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东部帝国的衰亡 第五十三章(1/2)

    10世纪时东部帝国状况。帝国的财富、制造业和税收。皇宫。拉丁语的被人遗忘。希腊学识的复兴。高雅格调的衰落。

    一线历史之光似乎从10世纪的黑暗中照射出来。我们怀着好奇和崇敬的心情,打开君士坦丁·波菲洛吉尼图斯在已成熟的年岁,为教育他的儿子御笔写作的作品:他曾许诺将在这部书中展示出东部帝国在和平和战争时期、在国内和国外的总的状况。在这部作品的开头部分,他根据他自己以及他的前任帝王的一些做法,详细地描绘了君士坦丁堡的教会和宫廷中的极度奢华的排场。接下去在第二部分中,他试图精确地描述当时被称作themes的在欧洲和亚洲的各省的情况。罗马战术的体系、部队的纪律和秩序,以及在陆地和海上的军事行动则全在这部可能确系君士坦丁或他父亲利奥所作的极有教益的作品的第三部分中加以说明。在第四部分中,在谈到罗马的行政情况时,他透露出拜占廷,在与世界各地的民族友好或敌对相处时,所采用的政策的秘密。接着谈到那个时代在文学方面的努力、实用的法律体系、农业和历史,并说这些都可能有助于增进臣民的福利和马其顿王公们的荣誉。称作Basilics的60卷的民事司法条文汇编是在那一繁荣的王朝最初三代皇帝时期逐渐完成的,农业技术曾使古代最优秀、最明智的人们消磨闲暇,练习用笔:他们的最得意之作都被编在君士坦丁称作Geoponics的20卷之中。在他的命令下,历史上大恶、大德的事例分条编录在53卷书中,以便每一个市民把过去的经验或教训应用在他的同时代人或自己身上。东部的统治者从一个严峻的司法者下降成为一位卑下的教师和文书;而如果他的继承人和臣民完全不在意他的父亲般的关怀,我们也许可以继承和享有这笔永恒的遗产。

    更仔细地进行一番研究便立即会大大降低这一礼物的价值和后代人的感激之情;它们的作者的日益衰落的荣光也将会被冷漠或轻蔑所淹没。Basilics这部书也会变成一部破碎的残缺不全的希腊文的查士丁尼的法律汇编;但旧日的平民的理智常被顽固思想的影响所代替,而对离婚、娶妾和贪图钱财的绝对禁止则使贸易自由和私生活的幸福受到莫大限制。在那部历史书中,君士坦丁的一个臣民可能十分仰慕希腊和罗马的难以匹敌的各种品德:他也许会知道了从前一般人的性格希望作出何等的努力,达到何种高度。但是,一部帝国的理念家或枢密大臣正奉命准备的新版的使徒列传,必定会产生相反的效果;而迷信的积累却因改写家西门的荒诞、花梢的传说而更为富足了。整个一年的日历中所记载的功绩和奇迹,在一位贤哲的眼里,其价值比不上一个繁衍造物主所恩赐的物种,为他的同胞们提供食物的农民。然而,Geopanics的帝王作家却更致力于阐述自色诺芬时代以来便一直作为英雄和帝王的技能传授的毁灭技术的概念。但利奥和君士坦丁的策略却掺杂了他们所生存的那个时代的较低贱的成份。它缺乏独创性的天才;他们完全照录那些为胜利的结果所肯定的条规和原则。该书在运用适当风格和方法方面都显得力不从心;他们把极不相干、互不相容的东西,把斯巴达的方阵和马其顿的方阵、把加图和图拉真的军团和奥古斯都和提奥多西乌斯的军团盲目地混淆在一起。甚至对这些军事基础知识的应用,或至少对其重要性的认识,都很值得怀疑:它们的一般理论是受着理智的指挥的;但它的长处,以及它的困难则余在于应用之中。