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31-40(1/2)

    31、

    霍青见他回来,心中慌乱方定,继而不由在心中大骂自己软骨头,竟未了这事全盘推翻先前的话,岂不要贻笑大方了?但眼见他挨着自己身体坐下,心里的喜悦开心终究盖过了尴尬难堪之情,迎着凌飞寒平静的目光,忍不住又道:“前辈,我……我刚和你做了那种事,你却怎能叫我又去找别人?你自己那时,难道又会随便去找什么人么?”

    凌飞寒才知他的生气原来还有这么多道理,缓缓伸手,五指拢着那物顶端,道:“我本就不会找人。”

    霍青被他动作与言语同时一激,喉头不由噎住,只觉那火热部位碰上他冰冷的指尖,委实有着意想不到的妙处,再加上几下抚弄,更叫他心中猫爪挠着般畅美难言,便喘息着鼓起勇气道:“你一个人那么苦捱,怕总要难受好久。唔……我、总归已和你做过,你以后再变得那样,自然不找旁人,但要我却是不妨的……啊!”

    凌飞寒体温低于常人,掌心被他那火热孽温热着,虽心无杂念,但温度传过来,便在他手上面颊上染了些许淡淡胭脂。他不紧不慢地捋着那东西,淡淡道:“哦,你要做我的男宠?”

    霍青正快活得浑身觳觫,为他这句话差点没一头栽倒,失声道:“怎么是男宠!”

    凌飞寒道:“只用在那种事上,不是男宠是什么?”说着将跪坐的姿势便得随意些,往他腿上侧坐着,面朝他望着,又伸出另一只手。

    霍青只觉`上又一阵冰凉凉的刺激。那两只手一只已经温热,另一只还是冷的,交替上下握着,竟是格外的爽快,霍青不由眯起眼睛,倒不忘澄清道:“怎会只用在那种事上,平日里我也会对你很好,哄你开心。”

    凌飞寒那双手确实很有魔力,比他自己却要有用多了,霍青给他弄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几两,更是飘飘然起来,喘息愈烈,道:“前辈,好不好?”

    凌飞寒“嗯”了一声,却道:“不好。”指尖在他顶端小孔轻轻揉弄着,立时沾满他那儿流出的透亮汁,不等霍青追问,已接道,“我平日并没有不开心。……你还不说?”

    霍青腰腹肌都随他手指动作一跳一跳地颤栗,听他问起,才记起自己答应他的事,只得咳嗽一声,道:“你当真要听?”

    凌飞寒面色平静,道:“做都做了,有什么不能听的?”

    霍青只觉他指腹掌缘上硬硬的茧子一再摩擦着自己裸露出的`头嫩,有些微刺痛,却也麻痒舒服,心里那些不忿便已烟消云散,懒洋洋地道:“昨天你拿走墨玉印,我自然想拿回来,所以去了你寝,没想到你在……唔,用那种东西在、在……”他回想时自然兴奋,但要亲口对凌飞寒说出来,却还是有些脸红。凌飞寒抬眼看他,道:“然后呢?”

    霍青咳嗽一声,道:“然后你……咳,用那个还不够,抓着墨玉印舔来舔去就要送进嘴里。我不得已只好抢上前和你争夺。哪知……哪知你抱住我大腿非要我还你,还把脸……贴着我这儿蹭――”

    凌飞寒手下一顿,瞧了他那得意洋洋的东西一眼,不悦地竖起指头在那亮光光的`头的弹了一下,道:“这儿有什么了不起!”

    霍青“嗳哟”一声,苦笑道:“那时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被你又蹭又舔,它就不肯下去了。我……我可不是故意的,你硬要抓着它要我给你我才……”

    凌飞寒轻哼一声,道:“是么?”

    霍青瞠目道:“你自己做的事,便不承认么?”再一想,不由有些懊恼,道,“你却是惯常不承认的,我怎地忘了。为了要我……要我干你,你还答应与我去括苍山的……”

    凌飞寒眉峰一敛,指掌收紧,却将他重重拧了一把,道:“说要紧事!”

