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7节 无意插柳柳成荫(1/2)

    一个从赣南山区走出来的山妹子,怎么能和“女老板”连在一起呢?

    “我来广东的动机非常原始,挣够五千块嫁妆就回家。家庭太穷了,在短时间内,一种责任改变了我的狭隘思想,我不得不留在广东,不得不强迫自己一定要在这块地方生存下来。我的打工是一个颠沛流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出来打工不为谋财,就为谋见识谋能力谋前途。”

    杨柳青出生在江西崇义一个叫杨梅塘的林场,山里山外甚至每一条山沟沟里,到处可见郁郁葱葱的杨梅树,她早期的独立意识仅仅是摘杨梅或南酸枣等山外面的人来收购,换点钱帮补家用。8岁那年,杨梅塘发生了一场特大的山火,夺去了最疼爱她的父亲的生命,她对父爱的点滴回忆只是父亲曾经让她骑在脖子上四处逛游,然后就是经常到父亲的坟前放一束野花或一扎野草了。守寡的母亲含辛茹苦,扯大了五个小孩,杨柳青是独女,排行老四。在她读四年级的时候,母亲旁敲侧击地对她说:“家里穷,如果你能读书,我还是让你读,如果你不想读,日后不要怪妈妈偏心。”她听懂了母亲的话,家用实在太穷,就说不读了。小学没毕业的她开始了山妹子的本份,挑水砍柴,开荒种地,养鸡养鸭,其余时间看书学习,写写小说散文。女大十八变,当她出落得水灵灵的时候,就开始有媒婆上门提亲了,母亲说还小呢;有一些林场工人经常在她母亲面前逗乐,你的女儿大了,嫁得了,可以嫁咯,母亲还是说她还小呢。当她19岁时,母亲对她说,你是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家里穷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做嫁妆。杨柳青一咬牙,就跟着一个叫梅的小学同学离开了江西。没有人想到这个穿着打扮土里土气的小女孩若干年后会是化妆品行业中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个人资产数百万。“我觉得是广东塑造了我,刚开始我没打算做生意,我只是想打工挣够了五千块嫁妆就立即回去。”

    1991年的春天,寒风凛冽,杨柳青进了广东澄海县一间私营制衣厂,学的是电车,做的是车位。厂里订单不少,每晚都要加班到深夜三四点钟。短短十天的培训期过后,她被安排在流水线上,多劳多得。工作时间长,休息不好,总是打瞌睡,车衣骨时,一不小心手指就会被车针轧伤。“那时每个月能领到400多元,很开心,我想,辛苦一点算什么,一年下来,也该有个几千块了。”

    这样的打算确实很实在,然而不久,美梦就被击碎了。一天,她因为太疲乏,一不留神,车针就从她的食指边轧了过去,她尖叫一声,看见血从翻起的皮肉上不断冒出,组长扶她到简陋的卫生所上了最普通的消炎药,还没有回到车位她就被炒了,厂里所有的江西人都被炒了,她莫明其妙。出厂门时,有个湖南的保安员告诉她,昨天办公室的江西籍财会杨小姐卷走了厂里的大笔贷款逃走了,老板恨屋及乌,把全厂的江西老乡都踢出厂门。她孤立无助,只好住进廉价的招待所,之后到处找工作。找了五天,终于找到了一份快餐店的工作,包吃包住,月薪300元,奖金另计。快餐店早上5:30分起床,晚上到13:30分才下班,这个时间内一双手几乎不能停下来,累得她几乎想回家。恰好弟弟考上了厦门大学,上面三个哥哥各有家庭,经济并不宽裕,挣钱供弟弟读书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肩上,为了弟弟不至于失学她留了下来。一段日子后,杨柳青了解到老板娘曾打了6年工,才开起了这间快餐店,便萌生了日后做老板的念头,在快餐店短短的五个月,彻底改变了她只想赚五千块做嫁妆的初衷。有天晚上,睡对面床的工友说,连平县有一间电子厂在招工,听说干得好可以转正,可以吃上商品粮,迁入城市户口,一起去吧!她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可以迁入广东户口,心便热了。这个机遇诱惑力太大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试一试,老板娘的加薪许诺没能留得住这两颗向往的心。

    到了连平进了厂,做仓管。她满以为有的是充沛的精力,上进精神,责任心,就可以受到厂方重视,就可以有转正的那一天,哪知这种期盼遥遥无期,况且工资并不高。不久她就背着简单的行李下了东莞。

    采访杨柳青时,她感慨万千地说,我人生的转折点是在东莞,那时到处都在建工厂,到处都在招工,谁快谁就进厂,根本不看什么学历。

    在东莞谢岗,听到哪儿招工就去哪儿问,自己是新手也去碰碰运气。她做过几天酒家的咨客,仅仅是几天,她就觉得,酒楼会让人学会奢华,尽管穿上旗袍会令她光彩照人,但这并不适合她的性格,还是希望能到厂里面多学一些新的东西。她想,假如一个人练到浑身是刀每一张都锋利,哪儿不能活人呢?于是下了中班后别人在午休,她就偷偷溜出去见工。

    “诚信能博得别人的好感。当我明白将来要成为什么人时,就不能图一些蝇头小利,不是自己的勤劳所得,我绝不贪心,除非是有一个游戏规则,让我发现可以赚钱,我会扑过去,即使是冒风险。”

    杨柳青到谢岗镇一家塑胶厂见工,很顺利的被录取了。仍然干她的老本行,做一名仓库保管。塑胶厂是香港老板开的,不大,但做的都是大宗生意,所有生产出来的塑胶原料都送往大型的电子厂和五金厂。仓管有两个人,她跟的是一个叫嫦的客家妹,只有在她用不太地道的客家话与嫦说话时,嫦的脸色才会好一点。嫦是这间厂的老仓管了,有绝对的权威,为了立足,忍气吞声都不能得罪嫦。仓管清闲,是一份美差,货物的供销都管,甚至可以管接洽上门的业务,讲价,开单,送货,嫦很得老板的信赖。杨柳青初来乍到,要慢慢熟悉,可就在熟悉的过程中,发现了嫦的作弊行为,每当送货或讲价时,客户总是偷偷塞钱给嫦。日子一长,客户也注意到了杨柳青,面对这些“黑钱”她犹豫不定,嫦见她不领情脸色就更难看了。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她和嫦忙着上货,按厂规,两个仓管各执一单,各有一份出货记录,包括详尽的每一批的重量、数量、金额,货上得差不多时,嫦就到写字楼计数,不知是巧合还是老板有所觉察,突然开着小车回来,平时逢周末,老板总是回香港与家人团聚的,这次可能有什么事发生。老板巡了车间又巡仓库,便阻止上货,要走了杨柳青手中的原始记录上货数目表,叫客户直往写字楼。杨柳青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受到牵连,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做对不厂的事,怕什么呢?下班时,嫦被当地治安队带走了。上得山多遇着虎,受贿和出货数目有出入,嫦这次麻烦了。由于货还没出厂,证明了杨柳青的清白,她的记录和货是对得上的,而嫦在记录时,刻意减少了100包,也就是说24500公斤的货物可能神秘失踪。“因为那一次事件,我获得了晋升的机会,嫦被炒了,老板信任让我管仓库,我拿的工资是嫦以前的那个数,我庆幸自己没有变坏,要是与她同流合污,我就要坐牢了,我的一生也就完了。”在塑胶厂做仓管期间,她强迫自己学白话,学电脑,参加企业管理函授,还接触过雅芳直销,为实现自己的老板梦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