一个士兵的纪律主要靠训练而非靠学习养成:指挥官的才能则属于那些天生来决定一支军队和一个民族命运的头脑机敏而镇定的人:前者是毕生的习惯,后者仅是一瞬间的表现;依靠从课本上学来的战术知识进行的获胜的战争,其数量大约和靠批评家提供的规则写出的史诗不相上下。那仪式书只不过是自教会逐渐失去其纯洁性、城邦逐渐失去其权力以来,对它们进行污染的一些可厌的无聊活动的冗长而不完备的记述而已。对那些themes或省份作一番研究,也许使人觉得有可能获得只有政府出于好奇有可能得到的真实、有用的知识,而并非关于城市起源的传说的神话和一些讲述城市居民道德败坏的恶意中伤的诗句。那样的知识本历史作者自然很乐意讲述;如果许多最有趣的问题,首都和各省的人口多少、税收和每年进项若何、在皇家的旗帜下服役的臣民和外来者各为多少等等,哲学家利奥和他的儿子君士坦丁都未于注意,那他当然也可不着一语,而不应因而受到责难。他的有关公众行政问题的议论也沾满了同样的污点;然而,它也以它的特殊优点而显得与众不同:这些民族的古代情况也许是可疑而荒诞无稽的;但关于野蛮世界的地理特点和习俗可都有异常精确的描写。在这些民族中,只有法兰西人曾一度有资格观察到并记述了东部的首都。伟大的奥托的使臣,克雷莫纳的一位主教已描绘出了大约10世纪中期的君士坦丁堡的情景:他的风格明快、笔墨生动、观察也十分敏锐;甚至对利乌特普兰德的偏见和热情的描绘也都带有原来的自由和天才的印记。依靠这极有限的国外和国内的资料,我将对拜占廷帝国的形式和实质进行一番研究;看一看从赫拉克利乌斯的统治到法兰克人或拉丁人的成功的入侵,约600年的时间内希腊人的各省和财富情况、民政和军事力量,及其文学特点等等。

    在提奥多西的儿子们彻底分疆而治之后,大批野蛮人从西徐亚和日耳曼地区蜂拥而至,有各省铺开,消灭了古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堡以其辽阔的领土掩盖着本身的虚弱;他的边界从未受过侵犯,或至少始终保持着完整;查士丁尼的王国更因光辉地占领了阿非利加和意大利而扩大疆界。但对这些新疆土的占领却只是暂时的、不牢靠的,而且东部帝国几乎一半的领土被萨拉逊人武力夺去。叙利亚和埃及受到阿拉伯半岛众哈里发的压迫,而且,在阿非利加被占之后,他们的副司令更领兵入侵并征服了已经变成哥特人的西班牙王国的罗马省;地中海的诸岛并非远在他们的海军力量所能打击的范围之外;敬神的或叛逆的酋长们正是从他们最边远的据点,从克里特海港和西利西亚炮台发动对皇座和首都的骚扰的、剩下的仍臣服于罗马皇帝的几省则被重新加以塑造;原来由首席官、执政长和伯爵行使的司法权力,则被在赫拉克利乌斯几位继承人的统治下开始通行并由那位皇帝作家加以描绘的themes或军事政权制度所代替。那29个themes,12个在欧洲,17个在亚洲,起源不明,此语源出何处亦难以断言,它们的界限亦随意划定,且时有变更;但是从那各个区域为了自卫出资组成的军队的特点和属性中却产生了一些在我们听来十分奇怪的名字。好虚荣的希腊王公迫不及待地抓住空想的被征服的土地和对已失去的领土的记忆。于是在幼发拉底河的西边建造了一个新的美索不达米亚;西西里的名称和下级执政官也被转移到卡拉布里亚的一个狭窄地带去;而贝内文托姆公国的一小块地方也被升格成为伦巴第theme的规格。