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讲 儿童的梦(2/2)

如何可以消除刺激而导致满足;因为昼梦也是满足愿望的一种心理活动,这也就是人们为什么有昼梦的唯一原因。

    此外还有一些其他俗语也具有相同的意义。俗话说:“猪梦橡实,鹅梦玉米。”“小鸡梦什么呢?梦见谷粒。”这些谚语所说的已由儿童降至动物,其所主张的梦的内容也是愿望的满足。还有许多成语也是指的同一件事,譬如“美妙如梦”;“此事为梦想所不及”;“就连最荒唐的梦也不能有此想像。”可见俗语的含义也和我们的见解相呼应。当然,也有所谓“焦虑的梦”(anxietydreams),痛苦的梦,或无关痛痒的梦,然而这些都没有相当的成语。我们固然也有“恶梦”这个名词,但是据普通的用法,“梦”总是带有一些满足愿望的涵义。无论何种谚语决不至于说猪鹅梦见被宰杀的。

    梦的这个满足愿望的特性竟为一般谈梦者所疏忽,自然是令人费解的。其实,他们也常看得见这一层;但是从来没有人承认它是梦的特性,而用来作为释梦的引线。他们究竟为什么这样做,一加揣想,便可知道,这留待以后再讨论吧。

    现在来看看由儿童的梦的研究,几乎不费力气而得的究竟有多少知识!我们已经知道(1)梦的功用在于保护睡眠;(2)梦由两种互相冲突的倾向而起,一要睡眠,而一要满足某种心理刺激;(3)梦为富有意义的心理动作;(4)梦有两个主要的特性,即愿望的满足和幻觉的经验。然而与此同时,我们几乎已忘掉我们是在研究精神分析了。除了前面曾举出的梦和过失的关系之外,我们这个研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帜。任何一个对于精神分析的假定一无所知的心理学家,对于儿童的梦都可能作同一解释。但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作这样的解释呢?

    假使一切的梦都幼稚如此,那么梦的问题早已解决,我们的研究也早已完成,就不必去询问梦者,也不必去谈什么潜意识或引用自由联想的方法了。这显然是我们所应继续努力的方向。我们已一再发现,有些特性据说是普遍有效的,到后来证明只以某种少数的梦为限。所以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儿童的梦所表现的特性是否较为稳定,或意识不明显而愿望不易看出的梦是否也具有这些属性?我们的意见以为这些梦已经过多次化装,所以不能立即加以判断。我们更以为要分解这种化装,必须求助于精神分析法,研究儿童的梦的意义则没有这个需要。

    至少还有一类梦和儿童的梦相同,也未经过化装,并容易认出是愿望的满足。这些梦都由迫切的生理需要——如饥、渴、**等——所引起,作为愿望的满足即在于对这些体内刺激的反应。譬如我所记载的,有个一岁又七个月的小女孩,梦见一种菜单,上面有她自己的姓名(F.安娜,……)草莓,覆盆子,鸡蛋,奶油面包),她因吃了水果,积食不化,不得不挨饿一天,此梦就是这个情境的反应。同时,她的祖母,六十八岁又五个月,因为浮动肾脏(floating kidney)不得不断食一天,当夜就梦见有人请她聚餐,面前尽是山珍海味。其他如饥饿的囚犯,和粮绝的游历家及探险家都常梦见得食充饥。譬如诺顿斯柯尔德在他讨论南极的书(1904年)内,叙述他自己和探险队过冬的生活如下(见卷一,336页):“我们的梦明显地表示出我们当时的思想方向。我们做梦从来没有象那时那么多,那么鲜明。就是那些很少作梦的朋友,当我们在早晨交换梦景的时候,也常有长梦可作谈料。我们所有的梦都有关那遥远的乡土,但有时也梦见我们当时所处的情境,——饮食是梦的主要对象。有一位朋友往往夜梦大嚼,早晨说自己已吃了三道菜而深感愉快。还有一位梦见满山都是烟叶;又有一位梦见扬帆而来的船只,最后不再看见有冰块了。还有一梦也值得一提:邮递员手持信件而来,反复解释他迟来的原因;他说信先送错,然后费了许多周折才将信件取回。睡梦中尽管有许多更奇突的事情,但是最足以令人惊异的,就是我自己几乎所有的梦或我听他人所说的梦都缺乏想象。假使我将这些梦都记载下来,一定会大大引起心理学的兴趣。梦既能使大家心满意足,则我们如何思慕睡乡,你们便可想而知了。”此外我想再引一段,这次是杜普里尔的话:“派克旅行非洲,在几乎渴死时,常梦见家乡的水源丰富的山谷。特伦克在马格德波格的城堡内挨饿时,曾梦见为美食所围绕;乔治·巴克曾参加富兰克林的第一次探险,当粮绝将死时,常梦饱食。”

