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五十六章(1/2)

    撒拉逊人、法兰克人和希腊人在意大利的冲突。诺曼人的到来。罗伯特·吉斯卡尔的征服活动。

    世界的三大民族,希腊族、撒拉逊族和法兰克族在意大利这个舞台上彼此相遇了。现在组成那不勒斯王国的南方几个省大部分都从属于贝内文图姆的伦巴第公爵们和亲王们——他们的战斗力量是如此强大,终能在一段时期内抑制住了查理大帝的天才——他们在和平时期又是如此慷慨,竟然能在他们的首都维持着一个有32位哲学家和语法学家讲学的学院。这个兴旺的国家的分裂形成了贝内文图姆、萨莱诺和卡普亚的彼此对立的公国;而这些争夺者的不动脑子的野心或复仇心招来了撒拉逊人,而导致他们的祖传遗产的毁灭。在一段长达200年的灾难频仍的时期,意大利接连受伤,而这创伤,入侵者又不可能依靠一次彻底的征服的统一和安定来使之平复。他们频繁地、几乎是一年一度地从巴勒莫港口发兵,而那不勒斯的基督教徒们又对这事过于纵容:在非洲海岸边还在集结更强大的舰队;甚至连安达卢西亚的阿拉伯人有时也不免想出而支持或反对一个敌对教派中的穆斯林。在人事的变迁中,又一支准备伏击的队伍隐藏在考地安峡谷的岔口之间,坎尼的原野,再一次洒遍了非洲人的鲜血,而罗马的君王则又一次袭击或保卫了卡普亚和他林敦的城墙。一个撒拉逊人的殖民地在那扼守住亚得里亚湾门户的巴里建立起来;他们对任何人一视同仁的掠夺激怒了两位皇帝,并促使他们联合起来。于是在作为他的民族中第一人的马其顿人巴西尔和查理大帝的重孙刘易斯之间结成了一个进攻性的同盟;双方都提供资助以弥补对方的不足。拜占廷的君王如果把长驻亚洲的部队调往意大利战场,那是有欠谨慎的;而且如果他的强大的海军不曾事先占领海湾的入口,那么拉丁人的兵力可能是不够的。巴里的要塞已被法兰克人的步兵和希腊的骑兵和舰队重重包围;在经过4年的保卫战之后,阿拉伯的酋长便接受亲临战场指挥包围行动的刘易斯的宽厚条件投降了。这一重大胜利是依靠东部和西部的协调行动取得的;但是它们的短暂的和睦很快就被彼此指责对方猜忌和傲慢的抱怨声所破坏了。希腊人把征服的功劳和胜利的荣誉都归于自己,夸耀自己的强大,并恣意嘲笑那出现在卡洛温吉亚君王旗帜之下的少数野蛮人的放纵和懒惰。他的愤怒和真实的回答也说得十分巧妙:“我们承认你们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这位查理大帝的重孙说。“你们的军队确实多得像夏天的蝗虫一样遮天蔽日,不停地拍打着翅膀,但飞不了多远便有气无力地喘作一团落下地来了。你们也像它们一样,打了一两个回合以后便败下阵来;你们被你们自己的怯懦所击败,便立即从战场上撤出,抽身到斯拉沃尼亚海岸边去伤害并抢掠我们的基督教臣民。我们的人数是不多,但为什么不多?那是因为,在烦躁地盼望你们到来却迟迟不见之后,我已经遣散了我的主力部队而只留下了一队精造的勇士以继续对那座城市的封锁。如果他们在危险和死亡面前还能尽情享受友好的盛筵,那这些盛筵会削弱了他们在事业上进取的热情吗?攻破巴里的城墙的难道是靠了你们的禁食?难道这些尽管由于软弱无力和疲劳大量减员的勇敢的法兰克人不曾阻截并击败三个最强大的撒拉逊酋长?难道不是他们的失败迅速推动了这座城市的陷落?巴里现在已被攻破了;他林敦在战栗;卡拉布里亚也将被解救出来;而且,如果我们能控制住海面,我们就有可能从那些不信神的人的手中夺回西西里岛。老兄”(这里虚荣的希腊人最反感的一种称呼),“加快你的海上援救工作,尊重你的盟友,别相信一些专拍马屁的人的话。”

