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21-30(2/2)

那个人,忘了那件事。

    脚下草叶嚓嚓作响,衣角不断被密集的枝叶刮擦。他的气力到底有限,又是刻意用尽全力,前半个时辰风驰电掣,此后却越来越慢,渐觉步法沉重,呼吸不继,再跑下去难免筋疲力尽。但他本意即是叫自己累得没力气再想起那个人,最好气力衰竭,一头栽倒便呼呼大睡,醒来又是一个青天白日,将那凌飞寒的火热与冰冷都照得统统不见踪影,再无烦恼。是以并不停步,甚至强行提气,再次加快速度。

    他满脑子逃避的想法,偏在这等神高度集中的奔跑中却除了凌飞寒外再想不出其他事情。凌飞寒在床上的妖娆与苏醒后的冷淡交错在脑海里,将他缠得几乎只想放声大喊一通才甩得开。

    他奔了数百米,终于仰面大叫出来。只是这一叫真气泄尽,整个人却再跳不起来,双脚一顿,身形受先前冲势影响又硬往前掼去,顿时竟如双脚绊在一块大石上般猛地扑面跌下。他脚下又不是土石实地,这一跌落自然从树丛草笼上抛空摔了下去,更接连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住势子。极快的速度下,那些树枝草叶竟锋利有如刀刃,在他脸上身上划出无数道口子,一身本就不怎么整齐的衣衫更是七零八落,狼狈之极。

    霍青头撞在地上,着实被撞得发晕,以致身体在地上磕磕碰碰连翻带滚时竟没法去控制,只得听之任之。待得停下来,那身体摔得几乎散架,躺在地上更是连手指也动不了了。

    他这时也不想动,眼望着草丛空隙中透出的漆黑天空,忽然想放声大笑。

    这几跟头倒真将他摔清醒了,他忽然发觉自己先前的举动实在是幼稚可笑得很。

    凌飞寒那样对他并不奇怪,他虽然觉着自己极是喜欢凌飞寒,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两人有了那场欢爱。倘若没有发生那种事,难道他面对着正常的玄冰主,竟会无端产生这种想法么?自然,凌飞寒乃是神志不清时才与他纠缠的,若是醒着,又怎会看得上他!

    他们不过回归了原来的关系,自己实在没什么好气恨伤心的。相反,那段艳遇倒该算是自己来这一趟的意外收获才对。

    他这样一想,果然更想大笑。但风从侧边吹来,草木摇曳声中竟有些鸟飞狐走般繀縩响动。他不由一怔,心中察知不对,早伸手往腰间将短刀一握,臂膀肩背在刚才摔得片片乌青,却痛得他差点惨叫出来。

    好在他还没叫出来,不远处已传来一声低低的自语:“奇怪,不见了?”

    声音虽低,却是娇媚甜腻,如同贴在耳边细诉的情人私语一般,竟是个女子。

    霍青浑身**皮疙瘩一抖,心中大为诧异,身体僵着脑子却飞快运转,转瞬便猜到那女子说“不见了”的正是自己。他从树丛上跌落下来前刚穿过一道峡谷,那女子似乎跟在他身后,转过峡谷没见着他人影,不免奇怪。

    玄冰所处山川中无一户人家,普通人家女子也绝不会半夜出游甚至跟上他飞奔的脚步。她不是这周围的人,在此逡巡必有所图,跟着自己只怕更非偶然,再一细想,也许她会来到这里,都是追着自己来的。

    那女子似乎料到他是在这片平地中跌落下来,踩着草叶向前,警惕地搜寻着他的踪迹。他身上除了烂作破布条的衣衫与钢刀,便只剩下怀里墨玉印与凌飞寒收藏的那铜器比较值钱。那女子所为何来,实在是不作他想。

    他一想到这里,便不由有些懊恼。玄冰奇功异术虽说弊端众多,但对于急功近利或别有所图的人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他离开应天门并不引人注目,要去玄冰这个目的也只有那位给他墨玉印的长辈与他自己知道,却不知什么时候露了行藏,竟给人盯上了梢。

