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李商隐诗的用典(1/2)

    据说,獭到河里捕鱼,先不吃,一一摆在身边,人远远看去,像獭在祭鱼。于是,后人便将过分的罗致铺排称为“獭祭”或“獭祭鱼”。李商隐诗文中由于较多地陈列典故,所以宋人杨亿《谈苑》里就说他是“獭祭鱼”。

    本来,在模拟李商隐诗歌风格的杨亿的话中,“獭祭鱼”也许并无贬义,据说杨亿曾“得义山诗百余篇,至于爱慕而不能释手”(《韵语阳秋》卷二),他的诗友刘筠更是“画义山像,写其诗句列左右”(《中山诗话》),但此后诗坛风气一变为质朴晓畅,这种用典方式就很被人蔑视。宋代黄彻《?溪诗话》卷十说李商隐诗“好积故实”,并挑了两个例子来批评,这算比较客气的;宋人范晞文《对床夜语》卷三则说他是“点鬼簿”,是“因事造对,何益于诗”,未免有些刻薄,而惠洪《冷斋夜话》卷四更说“诗到李义山,谓之文章一厄。以其用事僻涩,时称西昆体”,这就不太公平了。“西昆体”是宋初馆阁诗人杨亿、刘筠、钱惟演等人模仿李商隐诗风而成的一个诗体的称呼,画虎不成反类犬,骂犬可以,总不能把虎也骂倒。据说宋初有优人(演员)扮成李商隐,衣衫败敝,逢人便说“我的衣衫被馆阁各位诗人扯成了这个样子”,以此来讽刺模拟抄袭李商隐的人,看来把李商隐与西昆体绑在一块儿骂倒的人,见识竟不如这位扮演李商隐的优人。

    用典究竟好不好,不能一概而论。宋代以来,人们不太喜欢华丽浓艳、晦涩生僻的诗,以含蓄清淡、平易晓畅为诗歌极品,当然特别批评用典使事的风气。不过,虽然用典使人感到阅读障碍,但它也能使诗歌意义情致更加曲折幽深,想象空间越发扩展深远,关键是诗人如何用典而已。像《牡丹》一诗中:

    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垂手乱翻雕玉佩,折腰争舞郁金裙。石家蜡烛何曾剪,荀令香炉可待熏。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八句中用了“卫夫人”、“越鄂君”、“石崇”、“荀令”四个典故,无非是一种简单的譬喻,说明牡丹的娇美华贵,当然意思不大,充其量是一种普通的修辞手法,以有来头的词替代资历浅的词,用华丽的特殊意象来换去无色彩的一般意象,所以“无益于诗”,反而增加了读者理解的困难。但李商隐的《锦瑟》、《无题》等诗,用了许多典故来构筑一种扑朔迷离、五彩缤纷的情绪氛围,营造一种朦胧恍惚、若明若暗的意象境界,却不可以一概抹杀它的意义,像《锦瑟》中四句“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它并不具体指代什么东西,只是合起来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