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玉才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思想自由史-英-J.B.Bury > 第四章 解放的期望时代(文艺复兴时代与宗教改革时代)

第四章 解放的期望时代(文艺复兴时代与宗教改革时代)(2/2)

书籍。大家的集中注意力于圣书,为从来所未有,虽不可谓它在十九世纪之前已人人读过了。由研究而至批评,于是灵感的教条的疑点一一被觉察出来了,到后来,圣书终屈服于不留情的逐条分解之下,在有知识的信仰者眼中,至少这权威的性质是与前不同了。这种圣书批评大都为新教思想所支配,而宗教改革运动将圣书所置的地位也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这样,新教就做了进至唯理的阶梯而帮助了自由的成功。

    但有一派宗教改革家却曾有力地,直接地,促进了自由的成功,在时人的眼中,他们是渎神者,而自来论述宗教改革者也未有人想及他们过。这里所指就是索赛纳斯派(Socinians),关于他们广大的影响,下章要述及一点。

    宗教改革还有一种结果,也是不得不叙述的,就是它使罗马教会也革新了,因为如此才能保其生存。保罗第三(一五三四)以后的一辈教皇都是热心于宗教的,经过数个世纪的努力,他们将教廷和各种支持的力量重新地组织。(注3)耶稣会(Jesuit

    Order)的创设,罗马宗教裁判所的成立,特兰托(Trent)会议,出版检查(制**目录),都是这新精神的表现和应付这新环境的手段。改革后的教皇制度对于教会的信徒是件幸事,不过于我们有关系的是:它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要更有效地压迫自由。曾在佛罗伦萨(Florance)宣传正当生活法的萨沃那罗拉(Savonarola)于一四九八年为暴虐无道的教皇亚历山大第六所戮。他若生在这新时代里,他或要被尊为圣徒了,只是布鲁诺却受火刑而死。

    布鲁诺建设了一种宗教哲学,一半是根据伊壁鸠鲁,采用了他的宇宙无限说。但他倡说神是物质的心灵,因而伊壁鸠鲁派的唯物论变成了一种泛神论的神秘主义。当时哥白尼的地球绕日说出世未久,新旧教徒共同排斥,布鲁诺却进一步认有许多恒星和太阳一样,各有它的不可见的卫星,他想由此解释圣书,谓它为迎合民众起见,故不得不迁就他们的臆断。他因见疑为异教徒就离开了意大利,先后寄住于瑞士、法、英、德诸国,一五九二年。受友人之愚,返威尼斯,因宗教裁判所的命令而被捕。后来转送至罗马,于一六零零年被火刑于菲奥里(Fiori)的广场中,后人在该地为他建设了个一纪念碑,至今仍巍巍地立着,让罗马教会恼怒异常。

    布鲁诺的这种命运大半因为他是一个世界的名人。现在除意大利外没有哪一国有这样出名而属于那时代的牺牲者来纪念,但其余地方一样有因为异端思想而造成的血案。法国,在亨利第四和黎塞留和马萨林(Mazarin)的比较宽容的政府之下,到一六六零年为止,自由要比他国多些。但和布鲁诺一般地在欧洲飘泊的意大利学者瓦尼尼(Lucilio

    Vanini)却在图卢兹(一六一九)被判无神论者和渎神者之罪,终受了割舌和火刑的痛苦。英国,在伊丽莎白和詹姆士第一时代,虽行新教,对于宗教裁判所未肯落罗马之后,惟以受害者的贱微,致人都忘却了英国对宗教的热心。若非因一件偶然的事,那么,英国也许要得着残杀一个声名不下于布鲁诺的异教徒的光荣了。诗人马洛(Marlowe)已被控为无神论者,但当控告正在威迫的时候,他在一个旅馆里因一点无谓的争执而被人杀死了(一五九三)。另有一个戏剧家——基德(Kyd)——也被株连而致死。同时莱利爵士(Sir

    walterRaleigh)亦以不信而被控,未被致罪。至于其他的人就没有这样侥幸了。在伊丽莎白时代,有三四个人因非基督教教义而被焚于诺里奇(Norwich),曾任教剑桥三一学院的克特(Francis

    Kett)就是内中的一个。到了詹姆士第一,他对这类事务有浓厚的兴趣,就有莱盖特(Bartholomew

    Legate)因主张许多有害的思想而被控。詹姆士把他召至面前,问他曾否天天祈祷基督,莱盖特答称他在无知无识的时代曾祈祷过基督,但最近七年中,未尝祈祷过。詹姆士以足踢他,说道:“滚开,下贱的人,一连七年未尝祈祷过我们的救世主,下次不许走到我的宫中。”莱盖特被囚于纽盖特(Newgate)一些时后,被宣布是一个难驯的异教徒而受火刑于史密斯菲尔德(Smithfield)(一六一一)。一月后,又有一个人因异教思想在利奇菲尔德(Lichfield)被考文垂(Coventry)的主教施以火刑。许是这两次的火刑让公共意见震惊,自后英国再没有为异教而施的死刑了。一六四八年因清教徒的不肯宽容,通过了一种法律,规定凡不信三位一体,基督的神性,圣书的灵感,或未来国者均受死刑,犯其他异教罪者囚禁。但结果并未有刑戮。

