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三十六章(1/2)

    马约里安皇帝。意大利国王奥多亚克。

    虽然匈奴人在意大利停留的时间并不很长,西部的组织却一动而不可收拾。在瓦伦提尼安死去(455年)不到3个月的时候,该撒利克带领他的船队来到第伯河口,对罗马进行了掳掠。

    其后的20年经历了在一连串徒有虚名的皇帝的统治下西部的彻底崩溃。只有马约里安的短暂的统治(457—461年)提供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马约里安皇帝

    阿维图斯的继承者代表了那种在一个衰败时期有时会偶然出现,以重振人类荣誉的可喜的伟大、英勇的人物。马约里安皇帝无愧于当代和后代人的赞扬,而一位贤明、公正的历史学家的几句话,可谓强劲有力地概括了这普遍的赞扬声:“他对人民宽厚;他使敌人胆寒;他在任何一种高尚品德方面都远远超过所有曾统治过罗马人民的他的前代皇帝。”这一证据至少可以表明西多尼乌斯的颂词是可信的;而且我们也可以相信,尽管这位谄媚的演说家也会以同样的热情去为最不值钱的帝王唱赞歌,但在这里,他所要达到的不同一般的目的使得他的话不可能太离格了。马约里安是根据他的,在伟大的提奥多西乌斯统治时期,曾在伊利里亚前线统领军队的外祖父的名字命名的,他把他的女儿嫁给了马约里安的父亲,他当时是一位经管高卢税收的廉洁、多才、颇受人尊敬的官员;并以他的宽大心怀他宁取与埃提乌斯的友情,也无心于一个阴险的朝廷愿意加之于他的诱惑性的恩宠。他的儿子,曾受过军事教育的未来皇帝,从幼年时候起便显然具有大无畏的英勇、老成的智慧,而且尽管财产十分有限,却表现得十分慷慨。他一直追随着埃提乌斯的旗帜,为他的成功贡献过力量,有权分享而有时却拒绝他的荣誉,最后竟致挑动了那位贵族或他的妻子的嫉妒,他们强迫他放弃了一切职务。在埃提乌斯死去之后,马约里安被重新起用而且得到了提升:他和里西梅尔伯爵的密切关系是得以爬上西部帝国皇帝宝座的重要阶梯。在阿勒曼尼退位后的那段王位空虚时期,这位野心勃勃的野蛮人,由于出身低下不可能有帝王之分,只得以行政长官的头衔治理着意大利;把更为显赫的马步兵总司令的职位让给了他的朋友;而在又经过了几个月之后,马约里安因在最近一次击败阿勒曼尼人的战争中赢得了罗马人民的好感,他也便同意服从罗马人的普遍存在的意愿。他在拉文纳穿上了紫袍:他写给元老院的一封信充分描绘了他当时的处境和心情。“元老院的议员们:诸位的推选和我们的无比英勇的部队的命令,使我成了你们的皇帝。唯愿慈悲的神灵引导和保祐我的治理方针和做法都将给你们带来幸福,为公众带来安康!至于我自己,我原无心,而只是顺从地接受了,治理国家的工作;如果我出于下贱、自私的用心,不知感恩,拒绝接受公众加之于我的那繁重工作的沉重负担,那我便是拒绝履行我作为一个国家公民的职责。因此,请尽力帮助你们推举出的君王;为你们交托给我办理的各种职务尽一份力量;让我们共同努力,力求促进我从你们手中接过来的这个帝国幸福安康。请放心,在我们这个时代,正义必将重新恢复它的古老的活力,美德将不仅无罪,而且将得到应有的奖赏。除了诬告者本人,让谁也别害怕被人无端告发,这事,作为一个公民,我一向深恶痛绝,作为一个君王,我一定严惩不贷。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父亲里西梅尔伯爵的警惕必将协调我们的一切军事行动,并保证我们从国内外敌人手中救下来的罗马世界的安全。你们应当完全了解我的政府的基本原则:对于一个曾经和你们一同生活、共同度过艰险的君王,你们完全可以信赖他的忠实的爱和真诚的关怀,因为他现在仍然以元老的头衔为荣,而他最为关心的是决不能让你们后悔一时判断错误推举了他。”这位皇帝立即在罗马世界的废墟中重新恢复了古代的连图拉真也不会加以否认的法律和自由的语言,而这种宽阔的胸怀又显然是他自出心裁,因为他的时代既没有可供他摹仿的榜样,他的前辈也不曾为他做出先例。

