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意大利概况 第三十九章(2/2)

明智的提奥多里克也可能受到欺骗,他的权威也可能会受到抵制,这位君王的青年生活已为人民的仇恨和贵族的鲜血所污染。在第一次胜利的傲慢中,他曾有意剥夺掉整个奥多亚克一派的公民权,甚至一切天生的社会权利;一种在战后不恰当地新增的赋税几乎一举彻底毁灭掉利古里亚新兴的农业;一种目的在于解决公众困难的严格的预购制度必然增加了坎佩尼亚地区的苦难。这些危险的计谋都被伊皮凡尼乌斯的品德和辩才所挫败,他当着提奥多里克的面成功地为人民的利益进行了辩护:但是,即使君王的御耳完全能听进真理的声音,在帝王的耳边却不一定会常有一个圣徒或哲人存在。地位,或职位,或君宠的特权,不停地被意大利人的欺诈和哥特人的暴力所滥用,皇帝御侄的贪婪,先因他无理强占一些图斯卡邻人的产业,后又因被迫退还的情况,弄得尽人皆知了。两万名连他们的主子都深感畏惧的野蛮人被安置在意大利的腹心地带;他们带着愤怒的心情维持着和平和纪律;人们常会感觉到他们的无纪律的行动,有时也因此得到酬报;在遇到进行惩罚可能引起危险的时候,明智的办法也许是对他们的天生野性的发作装作完全看不见。在提奥多里克的宽容使得利古里亚的贡奉减去三分之一之后,他不得不自己出面讲明自己的艰难处境,并对自己为了保护臣民自身的安全,不得不加在他们头上的的确十分沉重的负担表示不安。这些不知感恩的臣民却永远不能对这位哥特征服者的出身、宗教,或甚至品德,由衷地加以宽容;过去的灾难已被遗忘,遭受伤害的感觉,或疑心,却被目前的幸福时刻衬托得更加难堪甚至提奥多里克慨然加之于基督教世界的宗教的宽容,对意大利的狂热的正统基督教徒来说,却是令他们十分痛苦和反感的事。他们尊重哥特人的靠武力保卫的异端;但他们的虔诚的怒火却只是安全地指向有钱人和无能自卫的犹太人,他们在那不勒斯、罗马、拉文纳、米兰和热那亚,为了在法律的保护下进行贸易,都建立了自己的组织。他们的人身受到侮辱,财产遭到抢劫,他们在拉文纳和罗马的教堂全被当地的看来完全没有道理或纯属无理取闹的疯狂的群众予以烧毁。一个政府如能对此种残暴行径不问不闻,那它本身倒应遭到残暴对待了。于是地方官立即奉命进行法律调查;由于暴乱的首恶分子可以隐匿在广大人群之中,于是只得判处全体社会成员赔偿全部损失,那些拒绝出钱的顽固分子被行刑吏拉来在大街上鞭打。这一简单的正义行为却激起了正统基督教的不满,他们为那些神圣的坚持信仰的教徒的耐心和品德欢呼。有300个布道台为教会的迫害活动表示哀悼;而如果维罗纳的圣斯提芬教堂真是在提奥多里克的命令下被毁的,那很可能是在那个神圣的地方出现了某种仇视他的名声和威望的奇迹。在他光荣的一生行将结束的时候,这位意大利国王却发现他从他毕生为增进其幸福辛劳的人民所得到的却只有仇恨;他的头脑因不免为这种没有回报的爱所引起的愤怒、妒恨所苦。这位哥特征服者竟不惜下令解除从不好战的土生意大利人的武装,禁止他们占有任何进攻性武器,只许拥有一把家用的小刀。罗马的解放者被控告正和一些最下贱的告密者一起密谋伤害他怀疑曾和拜占廷王朝进行秘密叛国勾结的一些元老的性命。在阿纳斯塔修斯死后,王冠落在一个软弱无能的老人头上,但政府权力却掌握在已经计划要彻底消除异端并征服意大利和阿非利加的他的侄子查士丁尼的手中。在君士坦丁堡发布的一项以严惩消灭阿里乌斯派的严格的命令,立即唤起了提奥多里克的正当的忿恨,他要求,一如他长期对待他治下的正统基督教徒一样,让他的生活在苦难中的东部弟兄们也得到同样的宽容。在他的严厉命令之下,罗马教皇连同四位著名的元老组成了一个他自己同样也害怕遭受失败或取得成功的使团。对第一位曾访问君士坦丁堡的教皇所表现的异乎寻常的尊敬已被他的妒嫉的君王当作一种罪行加以惩罚:拜占廷王朝的乖巧的断然的拒绝便难怪遭到旗鼓相当的,而且更有可能招致更大程度的报复;那时在意大利正在准备一项命令,要在规定的某一天完全禁止正统基督教的礼拜活动。由于他的臣民和敌人的顽固,这位最能宽容的君王也被逼到了采取迫害政策的边沿,而提奥多里克的生命未免过于长久了,因为他竟然活到有机会惩治波伊提乌斯和叙马库斯的高尚品德。