    文艺复兴时代已有了近代科学的萌芽,只因中世纪的成见阻遏着自然的探究,致使科学到十七世纪才能发生,在意大利则耽搁已久。近代天文学的历史发端于一五四三年,因为这年哥白尼表明地动说的著作出版。这事在自由思想的历史上是很重要的,因为由此引起了科学和圣书间显明而确切的争点;在哥白尼濒死时为哥白尼编辑该书的欧西安德(Osiander),因为预睹它所要惹起的反响,乃在序言中谎称地动不过是当一个假设而定出来的罢了。果然,新旧教徒同声斥责,即未受神学成见影响的人(例如培根)也不肯相信。意大利天文学家伽利略的观察无疑地证明了哥白尼说。他的望远镜发现了木星的众卫星,他对于日上斑点的观察又证实了地球的旋转。在他居住的、得着大公保护的佛罗伦萨,神职人员一齐攻击他。“加利利(Galilee)的人们呵,你们为何立着仰望天空?”他被两个多米尼克僧(Dominican)控于宗教裁判所。伽利略见了要到罗马去就审,就亲自去了,他自信他一定能使教会当局相信哥白尼说的显明的真理。他却不认识得神学的能力。一六一六年二月,宗教裁判所判决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本身是矛盾的,对于圣书是背叛的。红衣主教柏勒民(Bellamine)奉教皇命令召伽利略至,正式警告他须抛弃他的意见,不再宣传,否则宗教裁判所就要有所处置了。当时伽利略承认服从。而哥白尼的书就列入**目录中了。相传伽利略述太阳斑点的书中未曾提及圣书,所以宗教裁判所关于该书的判决未当着一个神学的问题判决,却是当作一个科学的问题判决的。

    伽利略沉默了一些时,但不能永久闭着口不做声。到得新教皇乌尔班第八(Urban

    Ⅷ)登位,他就企望能得到较大的自由,教皇的廷臣也有许多是赞许他的。他想同时为新旧两方面辩护而不置可否于其间,借以避免争执,于是作了《问答集》(Dialogues)一书,讨论托勒密的天动说和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在序文中曾宣布其宗旨是要解释赞成和反对两方面意见。但这著作的精神是哥白尼说的精神。他得着教父李加底(Richardi)的允许而付印,于一六三二年出版了。他原道没有什么问题发生,哪知教皇却不承认,派员检查该书,命伽利略就审于宗教裁判所,他那时老而且病,所受的屈辱是一段很悲惨的故事。若非法庭中的马可来诺(Macolano)——一个多米尼克僧——曾受过科学的训练,能赏识他的才能,那么,他或许要受着更严厉的处置了。受审时,伽利略否认他曾在《问答集》中主张地动说。并断言他曾表明哥白尼的持论是未定的学说。这辩护与序文中所言符合,但与他心底上的信仰相抵触。对付这样的法庭,若非英雄,舍此无他法了。后来再审时,他不顾羞耻地屈节承认有些为哥白尼的辩护持论太急,并宣言他要自己驳斥他的学说。在最后审判时,被恫以酷刑。于是他说他于一六一六年的判决以前,他曾认哥白尼说是可辩驳的,但自后就认天动说是真确的。次日,他就将公开他所证明的科学真理废弃了。因而他得许退居乡里,惟不得与外人接洽。他在死前数月内致友人的信中有道:“对于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的荒谬是不能怀疑的,尤其是我们天主教徒。它为不可破的圣书权威所驳斥。哥白尼及其弟子的臆说通同为一种坚实的辩证所诘责,那就是:上帝的全能会无限地运用于各方面。假使我们观察中现出了某种不寻常的状态,我们莫要忘记了上帝的势力在内,而迷惑地主张一种说法。”这讽刺是显而易见的了。

    一直到十八世纪中叶以后,罗马才准许太阳中心说的宣传,伽利略的书到一八三五年才从**目录中除去了。这种禁止实阻碍了意大利的自然科学研究。

    罗马的**目录令我们想起印刷术的发明在拥护思想自由的斗争上的重要,因为它能使新思想的流传更易更广。当局早早就见出它的危险了,知它是理性有力的同盟者,随即设法严禁之。教皇亚历山大第六于一五零一年创定出版检查法,以禁止未批准的印刷物。在法国。亨利第一规定未得官厅批准的印刷,罪以死刑。德国于一五二九年也采行出版检查法,英国在伊丽莎白时代,非有执照,书籍不得印刷。并且除在伦敦、牛津、剑桥三处外,不得设立印刷所;印刷业的规定是由星法院(Star

    Chamber)所支配。在十九世纪以前,任何处的印刷业实际上都是不得自由的。一方面宗教改革和革新的罗马教会是文艺复兴的反动,一方面文艺复兴所起的重要变化——个人主义,对宇宙的新理智态度,人世知识的培植——是永久的,并且在新旧两教的争持中命定地能达到了自由的目标。以后我们将论到理性和知识的生长怎样翻动了神学权威的基础。在这运动里,哲学思想,历史批评,自然科学都曾参与,使理性与信仰间的仇视一天深似一天;怀疑,无论显明的或隐藏的,都一天增多似一天;出自人文主义而常含着潜伏的或有意识的怀疑思想的世俗主义以专注意于俗世人类的态度替代了专注意于未来世界的态度。随着这迟慢的理智进展,宽容得了根据地,自由也多得了一些战士。同时政治环境的势力逼迫着各政府不专维护一种教条,而也宽容其他的基督教派;为着俗世的利益,排他的救渡说也打破了。信教自由实是达到完全的思想自由的一重要步骤。

    注释:

    (1)『凯瑟琳·德·美第奇:法王亨利二世的王后——校者注。』

    (2)『这种危险在德国就被觉察了,在十七世纪中,德国各大学中都不提倡圣书的研究』

    (3)『参看巴利(Barry)的《教皇制度与近代》(Papacy

    and Modern Times)。第113页以后。该书也在本套丛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