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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讲 里比多说:自恋(2/2)

我或可告诉你们,使里比多脱离客体而不能复返的那一历程实和压抑作用有密切的关系,而应视为压抑作用的又一种。无论如何,假使你们能知道这些历程产生的初步条件,据我们现在所知,几乎和压抑作用互相一致,那么你们对于这些新事实便不难了解了。所谓矛盾也彼此相似,而互相矛盾的力量也是相等的。然而其结果之所以不同于癔病,那只能是因为倾向的不同。这些病人所有里比多发展的弱点是位于发展的另一时期。而引起症候的执着点也有不同的位置,也许是位置于初期自恋的阶段之内;早发性痴呆最后便返回到这一阶段。总之,就自恋的神经病而言,我们乃不得不假定它的里比多在发展上执着的时期,远较早于癔病或强迫性神经病,但是你们已听说自恋神经病实际上较移情神经病更为严重,但由关于后者的研究而得到的概念也足以为前者的解释。二者之间确多互相沟通之点;在基本上,它们是同一组的现象。所以,一个人若不先有关于移情神经病的分析的知识,便难望对于这些病症(应属于精神病学)能作相当的解释。

    早发性痴呆的症候不同,它们的发作不由于里比多返自客体而储积在自我之内,象自恋那样。它们还表现有其他现象,可追溯到里比多要复返于客体而力求恢复的结果。事实上,这些才是这种病的显著特征;它们类似癔病的症候,间或有少数也类似于强迫性神经病的症候;但在各方面说,仍多不同之点。就早发性痴呆而言,它们的里比多返回到客体或客体观念的努力,似乎的确不无所得,但是所得的仅不过是原物的影子——如附丽在原物上的名词或影像。这里为篇幅所限,对于这个问题,不再作进一步讨论,但在我看来,里比多返回到客体的努力这一方面可用来了解意识的观念与潜意识的观念之间的区别。

    分析的研究现在已可望再推进一步了。自从有了自我里比多的概念之后,自恋神经病已有了解的可能;我们目前的工作,就是要在这些疾病里求得动力的成因,同时因对于自我的了解,而去扩充我们对于精神生活的知识。我们的目的在于建立一种关于自我的心理学,然而自我心理学不能建立在我们自己的自我知觉所提供的材料之上;也一定要象里比多心理学那样以对自我病狂的分析为根据。我们或许以为自我心理学若能成立,则我们现有的得自移情神经病的研究的关于里比多的知识就会无足轻重了。然而,我们现在在这方面尚未取得很大的进步。自恋的研究不能用研究移情神经病的有效方法来进行,你们不久便可明了理由何在。就自恋的病人而言,我们往往走通了一小段路之后,又会碰壁而不能通过。你们知道,移情神经病内也有这种抵抗的壁垒,但这个壁垒可以一段一段地冲破。至于自恋的抵抗是不能克服的;充其量也只能伸长颈子去窥视墙外有什么经过,聊以满足好奇心而已。因此,我们不得不设法改变研究法,但现在还找不出一种改善的方法。关于这些病人的材料并不缺乏,虽不足以解决我们的疑问,但材料的分量却很可观。现在我们只能用得自移情神经病的研究的知识去注释他们所说的话。这两种病症的相同之处已足以担保我们有了满意的出发点。至于用这个方法究竟收到何种成效,那就得看将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困难阻碍着我们的进步。老实说,只是在移情神经病上作过分析研究的人们,才配去研究自恋神经病以及和自恋有关的精神病。但是精神病学者从来不研究精神分析,而我们精神分析家所见过的精神病的例子又嫌太少。现在必须培养一批精神病学家,使先受精神分析的训练。美国已开始在这个方向上努力了,有几位精神病学者领袖在对学生讲演精神分析的学说,医院及疯人院中的主任医生也都想用精神分析的理论以为观察病人的指导。我们有时也探到了自恋幕后的一些秘奥,因此,现在我们想告诉你们一些关于此病的见解。