    霍青被捏得一阵痉挛,说不出是痛苦还是舒服,哼哼道:“我不知什么事要紧。”凌飞寒手往他腹部一按,眼望着他道:“霍青,我跟你说正事,不想听你说笑。”

    霍青本来是有些忘形,逮着机会想要抢白他几句,但见凌飞寒眼眸色正神清,毫不戏谑,也只有捺下那逗弄的心,嘟哝道:“我能做什么,不就是……狠狠干你……”

    凌飞寒道:“你方才说我一直硬着,是怎么回事?”

    霍青“哦”了一声,那分明是他对凌飞寒格外小心侍奉的事情,他却偏不想表露出来,只道:“我与你做了好几次,你那儿都还挺着。我怕你憋得久了出事,所以便帮你弄了许久……”他偷瞅凌飞寒一眼,放低声音嘀咕道,“你可没觉得不舒服,只管抱着我要个不停。”

    凌飞寒见过师父的痴态,只是当时自己未曾身在其中,没留意到这种细节。此时回想,果然感觉师父身前那物一直翘着,那些玩弄他的人却本不予理会,只顾自己在他后``口中捣弄发泄。他不由一凛,沉静片刻,道:“霍青,谢谢你。”

    霍青悚然一惊,道:“谢……谢什么?”

    凌飞寒没有回答,接着道:“你如何将我弄得泄出来?那之后又怎样了?”

    霍青咳嗽一声,道:“我初时太傻,只以为与你做上一两回便好了,哪知你一直要要……我没办法时,自然只能用上你那些东西,好容易将你折腾出来,我可累坏了,倒头便睡。再醒来,就被你掐着脖子了。”

    凌飞寒微微点头,道:“如何才出来的?”

    霍青面色微变,两腿忽然蜷了蜷,目光闪烁地道:“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项圈?”

    凌飞寒还记得被那两朵金莲咬着`头的酥麻疼痒感,但只是那样,似乎也并不是强到足以令自己出来的刺激。他对着自己手里的物体一阵凝望,左手自腹部往上,向霍青前。

    霍青慌道:“你干什么?”竖掌为刀要阻住他的手。但他手腕轻屈,蛇一般地自他掌缘空隙穿过,伸进他衣襟里去捏他`头。

    霍青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因太过紧张,那`头倒是被他一揪便挺立起来,麻痒痒的滋味极怪。

    凌飞寒双手同时动作,看着他道:“只是这样,也不得罢?”

    霍青反应过来,惶恐道:“你要在我身上验证?”

    凌飞寒无聊地拨弄着他的`,道:“不一定。”

    霍青有些松气也有些失望,那真相却到底不敢说,期期艾艾地道:“我用口帮你含过……”

    凌飞寒瞟他一眼,他连忙摇头道:“你自然不用验证。”

    凌飞寒左手还在他怀里动着,左右两边`头都给揪得挺立,却觉着他怀里某样东西推来挡去很是碍事,蓦地反手握住拖了出来,道:“这是什么?”说着定睛一看,不由愣住。

    霍青却被他吓得一抖,惨叫道:“别看!”两手掩耳盗铃地去抓他左手,试图掩住那露出了半截的澄黄铜器。凌飞寒看得清楚,虽是怔住,反应还在,随手晃动两下便自他双手中挣脱,看着忽然眸光一闪,竟有些笑意,道:“你喜欢这个?”

    霍青全不知如何辩解,只道:“不是!”

    凌飞寒道:“你为我纾解时,自然是在我的体内。我不想进入你,用这个倒可以一试。”

    霍青抓不住他,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嚷道:“没有!不要!”

    凌飞寒温言道:“这个并不可怕,其实很是舒服。”

    霍青脸都要绿了,道:“前辈莫开玩笑,我正常得很,绝对不会喜欢这个!”