在阿拉伯帝国没落时期,君士坦丁的继承人们原可以把他们的骄傲应用在更有实际利益的地方。尼斯福鲁斯、约翰·泽米塞斯和巴西尔二世的胜利又振起了罗马的声威,扩大了它的疆土;西利西亚省、安条克大都市、克里特和塞普路斯岛都重新归顺到基督和恺撒的统治之下;意大利的三分之一地区併入了君士坦丁堡的皇权所辖的领土,保加利亚王国被完全消灭,马其顿王朝的最后几位君主把他们的统治权从底格里斯河的源头一带扩展到了罗马附近。到了11世纪,新的敌人和新的不幸使得帝国前途又显得十分暗淡,意大利的残余部分全被诺曼的冒险分子夺去,而亚洲的枝叶几乎全被土耳其侵略者从罗马这个树干上截去。在蒙受到这些损失之后,科南尼家族的几代皇帝仍然从多瑙河到伯罗奔尼撒,从贝尔格莱德到尼斯、特雷比藏德和曲折的米安德河水边,继续进行统治。色雷斯、马其顿和希腊幅员广阔的省份仍然臣服于他们的权杖之下;对塞普路斯、罗德岛和克里特的占有还附带有爱琴海或圣海中的50座岛屿,他们的帝国的残存部分也超过了欧洲最大的王国的疆土。

    帝国的财富、制造业和税收

    同样一些帝王可以十分威风并毫不虚假地声称,在所有基督教世界的国君中,他们占有最大的城市、最丰富的税收和最为繁荣、人口最多的国土。随着帝国的衰亡,西部的城市已日益衰落和失陷;不论是罗马的废墟,还是巴黎和伦敦的泥土墙壁、木头棚屋和狭窄的街道也都不可能会使那位陌生的意大利人忽然沉溺于有关君士坦丁堡的位置和广大、她的宏伟的宫殿和教堂和她的众多人民的技艺和奢侈生活的思想之中。她的财富可能是一个诱惑,但她的初试锋芒的力量已经击退了,而且预示着还将击败波斯人、保加利亚人、阿拉伯人和俄罗斯人的大胆的进攻。各省可就没那么幸运;能完全不受外敌侵犯了,我们很难找到一个地区或一座城市不曾遭受到某一个凶恶的野蛮人,由于佔有无望,百般蹂躏和虏掠的。自查士丁尼时代以来,东帝国的地位已大不如前;毁灭的力量比进步的力量显得更为活跃;战争的灾难由于民政和宗教上的暴政带来的更具有长期性的灾祸而更加深重。从野蛮人手中逃脱的俘虏常常被他的君王的大臣们脱去衣服,关进监牢;希腊的迷信通过祈祷使思想松弛,通过禁令使身体干瘦;众多的修道院和节日使得许多人手在许多天里放弃了有益于人类的活动。然而,拜占廷帝国的臣民仍然是各民族中最灵巧、最勤奋的人民;他们的国土在土壤、气候和所在位置方面都得天独厚,而在技艺的支持和培育下,他们的安定、平静的性格较之欧洲的好战精神和封建的无政府主义更为有用。那些仍然依附于帝国的各省,则通过那些永远失去的省份的不幸,重新获得更多的人口和财富。叙利亚、埃及和阿非利加的正统基督教徒脱离哈里发的羁绊又回到他们的皇帝的治下,回到他们同胞们的社会;逃脱压迫者搜罗的可动的财富在他们的流亡生活中伴随着他们,也缓解了他们的痛苦,而君士坦丁堡却敞开胸怀接受从亚历山大里亚和推罗来的流亡者的交易。因躲避敌人或宗教迫害而逃亡的亚美尼亚和西徐亚的头目们都受到热情的接待;跟随他们的人都被允许修建新的城市和开垦荒废的土地;许多地方,欧洲和亚洲都有,一直保留着这些民族的殖民地的名称、习俗,或至少关于它的记忆。甚至那些作为军人在罗马帝国的疆土上定居下来的野蛮部落也逐渐听命于教会和政府的法令。他们虽一直和希腊人分开居住,他们的后代却为国家提供了大量忠诚、驯顺的士兵、即使我们有足够的资料能够让我们对拜占廷王国的29个themes的情况作一番探索,恐怕有一个经过挑选的例子也便是以满足我们的好奇心了:所幸的是,我们的最大的注意力将集中在那最有趣的一个省份,而伯罗奔尼撒这个名字必将会唤醒古典读者的注意。