    妄想狂(paranoia)是一种慢性精神错乱,在今天精神病学的分类上,有一很不确定的地位。但是它无疑和早发性痴呆有密切的关系;我已提议过,二者都应同属于妄想痴呆(paraphrenia)的名下,妄想狂的形式随幻想内容的不同而异其名称,例如夸大的幻想,被压迫的幻想,被妒忌的幻想,及被爱的幻想(erotomania)等。我们决不希望精神病学能说明这些现象。试举一个不很好的老例子吧,精神病学也曾凭理智的努力,想用这些症候互相解释:病人深信自己受人迫害,因此推想自己一定是一个要人,于是逐渐产生妄自夸大的幻想。而据我们分析的概念,这种夸大的幻想乃是由于里比多从客体上撤回,而使自我膨大所致,这是第二期的自恋(asecondarynarcissism),是早期的幼稚形式的回复。但在被迫害的幻想里,我们从观察中得到了一个了解的线索。第一,我们知道就大多数的事例而言,迫害者和被迫害者是同性的;这原可有好意的解释,但是就某些已受严密研究的例子而言,似乎病人在健康时本对这个同性者极其亲爱,只是到了发病之后,才以他为迫害者。这种病又可因联想而进一步发展,可以把一个被爱的人换成另一人,例如把父亲换成严师或权威者。由这些大家常相一致的观察看来,我们以为一个人因为想要抵御一种强有力的同性恋的冲动,乃采用被迫害妄想狂作护身符。爱既一变而为恨,恨又足以危及既爱又恨的对象的生命,这个转变无异于里比多冲动之变为焦虑,都是压抑作用常有的结果。试举一个最近看见的例子加以说明。一个年轻的医生必须离开他的寓所,因为他在那里曾恫吓一个大学教授的儿子。这人本来也是他的密友,他这时以为这个朋友有超人的魔力和邪恶意图;他以为近年家庭的种种不幸,和自己在公私两方面的困顿,都是他在作祟。而且不仅如此,这个恶友和他的父亲又引起大战,致使俄国人侵扰边疆;他们曾用种种方法来伤害他的生命;他于是深信此恶人不死,则天下的大乱不止。但是在实际上,他仍深深爱他,以致虽有枪杀他的机会,可是手软不能放枪。我和病人作短时间谈话的结果,才知道二人深密的友谊起于在学校中同学的时候;至少有一次他们已经远超出友谊的范围,二人在某一夜内曾有过一次完全的**。病人就年龄及人品说,那时都应有爱女人的情感,可是他始终没有这个意思。他曾和一个美丽富有的女子订婚,但是她因他太冷酷,宣告解约。多年之后,正当他初次能给一个女人以性的满足的时候,他的病爆发了。当她在感激和热爱中拥抱着他的时候,他忽感到一种神秘的苦痛,象利刃切颅似的。其后,他诉述那时的感觉,好象尸体解剖时头部切开时的那种感觉;因为他的朋友是病理解剖学家,所以他渐以为只有这个朋友才会以这个女人来引诱他。于是他对于前所受自这个朋友的其他迫害,也更能了解其阴谋诡计了。

    但是迫害者和被迫害者有时也可为异性的,那么说这种病是抵抗同**,岂不是与事实互相矛盾吗?我曾有机会诊察过这种情形的病,表面上虽与此说相矛盾,实际上则互相证明。一个年轻的女子想象自己为一男人所迫害,这个男人曾经两度和她发生过亲密的关系;事实上,她最初颇怀恨一个妇人,这个妇人或可视为这少女的母亲的代替者。直至第二次和他相会之后,她才将受迫害的幻念由那妇人移到那男人;所以在这个病例中,迫害者的性别和被迫害者相同的说法,仍可成立。只是病人向律师及医生诉说时,对于第一次的幻想片言未提,因此在表面上,和我们关于妄想狂的理论便互相抵触了。

    选同性为对象比起选异性为对象来,与自恋原来就有更深切的关系;所以,同性恋的热情一受拒斥,便特别容易折回而成自恋。关于爱的冲动的途径的基本计划,在这些演讲里,我还没有机会把我们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现在也不能有所补充了。我要告诉你们的只是下面这几句话:对象的选择,或里比多超出自恋期以上的发展,可有两种型式。第一为自恋型(thenarcissistictype),以能类似于自我者为对象以代替自我本身;第二为恋长型(theanaclitictype),里比多以能满足自己幼时需要的长者为对象。里比多强烈执着于对象选择的自恋型,也是有显著同性恋倾向者的一种特性。

    你们当记得在本编的第一讲中,我曾引述过一个女人的幻想的妒忌。现在我们的演讲快要结束了,你们一定会希望我能用精神分析说来解释幻念。但是关于此事,我所能告诉你们的不能象你们所期望的那么多。幻念不受逻辑及实际经验的影响,它和强迫观念相同,都可用它们与潜意识材料的关系加以解释;这些材料一方面为幻念或强迫观念所阻遏,一方面却也借幻念或强迫观念表现出来。二者之间的差异实基于此二种情绪的形势的(topogra-phical)及动力的差异。

