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十夜(4)(1/2)

    十夜(4)

    马来西亚的炎热与潮湿,高大的椰子和葱绿的香蕉林,她一发不可收拾地讲述着。母亲看着坐在灰白色沙发上的她,浅浅笑着,却是那般忧伤和忧虑。她起劲了,甚至聊到了公路、行人、自己有过的那个马来西亚男人,和男人在她子宫里播种的一个精子,它剧烈地膨胀、颤动,成长到最后的止于安静。她平静地讲述在离婚前打掉一个弱小生命的经历。

    母亲向她走来,咬紧双唇,在她的脸上摔下一巴掌。

    我只是不愿把她生出来重复自己这样的人生!我不想成为你!她解释着,每个体腔都在振动,或是颤抖。

    母亲没听,径直走向里屋,关了灯。

    她往庭院走去,在一片凋落的红色槭树叶上,嗅到了荒芜的气味。但她很高兴,这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哭。

    夜色将她一个人吞没。

    8

    她没有亲自告诉母亲,只留下一张纸条,便坐上去绿潭的火车。

    绿潭在北方,黑龙江,伊春,在满布森林的幻梦里,在她又一次试图逃避的心上。

    她自小便不解母亲言行,长大后自然生出不小的憎恶。母亲只允许她穿那种淡淡的蓝、米灰、粉白、袖子或领口绣着丝绒花卉的衣服,且衣上不能带有任何的卡通图案。长大后她甚是喜欢穿浓艳花俏的衣裙,可谓达到疯狂的程度。母亲只允许她随自己游览名山大川,一路上会紧紧牵住她的手,是怕与她走散。长大后她厌恶这般呵护,她更热爱一个人偏执地流浪,不带有任何亲人和家的影子。

    这一次,她来到绿潭。

    一个男子,从样貌上看大抵比她小上几岁,从下车到下榻旅馆,来来回回,她与他巧遇了数次,大眼、浓眉、脸颊白瓷、言语温柔、身形清瘦。她想起了父亲。

    男子应是与她脾性相似,不甚交谈,只浅笑了几次,又低低地把眉角下拉。

    一日,他们上下楼梯,平淡地擦身而过。

    二日,他们迎面打了个照应,寥寥数语,又草草终止。

    三日,他们开始有意识地打量对方,却不言语。

    四日,在行程的尾端,男子进入了她的身体,在午夜的旅馆里,波澜起伏。两个人用生命最本能的方式来探索彼此的质地,一种透明而轻盈的意识,于躯体间纯粹的跃动。

    她感觉美好的事物又都回来了,这么干净而本真的体悟,只有水**融的柔软,没有了蛮横与野性。她看见了湖泊,在黑暗中颤动的蓝色的湖泊,那是曾经蠕动于母亲腹腔中的孤独,与天真。

    这一次,她在温柔的撞击中,没有喊出,爸爸。

    月光从屋顶的玻璃上漏下来,伴随光泽、呼吸的皮肤流到了枕边,此刻她与一个陌生的处子相互环拥,嘴角甜甜地微笑。隐匿些许年岁的情感被剧烈拨醒,并更新着,如同一段溢出汁液的花茎,上面有纤嫩的花蕾在悄悄孕育。

    她想到了母亲。

    9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