    早在8世纪反圣像崇拜者的混乱统治时期,希腊,甚至伯罗奔尼撒,便已受到赶在保加利亚皇家旗号之前的某些斯拉沃尼亚人队伍的蹂躏。早先来的外族人卡德摩人、达那俄人和珀罗普人早已在那富饶的土地上播下了政策和学习的种子;北方的野蛮人却彻底拔除了残存的它们的带病的半枯的根。在这一大变动中,整个国土和那里的居民都变样了;希腊的血统遭到污染;伯罗奔尼撒的最骄傲的贵族们也和外族人和奴隶们的名字混在一起了。由于接下去几代皇帝的勤奋,这地方在某种程度上清除了野蛮人;其残余部分也都曾宣誓服从管制、按时进贡和在部队服役,不过对这誓言也经常违反,又经常重申,对帕特雷的围攻是伯罗奔尼撒的斯拉沃尼亚人和非洲的萨拉逊人行动上的离奇巧合形成的。在他们最后的一次灾难中,一个关于科林斯的下级执政官即将来到的好心的传闻重新鼓起了市民们的勇气。他们的进攻勇猛而成功;外族人上船逃走,叛军投降了,而那一次的胜利被归之于一个被称为使徒安德鲁的战斗在最前线的幻影或陌生人。盛有他的遗骨的神龛前供满了那次胜利所获得的战利品,而被俘的民族被永远迫使为帕特雷的教会服役,成为它的附庸。由于在希洛斯和拉西第梦一带的两个斯拉沃尼亚部落的叛乱,半岛上的和平经常遭到破坏。他们有时欺负拜占廷政府的虚弱,有时甚至反抗它的压迫,直到最后他们的敌对的兄弟部落请求教皇发布一项法令,明确限制了埃泽来特人和米伦吉人的权利和义务,并勒令他们每年交纳1200枚金币。同这些异族人不同,皇家地理学者精确区分出一个属于本民族,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可能和长期遭到伤害的希洛人具有血缘关系的原生民族。罗马人的,特别是奥古斯都的慷慨,使得那些海边城市从斯巴达的统治下解放出来;这种恩遇的延续更使他们获得高贵的Eleuthevo或自由拉科尼亚人的称号。在君士坦丁·波菲洛吉尼图斯的统治时期,他们曾获得曼诺特人称号,在这个名称下,他们因惨无人道地抢劫一切在他们的石头海岸边遇难的船只,而玷污了自由的名称。他们的土地,不利于粮食作物却盛产橄榄,一直延伸到马利阿角;他们由拜占廷的下级执政官为他们安排了一个首领或君王;每年缴纳400金币这微少的贡金以作为他们不受干扰而并非臣服的保证。拉科尼亚的自由人自认为是罗马人,长时间信奉希腊的宗教。由于巴西尔皇帝的热情,他们都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但爱神和海神的祭坛在它们在罗马世界已被完全禁止500年之后,却还在受到这些村野的信徒们的崇拜。在伯罗奔尼撒省这样的城市到现在还不下40个,而那些没落的城邦如斯巴达、埃勾斯和科林斯,在10世纪时,也许正悬在它们古代的辉煌和现代的凄凉之间。不论是亲自参加还是雇人代替的服兵役的义务都附在该省的土地或封地上;每一个大量财产占有人共须缴纳5个金币;同样数额的税金由财产价值较小的数人均摊。在一次意大利战争正式宣战的时候,伯罗奔尼撒人自愿提出交纳100磅黄金(约合4000英镑)和1000匹装备齐全的马,以换取免除他们的兵役。教会和寺院也配备了它们各自的小分队,当事人从出卖教会的荣誉上捞到不少罪恶的钱财;纽卡迪亚的贫穷的主教不得不负责负担100金币的年金。

