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章 技术(1/2)

    工具的发展——棍棒,锤子——石片——斧头——马刀,刀——枪矛,短剑,剑——木匠工具——投掷武器,镖抢——投石器,投矛器,弓和箭——吹管,火枪——机械力——四轮车——手挽石磨——钻子——车床——螺旋——水磨和风磨

    人借助技术来保护和维持自己的生存,并支配他所生活的世界。这种技术首先在于利用工具。因此,本章从工具和武器的简述开始,从最早期的和最粗糙的形式接迹探求它们的发展史。

    人和所有低等的生物不同,有时称作“使用工具的动物”。一般地说,可以这样来区别,因为这种区别把带着枪矛和斧头的人跟用角来顶撞的牛,或跟用自己的牙齿来做粗木工的海狸相对照。然而看一看猴子是很有教益的。猴类是如此明显,它们长有双手,在这方面和我们最相近,而且也显露出类似利用工具的才能的萌芽。不必人教,它们就会用物质器材进行自卫,例如,像猩猩所做的那样,它们坐在一种果树上,用这种树上带刺的大果实投掷行人。据说,黑猩猩在森林中用石头砸碎坚果,就像在我们的动物园中由看守人教会的猴子所常常做的那样;那些猴子很愿意模仿看守人使用这类和更为复杂的方法。

    那些天然形成的或只需要最后修整的工具,可以称作最低级的工具。供投掷或捶击用的石头,供切削或刮光用的裂片,用来做木棒和复制品的树枝,供刺穿用的刺或牙齿都是这样的工具。这类工具多半由蒙昧人使用是极为自然的,然而它们在文明世界中有时也仍然继续存在,例如,当我们拿棍子打杀老鼠或蛇的时候,或者当法国南方的妇女们用光滑的圆五手打去扁桃皮的时候,就和动物园中猴子的动作一模一样。人所使用的高级工具显然常是某种经过改善的自然物,而技术是动物毫不理解的那种配制这些工具的方法。因此,人的最好定义是:不是使用工具的生物,而是制作工具的生物。

    在观察各类工具的时候,我们看到,它们不是由于某种突然的天才的启示而一下于发明出来的,而是发展而成的——几乎可以说,是通过细微的、彼此相继发生的变化而成的。也可以看出,最初用来粗糙地完成几种不同劳作的工具,后来顺着不同的方向变化,最终具有了专门的用途,这样一来,由开头的一种发展成几种不同的工具。

    刮削木棍准备做铁头矛柄的祖鲁人,先用铁头来切削木棍,然后把这个铁头安装在木柄上。这可以使我们形成这样的概念:多么像早期制造工具。过了许多年代以后,人们才明白,对矛头适合的形式,并非切削的最好形式。当想到铁匠用自己的铁钳为我们拔牙时,我们就会感到可怕,然而我们的祖先却正是这样做的。牙科医师所必需的钳子,实际上是铁匠钳子的变种,只不过是为了专门目的的专门变种。

    因此,在工具史上,手艺匠的器械不能和猎人或战士的武器完全分开,因为在许多情况下,我们发现武器也和器械一样,溯源于某种较早的工具,这种工具同样既用来打碎头颅和椰子,又用来砍树枝和人体的四肢。

    粗木棍或粗木棒属于最简单的武器,较重的或有节的,就变成了狼牙棒。粗野的战士们特别满意地发现了野生的未完成的多节的狼牙棒,就像在画上看到的赫耳库勒斯肩上的那种一样。但是,也有那样的一些人,他们利用闲暇的时间给狼牙棒作细致的加工,对它的外表精雕细刻,就像我们在博物馆中得自太平洋诸岛的狼牙棒上所见到的那样。经历蒙昧时代和野蛮时代以后,军用的狼牙棒在中世纪仍然继续存在。当时骑士们仍然相互用自己的沉重棍棒打碎钢盔。狼牙棒多半用作武器,只有某些地方用于和平的手工业上,例如,波里尼西亚群岛的妇女们,借助刻有细槽的粗木棍形的狼牙棒来制作树皮织物。饶有兴味的是,这种最粗糙的原始武器形式,经过许多世纪,在战斗中停止使用之后,作为权力的象征,还继续起着社会作用。我们只要举出下面这种情况来看看就行了:在国会或贵族会议开会时,把棍杖放在桌上作为王权的象征。

    在狼牙棒主要作为武器使用的同时,锤子则主要作为工具使用。锤头的历史是从使用手拿的光滑而沉重的石头开始的,就像非洲的铁匠们用来打铁的那件东西一样;他们在打铁的时候,用另一块光滑的石头作砧子。给石锤安上一个柄,是相当大的改进;这是极为古老时代的事情,正如从那种专为此目的而凿孔的石块上所看到的(图26.i)。虽然这些锤头后来被铁锤代替了,古代使用石头的遗迹却仍然保存在现代语言中。就拿锤头的英语名称“hammer”来说,它来源于斯堪的纳维亚的“hamarr”,意思是“岩石”和“锤头”。