    马约里安的公开和私下的行为现在所知甚少;但他的从构思到表达方式都显然具有独创性的法令,却真实地反映了一位热爱他的人民、同情他们的疾苦、曾研究过帝国衰败缘由,并有能力应用(在这种改革尚属可行的情况下)合理的、有效的办法以改变社会混乱情况的帝王的性格和为人。他对财政的调整清楚地表明他力图消除,或至少是减轻人民最难以忍受的痛苦。Ⅰ.自他当政的第一小时起,他迫切要求(我这里直接翻译他的原话)减轻地方人民不堪其苦、一加再加的沉重的财产税①。为此目的,他发出一项普遍赦免令,最后完全免除一切拖欠的税款,以及财务官可以以任何借口向人民催缴的债务。这一明智的抛弃陈旧、令人厌恶、实利有限的征敛的做法增进和净化了公共税收的来源;现在,向后看不再感到绝望的臣民,也可以满怀希望和感激之情,为自己,也为他的国家全力操劳。Ⅱ.在确定税额和征收税款的问题上,马约里安恢复了一般由各省行政官负责的办法,取缔了以皇帝本人或禁卫军卫队长的名义指派的特别委员会。那些获得这类额外权力的受宠的臣仆往往态度傲慢、任意提出苛求:他们装着看不起下级法庭,他们自己中饱的数目不达到他们肯于交给财政部门的款项的两倍以上决不肯罢休。有一个肆意勒索的例子,要不是曾得到立法机构的证实,可能便无人相信。他们提出所有的款项必须用黄金支付;但他们拒绝接收帝国通用的金币,而只要上面印有福斯丁娜或两安东尼的名字的古币。那些找不到这类稀有金币的人便必须设法满足他们的无餍的要求;或者,如果找到了那类金币,那便必须根据古时那类金币的价值和重量而加倍偿付。Ⅲ.“市自治机关(按皇帝自己的说法)和各小元老院(这是古代早已采用的正当说法)应当被看作是各城市的心脏和共和国的筋骨。然而,由于行政官员的不公和收税人的贪赃枉法,现在它们的地位已越来越低下,它们中许多原来的成员现在都已抛弃自己的头衔和国家流亡到遥远的偏僻地方去。”他号召,甚至强迫他们必须回到各自的城市里去;但他要清除掉原来迫使他们不得不放弃自己在市府的职守的一切使他们不满的因素。他指示,在市行政官员的同意之下,让他们官复原职,仍负起征收税赋的责任;但是,不是像过去一样负责他们那个区已审定的全部税额,而只需要开列出已收到的税款的帐目和欠税未交的人的名单。Ⅳ.但是马约里安完全明白,这些法人团体必会十分倾向于对过去所受到的不公和压迫进行报复,他因而恢复了那个有用的机构,城市护法队。他劝说人民,通过人人参加的自由的会议,选举出一些有头脑的正直的敢于申诉自己的不平、为自己的权利作斗争的人来参加,以保护穷人不致受到有钱人的欺压,并把一切以皇帝的权威或名义批准的胡作非为的行为随时向皇帝奏闻。