    抑郁症(可分为许多不同的临床类型)和妄想狂相同,我们也可约略窥见这种病的内部构造。我们已知道这些病人所深感苦恼的无情的自我谴责实际上都有关于自己所已失去的或因有某种过失而不再加以珍视的性的对象。因此,我们乃以为患抑郁病者确实都把自己的里比多由客体上撤回了,但因有一种“自恋的以他人自比”(narcissisticidentification)过程,把客体移植在自我之中,用自我代替了客体。这个历程,我只能给你们以一种叙述的观念,可不能用形势及动力的名词加以说明。自我于是被视为那已被抛弃的客体;那些要加在客体身上的一切报复的凶暴待遇,都改施于自我了。推而至于抑郁症者的自杀冲动也可因下面的假设而更可了解:就是,病人对自我的痛恨,与对那一既爱又恨的客体的痛恨同样强烈。在抑郁症中,与在其他自恋的病态中相同,其情绪的生活都显然有布洛伊勒所定名的而为我们所常说的矛盾情绪(ambi-valence);这个名词的意义是指对于同一人而有两种相反的情感即爱和恨)。可惜我们在这些演讲里对于矛盾情绪一词不能有更详尽的讨论。

    除自恋神经病外,还有一种癔病的“以他人自比”的形式,这是我们早已知道的。我很希望能用几句话,就使你们明白这二者的差异;可惜事实上没有可能。抑郁症有周期式或循环性,现在稍讲几句,会使你们感到兴趣的。在适宜的条件之下,我们可以在病去而未来之间加以分析的治疗,以阻止其病态的再发。(我已一再尝试成功了。)因此,我们乃知道在抑郁症,躁狂症(mania),及其他病症中,都有一种特殊的解决矛盾的方法在进行着,这种方法在先决条件上和其他神经病是一致的。你们当可想象到精神分析在这方面还是很能有用武之地的。

    我还要告诉你们,自恋神经病的分析,有助于略知自我及其由种种官能和元素所构成的组织这方面的一些知识。我们从前在这一方面作过初步探讨。对于所观察的幻念的分析,我们已得到这么一个结论:就是,自我有一种官能,不断地在监视着,批评着,和比较着,因此,乃和自我的另一部分互相对抗着。所以,我们以为病人的诉苦,认为自己的每一举动都有人监视着,每一思想便有人知道而加以考查似的,这时其实已说出了一个没有人能知其为真理的真理。他的错误仅在于他以为这个可恨的势力非他自己所有,存在于他自己的身体之外;其实,他在自己的发展过程中,已创造起来一种自我理想(anego-ideal),他在本人的自我中觉得有一种官能的界尺,可利用自我理想衡量自己的实际自我和一切活动。我们更推想他之所以要创造这个理想,其目的在于因此求得与幼时的主要自恋联系着的自我满足,这种满足自从年龄长大,已屡受压抑而牺牲了。这种自我批判的官能就是以前的所谓自我的检查作用或“良心”;夜间梦中表现为抵抗不道德**的,也就是这同样的官能。这个官能若在被监视的幻念中分解出来,我们便能知道这个官能的起源,乃由于受父母师长及社会环境的影响,通过以这些模范人物自比的过程而产生的。

    这是精神分析应用于自恋神经病所得的一些结果。可惜还嫌太少,有许多还未能使我们有明白的概念,因为这种概念只有当新材料经过多年的研究之后才可望有所成就。这些结果之所以可能,乃由于应用自我里比多或自恋里比多的概念;因有这些概念的帮助,所以我们能够将移情神经病方面的结论推广到自恋神经病。但是你们现在可要问我:自恋神经病及精神病的所有一切失调是否都可用里比多说加以解释,疾病的发展是否都由于精神生活中的里比多因素,而完全不由于自存本能的失常。由我看来,这一问题的解决似乎还不很重要;同时,我们现在还没有答复的能力;尽可静待将来的解决。据我推想,那时必可证明:致病的能力乃是里比多冲动所特有的。所以里比多说无论在实际的神经病方面,或最严重的精神病方面,都可取得胜利。因为我深知里比多的特性就是不服从现实及必要性的支配。但是我又以为自我本能在此也可有联带的关系,里比多既有致病的情感,于是自我本能的机能乃不得不因此而受扰乱。纵使我们承认自我本能在严重的精神病中是主要的受害者,我也看不出我们研究的方向便因此而失效;这都等将来再说吧。

    现在暂时回来再讲焦虑,以期能说明前所未能了解之点。我们曾说过焦虑和里比多的关系本很明确,但不是和下面一个不可否认的假定互相调和:就是,针对危险而发生的真实的焦虑乃是自存本能的表示。但是假使焦虑的情感不起源于自我本能,而起源于自我里比多,我们便将如何应付呢?焦虑之感究竟常伤身而有余,程度越深,为害也愈显著。它常干涉着那唯一可以保全自我的行动,不管它是逃避的或自卫的行动。所以,假使我们把真实的焦虑的情感成分属于自我里比多,而把它所采取的行动属于自存本能,那么一切理论上的困难都可迎刃而解了。你们将不再主张我们因知道恐惧而逃避了。我们的知道恐惧而逃避,都起源于对危险的知觉而引起的同一冲动。经过危险而幸存的人,以为他们未曾有恐惧之感,他们只是相机行动——譬如举枪瞄准进攻的野兽——这确是他那时最有利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