    那女子走得愈近,忽然低“咦”了一声,道:“是这里了。”原来走到他方才跌落的地方。

    他刚才全力飞纵,一身内力消耗得十之七八,此刻便是奋力一搏也无济于事。那墨玉印不单是长辈给他的信物,也关系到玄冰门户安全。他不肯还给凌飞寒,倘若给旁人夺去危害了玄冰的安全,他却是谁的脸也没法去见了,当下急忙一手挖起底下泥土,一手将墨玉印从怀里掏出来拍进坑里用土掩上,面前树丛窸窣作响,一个人分开树丛,正向下看着瘫在地上的他,随后抬手一掠滑下肩头的长发,脸也自然地朝侧边一扬,映着清冷的月光笑了起来。

    好像是故意要让霍青看清楚她的容颜似的,她面庞半向着月色,眼波却流在霍青身上,手指将发丝掠到背后,却又缠了一缕在指尖绕来绕去,笑道:“小哥,赶得这么急,却是要去哪里?”

    说着裙裾微颤,藕粉色裙底略略一翻,向前踢出半截绣着萱草花的尖翘绣花鞋头,稳稳踩在地上,意态闲雅地朝他走了过来。

    霍青手肘撑在地上惊恐地往后退缩几下,又慌忙抽出腰间钢刀横在前比划两下,道:“别过来,妖怪!我一刀砍死你!”

    他动作神色无一不惊慌交集,那女子神色一愕,随即掩口轻笑,身形流云般往他跟前一飘,裙裾已盖住他的腿脚,俯身道:“傻小哥,我怎么会是妖怪?你看我浑身上下,哪儿像是妖怪了?”

    她一面说,一面举起衣袖,月下起舞也似慢转了半个身子,姿态便如飞天一般曼妙柔美。霍青道:“哪儿都像……”手里钢刀一振当真便要削向她裙里藏着的两条腿,目光为她动作牵引,不自觉地往上一看,登时脑中一空,手也软了,那刀便没挥出去。

    他双眼黏在那女子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只觉意识霎时如被一个巨大漩涡吸了进去,竟不受控制。他心底这才真的惶恐起来,哑声叫道:“糟糕!”手里钢刀垂下来,蓦在自己大腿上拖了一刀,鲜血痛楚的刺激下方将目光自那女子眼中拔离出来,浑身冷汗淋漓,却不敢乱说话了。

    26、

    那女子瞧在眼里,立时露出讶异怜惜的神情伸手往他腿上去,口中娇滴滴地道:“哎呀,小哥怎地这般不当心,这可不得疼坏了?姐姐给你揉揉――”

    霍青眼也不敢抬,屈伸着双腿再往后缩,钢刀上撩挥舞着不叫她近身,嚷道:“别过来!”语气里的惊恐慌张却是真真切切的了。

    那女子广袖翩飞,素手穿梭般往他刀背上捉去。然而霍青那刀法看似凌乱,她手随刀走,却接连几次没料到刀势变动,差点给削了两葱尖般的手指,只好“咝”地轻呼一声收回手来,娇嗔道:“好弟弟,这刀子亮晃晃的太过危险,弄伤了哪儿多疼,可别玩了。”

    霍青手中钢刀使得极快,也多亏他刚兴起大叫一声中断狂奔之势,才多少剩下些内力能用。听得那女子被自己迫得退开,他也丝毫不敢大意,兀自舞个不休。但听那女子嗔怪的声音钻入耳里,软绵绵甜丝丝的如同两只无形的小手一路抚过耳中孔道,将他脑中激烈反抗之意也给抹得模糊了,他挥得圆转自如的刀势不由一缓,糊涂地想道:是了,我没事拿刀乱劈做什么,费力又危险。

    那女子微微一笑,柔和地道:“你把刀放下。月色这么好,我和你坐在这儿吹吹风,聊聊天,岂不舒服得很,提着把刀多煞风景?”

    霍青心底更是混沌茫然,放下刀来,早忘了先前的教训,又抬头望着她,想道:和她在这儿吹风聊天,是不是舒服得很?