    这些崇高的希望很快就因刘易斯的死和卡洛温吉亚家族的衰败而成为泡影;不管是谁真正该享有攻克巴里的荣誉,希腊皇帝,巴西尔和他的儿子利奥却得到了攻克巴里的一切好处。阿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的意大利人都被说服或被强迫承认了他们的无上权威,而一条从伽尔伽努斯山到萨莱诺湾的理想的分界线将那不勒斯王国的大部分土地置于东部帝国的统治之下了。在那条界线以外,那些从未丧失掉其自愿效忠地位的阿马尔菲和那不勒斯公国或共和国却在他们合法的君主身边自鸣得意;而阿马尔菲更因向欧洲提供亚洲的工农业产品而富裕起来。但是贝内文图姆、萨莱诺和卡普亚的伦巴第亲王们则被强行拽出拉丁世界之外去,并且经常违背他们的臣服和按期进贡的誓言。巴里城作为新的伦巴第省的中心城市而地位日高,也更为富足起来。行政长官这一称呼,以及后来的单数名词Calapan都是用于指这位最高统治者的;教会和国家的政策都以完全从属于君士坦丁堡皇权为最基本模式。只要争夺权杖的只限于意大利的王侯们,他们的努力总是十分微弱,而且彼此对立的;而希腊人又抵挡住了,或者避开了,打着奥托的帝国旗号从阿尔卑斯山上下来的日耳曼人。这些萨克逊君王中的第一位,也是最伟大的一位,被迫放弃了对巴里的包围:而第二位,在失去他最坚强的主教和贵族们之后,便体面地逃离了克罗托那的浴血的战场。那一天,战争的天平由于撒拉逊人的勇猛而转向不利于法兰克人一边了。这些海盗船真是被拜占廷的舰队从意大利的要塞和海岸边赶走;但是有利可图的思想压过了迷信或愤恨情绪,埃及的哈里发早已运送来4万穆斯林以援助他的基督教盟友。巴西尔的继承者们更沾沾自喜地认为,征服伦巴第所以能取得成功,而且至今仍无问题,完全依靠他们的法律的公正,他们的大臣的美德和被他们从无政府状态和压迫中解救出来的人民的感激。一系列的造反活动可能已使得君士坦丁堡皇宫对事情真相略有了解;那些献媚者造成的幻象更被那些诺曼冒险家们的轻而易举的成功所驱散了。

    人事的变迁在阿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两地呈现出毕达哥拉斯时代和基督教纪元的第10世纪之间的令人忧伤的对比。在前一时期,大希腊(当时一般这么称呼)的海岸布满了自由而富庶的城市:这些城市的人口中有士兵、艺术家和哲学家;他林敦、锡巴里或克罗托那的军事力量全都不亚于一个强大的王国。而在后一时期,这些一度繁荣的省份却被无知的阴云所笼罩,在暴政的统治下日趋贫困,在野蛮人的战争中人口日衰。对于一位当代人所说的,很大一部分美好的地区都变得如同地球在经历了那次大洪水以后一样荒凉,我们也不能完全说他夸大其词。在阿拉伯人、法兰克人和希腊人之间,在意大利南部发生的冲突中,我只打算挑选能够说明他们的民族特点的两三件事。1.对撒拉逊人来说,亵渎和抢劫修道院和教堂对他们是一种乐趣。在围困萨莱诺期间,一位穆斯林酋长把他的床支在圣餐桌上,并在这个圣坛上每晚破坏一位基督教修女的童贞。在他正与一位拒不相从的姑娘扭斗的时候,房顶上的一根横梁无端落在或被巧妙地砸在他的头上了;这个发泄兽欲的酋长的死被归之于为保卫他的忠实的修女终于被唤醒的基督的愤怒。2.撒拉逊人包围了贝内文图姆和卡普亚两座城市:在向查理大帝的继承人求救无结果以后,伦巴第人转而向希腊皇帝请求宽恕与援助。一个勇敢的市民从城墙上跳下,越过壕沟并完成了他的使命,但在他带着好消息返回来的时候,他却落入了野蛮人之手。