    但该省的财源,每年税收的可靠保证则建立在贸易和制造业丰厚的正当收益的基础上;从一项免征所有伯罗奔尼撒的水手和制造羊皮纸和紫色染料的工人的个人税款的法令中,可以看到某些开明政策的痕迹。这一说法可以合理地应用于,或扩大到亚麻布、毛织品,特别是丝织品制造业;这里的前二者自荷马时期便在希腊十分盛行;而后者也许早在查士丁尼统治时期便已引进了。这些在科林斯、底比斯和埃勾斯出现的技艺为众多的人民提供了食物和职业:男人、女人和儿童都各按其年龄和气力大小分派工作;如果说他们中有很多不过是家用奴隶,那指导工作进行、享受盈利的老板的情况可是自由而体面的。伯罗奔尼撒的一位富有和慷慨的太太赠送给她的养子巴西尔皇帝的礼物,无疑都是希腊的织机上制作的。但尼尔贡献的一块细羊毛地毯,花色完全模仿孔雀尾巴,大约足够铺满一座以基督、天使米哈伊尔和使徒以利亚3人名字修建的新教堂的地面。她还拿出600块可作各种用途,各有不同名称的丝绸和麻布:丝绸是用推罗的染料染色的,上面用针绣出各种花色;那亚麻布是如此细密,整整一块布可以卷起来塞在一根手杖之中。西西里的一位史学家,在描写希腊制造业的时候,还根据丝绸的重量和质量、质地的细密、颜色的鲜艳、刺绣的格调和所用材料,分别指出其不同价格。单丝,或甚至双丝、三丝织物一般认为拿到市场上去卖就可以了;但六根丝的则需要更高的技艺才能织成,价钱也更贵了。在颜色中,他最推重火先一般的红色和温和的绿色;刺绣或用金线,或用银线:简单的条纹或圆形图案以及花朵的图形受人欢迎:为宫中或圣坛前制作的衣服常常还闪烁着珠光宝气;那图形都是用一串串东方的珍珠编成。直到12世纪,所有基督教国家中还只有希腊养有靠天生本领的虫子和靠后天学艺的工人,能够生产出那种奇妙的奢侈品来。可是,这秘密终于被灵巧、勤劳的阿拉伯人偷去;东部和西部的哈里发不屑于向异教徒借用他们的工具和设备;而西班牙有两座城市,阿尔梅里亚和里斯本,已以制作、作用,也许还有出口丝织品而闻名。它首先被诺曼人传入西西里;这一贸易的引入使得罗杰的胜利截然不同于各个时代的一成不变、毫无结果的敌对行动。他的军事副手在对科林斯、雅典和底比斯肆意掳掠之后,上船时带走大队被俘虏的男女织工和工匠,这对他的主子自是一批值得庆贺的战利品,而对希腊皇帝可是极大的耻辱。西西里的国王对这礼物的价值自然深有所感;因而在清点俘虏时他仅只收下了底比斯和科林斯的,按那位拜占廷历史学家的说法,在一个野蛮人主子的管制下,像伊里特利亚人为大流士干活时一样卖命的男女手工业工人。在巴勒莫宫殿之内修建了一座宏伟的建筑专为供这批勤劳的人使用;他们的技艺然后又传给他们的子女和学徒,以满足西方世界越来越增长的需要。西西里纺织业的衰败可心归咎于岛上的骚乱和来自意大利城市的竞争。在1314年,卢卡,在她的姊妹共和国中,独自垄断了这一获利丰厚的行业。一次内部大变革使得那些手工业工人散落到佛罗伦萨、威尼斯、米兰,甚至阿尔卑斯山对侧的国家;在这一事件13年之后,摩德纳的法令还责令种植桑树,随时调整生丝的税率。北部的气候对于养蚕不十分相宜;但法兰西和英格兰的工业却靠意大利和中国供给产品而富了起来。