    那女子甚是清楚他的变化,见他看过来,自作出一副撩人风情,倾身向他靠下来。

    霍青呆看着她偏头靠向自己肩膀,右手同时要按上自己膛,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不待她真的靠上,已脱口道:“不好!”一侧身蓦地朝旁边滚了过去,顺手薅了几片草叶塞在耳里,笑道:“本来挺好的,可惜你长得太过不尽人意,活活将我吓醒了。”

    那女子一伏落空,反应却也极快,身子一拧脚步一错旋了半个大圆,衣裾头发四面洒开如盛放的妍丽花朵,那弯下的腰身在这花朵中心如柔韧的蕊,重新挺立。

    只是她站是站直了,神态已不安闲,一双弯弯细眉紧蹙,两眼紧盯着退开丈许远也已站起身的霍青,原来柔弱无骨的身体此时宛似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霍青嘴里说得豪放大气,其实眼神飘忽,究竟不敢与她真切接触,道:“其实你对我用上这许多手段,不免大材小用。我有多少斤两,自己还不清楚么?你究竟为什么来的,倒不如老老实实告诉我,或许还省力些。”

    那女子面色丕变,旋即以一抹娇笑掩了过去,道:“小哥这么大方,不知能不能把你怀里东西借来一用?”

    霍青一愣,神情一时古怪得很,支支吾吾地道:“这个……我怀里的东西……不过是我自己私藏之物罢了,并无特异之处,你拿去却有什么用?”

    那女子目光闪动,道:“你不否认,那便好得很。你莫管我有什么用途,只要给我,我便放你离开。”

    霍青一脸尴尬地着怀里揣的物品,嘟囔道:“这个不好,这是别人的东西,我只是暂时代为保管,却不能擅自做主借给外人。”

    那女子哪知他说的乃是从凌飞寒处偷走的铜器,只当是自己要找的东西,言笑晏晏地朝他走近一步,道:“便不能借,你拿给我看看也好。”

    霍青瞅着她道:“我拿出来,你动手便抢了怎么办?”

    那女子心道:你放在怀里我还是一样的抢。然而眼前这家伙狡猾得很,虽说没发现有人追踪,却也滑溜得如同泥鳅,数次摆脱自己的盯梢。那玄冰门户便因此没能探明,好容易才又缀上他的踪迹,却不能暴对待,得想个法子消了他的戒心才成。

    当下仍是笑靥如花,媚眼如丝地瞟着他,道:“那这样可好?我若是动手抢了你的东西,便罚我……罚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任君差遣,如何?”

    霍青给她这一眼瞟得连退三步,慌忙摇手道:“这个惩罚不如不要惩罚,被你跟一辈子,我看我这一辈子不会太长了。”

    那女子咯咯笑出了声,道:“小哥当真风趣得很,请问可以给我看了么?”

    霍青咳嗽一声,道:“给你看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那女子道:“我不告诉便是。”

    霍青伸手入怀,着那东西抚了抚,叹气道:“这我怎么好意思拿给一个女孩子看,何况还是是别人的秘密物什。”一面说,一面却缓缓将之从怀里抽了出来。

    那女子心里早不耐烦,见他拿出来,忍不住又踏前一步,看见的却是以褐色布条缠裹着的一件长形物件,眼中神色更是好奇,迫不及待地道:“你快将它解开,我才看得清楚些。”

    霍青为难地道:“这不太好。”

    那女子笑道:“我不是早说过不会抢么,你给我看看,我已经非常感激你了。”言辞间平和亲切得很,倒似他们之间并无龃龉,已成了朋友一般。

    霍青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只嘟囔道:“我是怕你看清楚了,却要被吓着。”说着将布条一圈圈解开,露出那铜器原形来。

    那女子初尚怪讶这印章造型颇为怪异,却没想到那上头来,待他解了一半,猛然惊醒过来,一跃倒翻回去,面色通红地指着他道:“你、你、你……住手!你这本不是墨玉印,你这流氓!……”