他们逼迫他为他们的事业效力,欺骗自己的同胞,明确告诉他,欺骗将使他得到财富和荣誉,而讲出真话便将立即被处死。他假装作屈服了,但是在他刚一被带到基督教徒们能听到他的声音的壁垒前的时候,“朋友们,弟兄们,”他便高声喊道,“不可胆怯,要有耐心;守住城市,你们的君王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艰难处境,救援你们的人马就要到了。我知道我马上将死去,我把我的妻子和孩子们都交托给你们啦。”阿拉伯人的愤怒证明他说的话并非虚言。这位自愿献身的爱国者被上百根长矛刺穿了身体。他完全有资格永远活在善良人的记忆之中,但是这一故事的古往今来不断重复似乎引起了我们对这一英雄行为的某些怀疑。①3.这里所讲的第三位事可能会在战争的恐怖之中引起一阵笑意。卡墨里诺和斯波莱托的侯爵狄奥巴尔德支持贝内文图姆的叛军,而他们的肆无忌惮的残暴,在当时的情况下,与英雄的行为并不完全相容。他把所有抓获的希腊族或派系的人都毫不留情地阉割了,他的这一暴行还因他的一个残酷的玩笑而更令人发指,他说他希望为皇帝提供大批的宦官,这可是拜占廷所需要的最珍贵的装饰。一座城堡的守军在一次出击中被打败,俘虏们——被拉来照例施行。但是阉割的行动却被一位狂怒的妇女的突然出现所打断,她面颊上尚着血,头发蓬乱,大声叫喝,迫使侯爵不得不倾听他的申诉。“你难道就是这样,伟大的英雄,”她喊道,“未发动对妇女的战争,以反对那些从不曾伤害过你的,只会使用纺锤和织机的妇女吗?”狄奥巴尔德不承认她的指责,反驳说,自从亚马孙妇女时代之后,他还从不曾再听说过有妇女战争。“那么,”她疯狂地叫道,“你现在把我们的丈夫的我们最珍贵的东西,我们的幸福的源泉和子孙后代的希望给割去,那难道不是对我们进行最直接的攻击,在最中要害的地方对我们下手吗?你们抢劫我们的羊群和牛群我都默默地忍受了,但是这种致命的伤害,这种无法挽回的损失使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要呼唤皇天后土还我们一个公道!”她的口才引来了一阵赞扬的大笑;那位冷酷无情的残暴的法兰克人终于被她的可笑的,但确有道理的绝望中的呼号所感动;他们释放了俘虏,并把她的家产发还给她。在她胜利地回到城堡中的时候,一位使者追上她代表狄奥巴尔德问她,如果她的丈夫再次拿起武器作乱,那对他该处以什么刑罚呢?“如果,”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真是他命中注定的罪过,那他还有眼睛、鼻子、双手和双脚。这些都是属于他自己的,可以作为他个人犯罪的抵偿。但请求上帝留下他的姣妻敢于贸然声称属她专有的合法的财产吧。”①

    ①663年保罗副主祭描绘了在同一贝内文图姆城下发生的相同的悲剧。但其中的人物不同。希腊人自己被说成是罪恶的一方,而在拜占廷的版本中,却又说是撒拉逊人。在日耳曼后期的战争中,一位阿维尼翁军团的法兰西军官M.达萨斯也据说曾以类似的方式献身了。他的行为更为英勇,因为俘虏他的敌人仅仅要求他沉默(伏尔泰,Siècle de Louis XV,(法语:路易十五时代——译者)C.33)。

    ①利乌特普兰德。如果有人对这淫秽的故事提出质问,我将和可怜的斯特恩一道申辩说,一位主教能够毫不踌躇写下的东西我都不能小心翼翼地加以翻译,那可让人太为难了。如果我把utviriscertetistesticulosamputareinquibusnostricorporisrefocil-iatio等等全都翻译出来,又当如何?

