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四十三章(1/2)

    贝利萨留的最后胜利和死亡。查士丁尼的性格和死亡。查士丁尼统治时期的彗星、地震和鼠疫。

    哥特人在托提拉的领导下起而造反,并于546年攻占了罗马城。后来贝利萨留曾收复该城,但在他被召回后却再度失守。552年太监纳尔塞斯击败托提拉,解放了罗马。他接着又击败了托提拉的继承人,哥特人的最后一代国王特阿斯,并粉碎了一次法兰克人和阿勒曼人的入侵。现在坐上哥特国王的王座上的是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的使臣、拉文纳的总督。纳尔塞斯自己成了第一位总督,并统治整个意大利王国达15年之久。

    贝利萨留的最后胜利和死亡

    我衷心希望,但我不敢肯定,对于纳尔塞斯的胜利,贝利萨留真是由衷地感到高兴。但对他自己的功绩的深刻体会也许会教导他毫无妒意地赞赏一位竞争对手的才能;这位年迈的武士的镇定终使他取得了救皇帝和首都于水火之中的最后胜利。每年都前来窥伺欧洲的野蛮人遭受几次偶然的失败的打击远不能抵消可望得到掳掠品和退兵津贴的双重诱惑。在查士丁尼统治的第32个冬天,多瑙河冰冻三尺;扎伯干带领保加利亚人的骑兵出动,大批杂乱的斯洛文尼亚人也立即聚集到他的旗帜之下。这位野蛮人首领毫无阻挡地越过了多瑙河和那一带的山巅,让他的部队进入马其顿和色雷斯的各个地区,带着不过7000匹马的队伍直闯到那原用来保卫君士坦丁堡领土的长城。但人的努力对大自然的干预是完全无力抗拒的;最近的一次大地震已使那长城从根动摇了;那帝国的军队这时又正有事于意大利、阿非利加和波斯等处遥远的边陲。卫队或保安队的七个级或七个连,虽已扩大到5500人,但他们一般都驻扎在亚洲的一些和平城市。而原来的一些英勇的亚美尼亚人现在在不知不觉中全为一些懒惰的公民所代替,他们花钱买得免尽国民义务的权利,可以不暴露于军事行动的危险之中。这样一些士兵几乎谁也不肯离开城门一步;更没有人肯进入战场,除非这样更利于他们迅速逃离保加利亚人。逃亡者的报告夸大了那支糟蹋修女、把新生婴儿拿来喂鹰狗的敌人的数目;一群群乡下人到处乞求食物和住处更增加了城里居民们的恐慌;扎伯干的帐篷就搭在20英里外的一条环绕梅兰提阿斯流过而后注入普罗蓬提斯的小巧的河岸上。查士丁尼浑身发抖:那些仅只见到衰迈后的皇帝的人会高兴地假想,他必是已失去了年轻时代的明快和活力。他下令把君士坦丁堡附近一带,甚至郊区,教堂里和金银器皿全都收回:防御工事的胸墙后站满了发抖的观望者;黄金之门里挤满了无用的将军和军团司令官;元老们也和普通百姓一样胆战心惊、疲惫不堪。

    但是,皇帝和人民的眼睛同时转向了一位曾经进入迦太基、保卫了罗马,现在为解除公众的危险再次穿上铠甲的虚弱的老兵。御厩里的马匹、一般公民所私养的马匹,甚至马戏团的马,全被迅速集中起来;贝利萨留的名字立即唤起了一般老人和年轻人争胜的热情,他把他的第一个营帐就搭在一支胜利的敌人的视野之内。他的足智多谋,加上友好的农民们的帮助,使他得以挖好了一条壕沟并筑起一段掩体,以保证夜间的休息;燃起无数的灯火并人为地搅起满天尘土以使敌人夸大他的实际兵力;他的士兵们于是忽然从低沉的情绪中振作起来;而且在1万个声音同时请战的时候,贝利萨留仍不让大家知道,在关键时刻他必须依靠300名老兵的坚定意志。第二天早晨,保加利亚人的马队开始冲锋。但他们听到无数人群的呼喊声,他们又看到了对方前锋的武器和秩序井然的纪律;这时他们受到从两翼的树林中冲出的两支伏兵的攻击;他们的冲在最前面的战士被那位老英雄和他的卫兵砍倒;他们的迅速运转在罗马人的近距离攻击和迅猛地追击下,变得完全不起作用了。在这次行动中(他们尽全力迅速逃跑),保加利亚人只不过损失了400匹马,但君士坦丁堡却得救了;扎伯干感觉到一位主子的压力,极力敬而远之。但在皇帝的顾问团中他的朋友甚多,贝利萨留终于不得不勉强服从了嫉妒心理和查士丁尼的不容许他完全解放自己国家的命令。在他回到城里来的时候,仍然感到处于危险中的人民为他的胜利发出表示无限感激的欢呼声,而这个却被认为是这位胜利归来的将军的一次罪名。而当他进入皇宫时,朝臣全不声不响,皇帝在冷冷地毫无感激之意地和他拥抱一下之后,就打发他仍回到奴隶队伍中去。然而,在人们的心中他的光辉业绩所留下的印象是那样深刻,查士丁尼在77岁高龄的时候还被怂恿从首都出发,行程40英里亲自前往视察被修复的长城。保加利亚人在色雷斯平原上白白浪费了一个夏天;但由于轻率攻击希腊人和那克尔松涅斯而遭到了失败,现在也倾向于求和。威胁着要杀死他们的被俘人员迫使他们匆匆同意支付一笔数额巨大的赎金;传说敌人正在多瑞河上修建双头船以防止他渡河,使得扎伯干更提前离去。危险的处境不久便被遗忘;只留下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们的君王所突出表现的究竟是明智还是虚弱——以为本市的公民消磨闲暇的时间。