    凌飞寒道:“这有什么正常不正常?等用过了,你自然便会喜欢。”一面说,一面右手在他腰侧一抓一提,内劲巧妙吐出,竟单手将他一个百二十斤的身子轻松抛得翻身,不待落下,右手已托住腹部,轻轻放下。霍青手足乱动挣扎叫嚷,转瞬间便是跪趴在地的姿势,屁股上又是一凉,裤子垮落膝弯,那铜器赫然已沉甸甸地抵进臀缝。

    霍青骇得魂飞魄散,但觉股间铜器抽动,竟直迫内里而来,不由大叫一声,手足酸软,除被凌飞寒托起的腹部,四肢都瘫软了垂在地上,几乎晕了过去。

    凌飞寒刚把铜器在他屁股上比划了一下,右手便是重重一沉。他偏头看去,不禁失笑,放下铜器瞧瞧霍青肌结实的挺翘窄臀,摇摇头,照那上头轻轻打了一掌,道:“霍青,你不说实话。”

    霍青浑身虚软地抽搐两下,道:“前辈……”

    凌飞寒放下他,也不给他翻身,却将手自他臀缝伸下去,指掌张开连同卵袋握在手里揉搓玩弄。霍青缓过神,晓得他没有真的将那铜器进自己体内。纵然如此,屁股朝天地裸露在他面前终是不妥,是以虽然身体仍在颤个不停,他还是努力把自己翻了过来,哭丧着脸道:“前辈,不行便算了吧,我……我不用你帮忙了。”

    32、

    凌飞寒却并不放手,语气悠然地道:“你虽言不尽实,我却不会食言而肥。”他玩弄了这许久,也不嫌弃了,霍青却可怜巴巴地缩作一团,道:“倘若用手不成,你……”凌飞寒道:“我自然照你的意思,一掌打死了你,免得你死得难看。”

    霍青闭上嘴只盯着他看。凌飞寒没听见他继续聒噪,倒有些不适应,便也抬头望了一望,瞧见他满脸戒惧之色,又不由一阵好笑,道:“我总不能真的和你做了那事。”

    霍青还是不说话,但眼神悲愤,意思也很明了:他的一条命到底比不过这位玄冰主已然折在他手里的“清白”,实在不忿之极。

    凌飞寒显然看懂了,微一沉吟,道:“霍青,谁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你以那种法子帮我,却不知其实也害了我。我不愿重蹈覆辙,以同样的办法来救你,你便要恨我么?”

    霍青一震,张大眼惊道:“害了你?”

    凌飞寒道:“现下我还不清楚究竟如何。但人之贪欲,得陇望蜀,往往只会愈演愈烈。你昨天或许令我无比快乐,我下一次再发作,便会贪求更多更强的快感。到欲壑难填之时,莫说我自己,就是加上你,怕也应付不来。我一直小心克制,这以后……”他想到下一次发作的境况,不禁打了个寒噤,即使在这冰玉寒功的影响下,也生出些惧意。

    霍青面色惨变,心中顿时苦涩难言,望着他沉思不动的面容,哑声道:“我害了你,你何不……何不一掌打死我?”

    凌飞寒回过神来,轻轻喟叹一声,道:“你又不知怎么回事,便怪不得你。”

    霍青原来还想趁机在他身上多揩些油,此时听到这番话,不由悔恨得直欲流泪,自己挪动身体要从他面前移开,又伸手去拉裤子,颤声道:“前辈,我……我当真罪该万死!您不必救我,我若因此而死,其实也是罪有应得,是我用心险恶,竟一再想占您便宜。我、我这般得寸进尺,您早该杀了我才是!”

    凌飞寒一怔,按住他身体不让他动,道:“你躲什么,我没有怪你。”他却不知正是因为他的“不怪”,才更叫霍青觉得自己可憎。霍青扭动身体想要翻侧过去,却敌不过他的力气,他右手仍握着霍青那物,低头看看,“唔”了一声,忽然俯身下去,竟张口吐舌,迅捷无比地在那滑腻铃口上舔了一下。

    霍青正自懊恼自责,想赶快收拾起自己这副惫懒模样,不要他再为自己做这等事,那敏感孔道忽被极柔极韧的舌尖一顶,顿时如从那儿窜入一溜电光火花,嗤啦啦地席卷了全身筋骨肌肤,爽得他失声惊呼,道:“前辈!”