    对波伊提乌斯的处决

    波伊提乌斯元老是加图和塔利①同意视为同胞的最后一个罗马人。生为一个富有的孤儿,他继承了当时的帝王都渴望能有此出身的安尼西安家族的遗产和荣誉,而他的曼里乌斯名号更使人相信,他的确是或被假定是一群曾把高卢人逐出太阳神庙,并为了共和国的纪律牺牲他们的儿子的执政官和**君王的后代。在波伊提乌斯年轻时候,对罗马的研究还没有被完全抛弃;一个经一位执政官的手加以改正的维吉尔还依然存在;语法、修词、法学的教授,由于哥特人的慷慨还依然享有他们的特权和年金。但他的拉丁语的知识不足以满足他热切的好奇心;波伊提乌斯据说曾不辞辛劳在依靠普罗克洛斯和他的门徒们的热情、学识和勤奋支撑着的雅典学校中攻读了18年之久。很幸运,他们的这位罗马学生的理智和虔诚竟免去了受到充斥校园的神秘主义和巫术的污染;不过,他却吸收了他的那些企图把亚里士多德的强大、细致的认识,和柏拉图的深刻沉思和崇高想象调合起来的,已故和未故的大师们的精神,并模仿了他们的方法。在波伊提乌斯回到罗马和他的朋友罗马贵族叙马库斯的女儿结婚以后,他在他的象牙和大理石砌成的宫殿里却仍然照常坚持他的学习。教会因他维护正统信仰、反对阿里乌斯派、优迪克派和聂斯脱利派的异端邪说的深刻的辩护词提高了自身的水平;而正统基督教的统一性也在一篇、不去计较三个虽然同体但又各不相关的人身关系的严肃的论文中,得到了说明或充分揭露。为了便于他的拉丁读者,他不惜浪费自己的才能教人希腊艺术和科学的最基本的知识。欧几里德的几何学、毕达哥拉斯的音乐、尼科马科斯的数学、阿基米德的机械学、托勒密的天文学、柏拉图的神学,以及附有波菲利评注的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都由这位不知疲倦的罗马元老给翻译和注解出来。人们认为只有他能够描绘出艺术、一个日晷、一台滴漏,或一个表明天体运行的球体的奇妙之处。波伊提乌斯从这些深奥的学问出发,屈尊——或者更确切地说,仰身——克尽公私生活中的社会职责;他的慷慨使穷苦人的苦难得到了宽解,他的被人恭维为不次于德谟斯提尼或西塞罗的辩才始终毫无例外地被用于维护正义和人道的事业。这种人所共见的高尚品德早为一位目光如炬的帝王所赏识并得到了他的奖赏;波伊提乌斯的高贵地位又增加了执政官和贵族的头衔,他的才能被用于办公室长官的重要职位。尽管东部和西部有同等权利,他的两个儿子却都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在同一年里,被加以执政官的头衔。在他们就职的那令人难忘的日子里,他们在严肃的仪式和元老院成员和人民的欢呼声中,从皇宫来到了广场;他们的开心的父亲,罗马的真正的执政官,在发表了一篇颂扬他的皇家恩主的演说词之后,在竞技节目中分发了一批胜利品遗产。从名声和财富两旺、既充分享受公共的荣誉又颇得大众支持,以及从热心研究科学和自知行为高尚等方面来看,波伊提乌斯也许能说一生幸福,如果那个难以定准的形容词可以稳妥地用于一个人生活晚期以前的大部分生活时间的话。