    我必须重提一下由于当时所留下的资料模糊而稀少,使我很难据以对希腊帝国的税收、岁入和资源情况作出正确判断。从欧洲和亚洲的每一个省份,金银的河道向着那皇家的大水库中长年不断地倾入大批的金银。树枝从树干的分离更增加了君士坦丁堡的相对重要性;专利的原则使国家从属于首都,首都从属于皇宫,皇宫从属于皇帝个人。一个在12世纪时曾到东部旅游的犹太人对于拜占廷的富有简直感到眼花缭乱。“正是在这里,”图德拉的本杰明说,“在这城中之王的地方,希腊帝国的各种贡品一年年在这里堆积,那些高耸的塔楼里都装满了大批名贵的丝绸、紫色染料和黄金。据说君士坦丁堡每天向君主交纳两万块金币,而这钱都是从店铺、市场和经常从水路或陆路来到这首都的波斯和埃及、俄罗斯和匈牙利、意大利和西班牙商人那里征收来的。”在一切有关金钱的问题上,一个犹太人所讲的话无疑是很可信的;但这样365天便共将生产出每年不少于700万英镑的收益,我便想到至少应把希腊日历上的许多节日完全减去。提奥多拉和巴西尔二世所积蓄的大量财富可以让人对他们的供给和资源大致有一个虽不肯定但却非同一般的概念。米哈伊尔的母亲,在她退隐到教堂中去以前曾试图完全公开他的忘恩负义的儿子所实际继承的财产的总数,以阻止或揭露他的挥霍无度;10.9万零磅黄金和30万磅白银是她自己和死去的丈夫共同节约的成果。巴西尔的贪婪的名声是并不在他的勇敢和幸运的名声以下的:他的胜利的军队总及时得到报酬和奖金却完全没有触及他埋藏在皇宫地道下面的20万磅黄金(约合800万英镑)。如此积累财富的做法和思想是和现代政策根本不相容的;我们更倾向于通过利用或滥用公共信誉来计算国家财富。然而一个对敌人凶狠的国王,一个受到她的同盟尊重的共和国却会仍然紧抱着这古老的原则;而二者却都能达到在军事上强大和获得国内安宁的目的。

    皇宫

    不论为了国家眼前的需要消费掉什么,还是为了国家将来的用途保留下什么,首要的最神圣的需求是保证皇帝的排场和欢心;只有他自己的判断能确定他的私人开销将是多少。君士坦丁堡的王公们都已远远离开了简朴的自然状态,然而,随着岁月的迁移,由于爱好或出于追求时髦,他们也想着要离开乌烟瘴气的首都去享受一番更清新的空气。他们对农村的酒节极感兴趣,或者假装着有兴趣:他们愉快地去打猎或在更安静的活动钓鱼中度过他们闲暇的时光;在夏日盛暑时间,他们可以躲开太阳的暴晒,而受到凉爽的海风的爱抚。亚洲和欧洲的海岸边和小岛上到处是他们的壮观的别墅;但它们并非冷静地把自己掩藏起来,并以之装点自然景色。它们的花园的大理石结构足以暴露主人的富有和建筑师的辛劳。一代代继承的损耗和损失使得许多房子的皇家所有者在城区和郊外,其中有12处已转手归政府的大臣所有;但大皇宫,那皇家住处的中心,在11个世纪的长时间中一直固定在竞技场,圣索菲亚教堂和通过一层层砖台直下到普罗蓬提斯海边的花园之间。君士坦丁一世的原始建筑完全是仿造古罗马或对比着古罗马建造的;他的几代继承人的逐步改进企图要与旧世界的奇观比美,而在10世纪时拜占廷皇宫,在气势、宏伟、富丽方面无疑更胜一筹,至少引起了拉丁人的钦羡。但如此众多的时代的劳力和财力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建筑群体:其中每一项建筑都表现了它的时代和建造人的特征;空间的不足使我们只得原谅当政的帝王,也许暗中十分欣喜,不惜拆毁他的先辈的建筑以便自己另建。节约的提奥菲卢斯皇帝在家庭生活的奢侈和豪华方面,却并不怕随意花销。