    凌飞寒舔一下便缩回舌头,却没有起身,就伏在那上面睃眼看他,一面竟又吐出一小截鲜红舌尖,堪堪抵在那光裸的`头上轻扫两圈,眉峰微蹙,道:“咸的。”

    霍青整个人都被他的动作弄得酸软了,又窘又臊,双手慌忙不迭地去捂胯间,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方才出了很多汗,你别……”

    凌飞寒道:“无妨。”左手利落地一翻,将他双手地抓牢按住,面孔再度降低,口唇大大张开,竟将那硕大`头整个吞了进去,跟着略一吸啜,两腮凹下,口腔内团团团挤压住那物,几乎没将霍青爽得晕死过去。

    霍青“啊”了一声,觉着委屈得他太过,便连自己都难过得眼角含了泪水,喘气不已,断断续续地道:“前辈,不要,我……那里脏……”凌飞寒却没听他的,头部上下微动,先浅浅吞吐,口中一嘬一放,慢慢含入了一般身,并放开喉咙令他的长顶入自己咽喉极深处去。

    霍青只觉自己最是敏感娇嫩的宝贝在他艳丽的嘴唇中已是极强的快感,再被他吸啜着吞入那温暖湿润的柔软口腔,四肢抽搐着简直要升天;岂知这也并非绝妙,那`头一点一点伸入幽邃狭窄的咽喉中,被那尽量放开的紧窒喉管尽情压迫摩擦,一开始只是缓缓的,倏尔动得快起来,又听见胯间凌飞寒因含着那巨硕孽快速抽动,被频频顶到深处而发出的“嗯唔”呻吟与唾润湿了那物抽送间发出的“啧啧”水声,一道道热的辣的酸的麻的刺激闪电般从下`体,从心脏往身体各处乱窜,岔得他内息几乎紊乱,整条命也要交代在凌飞寒口中了。

    他自己没动,竟是享全了凌飞寒的这顿服侍,虽安静地躺在地上,一身肌却颤抖地厉害,心里也早没了别的想法,只反复着一个念头――他对我这么好,我就是去死也值得了。想法笃定,他便也放松下来,随着凌飞寒的动作喘息呻吟,喃喃道:“前辈,我喜欢你,喜欢你……”凌飞寒动作幅度愈大,那滋味比之入他后`竟不遑多让。霍青脑中先是一片空白,渐渐却觉眼前金蛇乱舞,那些纷乱的快感闪电在凌飞寒口中变得有序,又一道一道输入下`体,汇聚在两枚胀鼓鼓的卵袋里,被凌飞寒吸啜着震颤不已,终于一鼓作气,长虹贯日般冲入`,强劲无匹地进凌飞寒喉咙。

    凌飞寒急忙抬头,但怕他留有后患,口唇仍咂着他`头未放,到底被他一股接一股全灌进口中,半点也没流出来。霍青早就放弃去为他担心了,此时也只恍恍惚惚地望着他,道:“前辈,我喜欢你。”

    凌飞寒因含了满满一口他的`,两腮往外鼓起,再在他`头上吮了几下,见没有动静,方放开他疲软下去的`,皱紧眉头看向他。

    霍青痴痴地迎着他的视线,又道:“我喜欢你。”

    凌飞寒没有答话,他似乎不想咽下去,却也没吐出来,蹙眉看了他一会儿,手撑着上身伏到他脑袋上,面孔垂下,嘴对上他的嘴一口亲下去。

    他傻乎乎地张口迎接,落入口中的却是那粘稠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凌飞寒以舌头全送入他口中,又推至舌咽喉,迫得他不得不一口咽了下去,整张脸不由皱缩成了一团,猛烈咳嗽起来。

    凌飞寒放开他坐起来,抬手将垂到前的头发拢到背后去,道:“好吃么?”

    霍青苦着脸摇头,凌飞寒道:“我也觉着难吃。”

    他先被直接在喉咙里,显然吞了一些下去,但说起来却坦荡大方的毫不在意,将头发衣襟整理好了,便站起身,道:“你说的这个法子看来有效,只是我给自己却做不来。”

    霍青看他动作这般利落,隐隐觉着不对,挣扎坐起急问道:“前辈有何打算?”

    凌飞寒略一踌躇,低头看他,道:“我还有事。”

    霍青脱口道:“我来帮你!”

    凌飞寒摇了摇头,道:“不必。”

    霍青急切地一抓他下裳衣摆,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用你这样对我,也是一样!”