    我们从简单的捶击转到剁砍和切削。从人类在地球上生活的最早时期传到现在的遗留物中,极常见的是带有尖端和锐沿的石器。甚至在古象时期,人已经不满足于偶然遇到的裂片,就已经会砍出两侧锐利的石片。这种砍凿裂石片或其他适用的岩石的技术,是制作石器的基础。石器时代人们为制作工具而砍凿出来的石片,也能有三棱形的,如图

    25.b

    中的澳大利亚短剑那样。但是,从我们所能知道的最早时代起,就采用了带扁背的较为顺手的形状。燧石(图26.f),连同从它上面劈下的作刀用的裂片e,说明人们如何先劈裂石片或给以加工,随后再制成带有适当背脊的裂片。最好的裂片,不是通过捶击,而是用木制或角制的工具来压挤或钻凿获得的。必须采用这种方法,才能劈出优美的丹麦型的刀片(图25.C),以及更加精致的锐利的黑曜石片;墨西哥土人的理发馆里通常就用这种石片来剃头刮脸,以致使西班牙的士兵大吃一惊。劈裂后直接得到的石片,可能适于作刀子或矛头(图30.a)。进一步加工,它就可能成为刮刀、箭头或像图26中的锥子。

    最古的人类部落在大洪水的冲积层中遗留下来的,不只有像图27中所描绘的粗糙的裂片,而且也有一端磨圆的石器工具,这种工具可以作两种用途:尖头可以做凿子,而宽头可作斧子。还没有弄清它们是否安装在柄上,但是发现了这种样品,它们只有一头是尖利的,其余的燧石部分则是光滑的,显然是为凿砍时能用手拿着。周边尖利的样品,如图27所显示的,是向斧头的过渡型,它们的宽头是作砍用的。

    没有任何材料可以使人这样想:这些洪积层时期的人曾经把自己的石器琢磨锐利。因此,他们的石器比起后来的石器时代那些精心制作而且磨得尖利的石斧来是粗糙得多的。“celt”这个词,在英语中是用来标志原始部落和古代部落各种各样和凿子相似的器械;这个词是采自拉丁文“celtis”(凿子)的一个适当的术语。石凿只要安在柄上就变成斧子。巴西森林里的印第安人做的把柄是最简单的,他们选择被水冲圆的合适的砾石,把它的一端磨尖,捆在树枝弯成的环里,如图28中所描绘的那样。另一种粗笨的安装凿子的方法,是把它凿入柄内。这样的工具可以作樵夫或战士的斧头用(参看图28.C),所画的工具得自爱尔兰的一块沼泽地里)。最完善的方法,是在石器的一头钻一个孔,然后把柄安过去,如图28.D中所看到的那样。当石刀的刀刃被横着固定下来,它就成了木匠的手斧,如图28E,这种器械,波里尼西亚人在营造船只时使用。

    使用金属以后,人们开始采用铜、青铜或铁仿造石制工具。虽然采用了新物质,工具较为轻便了,一般也比较完善了,但仍可明显看出,博物馆中的石斧和石矛头,可以说是较晚时期制造出的金属斧和金属矛头的始祖。当然,金属的采用制作出了石头所不能适应的新的、有益的形式。如果对图29中所描绘的一系列切割器械注意观察,就可以获得某种关于这些重要变化的概念。我们先从埃及的青铜战斧(a)谈起,它跟石斧没有太大的差别。然而青铜大军刀(b)也同时在埃及军人中使用,这种刀属于斧刃一类,而斧柄不是安在背上而是装在下面。这种有利的变化不可能发生在石斧上,因为石斧拿着柄一砍就断了,然而在金属的条件下,这种方法是完全可行的。

    这种成功的改进,引起了下面几类工具和武器的出现:它们的柄固定在宽刃的下面,而这宽对是用来进行砍、切、刺的。

    像这样的有:图29.C中所介绍的马刀,图29.d中所介绍的普通刀,最后,是各种菜刀和柴刀(图29.E)。这种发展产生了刀刃顶端弯曲而中间凹陷的形式,如图

    29.F。可能由此又发展成了镰刀和大镰刀,这在这里就没有必要绘图说明了。

    这些依次相继的阶段,能够提供关于各种不同发展途径的概念;各类锐利的武器通过这些不同的发展途径,各自达到了现在的形式。但是,我们在这里也看到一种明显指示:所有这类工具,不论是工作器械还是武器,不论是古代英国人的弯刀还是现代马来人的那种既为了和平目的又为了战斗目的使用的弯屠刀,可能都起源于早期的金属斧,这种金属斧又源自更早的石斧。

