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九讲 梦的检查作用(1/2)

    由儿童的梦的研究,我们已知道梦的起因、主要特性和功能。梦乃是用幻觉的满足来消除侵扰睡眠的心理刺激的方法。关于成人的梦,我们所可解释的,确仅有一类,即所谓幼稚型的梦。至于其他种类的梦,则既没有讨论,也没有了解。但是我们所已求得的结果未可轻视。一个梦若完全可以了解,总能表明是愿望的满足;这决不是偶然的巧合,所以一定是很重要的。

    其他种类的梦,我以为是对一种未知内容的化装代替物,而这种未知内容必须加以追究;我们的假定除了别种理由之外,还因为梦和过失有相似之处。因此,我们便须研究以求了解这所谓梦的化装作用了。

    梦之所以奇异而不可理解,就是由于梦的化装作用。我们所要知道的是:(1)化装的起因(即动因),(2)化装的功用,(3)化装的方法。我们还可以说化装是“梦的工作”(dream-work)的产物。现在可描述梦的工作并描述其中所有的力量。

    请先述一梦,此梦为精神分析界中一位知名的夫人所记录。①她说梦者是一位深受教育,年高望重的妇人。此梦未被分析,录梦者以为由精神分析家看来,可不言而喻,无须解释。梦者也未加以解释,只是大加批判和申斥,好象自己深知梦的隐意,她说,“你看一个五十来岁日夜只替孩子操心的老妇人,竟有这么一个荒唐的梦!”

    ①指胡格·赫尔穆斯医生的夫人(FrauDr.vonHug-Hellmuth)。

    现在可以叙述梦境了,梦是关于大战时的“爱役”。“她到第一军医院去,对门警说要进院服务,须和院长一谈。她说话时,非常着重‘服务’二字,以致警官立即察觉她所指的是‘爱役’。因为她是一个老妇人,所以警官有些迟疑,后来,才许她进院,但是她没有去见院长,却走进一个大暗室内,室内有许多军官、军医或站或坐于一大餐桌之旁。她对一个军医说明自己的来意;他也立即理会了她的意思。她在梦里所说的话仿佛是:‘我和维也纳的无数妇女准备供给士兵、军官或其他人等……’最后变为喃喃之声。然而她一看军官们的半感困惑和半怀恶意的表情,便知道他们都已领会她的意思了。她又继续说:‘我知道我们的决定是很古怪的,但是我们都十分热诚。战场上的士兵,决没有人问他是否愿意战死的。’然后是一分钟的难堪的静默;军医就将两臂抱住她的腰说:‘太太,假如真的这样,那……(又继以喃喃之音)。’她脱身而退,想道:‘他们大概都是一样的’,于是回答说:‘天啊,我是一个老妇人,或许不致于有这回事吧。有一个条件是不得不遵守的:年龄总得加以注意,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孩子或许不……(喃喃;)这简直太可怕了。’军医说:‘我很明白’;但是有几个军官,还有一个曾向她表示爱情的少年,都高声大笑,那老妇人就请见院长,要求把事情弄清楚;院长是她所认识的。可是她大吃一惊,因为她竟不知道院长的姓名。军医对她表示十二分敬意,告诉她上三层楼的路,有一条很狭的螺旋形的铁梯,由这个暗室直至楼上。上梯时,她听见一个军官说:‘不管她年纪大小,这个决定够惊人的了;向她致敬吧!’她觉得她只是在尽自己的义务,走上了一个无穷尽的铁梯”。

    这个梦在几星期内做过两次,虽略有变动,但据这位太太说,变动之处都是全无意义或全不重要的。

    此梦的进行和一个昼梦很相似,不连贯处很少,有许多地方只须一加询问便可明白:但是你们知道却没有这样做过。最可惊奇而最饶有兴趣的是许多语气忽断的地方;有三个地方内容似乎变得模糊不清了,语气一断,便代以喃喃之声。因为此梦我们尚未加以分析,严格地说,我们决没有揣测其意义的权利;但是也有若干蛛丝马迹可寻,例如“爱役”二字,可用作下结论的材料;而在喃喃声之前的断续的话,也都可根据意义来补足它。补足之后,结果便形成一种梦幻,意思就是说梦者随时准备献身尽职,以满足军队中各色人员的性的需要。这确是一种无耻可怕的**幻想,然而——梦却完全没有谈起此事,每当前后关系中应当有所表露的时候,便在显梦内出现模糊不清喃喃之声;那些秘密意义已受压抑或消灭了。