    ①即西塞罗。——译者

    一位对钱财慷慨而对时间十分吝啬的哲学家,可能对一般的勾起人野心的诱惑,对财宝和高位的追求,完全无动于衷。波伊提乌斯曾肯定说,他只是十分勉强地接受神圣的柏拉图告诫每一个品德高尚的公民,都来从邪恶和无知的垄断之中拯救这个国家的说法,这话也可能有其一定的真实性。为了保证自己在公务方面的行为公正无私,他时时不忘他的国家的过去。他的权威性遏止住了那些皇家官员的骄纵和压榨,他的辩才从皇宫的一些鹰犬手中救出了保利努斯。他对于被公家和私家的掠夺吸尽骨血的地方人民的苦难永远深感同情,并常常设法安抚;那时,也只有波伊提乌斯一个人敢于反对为征服所鼓舞、为贪婪所激励,以及如他经常指出的,为不受惩罚所挑动的野蛮人的暴政。在这种光荣的斗争中,他的崇高的精神也完全超越于危险,或甚至谨慎之上;以加图为例,我们可以想到,一个具有纯正、坚定的高尚品德的人最易为偏见所误、为意气所激发,并极易于使私人的仇恨和公正的正义相混。柏拉图的门徒有可能会夸大自然的虚弱和社会的各种缺陷;即使最温和形式的哥特王国,甚至仅是俯首称臣和表示感恩的做法,也必会使一位罗马爱国主义者的自由精神感到无法忍受。但是,波伊提乌斯的恩情和忠诚却随着公共幸福的下降而减弱了,同时一个可鄙的共事人又被派来分享和控制办公室官员的权力。在提奥多里克最后一段阴暗的日子里,他愤怒地感到自己成了别人的奴隶;但既然他的主人仅仅不过能置他于死地,他不拿武器也无所畏惧地站起来和这个被挑拨相信,元老院的安全和他个人的安全势不两立的愤怒的野蛮人进行斗争。元老阿尔比努斯已被指控,据说是,胆敢希望使罗马获得自由,并已被定罪。“如果阿尔比努斯有罪,”这位演说家大声疾呼说,“那元老院和我本人也必然都犯有同样的罪行。而如果我们全都无罪,那阿尔比努斯便应当同样受到法律的保护。”这些法律可能从不曾惩罚对一种达不到的幸福所抱简单、空洞的愿望;但它们对波伊提乌斯冒失地声称,他已了解到那暴君决无法了解到的一件阴谋活动,可没有那么宽容了。阿尔比努斯的辩护人很快就陷入将与其当事人同罪的危险之中;他的签名(他们认为是出于伪造而加以否认)也被发现附在最初请求皇帝使意大利脱离哥特统治的请愿书中;还有三个身居高位,但也许名声极臭的证人,出面证实这位罗马贵族的叛国阴谋。然而,最后很可能仍然认为他无罪,因为提奥多里克剥夺了他为他辩护的权利,把他囚禁在帕维亚塔中,而由远在500英里之外的元老院对它的最了不起的一个成员发布了一项没收其财产和处死他的命令。根据那些野蛮人的命令,哲学家的深奥的科学被加以亵渎神明和宣扬魔法的罪名①。一种对元老院的真诚、尽责的爱戴行为被元老们自己的发抖的声音指为犯罪;而他们的忘恩负义也恰恰符合波伊提乌斯的愿望或预言;在他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犯和他相同的罪了。

    ①当时曾对魔法罪进行过严格的调查,据信有许多魔法师通过使监牢看守发疯的办法逃跑掉了:这里的发疯,我想是设法灌醉。

    当波伊提乌斯身披枷锁,随时等待着一死的时候,他在帕维亚塔中,写出了《哲学的慰藉》一书;这部难得的作品不足以消磨掉柏拉图或西塞罗的闲暇时光,但从它对当时野蛮主义和作者本人处境的描绘来讲,却也确有它无可比拟的独到之处。他一直在罗马和雅典频频召唤,希望前来为他引路的神灵现在终于来到了他的牢房,重新鼓起他的勇气,并在他的伤口上注入她的具有安抚作用的药膏。她教导他拿他过去长时间的快慰生活来和眼前的苦难相比较,并认清命运的无常以建立新的希望。理智早已让他看清了她的种种恩宠的不可持;经验已经让他认清了它们的真实价值;他既已问心无愧地享受过它们,现在也可以毫不吝惜地将它们抛弃、以鄙视的心情平静地面对敌人们的无意义的恶毒用心,他们既然给他留下了他的品德,那也便是留给了他他的幸福。波伊提乌斯从地上到天上到处搜寻最高的善;探索了机会和命运、预知和自由意志、时间和永恒的形而上学的迷宫;并慷慨地试图把神的完美的属性和他的道义和物质的政府的明显的混乱调和起来。这类如此明显、如此含糊,或如此深奥的具有安抚作用的主题完全不足以压制住人的天性所固有的感情。然而,不幸的感受却可以被深刻的思索化解,而那些能够巧妙地把各不相同的哲学、诗歌和辩才的丰富的财富合而为一的智者,必然早已拥有了那他一直刻意追求的坚韧不拔的内心宁静。那恶中之恶悬而不决的心情,终于由执行了,或超越了提奥多里克的残酷命令的死神做出了决定。一根粗绳绕在波伊提乌斯的头上,然后用力收紧,直到他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被挤出来;这时用棍棒打他直到他咽气的温和的酷刑倒应说是一种仁慈了。但是,他的天才却在他的身后散发出知识之光,照亮了拉丁世界的最黑暗的时代;这位哲学家的作品被英王中最为显赫的人物翻译出来,以奥托为姓的第三位皇帝把一位由于阿里乌斯派的迫害而得到殉教烈士名号和制作奇迹的名声的正统基督教圣徒的遗骨迁入了一个更受人尊敬的墓地①。波伊提乌斯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因看到他的两个儿子、妻子和岳父德高望重的叙马库斯全都安然无恙而得到一定的安慰。但叙马库斯的悲伤有欠斟酌,甚至也许是过于鲁莽的:他公然申言自己为一个无故被冤的朋友的死无比悲痛,并有可能试图为他报仇。结果他被戴上镣铐从罗马拉到了拉文纳王宫,提奥多里克的疑心只有依靠一位衰迈、无辜的元老的血才得以安抚下去。