    在贝利萨留的最后胜利大约过去两年之后,皇帝为了健康,或国务,或进香去色雷斯旅行了一趟。查士丁尼感到头部有一处疼痛;而他暗自回城的举动更助长了他已死去的传闻。还没到那一天的第三个时辰面包房的面包全被人抢夺一空,住户全关上了大门,所有的市民,怀着希望或者恐惧,相信骚乱即将来临。自身也十分恐惧不安的元老们在那天的第九个时辰举行了会议;卫队接到他的命令,到全城各处巡视一番,向人民普遍讲明皇帝已经恢复健康。激动的情绪平息下来;但随便一件小事都能透露出政府的无能和人民的派别斗争情绪:士兵一遇上命令他们换防或到期不发军饷便想哗变:经常出现的火灾和地震也提供了制造骚乱的机会;蓝派和绿派、正统教派和异端的斗争愈演愈烈,已变成为流血的战斗;查士丁尼在波斯使臣的面前,为他自己和他的臣民感到羞愧。随意的罢免和无理的惩罚更加重了人们对这一代皇帝长期统治的厌烦和不满:一个叛乱的阴谋正在皇宫内部形成;而如果我们不为马塞卢斯和塞尔吉乌斯的名字所骗,我们知道一些最贤明和最放荡的朝臣也都参与其事。他们已经定下了行动的日期;他们的身份使他们可以很容易进入皇家宴会厅;他们的黑人奴隶被安置在前厅和门廊里,以便随时宣告暴君的死讯,在首都挑起一场叛乱。但一个同谋者的疏忽,挽救了查士丁尼所剩无多的最后几天可怜的统治。阴谋分子被查获,被抓时一个个都在袍服里暗藏着凶器;马塞卢斯自杀身亡,塞尔吉乌斯被从至圣所拖了出去。出于悔恨,或还希望求得一线生路,揭发了贝利萨留家的两个官吏,在严刑拷打下,他们供认了他们完全是按照他们的主子的密令行事。后代人将不会贸然相信,一位正当盛年时不屑利用最好的机会以求得自己发迹和得报私仇的英雄,却会动手去杀害他的在他死后他自己也不可能再活很久的君王。他的追随者全迫不及待地逃跑了;但逃跑必因有造反的罪行,从享受天年和荣誉来说,他已经活得够久了。贝利萨留更多的是怀着愤怒,而不是恐惧,出现在审讯团面前:在为皇帝效力40年之后;他竟毫无根据地判定他有罪;这种不公正的判决,由于最高主教的在场更得到了认可。靠皇帝的仁慈,贝利萨留被饶一死,但他的财产全被查封;而且,从头一年12月到次年7月,他一直被作为囚犯禁闭在他自己的宅子里。最后,他的清白得到了承认;他又恢复了自由和荣誉;而在他获得解放大约8个月之后,可能因愤怒和悲伤而加速来到的死亡终于让他离开了人世。贝利萨留的名声是永远不会死亡的:不过,尽管有那么多他当之无愧的纪念碑、雕像和隆重的葬礼,我所看到的只是他一死,他的财富,他从哥特人和汪达尔人那里得来的许多战利品,立即被皇帝完全没收了。不过,也留下了相当可观一部分以供他的遗孀之用:而由于安东尼娜应忏悔之事甚多,她把她的余生和财富全部献给了一座修道院。这便是关于贝利萨留的败落和查士丁尼忘恩负义的简单而真实的叙述。说他被挖去双眼,出于嫉妒不得不沿街叫化,“给贝利萨留将军一个便士吧!”则是后来人所写的一部小说中的情节。那部书作为人世变迁的一个离奇的范例,颇为读者所重视,或喜爱。