    诺曼人的到来

    诺曼人的政权在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的建立,是一件颇有浪漫色彩,而其结果又对意大利和东部帝国十分重要的事。支离破碎的希腊、伦巴第和撒拉逊等省全敞开任凭任何入侵者的蹂躏,而每一片海域,每一块土地也都受到具有冒险精神的斯堪的纳维亚海盗的侵袭。在长时间任意掠夺和杀戮之后,法兰克的诺曼人接受、占领并命名了一块美好、富饶的土地:他们抛弃了自己的多神信仰转而接受了基督教的上帝;诺曼底的公爵们也承认自己是查理大帝和卡佩的继承人的附庸。他们从挪威雪山上带来的凶猛的野性,在比较温和的气候条件中,并未更加恶化,却有所收敛。罗洛的伙伴们于不知不觉中逐渐与当地人融合;他们接受了法兰克民族的习俗、语言和豪爽;并且,在一个尚武的时代,诺曼人可能在勇敢和光荣的业绩方面独占鳌头。至于在当时流行的迷信,他们都热衷于到罗马、意大利和圣地朝圣。在这一积极的朝拜活动中,他们的思想和身体都得到了锻炼:冒险是一种刺激,大开眼界是报酬;而对世界的展望总会充满憧景、轻信和巨大的希望。他们为共同防卫而结成伙伴;那垂涎一个朝圣者衣着的阿尔卑斯山的强盗,却经常受到了一位持刀勇士的严惩。在一次他们在朝拜因米哈伊尔天使的显灵而被封为圣地的阿普利亚的伽尔伽努斯石窟的路上,遇到一位希腊装束的陌生人主动和他们交谈,但很快便发现他是一个叛兵和逃亡者,是希腊帝国的死敌。他名叫梅洛;是巴里的一位高贵的市民,在一次叛敌失败后,他只得再去找新的同盟者和为自己的祖国报仇的人。诺曼人的勇武的外貌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让他说出了心里话:他们倾听着这位爱国者的申诉并进而听他讲了许诺的条件。肯定可以大发其财的前景表明了他的事业的正义性;而他们把那块处于软弱的暴君的压迫下的富饶的土地,看作是上天留给勇士的遗产。在他们回到诺曼底以后,他们发起了一个冒险计划,自由组织了一支人数不多但十分勇猛的队伍,决心去解救阿普利亚。他们假扮作朝圣者兵分几路越过了阿尔卑斯山;但是当他们来到罗马城附近的时候,他们受到了巴里的首领的迎接,他为这些更为贫穷的人提供了兵器的马匹,并立即把他们领进了战场。在第一次交锋中,他们的勇敢占了上风;但在第二次战斗中他们终敌不过人数众多、配备有军用机械的希腊军队,只得愤怒地且战且走,撤退了。不幸的梅洛在日耳曼宫廷里,在苦苦求饶中死去:他的那些诺曼人追随者全被逐出了他们的故土和他们的希望之乡,流落在意大利的山林峡谷间,靠着一把刀度命。卡普亚、贝内文图姆、萨莱诺和那不勒斯的王侯们在内部争斗中都曾先后求助于那把无敌的刀;这些诺曼人的高昂的精神和超人的技巧总能使他们所支持的一方获胜;他们还总小心谨慎地采取在他们之间维持着均势的策略,以防止交战的某一方过于强大而使他们的援助失去重要性,从而降低了他们能从中获得的利益。他们的第一个居留地是在坎佩尼亚沼泽地深处的一座坚固的营房;但很快慷慨的那不勒斯公爵便为他们安排了一块更富饶的可以永久居住的地方。作为对抗卡普亚的一个堡垒,在距他的家8英里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四面设防的阿韦尔萨镇,以供他们之用。而他们也便毫不客气地尽情享用那片富饶地区的庄稼和水果,草地和树林。他们获得成功的消息每年都吸引来大批新的朝圣者和士兵:穷人出于饥寒所迫;富人被希望所驱使;而勇敢和活跃的诺曼底人却不能长时间安于安逸生活,一心想追名逐利。阿韦尔萨的独立的旗帜为该省的逃犯,为所有从他们的公正或不公正的上司那里逃出的难民提供了避难所和勇气;而这些外来的合作者又很快便被同化在这块高卢殖民地的社会习俗和语言之中了。诺曼人的第一位领袖是雷努尔弗伯爵;另外,从社会的起源来说,高位原是对特殊才能的报尝和证明。