    这些细节所以引起压抑,就是因为本身的性质太令人骇异了,我想你们对于这一层必不难推想而知。近来类似的事比比皆是。试取任何一种有政治色彩的报纸,你们会发现删削之处触目皆是,于是纸上屡有空白。这些空白所占据的地方,原来一定有新闻检查员所不赞许之事,因此便被删除得一字不留。你们大概以为这太可惜了,因为被删的新闻一定是新闻中最有趣的材料。

    有时被检查的不是全句;著者预料某段大概要受到检查员的指摘,所以将这些句子化硬为软,或略加修改,或仅暗示影射。于是新闻中不再有空白,但是由那些转了弯而欠明了的表示,便可知著者在执笔的时候,内心已作过一番检查工作了。

    根据这个比喻,我们可以说梦里删去的或装成喃喃之声的话也必定是检查作用的牺牲品。我们确实也用了梦的检查作用这个名词,并用来作为梦的化装的原因之一。每当显梦中有断续之处,我们就知道它是由于检查作用;进一步说,凡是在其他较明确的成分之中,出现一种在记忆里较模糊,较欠明确,而较可怀疑的成分,我们认为这就是检查作用的证据。然而无论如何,检查作用很少象在“爱役”梦里的那么爽直而痛快;较常见的是检查作用常用的上述第二个方法:即用修饰,暗示和影射来代表真正的意义。

    梦的检查作用还有第三种行使职权的方法,是新闻检查条例无法比拟的;我可引上面分析过的一个梦来说明梦的检查作用的这一特殊活动方式。你们可记得“以一个半伏洛林买三个坏座位”的梦。就此梦背后的隐意说,“太匆忙了,太早了”占重要的地位;意思是说“结婚那么早是傻的,买戏票那么早也是傻的,嫂嫂那么匆忙花钱买珠宝也傻得可笑”。这个中心思想在显梦中没有流露,显梦着重在看戏买票。因为梦的元素有这样一个重心的移植和改组,于是梦的显意乃大大不同于梦的隐意,以至不再有人怀疑隐意的存在了。这个重心的移植就是化装所用的主要方法之一;而梦之所以如此奇异,使梦者不愿承认是自己心内的产物,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材料的省略、更动和改组——这些就是梦的检查活动的方式和化装所用的方法。我们现在所要研究的是化装作用,而检查作用则为化装的主因,或主因之一。移置(“displacement”)一词往往兼括排列的变动和更替。

    梦的检查活动既略如上述,我们现在可将注意转而集中于其动力学。我希望你们不要用拟人说的意义看待“检查作用”,把检查描绘为一个严肃的小鬼,寓居于脑中小房间内行使职权;也不要硬性地确定它的位置,以为有一个“脑中枢”产生检查的力量,那个中枢一旦受伤,这个力量便随即停止。我们现在可仅把它作为一个有用的名词,以表示一种动的关系。我们可也不必因此便不问这个力量的实施者和接受者各为何种倾向;而且我们假使发现自己已遇见检查作用而竟熟视无睹,也不必感到惊奇。

    然而这确是事实。须记得我们应用自由联想法时,就曾有一种奇怪的经验:我们知道要由梦的元素努力企求其背后的潜意识思想,便不免遇有一种反抗。我们曾说过,这个抗力有时很大,有时很小。抗力小,释梦的工作只需要几个联想便成;抗力大,则不得不有一种冗长的联想,使我们远远地离开出发的观念,一路上还须抵御因联想而引起的种种批驳。释梦时所遇到的这种反抗,现在就是“梦的工作”中的检查作用;反抗只不过是客观化的检查作用;由此可以证明,检查的力量并不因促进梦的化装而枯竭,它仍然保留作为一个永久的机关,目的在于维持已造成的化装。而且正好象释梦时的抗力大小随每一元素而不同那样,由检查作用所引起的化装程度也跟着整个梦中的各元素而不同。由显梦和隐梦的比较研究表明,有些隐伏的元素完全消灭,有些略有更动,有些仍然呈现于显梦中,甚至变本加厉。

    但是我们的目的在于寻求施行检查的究竟是何种倾向,而受检查的又是何种倾向。这个问题在了解睡梦和人们的生活上都很重要,我们若将已解释过的各梦作一概观,便不难答复了。施行检查的倾向,就是梦者清醒时所承认或赞许的倾向。你若对自己的梦的正确的解释加以否认,此时你的动机就是促使检查从而造成化装的动机,因此乃有释梦的必要。请回头来看那位五十岁的妇人的梦吧:此梦虽未经过我们的解释,但是她自己也深感吃惊。假使冯·胡格-赫尔穆斯医生将梦的无可怀疑的意义举实相告,她恐怕不免要更加暴怒了。梦里污亵的话所以变为喃喃之声,正是由于这种批驳拒斥的态度。

    其次,我们可用这个内心批判的观点来描写梦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