    霍青诧异抬头道:“什么墨玉印,我都说了这东西乃私藏的秘密物什,不好意思拿给女孩子看,不是你硬要看的么?”然而眉眼中却掩不住一股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之色,眼里满是憋笑的意味。

    那女子陡然受惊,醒悟被他捉弄,那脸色这可怎么也好不起来,寒声道:“这是你自找的苦吃!”身形蓦然暴涨,双手连袖而舞,劲风直扑霍青面门。

    霍青哪会没有准备,脚下步法一展,转身就要开溜。然而他走出才一步距离,那女子一双长袖已然袭到,流云飞瀑一般自肩直刷到腰背。他只觉背上数个道一阵酸麻,身体又不受控制,再度扑面跌倒,脑中只是苦笑,想到拖延了几句玩笑话的时间,终究是逃不过这厄运了。也不知自己的意志还能否再从她勾魂摄魄的眼波与魔音中挣脱出来;而那很可能即将被自己出卖的玄冰主,若还有幸再见,会不会亲自动手宰了自己。

    他才这么想,便听背后正一把抓向自己背心的女子一声惊“咦”,身形不进反退,倏然倒跃出两三丈外;而自己肖想里那冷冰冰的声音竟突地自头顶响起,道:“且住!你这套功夫,从何处学来?”

    27、

    霍青心中一跳,一时有些不敢置信,明明数个时辰前离开玄冰时还满心强压的愤懑不满,此时却简直感激涕零,叫道:“前辈!”苦于道被制,却无法翻身抬头瞻仰他老人家的勃勃英姿。

    凌飞寒“嗯”了一声,注意力却显然全在那个女子身上,霍青心中忽然一凛,急叫道:“前辈莫看她眼睛,也别听她说话!”

    那女子手段诡谲,人又奸诈,凌飞寒看起来虽说冷冰冰的,一旦被挑起情`欲将是什么样子他可是深有体会,便唯恐凌飞寒着了道儿。况且一想到凌飞寒倘若竟同这等妖媚女子有了不清白的关系,自己心中实在大为憋屈,更不能令那女子得逞。

    谁知他这一语出来,却是那女子嗤笑一声,仿佛对他的警告极为不屑。

    凌飞寒道:“无妨。”接着向那女子道,“你这套‘妙音天魔舞’的功法,乃是从何处学来,可否告知?”顿了一顿,似乎想起底下霍青的情状,又道,“无端袭击这人,又是因为什么?”

    他面容冰冷,问话语气却只是寻常询问,并非逼迫。那女子三丈之外被他看着,也好像浑身不自在,但刚被霍青摆了一道,要就此离开却很不甘心,娇笑道:“这位俊哥儿眼力真好,一眼便瞧出我这点微末之技的来头。”

    凌飞寒道:“‘妙音天魔舞’在中原虽不出名,却是西域行商之人闻之色变的一项秘技。能令人饥馁七日面犹欣然,命丧绝途尚带笑容,也实在不能算是‘微末之技’了。”

    那女子被他点破功法特征,却毫不心惊,反笑得愈是艳丽,道:“你在故意逗人家么,这功法的事分明知晓得比我还多,却还问我做什么?”

    凌飞寒微微蹙眉,道:“我正是知道得多,所以才要问你。当初以‘妙音天魔舞’纵横沙漠,杀害劫夺无数西域商旅队伍的‘蜃楼’,正是为我派前辈所毙。这功法自此未在江湖出现,更不曾流入中原。你却是怎么学得的?”

    那女子以手支颐,偏头望着明月,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眼尾波光荡漾,却还是瞟着凌飞寒,语声娇柔地道,“我怎么知道呀?教我的人从没说过它的来历,更没告诉我它这般特别。我若是知道,定要加倍练功,好让俊哥儿你能‘欣然’‘带笑’地到我这边来呢!”