    凌飞寒微微一怔,手放下来,在他头顶轻轻拍了拍,道:“霍青,你真为我好,以后便不要见我,免得我堕入魔道无法自拔。”

    霍青心头一空,记起他之前说的话,更想起自己是给他惹了大麻烦,别说补救,似乎确只应离他越远越好,那抓着他衣裳的手便不由一松,无力地垂了下来。

    凌飞寒温言道:“你先回去应天门,待我事情办完,若还有空,便上门拜访你家长辈,问些事情。”

    霍青默然,却清楚他所说的拜访多半为墨玉印而来,况且,便是真的来了,却也最好不要见他。

    凌飞寒看他似乎明白,便道:“这儿往南走大半个时辰便是集镇,你有力气了自己过去,我便不陪你了。”说罢不再啰嗦,返身两步跃上枝头,衣袂风声中已踏月而去,转瞬无踪。

    霍青一人呆坐在地上,目光扫过他随意丢在旁边的铜器,又记起自己从土里刨出来的墨玉印,忽然惊醒跳起,手忙脚乱地搂起裤子,只道:“啊哟!”那女子为墨玉印来袭击他的事,他却本没来得及对凌飞寒说,不知那女子对玄冰有什么企图,自己却万不能令她得逞,没得再给凌飞寒添上许多麻烦。

    他被现实击中,方从对凌飞寒的留恋思念中拔离出来,快手快脚地收拾完毕,仍把铜器小心缠了与墨玉印同放在怀中,认准集镇方位,也跳上树梢,再度拔足奔跑而去。

    33、

    七月流火,可烈日明晃晃地挂着,道两旁树叶都打着卷儿,实在并没有凉快多少。

    霍青一骑顶着日头,扬着沙尘,飞也似的一路奔驰,不敢稍停。

    他从与凌飞寒分别,到镇上客栈略作整顿,带足了干粮清水,取了寄存的马匹便即驱马赶路,到此时已有四五天光景。这四五天来,他一上路便几乎不曾下马。便是饮马喂食,也只是驱马入道旁,放缓了速度令马儿边行边吃,自己也趁机啃些干粮充饥,这时缓时快的节奏掌控得倒是极好,因此他胯下那匹资质本部出众的灰马至今还未累得趴下。

    他这么拼命,自是因为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那女子虽说被凌飞寒吓退,焉知她会不会有同党,又会不会偷偷折回来继续打自己这碟小菜的主意?凌飞寒果断离去,他既追不上,也深知决不能去追,索绝了那心思,只一门心思保护好墨玉印回去应天门,既免得给凌飞寒添麻烦,又能对长辈有所交代,这几天下来实在累得够呛。

    峪口一出,远远便能看见南北两条岔路,路口立着一座破草棚,他原来在此打过尖,知晓卖的是凉茶小点,手艺说不上好,可守着“交通要道”,便如沙漠里的绿洲,总赚得了几文铜钱。

    霍青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想解下皮袋倒些清水润喉,哪知今日日头甚是毒辣,他清晨起便被晒得面目焦枯,口干舌燥,那满满一皮袋水竟已全空。他一眼望见茶棚旁桃柳树下歇着好几停挑担赶车的脚夫,一面以斗笠扇风一面喝水交谈,并无异状。

    他料想那些跟踪自己的总不会比自己还快,跑到前头来等着,遂心一定,缰绳一勒,自己自马颈项上头空翻下去,三两下将马拴在树上,叫道:“老板,来壶凉茶,十个大馒头。井在哪里,借桶一用,我打些来饮好了马儿,也照样算你的茶钱!”

    他行动说话快得如同闪电,不等老板自炉灶前冒头回话,人已自茶棚里转一圈拎着水桶到午后打水去了。歇着的几个脚夫忍不住都瞧他身影,不见他人了就回看他马匹。那灰马不停咀嚼着什么,嘴边翻起一层白沫子,端的是又热又累,眼眸却温顺得很,并不发脾气。

    霍青转眼间又走出来,将满满一桶水往马儿面前一搁,捋了捋它竖着的一对耳朵道:“慢慢喝,喝饱了咱们继续赶路。”说罢拍拍手施施然走回茶棚要去拿吃喝的。哪知他转身才走了两步,旁边几个脚夫正起来要走,忽地接连惊呼,皆指着他身后,道:“不好,倒了!”

