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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疑古精神(1/2)

    胡适号召整理国故影响颇大,而他带头整理国故的实践比理论号召的影响更大。他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卷上也可以说是一部“专史式”的整理国故的著作——前面已经说过。这里要说的是胡适对于中国古史的考证及“疑古精神”的提倡。

    1919年7月,孙中山先生及其助手们在上海筹创《建设》杂志,廖仲恺先生曾接连寄书胡 适,一再“企候鸿文”,很希望胡适“赏光寄篇大文”。10月,胡适为上海的《星期评论》写了一篇整万字的《谈新诗》,《建设》的廖仲恺便有些羡慕,又驰书催胡适寄稿,① 11月8日胡适就写了一封讨论“井田制度”的信寄给廖仲恺。于是,在《建设》杂志上,他与廖仲恺、胡汉民、朱执信、季融五等人书信往还,展开了一场关于“井田制度有无”的专题讨论。②

    井田制度是传说的我国殷周时代的一种土地制度,最早见于《孟子·滕文公上》:

    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所以别野人也。

    孟子关于井田制度的这段文章,近千年来的一般读书人都记得滚瓜烂熟,也大多相沿不疑,可是,胡适提出了怀疑。他把这方面的种种传说,依出现时间的先后排列成一个井田论演变的沿革史,指出“战国以前从来没有人提及古代的井田制”,到孟子才“凭空杜撰”出一个整齐的“豆腐干块”的井田制度,却还很不完全,很不清楚。以后经《公羊传》、《谷梁传》、《王制》、《韩诗外传》逐渐补充详明,到后来的《周礼》、《汉书·食货志》及何休的《公羊解诂》等书才有了详细、整齐而又烦密的井田制,这样便“以讹传讹,积讹成真”了。

    胡适说,他的《井田辨》是对井田制度的一种“怀疑的挑战”,他所提倡的是一点怀疑的精神,即所谓“疑古的精神”。那时,他对清代学者姚际恒敢于怀疑前人不敢怀疑的经书、对崔述敢于怀疑古史古事都十分佩服,曾经称赞崔述为“科学的古史家”,为崔述作年谱,支持顾颉刚整理汇佣崔东壁遗书》。③ 他曾经打算继姚际恒的《古今伪书考》,做一部《古今伪书续考》,作为“扫除旧污的一个方法”,并嘱顾颉刚标点姚氏的《伪书考》。④ 他甚至主张“宁疑古而失之,不可信古而失之”。⑤

    1923年,胡适编的《读书杂志》上发表了顾颉刚的《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顾氏也提出对中国古史的怀疑,认为古史是“层累地造成的”,黄帝、尧、舜、禹都是后人编造出来的,靠不祝他甚至抬出《说文》来做根据,推论说禹是一条虫。⑥ 接着便有钱玄同表示赞成的答书,而刘楚贤、胡堇人则提出疑问和反对,彼此驳难答辩,展开了关于古史的讨论,历时九个月。⑦

    胡适开头没有参与,最后写了一篇总结性文字,题为《古史讨论的读后感》,支持顾颉刚,提倡怀疑精神。针对有人指责顾的怀疑翻案文章足以“影响人心”,胡适说:“这回的论争是一个真伪问题,去伪存真决不会有害于人心。……上帝的观念固然可以给人们不少的安慰,但上帝若真是可疑的,我们不能因为人们的安慰就不肯怀疑上帝的存在了。上帝尚且如此,何况一个禹?何况黄帝尧舜?”⑧ 因此,胡适认为禹是不是一条虫这是“琐屑的枝叶”问题,他要人们“不要忘了顾先生的主要观点在于研究传说的经历”,对于传说的古史该怀疑的就怀疑,“实事求是,莫作调人”。但他也不赞成无根据的怀疑,而必须寻求证据,“证据的充分与不充分”是这次“论战胜败的标准,也是我们信仰与怀疑的标准”。可见胡适所提倡的是有证据的疑古精神。

    前有“井田辨”,后有“古史讨论”,胡适觉得应该从理论上加以总结了。他认为这两次讨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