    “谢谢你,费烈!”她说。

    “乐意为你服务!”费烈微笑。

    “再见!”

    “再见!”她说,费烈离开了,她才转步往大厦里走。

    才走几步,被一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大吃一惊,这个时候公然打劫?

    “你做的好事!”一个很愤怒的声音。

    她呆怔一下,看见傅斯年胀红了脸。

    斯年?他在这儿做什么?

    “放手,你做什么?疯了!”她挣不脱他的掌握。

    “我是疯了,眼巴巴的去接你,被后面的司机骂得半死,祖宗三代都受连累,我坚持阻在那儿十分钟,但是你

    ——你竟同费烈在一起,你——你

    ——”他说得咬牙切齿,好像要把她一口吞下去。

    “放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推开他。

    斯年的冲动很动人,他是真诚的,是急切的,是愤怒的,只是

    ——她人必向他解释,完全没这必要,她不是那种求解释的女孩子!

    “我会杀了费烈,他完全没有义气,他——”

    “你说完了没有,我要回家了!”她冷冷的。

    “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我做错了什么?不声不响和费烈走了

    ——”

    “我没有要求你来接我I”她说。

    她希望以冷冰的态度令他气愤而走,永不再来。

    “但你知道我会夹,你这么做——分明想气死我!”斯年是强词夺理。

    “我有我的理由,但不必向你解释!”她说。

    “一定要!否则我不放过你!”他叫。

    大厦管理员在里面张望,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态度好一点,小心别人代我报警厂’她说。

    “我不怕,报警好了,”他似乎豁了出去,什么风度面子都不要,值得吗?

    “你一定要解释,否则我今天绝不罢休!”

    “你真——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也生气了,“我高兴跟谁在一起有我的自由!”

    “不行!不行!”他怪叫。

    “你跟别人仕一起固然不行。跟费烈——更不行!”

    “我有自由,你管不着!”她气坏了,这算什么?

    “我偏要管!”他眼睛也红了。

    “你跟我上车,我们去找费烈,我要和他算账!”

    “傅斯年,你不要太过分厂’

    两人对峙着,似乎是一触即发的场面。

    斯年好强、好胜,也许

    ——他真的喜欢蕙心。

    但蕙心又有她自己极强的信念和原则。他们可以说是

    ——两强相遇,会不会两败俱伤?

    互相瞪视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进出大厦的人都对他们投来好奇的一瞥,这两个人怎么了?

    然后

    ——似乎是斯年先软下来,他让步了。

    “沈惠心,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他叹一曰

    “(。“你不知道我为了停车在你公司门口等你,被那些司机骂得多难听,差点就要被拉进警局,告我阻碍交通!”

    “原是你不该!”她说。气泡也散了。

    遇到越强的压力,她的反抗也越大,她是这样的人!

    “我是一心一意来接你9”他凝视她。

    她被那深深的凝视扰乱了,心中不能宁静,连忙避开视线。

    “我不在公司!”她终于说。她比较快接受软言相

    求。

    “哦——去哪里了?怎么不给我一个电话?”他急切的。

    她皱眉,虽不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的真诚。

    “临时派下的酒会厂’她说。

    ‘

    你在酒会遇见费烈?他主动送你回来,是不是这样?是不是?”他抓住她的手。

    她反应迅速的摔开他。

    “我说过,我不必告诉你的!”

    “意心,你怎么比铁石心肠更心冷,心硬?为什么一定要折磨我?”他故意苦着脸。

    他巳经明白大概情形了。

    “这个,你是自找的!”她白他一眼。

    “真的,看见费烈送你回来,我是妒火中烧!”他笑了,那是非常动人的笑容。

    “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她说。语气中再无发怒的味道。

    “当然是我的什么人,”他说:

    “对你,我已预备花上一辈子时间。”

    “发梦!你根本没机会!”她说。

    “不要这么嘴硬,总有一天你会认输!”他说。

    “我们等着瞧,看谁认输!”她笑了。

    他凝视着她,似乎呆了一下,他喜欢她那种笑容,坦然、大方、磊落、开朗,他真的喜欢。

    “请我到你家去坐坐!”他提出要求。

    “不行,我从不带男孩子回家!”她正色说。

    “总要破例的,为什么不为我?”

    她摇摇头,再摇摇头。

    “不是适当的时候,你也不是适当的人选!”她说。转身走进大厦。

    斯年又站了一阵,才上车离开。他发誓要在适当的时候,把自己变成适当的人选。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