    霍青一惊,急忙回头,看到的已是灰马四肢挣着砰然倒地的景象。他反应素来灵敏,往往是脑子里还没有想法,身体已然行动,是以看起来极为莽撞冒失。此时灰马饮一口水忽然倒下,他旋身一个箭步便跨到它跟前,蹲身下去拍它长脸,道:“烟墨儿,你怎么了?”

    那几个脚夫看得真切,只道:“你这马是累坏了,突然停下来,自然有些受不了的。”他们也是赶路,虽说有些好奇,却并不停下来看他怎么解决这匹马,相约着挑起担子走上北道。

    霍青背着茶棚与他们,双眼只在水桶里与灰马身上一扫,便看出实情确然如此。但他脊背寒毛竖起,却觉着一股森森凉意袭在心头,触着那口揣着的墨玉印,更是格外不安。

    灰马累得脱力,怕要养上好些天才能恢复。他在此地是耽不起的,且失了代步工具,难免为有心人缀上,实在难保这墨玉印的安全。他心中思量,面上却不露出,只将灰马抽搐着的身子移到树底下,将冷水洒在它身周土里,令它凉快些。

    那店主这才反应过来,却是落后了好些时候,道:“客官,茶和馒头——”

    霍青道:“送来。”一面摘了树叶浸水贴在灰马脑袋上,虽说多半不能继续与它一道赶路,到底还不愿就此抛弃了它。

    那店主用围裙兜了馒头,提着茶壶低头走出来,到他身后道:“客官,喝茶。”说着将茶壶拎高,自己却是一怔,原来另一只手拉着围裙,没拿茶碗出来。霍青转头一看也不禁蹙眉,道:“你直接倒进我嘴里么?也不是不可……”说着已伸手抓起一只馒头咬下去,又忙不迭地呸呸吐出,道,“嗳哟!你这店再开下去,只怕要变成黑店——这般酸馊死硬的馒头怎好拿出来卖!”他一张嘴又是咀嚼又是呕吐又是说话毫不相碍,手上动作更是不慢,抓了馒头又去抓茶壶提梁,果真对准了茶壶嘴要直接倒进嘴里。

    然而他手往提梁上一搭,自然碰到店主的手,店主下意识地一夺,茶壶却倾了下去,一股寡淡的茶水直飚出来朝他脸上浇去。

    霍青虽是口渴,却也不想被这茶水洗澡,空着的右手急忙往地上一撑,双脚踢起踹开他茶壶同时翻身到了马后,道:“你……”他本来要再嘲笑这店主食物做得不成,服务也并不太好,但抬头一看却不由一呆,那些话立时变作一句:“你不是老板!”

    他这话说的都有些迟了,迟到那“老板”已然一抖围裙,将近十个冷硬馒头暗器般向他砸来,人又鹰隼般腾空而起,随之扑来,同时将茶壶里的水化作一团水雾全罩到他脸上。

    霍青察看了灰马情况便放下了心,却不料灰马倒下虽是意外,也并不说明就没人想要暗算他。何况他马匹脱力,在这时被暗算偷袭,便是想要逃脱,也极为困难的了。他那句话说完,其实已再度团身翻滚避开那团水雾,那茶水便如一场淅沥小雨落在灰马身上。灰马本来累得半闭着眼睛,此刻忽然伸直了四肢,以那般不舒服的姿势侧躺着闭紧了双眼,不知是死是活。

    霍青又惊又怒,一抬眼那“老板”已将茶壶掷来,并双脚连环踢向他脑袋。他双手格挡,连连闪躲,喝道:“施毒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是谁,为何要同我过不去?”

    34、

    那“老板”木着一张脸并不答话,双脚踢空便即翻身落地,拳掌交加猱身而上,招招风声凌厉。

    霍青应付得不算仓促,但毕竟囿于守势,给他劲风刮得脸面生疼,一面要说话,不免落了下风,一连倒退了七八步还被步步紧逼甚至愈追愈紧。他心头怒火不由更甚,心思反而愈加清明,道:“原来如此,那妖女同你看来也是一伙。你们这么清楚我的来路,怕是从我动身离开应天门……不对,甚至在我还没出门便知晓了我的目的!”