    查士丁尼的性格和死亡

    如果皇帝曾由于贝利萨留的死而感到高兴,他这种下贱的欢乐也只不过在他的38年统治、83岁寿命中,延续了最后的8个月。这位君王在他自己所在的时代并非一个特别显眼的目标,现在要想查清他的性格究竟如何是很困难的;但是,一个敌人的叙述也许可以被看作是关于他的品德的最可靠的见证。说查士丁尼的外貌和图密善的胸像极为相似,完全是恶意的牵强,但我们倒也承认他同样也有一副匀称的肢体、红红的脸色和和蔼可亲的面容。这是一个平易近人、能耐心听人讲话、谈吐文雅和善,而且完全能够控制住在一位独裁者胸中激荡的愤怒情绪的人物。普罗科皮乌斯赞扬他的脾气,却指责他有意追求不动声色的残酷:但看看他对一些对他的权威和人身进行攻击的阴谋活动的处理,一个更为真诚的评判者必会承认查士丁尼的公正,或赞赏他的宽容,他在守身和节欲等私人品德方面非一般人所能比;不过,对美的无所偏私的爱很可能会不像对待提奥多拉的恩爱夫妻之情那么为害无穷;他对饮食的节制并非出于一位哲学家的明智,而是出于一位僧侣的迷恋。他每日的饭食十分简朴:在严肃的斋戒日,他总是仅仅吃点水煮的蔬菜就行了;由于他精力旺盛,并充满热忱,他经常一连两天两夜不进任何食物。在睡眠方面,他也同样严格加以控制;在休息一个小时之后,他的灵魂便会将他的**叫醒,查士丁尼,使他卧处的侍者都无不深感惊异,竟立即起身在屋中走步或学习,直到天明。这种一刻也不懈怠的做法为他挤出了更多用于求知和处理事务的时间;由于过细和反常的勤奋,他也许真应受到打乱了他的政府的正常秩序的指责。这皇帝表明自己是一位音乐家和建筑师,一位诗人和哲学家,还是一位律师和神学家;而如果在使基督教各派和解的工作上他失败了,对罗马司法制度的回顾却是他的精神和勤奋的一座高尚的纪念碑。在帝国政府中他显然不是那么明智、那么成功:那个时代是个不幸的时代;人民受到压迫,心怀不满;提奥多拉滥用了她手中的权利;一连串不称职的大臣使他显得无知人之明;而且查士丁尼生不为人所爱戴,死亦无人惋惜。爱名**深深扎根于他的心中,但他却屈辱追求空洞的头衔、荣誉和当代人的赞扬;而当他致力于获得罗马人的赞美的时候,他却牺牲掉了他们对他的尊重和爱戴。他大胆地确定了阿非利加和意大利战争的计划并将它付诸实行;他的敏锐的调察力使他于行伍之中发现贝利萨留,于宫廷之中发现纳尔塞斯的才能。但是皇帝的名声却被两位胜利的将军的声名所淹没;而且贝利萨留还仍然活着,以斥责他的妒嫉心和忘恩负义的君王。人类的偏爱总趋向于赞美一位领导并指挥他的臣民使用武力的征服者的天才。菲利普二世和查士丁尼的最突出的性格特点是他们都具有一种以战争为乐,但又回避亲冒矢石的危险的冷酷的野心。然而,一座巨大的铜像却把这皇帝表现为身着阿喀琉斯服装和铠甲,骑着一匹烈马,正准备向波斯冲击的姿态。这座纪念物安置在圣索菲亚教堂前的广场上的一个有七级台阶的石座和铜柱上;原来这里的用7400磅纯银铸成的提奥多西乌斯的纪念柱被贪心而好虚荣的查士丁尼弄走。后来的几代皇帝对待他的美名更为公正,或更为宽容一些;在14世纪初,大安德洛索卡重新装修了他骑马的铜像:自帝国败亡以后,它便被胜利的土耳其人熔作了炮弹。

    彗星

    我将以曾使查士丁尼时代的人感到惊慌和痛苦的彗星、地震和瘟疫来结束这一章。

    在他统治的第5年,在一个9月里,前后共20天,人们都能看到在西部的天空有一颗彗星,向北射出它的光芒。8年之后,在太阳进入南回归线时,另一颗又出现在太阳后边的人马星座:彗星逐渐变大;头朝东、尾朝西,一连40多天都清晰可见。凡见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