    自阿拉伯人征服西西里之后,希腊皇帝一直都急于想重新收复那块珍贵的领土;但是不论他们如何努力,结果总被遥远的距离和海面所挫败。他们的耗资巨大的装备,每在闪过一线胜利的微光之后,便在拜占廷的编年史上增添灾难和耻辱的新的一页:他们的2万人的最精锐的部队在一次远征中便全部损失掉;使得胜利的穆斯林嘲笑这个民族,不仅把他们的女人全交给宦官看管,还把他们的军队交给宦官指挥。在经历过200年的统治之后,撒拉逊人被自身的分裂所灭亡。那酋长不再承认突尼斯国王的权威;人民又起来反对酋长;各个城市的统治权都被那里的首领所篡夺;每一个更下层的反叛者在自己的村子或城堡里都是独立王国,对立的两兄弟的较弱的一方力求和基督教友好。诺曼人在每次的冒险活动中都表现得迅速而有效;有500名骑士或骑马的勇士,由希腊人的代理人兼翻译阿尔杜因统领着,在伦巴第总督马尼阿斯的旗帜下为他服役。在他们登陆之前,两兄弟已归于和好;西西里与阿非利加又恢复了统一;这座岛屿一直到最远的海水边都有人防守。诺曼人打前阵,墨西拿的阿拉伯人领教了一支未曾交过手的敌人的勇猛。在第二次交锋中,叙拉古的酋长被打下马来并被欧特维尔的威廉的铁臂刺穿。在第三次战斗中,他的骁勇的伙伴们击溃了6000撒拉逊人的主力军,留给希腊人的任务仅只是乘胜追击了:这是一次辉煌的胜利;但在本历史作家笔下,可能要把一功劳的一部分归于诺曼人的长矛。不论如何,他们确实从根本上促成了马尼阿斯的胜利,使他终于能将13座城市和西西里的大部分领土置于皇帝的统治之下。但是他的军事上的成名却因忘恩负义和一意孤行而受损。在瓜分战利品时,他把他的勇敢的辅助军的功劳竟给忘掉了;这一无理的待遇可是不论他们的贪婪或他们的高傲都无法容忍的。他们通过翻译表达了他们的不满:结果他们的抱怨却无人理睬;他们的翻译遭到鞭打;难受的是他自己;而屈辱和愤怒则属于那些曾被他伤害过其感情的人们。但直到他们获得,或窃得一条通往意大利大陆的安全通道以前,始终装作没事人一般:他们的在阿韦尔萨的弟兄们对他们的愤怒表示同情,于是侵占了阿普利亚,以作为那笔欠债的抵偿。在首批移民之后的20多年里,诺曼人参加战斗的不过有700匹马和500名步兵;但在从西西里战争中召回拜占廷军团以后,他们的人数便增加到了6万。他们的传令官提出让大家考虑,是战还是撤退。“战下去”是诺曼人一致的呼声;战士中最彪悍的一位还一拳将那希腊信使的马打倒在地上。他另换上一匹马给打发走了;这一侮辱事件一直没让帝国的军队知道。但在接下去的两次战斗中,更沉重的打击使他们彻底领教了对手的利害。在坎尼平原上亚洲人一见到法兰克的亡命之徒就纷纷逃窜;伦巴第公爵成了俘虏;阿普利亚人默认了一个新的统治;只有巴里、奥特朗托,布隆杜西乌斯和他林敦四个地方,在这希腊的大劫难中幸免于难。诺曼政权的建立可以从这一时期算起,它很快便将新建立的阿韦尔萨殖民地吞并了。通过投票选出了12位伯爵;他们选举的依据是年龄、出身和功劳。他们各自的特殊地区的贡金全都归他们使用;每一位伯爵可以在自己的领地上,优先于自己的臣仆,建起一座防卫工事。位于该省中心的墨尔菲的公共居住地被保留作为共和国的都城和堡垒;12位伯爵每人分得一处房子和一块单划出的地方;国家大事由这个军事元老院掌管。其中最高的一位,作为他们的统帅和将军,被授予阿普阿亚伯爵的称号;这一殊荣被授予了,用当时人的话说,战场上的雄狮,社交中的羔羊和议会中的天使铁臂威廉。有关他的同胞们的表现有一位当代的民族历史学家曾详加描述。