    他一时大为凛然,倒抽一口凉气道:“应天门内果有叛徒!”

    那“老板”与他动手,其实毫不容情,哪有空听他废话,见他说出这话时整个人都是一滞,眼中冷笑闪过,双手掌心忽凝起两团淡淡的红色薄雾,矮身一掌按向膛,一掌拍向腹部,那薄雾更是先发而至,半尺远近便是一吐,将要透入霍青衣衫肌骨之中。

    霍青眉峰正自紧蹙,思量着自身的事似乎并未察觉异状,仍是偏身一让,伸手格挡。

    那红雾淡如轻烟,再被运劲一吐,更是稀薄之极,实在眼难见。只是霍青伸手那一拿捏的同时,耳后风声忽起,竟“嗖嗖”几声飞过数枚暗器直袭老板手肘膝盖,“啪啪”数声尽皆击中。

    那“老板”动作立时一僵,掌中红雾消散,给霍青拿了个正着。霍青不知来者何人,一把抓着“老板”已扯着这人盾牌猛一旋身,要挡住可能来自背后的攻击。但他旋身过去,来路上风平浪静,却没有半个人影。

    他浑身冷汗陡起,抓着老板再转一圈,叫道:“什么人!”这一刻当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紧张得脑门青筋也要迸出来了,却听背后一个冷淡熟悉的声音道:“嚷什么,不准回头。”

    霍青呆了呆,明明听见说“嚷什么”,还是不由得大喊一声丢开那“老板”僵冷的身体,转身就要寻着那人踪影好张开双臂扑上去。

    什么“不要再见”,什么“不准回头”,在此刻都是空话了。只是他既回了头,也做足了要扑上去的准备,来回转了几个圈子瞅见的还是空荡荡的道路与树影,后脑勺倒是蓦地一寒,给凌飞寒随手弹出的冰珠打中。痛是不痛,只是令他冷静了下来,着后脑勺嘿然傻笑着慢慢转回身,双眼只盯着地下,看得见西斜的日头从背后投过来的半个影子,心下安定了不少,道:“前辈,你原来跟在我后面么?”

    凌飞寒道:“我跟着你做什么,不过碰巧撞上,要找的几个人都在打你主意而已。”

    霍青“咦”了一声,道:“几个人?”忍不住又要回头,却只转到一半便被一粒冰珠打在额角,迫得转了回去,苦笑道,“你说的不要见面,便是这样么?”

    凌飞寒道:“不是。”顿了一顿又道,“我也知道跟着他们终究还要追到你,但刚与你做了那事,能避得一刻是一刻,省得我们都不自在。”

    原来他还不自在过么!霍青想起那天被他忽然纡尊降贵地口`交一番的情景,自己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极想去看这位前面的面色,但估计他虽说着这话,表情大抵还同那天夜里一般镇定,便克制住了,道:“前辈是去追那女子了么?”

    凌飞寒道:“她所学功夫实在有些生僻,我虽不敢断言除玄冰外便无人知晓此套功法,但总有些疑惑。况且她盯上你,为的自然是你怀中能进出玄冰的墨玉印,更不能说与我没有关系。”

    这一节他在与霍青分手时便想通了罢,霍青才知自己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只是自己忍不住喃喃道:“我才是个傻瓜。你本只是不想和我一道,才会舍近求远,去追她的踪迹。”

    凌飞寒道:“我若跟你一道,他们未必就敢对你下手了。这也不只是故意避开你。”

    霍青听他语气平和,说的都是实情,既不是刻意疏远,也非是温柔开解,偏生自己为他这些话患得患失他也不会知道,着实憋屈得很,以脚尖碾着泥地,闷声道:“你追上她了?”

    凌飞寒道:“自然。她轻功尚佳,但脂粉香味一时半会散不尽,只用两个时辰便追上了。”

    “那……”

    “我本来只想拦下她问个清楚,岂知她还有同党接应。我看此事牵连甚广,却不好打草惊蛇,便一路悄悄跟踪。所谓螳螂捕蝉……”

    他话没说完,只振了振衣袖,接道:“这些是什么人,你说他们自应天门便盯上你,难道便是你所说的那个‘大难’祸首?”

