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谁人得似张公子(1/2)

    杜牧是个高傲的人,平生难得毫不吝啬地称赞别人,但是在对杜甫、韩愈这两个大文豪说过一句“杜诗韩集愁来读,似倩麻姑痒处抓”(《读韩杜集》)外,却接二连三地给一个远不如杜、韩甚至远不如自己的诗人张祜叫好,一则说:“谁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二则因张祜有“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的诗,便说:“如何故国三千里,虚唱歌词满六宫”,也未免把张祜抬得太高了。

    其中原因何在?自有一段公案。

    据说,张祜是一个豪阔公子,偏偏又爱到处题诗,宋人葛立方《韵语阳秋》卷四曾记载他“喜游山而多苦吟,凡历僧寺,往往题咏”,像什么金山寺、孤山寺、灵隐寺、天竺寺、灵岩寺、楞伽寺、惠山寺、善卷寺、甘露寺、招隐寺,大凡江浙名寺都写有诗,以致另一个诗人李涉写了这样的诗句送给他:“岳阳西南湖上寺,水阁松房遍文字。新钉张生一首诗,自余吟著皆无味”,可见他题诗之多。爱题诗自然好诗名,可偏偏他被白居易迎头打了一记闷棍,传说白居易当杭州太守时,张祜和徐凝都去拜访这位可称是诗坛泰斗的老诗人,希望他能向科举考官推荐自己,谁知白居易颇为滑头,竟出了两个题目让他们比试比试,还说:“二君论文,若廉(颇)、蔺(相如)之斗鼠穴,胜负在此一战也。”当徐凝、张祜写完,白居易便判定徐凝为优,张祜不服,说自己诗中有“地势遥尊岳,河流侧让开”和“树影中流见,钟声两岸闻”这样的佳句,比起綦母潜的名句“塔影挂青汉,钟声和白云”来也不逊色,为什么反比不上徐凝?徐凝则抢白说:你的诗好是好,怎么比得上我“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而白居易又坚持徐优张劣的意见,以致张祜恨恨而归。

    唐代文人要出名,前辈诗人的赏识和鼓吹是至关重要的。《韵语阳秋》卷四曾说过,唐人“往往因一篇之善、一句之工,名公先达为之游谈延誉,遂至声闻四驰”。白居易这么一褒一贬,张祜可就惨了,这“二桃三士”的做法无论有意无意也未免太过分,后来晚唐皮日休以为白居易这么干是为了“以实行求才”,就是说张祜爱作宫体诗,有风流不羁之状,奖赏他会坏了风气,徐凝比较朴略稚鲁,以他为优胜则可以整肃诗坛,所以“荐凝而抑祜,其在当时理其然也”(《论白居易荐徐凝屈张祜》)。其实这只是猜测,白居易自己写的风流小诗未必少,贬张祜也不见得存了这么大的用意,恐怕只是出于诗风喜好的缘故而已。谁知此事未了,又一件事给了张祜一棍子,长庆年间张祜得到令狐楚的赏识,给他写了推荐信,让他到京师见皇上,偏偏在朝廷当值的是白居易的朋友元稹,元稹向皇上说了这么几句话:“(张)祜雕虫小巧,壮夫不为,或奖激之,恐变陛下风教”,皇帝就不理睬令狐楚的推荐,而张祜也因此官场失意,写下了“孟浩然身更不疑”的句子,自比“不才明主弃”的孟浩然,凄凄惶惶地回乡去了,从此,白居易、元稹也就和张祜结下仇怨。

    偏偏杜牧也和元、白不和,据《云溪友议》卷四说,李林宗和杜牧曾与白居易论文学,都贬讥“元白诗体舛杂”,李林宗甚至和白居易弄到翻脸不见的地步,杜牧虽然没有到这个地步,但对元、白也已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了。在他为李戡写的《李府君墓志铭》中曾借李戡之口臭骂元、白诗是“纤艳不逞”、“淫言媒语”。由于杜牧与张祜都以元、白为敌人,两人自然就成了好友。

    当然,杜牧也不是随便胡乱交上这个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