    凌飞寒眉头皱得更深,拂袖一挥,一双眸子冰刃般深寒彻骨地斩断她柔媚眼波,断喝道:“够了!那教你的人是谁,你给我老实说来……”

    原来他察觉到那女子不觉间竟动用了“妙音天魔舞”极上乘的心**力,怎容她如此放肆,随手一记还击,继续追问下去。

    那女子神色一僵,便连眼波也凝住了,整个人似乎被他喝得呆住,目光微微颤动,眼看便要说话。霍青却忽然模糊地呻吟一声,迷迷糊糊地道:“前辈,好热,我、我难受……”

    凌飞寒一怔,原来紧迫着那女子面目的双眼一转,终于落到霍青身上。那女子被他双眼攫住神志,此时方得逃脱,哪里还敢再呆,见他目光撤回,已自尖叫一声转身拉起裙裾发足飞奔,什么曼妙姿势也忘光了,实在称不上好看。只是凌飞寒也无暇顾及到她,踩在枝头的脚步一错,落在霍青身侧,弯腰扳着他肩膀将他翻过身来,道:“你怎么样?”

    霍青面孔通红,两眼迷乱地瞧着他,呼吸急促而重,道:“前辈,前辈,我……我好想你!”他浑身肌轻颤,看样子是想伸手探足攀上凌飞寒肩膀腰身,却为道被制,不得动弹。

    凌飞寒只觉掌下躯体热气直透自己肌骨,他方从那情`欲的梦魇中挣扎醒来,对此敏感地很,一掌将他扳过来便即放开,蹙眉道:“我却忘了,这‘妙音天魔舞’对你极有影响。你……你原来没受她蛊惑,怎地现在又不成了?”

    28、

    霍青哪里知道回答,但眼中映着他清丽的容颜,愈发地疯狂起来,只叫:“前辈!前辈!”声音又是哀求,又是期待,满含着火热情`欲。

    凌飞寒犹豫一下,复蹲下`身伸手抵上他膛,低声道:“你中了她的魅惑,当是念着她才对。却叫我做什么。”

    他自然不知霍青曾嘲笑那女子长得“不尽人意”,这般叫着他,却是说他“尽人意”得很了。他本来怕离霍青这个“魔障”太近有碍自己心神,但一触之下,掌心固然给灼得发烫,那心神动摇却大半来源自己的过度担忧,其余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按住他膛,要以冰玉寒功之力压住他体内作乱的魅惑之术。

    霍青怀中揣着什么坚硬的东西,他不知是什么,只隔着衣衫将之推开,掌心一缕冰寒真气缓缓吐出,送入霍青体内。

    霍青燥热中浑身一个寒战,“啊”了一声,又道:“前辈,好冷!”

    凌飞寒不语,闭目运功,催动真气源源不断地于霍青经脉中运行。

    霍青瑟缩了好一阵,总算口中不再胡言乱语,面上红晕,身体热度慢慢消去,呼吸渐次平稳,看着凌飞寒的眼神终于清明了起来。眼前是凌飞寒低垂闭目的清俊面庞,体内是凌飞寒独有的冰冷寒气运转,他明知这只是在为自己解除那女子留下的魅惑之术,想起刚才对凌飞寒的热切告白,忽然竟有些害臊,讷讷道:“前辈……”背部被制的道蓦然松动,给凌飞寒内力冲开。他手足立时一动,却是反地一把抱向凌飞寒。

    凌飞寒反应何等快捷,在他道一解之时,已然睁目收手,倒纵出去,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他,道:“做什么?”

    他一抱落空,却苦笑道:“我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见着凌飞寒太过高兴这种理由,看凌飞寒也不像会理解的样子,只得自己挣扎着想要站起。然而他手足在地上撑了几下,但觉腿间沉甸甸的极不方便,不由诧异低头,瞧着那隆起的雄壮部位目瞪口呆。

    凌飞寒目光却也扫到了他腿间,眼角不由跳了好几下,倏然转身又走开几步,道:“快些解决,我还有正事要办。”

    29、

    霍青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他身体被凌飞寒输入体内的冰寒气息一阵游走,几乎是欲念全消,怎知那话儿却还竖着,实在诡异莫名。又被凌飞寒那般嫌弃,他只有无奈地应声“是”,坐起来伸手下去握住那儿揉`捏。