    霍青只听见他声音,看着他投在地上的半个身影,只觉不真实得很,心中猫爪挠着般着慌难受,不理他的问题,却道:“你要一直这样么?”

    凌飞寒道:“一直怎样?”

    “这样——”霍青倏地转身,凌飞寒就在他身后站着,这一回并没有逃开,只平静安和地看着他,似乎早知他会如此不安分,又似乎无论怎样变故,都能安然应对。

    霍青本来满心的烦躁不安,一看他的面容,忽然一颗心就落了实地,抓着他双眼再也不放了,道:“我也只是猜测,门中事务我知晓得不多,仅知道近来邻近有个教派对我门威胁甚大,甚至有人传出要吞并我门的流言。这些传言很多人都未放在心上,只当那是山寨盗贼猖獗之言。只是我这位长辈看出不妥,是以嘱我前来求你帮忙。”

    凌飞寒目光垂落在那“老板”身上,道:“这些人身负的武功可不是普通山贼所有。我方才出手稍迟,你便要中了这‘化血刀’的邪门毒功,虽说功力尚浅,将你弄得半瘫不死却很容易。加上那女子的‘妙音天魔舞’,接应她之人的‘七伤拳’,事情更不简单了。”

    霍青脑袋本来不笨,不知为何看着他时便有些迟钝,愣愣地只道:“怎么不简单了?”心头蠢动的却只有一个上前抱抱他的念头,没有付诸实施其实也不是还记得凌飞寒曾对他说的话,仅是因为开心到浑身都有些觳觫战栗,几乎挪不动一指头了。

    凌飞寒道:“这些功夫单独出现不足为奇,偏偏这几人相互都认识,有着同样的目的,甚至可能隶属同一组织……”他眉头一皱,似乎也意识到霍青在想入非非,道,“霍青,你对那个教派了解多少?”

    35、

    “啊,我?”冷不丁被点了名,霍青的反应实在是乏善可陈,一双眼茫然抬起,瞥见的已是凌飞寒那双蹙作一团的两条挺秀眉毛。他明明也没有定要了解那个教派的必要,一看凌飞寒的表情,却是深觉自己不够了解太过对他不起,简直有愧于心,眼珠连转,刚好瞧见那被自己丢到道旁僵卧着的“店主”,心中立时一动,急跨几步一把将之抓起来,笑道:“我就算了解得再多,也绝对比不上他,是不是?”

    他这人一旦反应过来,倒是机智得很,便是凌飞寒被这么一问,也似乎无言以对,只瞅了瞅他,自己忽然掉转头纵身一跃,没入道旁树丛之中。

    霍青正自庆幸不已,怎料他不假辞色转身就走,一时不由愣了,抓着那“店主”不知该丢掉还是要继续抓着,双脚不自觉地便拔步上前,叫道:“前辈,你去哪里?”

    他才和凌飞寒打了一个照面,连句好听的话也不曾说,怎么凌飞寒这就生起气来了?

    但他刚走出两步,便知自己料想得不对。树枝晃动,草叶披拂,凌飞寒一手提着一个人重又走了回来,一瞧见他,便随意将那两具人体朝他抛了过来,道:“正好,一起。”

    霍青忙腾出手来在飞来的两具身体上分别一托,令他们落地时摔得太惨,并从左边那藕荷色衣衫上认出这两人的身份。其中之一自然就是那会“妙音天魔舞”的女子,另一个凌飞寒刚才也提到过,即是接应她的会用“七伤拳”的人。而所谓“一起”,不待言自是叫霍青将他们三人一并盘问清楚,他对于“逼供”却是没什么兴趣了,一拎下裳走向茶棚里去。

    原来他并没有生气……虽说又将吃力不怎么讨好的差事丢给了自己。霍青于是将老板与他们并排放下,搔了搔头发,决定一个一个弄醒来问,便去提放在烟墨儿面前的水桶。

    凌飞寒正在这匹沉睡的灰马旁停下来,俯身以指在它被茶水淋湿的皮毛上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