一个在阔绰和慷慨方面曾使阿巴西德人都感到惊奇的受宠的使臣,在回来的时候,竟献上了一座巴格达的哈里发新近刚在底格里斯河畔修建的宫殿的模型。按照这模型马上建造了一座较之更好的宫殿:提奥菲卢斯的新建筑附有花园和五座教堂,其中一座更特别高大和华丽:它上有三重拱顶,鎏金的铜屋顶安置在意大利产大理石的石柱上,墙面也镶着各种颜色的大理石。在教堂的正面是一个半圆的仿希腊的sigma,并直用其名称的,用15根弗里吉亚石柱支撑着的门廊,地下拱道也是如此。门廊前的广场中间有一眼泉水,泉池的四周全用白银镶边。在每个开放的季节开始的时候,池子里装的不是水,而是皇帝用来招待平民,任他们食用的上等水果。他非常高兴自己能坐在一个安置在一个大理石高台上的满是珠光宝气的皇座上,观看这热闹非常的场面。在他的宝座下边坐着他的卫兵的长官、行政官员和马戏班的各派首领;下边的台阶上站满了人民群众,在他们下面的场地上则挤满了跳舞、唱歌和表演杂耍的人。广场四周是法院的大厅、军火库和各种办事机构和娱乐活动的办公房;那紫袍间是由于女王每年亲手在这里分发红色的和紫色的袍子而得名。那一排排的房屋都随季节的不同各有用场,里面全都装点着大理石和斑岩石、绘画、雕刻和拼接画,以及大量的金银珠宝。他的无边的慷慨让他尽情利用了当时可以提供的最佳艺术师的才能和辛劳;不过雅典人的典雅却厌恶他们的那种轻率的花费巨大的成品;一株枝叶扶疏的金树上栖息着众多会歌唱的小鸟儿,两头和真狮一样大用金子铸成的狮子外貌和发出的吼声都与它们的林中的弟兄一般无二。巴西尔和科南努斯王朝的提奥菲卢斯的继承人们雄心勃勃地想要在自己的住处留下一些纪念物;宫殿的最豪华、庄严的部分被称作triclinium①。富有和高贵的希腊人,适当地稍加节制,全试图模仿他们的君王。当他们骑着马,穿着绣花丝袍从街头走过的时候,连国王的子女都会弄不清他们是什么人。伯罗奔尼撒的一位曾照管过马其顿的巴西尔幼小时的财产的贵妇人,出于柔情或虚荣决心要去拜访一次她的伟大的养子。从帕特雷到君士坦丁堡行程500英里,她的年纪或懒散性情使她不能忍受马背上或车上的疲劳;一种丹尼尔的软兜或软床便弄来用10个健壮的奴隶抬着她。而由于每一班抬的时间很短,竟准备了一个经过挑选的300人的队伍专司其事。她在拜占廷皇宫里受到皇母和皇后般的接待;不管她的钱来自何处,她送的礼物可无愧于皇家的气度。我上面已经讲了伯罗奔尼撒的无比精巧离奇的手工艺品,还有麻织、丝织和毛织品;但她的最出色的礼物却是300美貌的男童,其中100名已被阉割过;“因为她不会不知道,”那位历史学家说,“宫中之适宜于此类昆虫,更甚于牧人家奶房之适宜于夏季的苍蝇。”在她活着的时候,她把她在伯罗奔尼撒财产大部分都捐赠出去。在她的遗嘱中,她确定由巴西尔的儿子利奥作她的全面继承人。在对这笔遗产进行过交接之后,皇家的领地又多了80个村庄或田庄,有3000名丹尼尔的奴隶被他们的新主人给以自由,并作为殖民移居到意大利海岸边去。从这位贵妇人的例子我们也可以大致估计皇帝们的富有和阔绰了。然而,我们的享受总是受到极大的限制的,而奢华的生活,不论其价值如何,靠自己私有的财产,总比靠经管的公共财富更心安理得、更安全。

    ①意为三面有躺椅的餐厅。——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