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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希腊罗马历史编纂学的特点(1/2)

    一 人文主义

    希腊罗马历史编纂学作为一个整体,至少是紧紧掌握了以上《导言》中所列举的四个特征之一:它是人文主义的。它是人类历史的叙述,是人的事迹、人的目的、人的成功与失败的历史。毫无疑问,它承认有一种神的作用;但是这种作用的功能是严格受限制的。显示在历史中的神意是很少出现的;在最优秀的历史学家的笔下几乎是一点都没有出现,而且要出现也只是作为支持和赞助人类意志的一种意志,并使人能够在反之将会失败的地方得到成功。神明对于人事的发展并没有他们自己的计划;他们对于人类的计划只是赐予成功或者宣判失败。这就是何以对于人类行为本身的一种更为深入的分析,在人类的行为中发现他们成功或者失败的原因时,就倾向于完全取消神明并且倾向于用人类活动的纯粹人格化,如罗马皇帝的天才、罗马女神、或罗马帝国硬币上所铸的天使,来代替神明。这种倾向的最终的发展是要在人类行动者的人格之中,无论是个人的还是集体的,寻找出一切历史事件的原因。它所依据的哲学观念是,人类的意志可以自由地选择它自己的目的,并且它在它的事业中所取得的成功仅仅受到它自己的力量的以及受到能理解它们并能研究出获得成功的方法的那种智力的限制。这就蕴涵着历史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作为人类意志的直接结果而发生的,并且有某个人是要对它直接负责的,要看它是好事还是坏事而对他加以赞扬或谴责。

    然而,希腊罗马的人文主义由于它那不适当的道德的或心理的见识而具有一种它自己的特殊弱点,它是以人在本质上是一个有理性的动物这一观念为基础的,我的意思是指每个个别的人都是有理性能力的动物的那种学说。只要任何特定的人发展那种能力,并且实际上而不是潜在地变成有理性的,他就会使得他的生活成功;按照希腊的观念,他就成为政治生活中的一种力量并成为历史的一个创造者;按照希腊化-罗马的观念,他就在一个野蛮而邪恶的世界里由于他自身理性的庇护而变成一个能够生活得很智慧的人。可是,每个行动者都对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负有全部的和直接的责任这一观念却是一种天真的观念,它没有能顾及道德经验中的某些重要的领域。一方面不能脱离这一事实,即人的性格是由他们的行为和经验所形成的,人本身随着自己活动的发展也在经历着变化。另一方面,还有一个事实,即人们在很大程度上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他们已经做完了——假如做完了的话——为止。人们在行动时对自己的目的所具有的明晰的观念的程度,即知道他们追求的是什么效果,是很容易被夸大的。大多数的人类行动都是尝试性的、试验性的,并不是被一种有关它将导致什么事情的知识、而勿宁说是被一种想要知道它将产生什么事情的愿望所指引的。回顾我们的行为,或回顾任何一段过去的历史,我们就会看到:当造成它的出现的行动开始时,随着那些肯定是我们心目中或者任何人的心目中所不曾出现的行为在不断进展,就有某种东西已经成形了。希腊罗马世界的伦理思想把原因太多地归之于行为者的有意的计划或政策,而太少归之于盲目活动的力量,——那种力量着手采取一个行动过程而并未预见到它的结局,并且还是通过那种过程本身的必然发展才被导向那种结局的。

    二 实质主义

    如果说希腊罗马历史编纂学的人文主义,不管是多么微弱,乃是它的主要优点;那么它的主要缺点就是实质主义。所谓实质主义,我是指它是建立在一种形而上学的体系的基础之上,这种体系的主要范畴就是实质这一范畴。实质并不是指物质或者物理的实质;确实,有很多希腊形而上学家都认为没有什么实质可能是物质的。对柏拉图来说,似乎实质是非物质的,虽然也不是精神的;它们是客观的形式。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归根到底,唯一最终的真实的实质就是心灵。于是实质主义的形而上学就蕴涵着一种知识论,按照这种知识论只有不变的东西才是可知的。但是凡属不变的东西都不是历史的。成其为历史的东西都是瞬息变化的事件。产生了事件的那种实质,或者是从其本性中引出了事件的那种实质,对历史学家来说是不存在的。因此试图历史地进行思想和试图根据实质来进行思想,两者乃是不相容的。

    在希罗多德那里,我们发现曾有一种要达到真正的历史观点的尝试。在他看来,事件本身是重要的并且可以就其本身而为人所知。但是早在修昔底德那里,历史观点就开始被实质主义弄得黯淡无光了。在修昔底德看来,事件的重要性主要是它们对永恒的和实质的整体投射了一道光明,而事件则只不过是它们的偶然表现。在希罗多德那里是如此自由自在地涌现出来的那股历史思想的潮流,就开始变得凝固了。

    这一凝固化的过程随着时代的前进而继续着,到了李维的时代历史学就完全凝成僵硬的了。行动被看作是实质和偶然的一种特殊情况,它和行动者之间的区别,这时被认作是理所当然的。历史学家的本职工作就是研究在时间中产生、在时间中经历它们的各个阶段而发展并在时间中结束的那些行动;这也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