“诺曼人,”马拉特拉说,“是一个狡黠而热衷于复仇的民族;善于辞令和伪装似乎是他们祖传的天性:他们可以屈膝逢迎;但是,如果不受到法律的约束,他们便会完全放纵自己放荡的天性和**。他们的君王假装着赞美人民的慷慨;人民则在贪婪和慷慨之间奉行中间道路,或者说是尽量调合这两个极端;在他们对财富和统治权的渴求中,他们轻视他们已经拥有的一切,却一心向往他们求之不得的东西。兵器和骏马、豪华的衣着,打猎和放鹰活动都是诺曼人所十分喜爱的;但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却能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耐力容忍着各种严酷的气候和艰苦的军事生活。”

    阿普利亚的诺曼人被夹在两大帝国之间,而根据当时的政策,他们的土地是他们从日耳曼或君士坦丁堡的君主那里得到的封地。但这些冒险分子的最可靠的权利是征服;他们从来不爱人,也不信任人;他们也从不被人所信任或爱;君主对他们的蔑视中掺杂着恐惧,而当地人对他们的恐惧中又掺杂着憎恨和愤怒。任何一件引起人们兴趣的东西,一匹马、一个女人、一座花园,都能挑起和满足这群外族人的掠夺的**,而他们的头领的贪婪只不过被加上了抱负和荣誉一类更好听的名目而已。12位伯爵有时还联合起来共行不义;他们的内部争吵无非为了争夺人民的战利品;威廉的美德与他一起埋进了坟墓;而他的弟弟和继承人德罗戈更善于领着他的伙伴们去作战,却无能制止他们胡作非为。在君士坦丁·摩诺马库斯的统治下,拜占廷朝廷出于政策需要,而非出于仁慈,试图使意大利摆脱掉这个比一帮野蛮人更可恶的积年的祸害;于是为此目的,梅洛的儿子阿戈斯被授予了最高的头衔和最广泛的使命。对他的父亲的怀念可能使诺曼人对他另眼相看,在为他们自己和公众所受的伤害进行报复,平息马尼阿斯的叛乱中,他已曾得到他们自愿前来效劳。君士坦丁计划要把这块好战的殖民地从意大利的省区移植到波斯的战场上去,而梅洛的儿子却把希腊的黄金和工业品,作为帝国的第一批慷慨奖赏,分发给了那些首领。但他的这一手遭到了阿普利亚的征服者的反感和反对而加以阻止:他的奖赏,或至少是他的建设,遭到了否决,可是他们全都拒绝放弃他们已到手的东西,和在遥远的将来分享亚洲的财富的希望。在说服的办法被验证无效之后,阿戈斯便决定采取强迫或毁灭的办法:拉丁的兵力被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并在教皇和东部和西部的两皇帝之间订立了进攻同盟。现在占据圣彼得宝座的是利奥九世,他是一位思想简单的圣徒,生性极容易自欺欺人,他的受到崇敬的身份使他可以,以虔敬的名义,使任何与宗教信仰不相容的东西神圣化。他的人性受到一个被伤害的人民的抱怨或谩骂的影响;这伙不敬神的诺曼人早已中止了对什一税的支付,而对这些对教会的批评不予理睬的渎神的强盗,是完全可以合法地拔出世俗之剑,加以惩处的。作为一个出身日耳曼贵族并与皇族有血统关系的日耳曼人,利奥可以自由出入亨利三世的皇宫,并得到他的信任,为了寻求兵力和盟友,他凭着一股热情从阿普利亚跑到萨克森,从易北河跑到第伯河。在他这样进行作战准备的时候,阿戈斯则无所顾忌地使用他的秘密的罪恶武器:一群诺曼人成了他进行对公众或私人报复的牺牲品,勇敢的德罗戈也在一所教堂里被谋杀了。但他的弟弟汉弗莱,阿普利亚的第三位伯爵,继承了他的精神。凶手受到了惩罚,梅洛的儿子也受伤并被推翻,他被赶出战场,羞愧难当地逃往巴里的城中等待着他的迟迟不来的盟军的救援。