    ①指由君士坦丁规定(每15年议定一次)按比例定额征收的财产税。——译者

    悲惨地观看过古罗马废墟的游客很容易情不自禁地指责古代的哥特人和汪达尔人,不该犯下了他们其实既无时间、也无能力,或者也无兴趣,犯下的罪行。战争的风暴可能会使一些高耸的阁楼从根倒下,但是有些庞大建筑连基础都被毁掉,那可是经过近十个世纪的时间,不声不响在缓慢过程中进行的;出于私利的动机,后来毫不知耻也不加控制进行的破坏活动曾受到具有鉴赏能力的马约里安皇帝的严厉制止。城市的毁败损伤了公共设施的价值。马戏场和竞技场也许还能挑起,但却已不能满足人民的**了:那些已逃脱基督教教徒的狂热破坏的庙宇现在里面既无神像,也无人居住;罗马的越来越稀少的人群,在那旧浴场和柱廊的开阔空地上几乎都难以找见了;庄严的图书馆和法庭大厦,对于很少容学习或事务扰乱他们清睡的无所事事的一代人来说,几乎已完全无用了。象征执政或帝王伟大的纪念碑已不再被看作是首都的不朽的荣誉而受到尊敬:它们只作为一种可以从中取得更便宜、比从遥远的采石坊去运更方便、取之不尽的建筑材料来源而受到重视。罗马的好说话的行政官员总不断收到一些冠冕堂皇的申请,说是什么什么必要设施要多少砖石:最漂亮的建筑形式,就为了某所破烂房屋的胡乱或假说的修缮,给拆得面目全非:堕落的罗马人,他们为了把公家的东西抢来变成自己的私产,不惜用他们的亵渎神灵的双手,拆除他们的祖先的遗泽。一直为城市的毁败深感不安的马约里安对这一日益严重的恶行采取了严厉的防范措施。他把出于非常特殊的情况可以拆毁某些古代建筑的批准权保留在皇帝和元老院手中;规定任何一个行政长官如胆敢贸然随意非法侵犯这一权利,将被科以50磅黄金(合2000英镑);而且威胁着对敢于不执行他的这一命令的有罪的下级官员将严厉地处以极刑,或将砍去双手。关于最后这一条,这位立法者似乎忘记了按罪量刑的原则;但他的这种热忱却是出于一种宽广的胸怀,马约里安急切地希望保护住他自己极愿,也完全配生活于其中的那个时代的纪念物。这位皇帝想到增加臣民的人数符合他自己的利益;他有责任保持住夫妻关系的纯正;但他用以达到这类正当目的方法却未为尽善,或许还有些不妥。愿意把自己的贞洁献给基督的虔诚的少女,在年满40岁以前不允许当修女。40岁以下的寡妇,必须在5年之内另行改嫁,否则他的半数财产将被分给她最近的亲属,或由国家没收。不平等的婚姻将受到谴责或被取缔。仅是没收财产和流放似乎还不足以惩治通奸罪,犯有此种罪行的人,如回到意大利,按马约里安公开的声明,可以被随意格杀。

    在马约里安皇帝正不遗余力恢复罗马人的幸福和品德的时候,他遇上了,以性格和实际情况论,都堪称他的最强大的敌人的该撒利克的武装力量。一支汪达尔或摩尔人的船队在利里斯或加里利亚诺河口登陆;但帝**队袭击了这支由于在坎佩尼亚掳掠过多、秩序十分混乱的野蛮人部队;他们被阵阵追杀退到了船上,他们的司令官,国王的内弟,也在乱军中被杀死。这种警惕性虽可以表明新政权的品格,但最严格的警惕也难以阻止意大利漫长的海岸线不受到海战的骚扰。公共舆论已提出了一个考验马约里安才能的更高尚、更艰苦的任务。罗马只是对他抱有盼望他能重新恢复阿非利加的愿望,他所提出的在汪达尔人的新定居点对他们发起进攻的计划,原是一种大胆的、明智的政策的结果。如果这位坚毅的皇帝能把他的精神灌输给意大利青年;如果他能在马尔斯广场重新复活他自己始终出人头地的勇猛的训练;他便完全有可能会带领一支罗马军队去与该撒利克抗衡。这种民族作风的改革,可能为未来的一代所欢迎;但对那些艰辛地支撑着一个日渐衰败的王国,为了获得某些眼前利益,或避开某种迫在眉睫的危险,而不得不容忍,甚至加剧某些为害极大的违法乱纪行为的帝王来说,可是极大的不幸。马约里安和他的前代皇帝中最软弱无能者一样,竟降而至于不顾丢人,采取以野蛮人作为辅助部队以代替自己的不惯征战的臣民的变通办法:而他的出众的才能只能表现在他在玩弄一件随时可能对操纵它的人产生反坐力的危险器械时所显示的力量和灵巧。除了那些已在为帝国效力的同盟者之外,他的慷慨、开明的名声还吸引着多瑙河、玻里斯提尼斯河,也许还有塔索斯河边的一些民族。阿提拉、格皮达、东哥特、勃艮第、斯威弗和阿兰族的数以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