    无论何人若因晚餐多进美食,入夜大渴,便不免梦见喝水。大饥大渴可不能因梦而止,于是口渴醒来时不得不真喝水。此时梦确无实际的功用,但显然可见梦的引起的目的是在于保护睡眠,不使刺激惊醒梦者而采取行动。如果愿望的强度较弱,则“满足愿望的梦”往往能达到满足的目的。

    同样,**的刺激也可因梦而得到满足,但是这种满足自有特点,值得我们注意。因为**的冲动不象饥渴那样地依赖外物,所以梦遗也可使梦者得到真实的满足;不过对外物的关系也颇重要(这一层等后来再讲),所以这真实的满足仍不免与梦的对象有联系,只是化装不明显罢了。象兰克所说过的,梦遗这一特点可用来作为研究梦的化装的适当对象。至就成人而言,愿望的梦常于满足之外,兼有其他纯由心造的事物,我们要懂得这种梦,仍须加以解释。

    然而成人若有这种幼稚型的满足愿望的梦,也未必仅只是对于机体的迫切需要的反应。我们也知道这一类简短明白的梦有些是由于某种强有力的情境而引起的,显然也是心理刺激的结果。例如,有些“焦急”的梦(“impatience”dream),梦者或预备旅行,或预备看戏,或预备演讲,或预备访友,都将他的期望预先在梦中实现,在前一夜或梦见到达目的地,或梦见在戏院内,或梦见已和所想要访问的朋友互诉阔别。又如所谓“偷懒”的梦(“comfort”-dreams),梦者为了要继续酣睡,乃梦见已经起床,洗脸,或在校内,其实却仍在睡乡,这个梦的意思是想在梦内起床,而不愿真正起床。我们前已承认睡眠的愿望常在梦的构成上占一地位,就这些梦而言,这个愿望明显地表现出来,而为梦的起因。所以梦的需要和其他重大的机体需要有同等的重要性。

    我想在这里请你们参考慕尼黑的沙克画廊中施温德绘画的复制品,①并请你们注意画家很明确地知道梦可因强有力的情境而引起。画名《囚犯的梦》,梦的主题当然就是囚徒的越狱。囚犯想从窗口逃出,因为阳光由窗口入室,将他从睡眠中唤醒。重叠而立的妖神无疑代表着他攀缘上窗所应继续站立的位置;假使我未误解或附会,则站在顶端而靠近窗口的妖神(即囚犯希望取得的位置)的面貌恰好和梦者的面貌相似。

    ①见卷首插图。

    我曾说过除了儿童的梦和幼稚型的梦之外,其他各梦都不免经过多次化装,不易解释。我们虽揣想这些梦也都是满足愿望的梦,但一时可不敢说是否如此,也不能由梦的显意推定这些梦由什么心理刺激所引起,或证明它们也和旁的梦相似,是要解除或减轻其刺激。但是它们仍然需要解释或翻译;对于化装的历程要作溯源的研究,显意要代之以隐意,然后,才可以明确地断定因研究儿童的梦而求得的种种结论可否用以解释一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