    然而,君士坦丁的力量在一次土耳其战争中被削弱,亨利意志薄弱,优柔寡断,而教皇在翻越阿尔卑斯山归来时也没有带着一支日耳曼大军,却只有一支700个士瓦本人和少量洛兰自愿兵的卫队相伴。在他从曼图亚到贝内文图姆的长途行军中,一大群卑贱和杂乱的意大利人加入到那神圣的旗帜之下来;以致教士和强盗睡在同一个营帐中,帐前杂乱放着长矛和十字架,而这位军人圣徒在指挥行军、安营和作战时则背诵着他年轻时学过的圣经。阿普利亚的诺曼人在战场上仅能集结不过3000骑兵和少量的步兵;判逃的当地人拦截了他们的粮草和退路;他们的那从不知道惧怕的精神一时间被迷信的恐惧所制服。在利奥怀着敌意来到时,他们全毫不以为耻和毫不勉强地跪倒在他们的精神之父的面前。但是教皇却毫不留情;他的高大的日耳曼人竟一味嘲笑他们的对手的矮小,这些诺曼人还被告知,处死和流放是他们仅有的两条路。他们耻于逃跑,而且他们之中大多数已有三天三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了,他们全明确选择了更痛快一些也更光荣的死。他们登上基维特拉山,冲下平原,兵分三路向教皇的军队冲来。在左路和中路,阿韦尔萨的理查德伯爵和罗伯特,那著名的吉斯卡尔,对那些毫无作战纪律,打不过拔腿便跑的意大利军队进行攻击、将它击败、击溃并乘胜追击。领导右翼骑兵的勇敢的汉弗莱伯爵遇到了较大的考验。一直有人说日耳曼人不善于摆弄马匹和长矛,但如进行步战他们却形成一个强大的攻不破的方阵,无论是人,还是战马,还是铠甲,都抵挡不住他们的双把的长刀的威力。在经过一场激战之后,他们被前去追杀、中途返回的那支队伍所包围,带着敌人的敬仰与复仇的满足死在他们的阵地上。基维特拉的城门为了不让逃跑中的教皇进城,关闭起来,而他却被虔诚的征服者追上,他们亲吻他的脚请求得到他的祝福和赦免他们的罪恶的胜利。那些士兵在他们的敌人和俘虏中看到了那位基督的代理人;而尽管我们可以猜测,他们的首领必有他们的政策,但也很可能他们也已受到普遍存在的迷信思想的感染。在私自安静呆着的时候,这位善意的教皇悔恨不该让这么多基督教徒流淌他们的鲜血,而且这责任完全在他;他感到是自己制造了这些罪恶与丑行;而由于他的这一行动已告失败,他的不恰当的尚武精神受到了普遍的谴责。他带着这种心情倾听了订立一份优惠的和约的条款,撤消了他曾作为上帝的事业大加鼓吹的联盟,并批准了诺曼人过去和将来的一切征服的合法性。不管它们是被用什么方法篡夺的,阿普利亚和卡布里亚反正已成为君士坦丁的赠与和圣彼得的遗产的一部分:这教皇和那些冒险分子之间的一授一受活动,使双方的要求都得到了满足。他们许诺使用宗教和世俗的一切力量相互支持,后来又规定为每块可耕地支付12便士的贡金或迁出租金,而自从这一重大交易之后,那不勒斯王国在700多年中便一直是神圣罗马教廷的采邑。

    罗伯特·吉斯卡尔的征服活动

    罗伯特·吉斯卡尔的家世有人说是出身于诺曼底的农民家庭,也有人说是出身于公爵家庭:前一说来之于一位希腊公主的狂傲无知;后一说则来之于意大利臣民的无知和谄媚。他出生于一个属于下诺曼底的库唐斯教区的valvassors或bannerets民族;欧特维尔城堡是他们的体面的居住中心;他的父亲坦克雷德在公爵的宫廷和军队里颇有名望,他带着10名士兵或骑士在军中服役。他的堪称门当户对的两度婚姻使他成为12个儿子的父亲,这些孩子都在家中由他的第二个妻子一视同仁的加以教育。但是一块狭小的产业不足以维持这个人口众多、人丁兴旺的家庭;他们在邻近地区看到了贫穷和不和引起的纷争,因而决心从对外战争中捞一些更光荣的遗产。让两个人留下来为这个家族传宗接代并照看年迈的父亲,其余十几个兄弟在相继成年时都离开城堡,越过阿尔卑斯山,加入到阿普利亚兵营中的诺曼人的队伍中去。