    显然,从早期的石箭头逐渐发展成像在图30中所能看到的另一种武器。在观察那种得自阿德米勒尔蒂群岛的、矛头是由一大块黑曜石裂片构成的矛(a)时,就看得十分清楚,把大部分杆截去,这种矛头就变成了短剑;实际上,这些土著人所制作的短剑,就是没有杆的矛头,因此常常不能确定:在欧洲发现的b形式的刀刃是准备用来做矛呢,还是做短剑呢。

    石的脆弱性有碍于超过几英寸长的石刀的使用,但采用金属以后,就出现了制造窄长而锐利的刀刃的可能性,于是,带有致命作用的两刃短剑便由此发展起来。在古代埃及的绘画上,我们可以看到用矛和短剑武装起来的战士,同时,这两种武器具有相同形式的刃,甚至短剑可以用带有短柄的长头矛来说明。显然,金属短剑继续加长,就变成双刃宝剑,而这种武器在使用石头的条件下是不可想象的。为了提供某种关于这种武器如何能够发生的概念,我们绘制了属于北欧青铜器时期的宝剑图形。这种直的双刃宝剑,或只用于砍,或只用于劈,或同时用于又砍又劈。

    将单面刃的马刀和双面刃的阔剑或刺剑加以对照,我们立刻看到,即使把这两种武器都叫做剑,给这两者安上同样的柄,带上同样的鞘,它们仍然是两种来源不同的武器。马刀是斧的分种,而刺剑则是变形的矛。马刀具有十分适于砍击的形状,而长剑保留有金属工具的性质;长剑是从它的原型——矛那里继承下这种性质的。矛的这种最高型式,大部分用来达到战斗的目的。顺便说一句,矛发展到现代就是刺刀。但是,长剑也作为和平工具而著称,非洲的双刃刀就可以说明这一点。这种显然是从矛头发展来的双刃刀,同时也是器械,我们的外科医师们了解到矛头是这种器械的原型,于是就把它称作小矛或双刃小刀。

    我们再来谈谈另一类工具。针,即尖头的骨片或燧石片。是这样制作,使它们带尖(图26.g),早期部落的人们拿它们作钻孔器。锯,大概是由成锯齿状的燧石裂片制成的。这种燧石裂片,经过大量加工才成为燧石锯(图26.h)。这样一来,石器时代的人们就有了某些最重要的粗糙原始的手工艺工具。这种工具到金属时代才完善起来。看一看威尔金森(

    Wilkinson)的《古代埃及人》中所描绘的埃及木匠工具箱里的东西,是极为有趣的。那里面的青铜手斧、锯、凿于等等,有跟旧石器相似的鲜明痕迹。

    另一方面,这是埃及工具的汇集,而在更大的程度上是一套希腊和罗马的木匠工具,这些工具和我们今天使用的那些工具极为相近。古代木匠和现代木匠之间的最主要的区别,在于古代的木匠们没有更进一步发明钉子,并且既从未想到在现代建筑事业中具有如此重要作用的螺丝钉,也没有想到像把效能建基于螺旋之上的大螺旋钻和制管用的小螺旋钻那样一些工具。

    在埃及和亚述这些古代文化水平高的民族中,我们发现技术已经处于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才能达到的那种水平之上。在博物馆中,至今仍然可以研究它们的细木匠、石匠、金匠的手艺,这种手艺在技艺和装饰方面,常常可以令现代的手工艺匠人感到惭愧。当然,古代手工艺匠人获得这些成果,必定要付出我们在机器时代的今天所认为的过分浪费的劳动。

    我们继续研究武器。粗木棍或狼牙棒,变成猎人或战士手中的金属武器,例如,在下面这种场合:祖鲁人在远得惊人的地方投掷他们的圆头狼牙棒,打断羚羊的腿。土耳其人直到现代,战斗时仍然有投掷他们的棍锤的习惯。从用狼牙棒进行娱乐转变到用它来从事战斗,甚至现在,在现代英国的某些乡村中,捕鸟者的小金属棍也是很有名的。从弯曲或弓形的树枝上削下来的那种被压扁的细狼牙棒,由于它投掷起来能够回转而带有杀伤力,很受各族猎人们的喜爱。例如,在绘画上就可以看到古代埃及的捕鸟者们,把扁平而弯曲的金属棍投到野鸭群中。

    澳大利亚人不只用通常的方法投掷他们的木狼牙棒和斧,而且还会精制并投掷一种具有惊人灵活性的稍微弯曲的特殊的斧。这种斧是一种绰号叫“自归器”的飞去来器,它在飞行中会改变方向,与纸剪成的飞去来器能飞回相同,也能回到投掷者的身边。

    十分明显,用手投的石头,应该属于最早一类的人类武器。投石器是用来大大加长手臂和加快石头飞行速度的简易器械,它甚至在极端落后的人类部落中都享有盛名,这就说明它起源极为古老。

    由简单的尖头根做成的最粗陋的矛,在一切蒙昧人中都很闻名。它的尖端常常借助火烤变得比较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