    ①他的新坟上的墓志铭是由奥托三世的导师,饱学的教皇西尔维斯持二世撰写的,他和波伊提乌斯一样,也被那个愚昧的时代称作魔法师。这位正统基督教的殉教者曾用手提着自己的头跑了相当远一段路;关于一个和这相同的故事,有一位和我相识的太太曾说,“Ladistancen’yfaitrien;iln’yaquelepremierpasquicoute.”(法语:距离并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没有先例。——译者)〔德芳夫人。她讲的是圣丹尼斯的一个与此相同的奇迹。——D.M.洛〕

    提奥多里克之死

    人类的天性必将倾向于欢迎任何证明良心的公正和有关帝王们的悔恨的传闻;而哲学并非不了解,最可怕的幽灵有时不过是混乱的想象的力量和失调的**的虚弱造成的。在度过高尚和光荣的一生之后,提奥多里克现在正带着羞辱和罪行向坟墓走去:他的头脑在和过去的对比中暗然失色,并为未来的看不见的恐惧感到十分惊恐。据报导,有一天晚上,当有人往他的御饭桌上端上一盘大鱼头的时候,他忽然大声喊叫,他看到了叙马库斯的愤怒的脸,他两眼喷出复仇的怒火,嘴里长满又长又尖的牙齿,威胁着要吃掉他。这君王立即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去,在他蒙着几床厚被冷得浑身发抖的时候,他断断续续低声向他的医生伊尔皮迪乌斯讲出,他深深悔恨不该杀死波伊提乌斯和叙马库斯。他的病日益加重,接着在持续了3天的痢疾之后,他便在拉文纳宫死去,时已在位33年,或者从他侵占意大利的时候算起,共在位37年。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他把他的财富和省份分给了他的两个孙子,并确定以罗讷河作为他们的共同疆域。阿马拉里克仍归了西班牙王国。意大利连同东哥特人攻占的一切地方都由阿塔纳里克继承;他当时还不满10岁,但他却作为由他母亲阿马拉松萨和一位同血统的皇室逃亡者的短暂婚姻形成的阿马里家系的一位最后的男裔而受到极大重视。当着临终的国王的面,哥特各酋长和意大利行政官员互相保证对年轻的王子和他的母亲和保护人忠心不贰;并在那个严肃的时刻,接受了他的维护法律尊严、热爱元老们和罗马人民、带着适当的尊重培植和皇帝的友情的有益的忠告。提奥多里克的女儿阿马拉松萨为他在一个可以俯瞰罗马城、海港和一段海岸的显要的地方立了一个纪念碑。一座直径30英尺的圆形教堂上面覆盖着由一整块花岗石刻成的屋顶:从屋顶的中心升起四根立柱架起一个里面装着那位哥特国王遗骨的斑岩石匣,四周由十二使徒的铜像环绕。要不是一位意大利隐士在一个幻境中所见情景置提奥多里克于万劫不复的地位:他看到他的灵魂被神圣的复仇使者抛进了地狱的一个烈焰腾腾的入口——利帕里大山口——去,他的精神,在经过从前的一些悔罪活动之后,也许仍可以和人类的恩主们并列在一起了。极大重视。当着临终的国王的面,哥特各酋长和意大利行政官员互相保证对年轻的王子和他的母亲和保护人忠心不贰;并在那个严肃的时刻,接受了他的维护法律尊严、热爱元老们和罗马人民、带着适当的尊重培植和皇帝的友情的有益的忠告。提奥多里克的女儿阿马拉松萨为他在一个可以俯瞰罗马城、海港和一段海岸的显要的地方立了一个纪念碑。一座直径30英尺的圆形教堂上面覆盖着由一整块花岗石刻成的屋顶:从屋顶的中心升起四根立柱架起一个里面装着那位哥特国王遗骨的斑岩石匣,四周由十二使徒的铜像环绕。要不是一位意大利隐士在一个幻境中所见情景置提奥多里克于万劫不复的地位:他看到他的灵魂被神圣的复仇使者抛进了地狱的一个烈焰腾腾的入口——利帕里大山口——去,他的精神,在经过从前的一些悔罪活动之后,也许仍可以和人类的恩主们并列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