他们中年长一些的曾受到民族精神的激励,而他们的成功又鼓舞着他们的弟弟们;而其中三位最年长的,威廉、德罗戈和汉弗莱都完全够资格成为他们的民族的首领和一个新共和国的创始人。罗伯特是他父亲第二次结婚所生的7个儿子中最年长的,即使是他的敌人也忍不住会称赞他,具有一位战士和一位政治家的英雄品质。他的高大的身材比他的部队中最高个儿的还要高;他的四肢长得既强壮又健美,十分匀称;直到暮年他还一直保持着精力充沛的健康的身体和令人肃然起敬的形象。他的肤色红润,肩膀宽阔,长长的亚麻色的胡须,目光炯炯有神,他的声音像阿喀琉斯一样能在混乱的战场上令人慑服。就是在那比较野蛮的骑士时代,这一类的品质也常为诗人或历史学家所注意;他们可能会描绘说,罗伯特可以同时右手舞剑,左手挥戈,且同样熟练自如;说他在基维特拉战斗中曾三次落马,而在那难忘的一天行将结束的时候,谁都判定,把两军士兵都算在内,他应夺得最勇敢者的锦标。他的雄心壮志建立在对自己的高超价值的认识上;在追求伟大的业绩的过程中,他从不曾因考虑是否合于正义而踌躇,也很少为慈悲之心所动;尽管他对名声也并非全不在意;在考虑应采取公开还是秘密手段的时候,他永远只以眼前利益为依据。吉斯卡尔这个姓是专用于这位精通政治谋略的大师的,只是这才能现在已经常和作假和欺骗混淆起来了,而罗伯特却被那位阿普利亚的诗人誉为比尤利西斯更机智,比西塞罗更善辩。但这些才能都被一种军人的坦率的外表所掩盖;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他仍然对国营的弟兄以礼相待,平易近人;而在他完全纵容他的新臣民的偏见的时候,他却在穿着和举止上尽量伪装,以保持他的国家的古老的风貌。他用贪得无厌的手攫取,以便他用慷慨的手施舍;他小时的贫穷使他养成节俭的习惯;一个商人的收益也不会逃过他的注意;他的俘虏会受到缓慢的、非人的残酷折磨,以迫使他们交出私藏的财宝。根据希腊人的说法,他在离开诺曼底时仅只有5个骑马的和30个步行的兵跟随着他;但甚至这一说法也似乎夸大其词;这欧特维尔的坦克雷德的第六个儿子是作为一名朝圣者越过阿尔卑斯山的,他的第一支队伍是在意大利的冒险分子中召募起来的。他的兄弟和同胞们瓜分了阿普利亚的富饶的土地,还都一个个警惕而贪婪地守护着他们所得到的一份。这位有志气的青年被迫跑到卡拉布里亚的大山里,在他最初与希腊人和当地人进行的较量中。我们很难分清那究竟是英雄行为还是强盗行为。袭击一座城堡或一座女修道院,诱捕一个有钱的市民,为得到必要的粮食抢掠附近的村庄等,都是造就和锻炼他的坚毅精神和强健体魄的一些不光彩的活动。许多诺曼底人自愿投到他的旗帜之下,而在他的指挥下,那些卡拉布里亚的农民也都变成诺曼人了。

    在罗伯特的才智随着他的地位日益扩大的时候,他激起了他的大哥的嫉妒,在他们的一次短暂的争吵之后,他的生命受到他哥哥的威胁,自由也受到了限制。汉弗莱死后留下的几个儿子,因年龄太小,都被免去了领兵的职位,他们被他们的充满雄心的叔父兼保护人送到一处私人庄园中去;吉斯卡尔平步青云,一跃而成为阿普利亚的伯爵和共和国的将军。有了更大的权力和兵力以后他再度征服了卡拉布里亚,并很快就觊觎着一个使自己永远居于他的同僚之上的地位。由于某些抢掠或亵渎神明的行为,他曾被教皇逐出教会:但是居古拉二世却轻易相信了朋友之间的分歧只能结束于他们相互的偏见;相信诺曼人是神圣罗马教廷的悍卫者;并相信和一个君主的同盟要比信任一个反复无常的贵族政体更安全得多。在墨尔菲召开了一次有100位主教参加的宗教大会;那位伯爵中断了一项重要行动,以保护这位罗马教皇的人身安全,并推行他的教令。他出于感激和策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