    那东西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此时碰到他的手,才缓过神来抖抖地继续膨胀。他知道凌飞寒必不喜欢自己为此事多耽,手上劲儿用得挺大,只想草草弄出来了事。哪知越是心急,那肿胀越是消不下去,甚至仿佛全身被封住的邪魔欲念被这一拨弄,以那玩意儿为中心尽皆爆发出来,令他整个下`体暖洋洋的一片火热。

    他脑子明明清醒着,竟仍对凌飞寒长身玉立的背影产生了极强的欲`望,再一回想前一天的火热缠绵,那些香艳旖旎的途径立时将他下`体熨得灼热发烫,一时只觉唯有凌飞寒那同样火热的身体内部方能纾解。

    凌飞寒被他紧盯着,虽然背着身,犹自一阵不舒服,倏地一转身,正对上他炽热贪婪的视线,一愣之下不由蹙眉轻叱道:“做这档子事,你看着我做什么!”

    霍青想是欲`望冲昏了头,脱口一声:“看着你才有感觉!”

    这话一出口,他便自知不妙。但现下正把手伸在裤子里头捣弄着那物件儿,却是连逃也没法逃了,索强作镇定一脸正色地望着凌飞寒。凌飞寒随时可能翻脸动手,那骤然变冷的目光霜降一般落在他身上,他浑身便如同沐浴在一场细细的针雨里,只觉每个毛孔都被那目光轻轻地刺痛着,偏这微微的痛楚又让他兴奋地很,就连手下动作也快了几分,望着凌飞寒的眼神不由更是大胆露骨。

    凌飞寒自然料不到他这般胆大,被自己一瞪,那胯间物什竟又壮了几分,着实是肆无忌惮。瞪着他已是无益,反倒徒惹自己不痛快。凌飞寒强忍着上前踢他一脚的冲动,咬牙道:“少胡思乱想!”微一顿足,身形拔起,几个起落,却落到数十米外的树丛中,隐去了身形。

    霍青大失所望,双眼追着他的影踪望去,不见踪影,只有叹着气喃喃道:“做这种事若不胡思乱想,还怎么爽快得了?”他说到此处,心中忽然一动,想到凌飞寒的情形。这位前辈在那种关节,却不知都在想些什么?他似乎并未与男人交`合过,难道每次一到情动,心里思慕的竟是自己收藏的那一堆巧物什?

    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凌飞寒赤身戴着项圈,又被那金簪刺入铃口,下`身还含着自己下`体的模样,霍青不禁“啊哟”一声,下`体顿时憋胀难言,只恨面前并没有凌飞寒那雪白艳丽的火热躯体,不能狠狠入那臀缝深处以消恶火。

    他出了一身汗水,冰玉寒功的影响逐步消失,快慰的感觉渐渐回来,两只手将那凶器扯出来雄赳赳地亮在外头,一上一下尽情撸动,喉结滑动,到底还是大大地胡思乱想起来,呻吟呼唤,却是“前辈”“飞寒”“亲亲”地叫个不停了。

    凌飞寒虽说离他颇远了,但此时四野阒静,别说他那越来越不加遮掩的哼声,便是风吹草动也能即时发觉,他的这些妄言痴语自然都听见了,直烧得凌飞寒耳子红透。明知他大约竟在想着同自己云`雨欢好以助兴,心中却偏生并无愠意,只是不免烦恼,不明他此举乃是为何。

    他和霍青在床上纠缠了许久,极尽欢愉。然而清醒过来,以寒功心法调息静心,只把那件事当做练功所出意外罢了,因此无法理解霍青对自己的思慕,仅明白霍青似乎颇爱亲近自己。

    这种亲近他其实并不介意,冰玉寒功是令人冷静理智,却并非冷酷到不近人情。若不是因霍青可能成为自己心中“魔障”,所求又极难答应,便与这人交个朋友也没什么。然而霍青注定不会与他成为那样的朋友。

    霍青又是怎么想的?

    树丛遮挡了视线,他尽管已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却还是听得见霍青的声声呻吟,每一声都捎带着他的名字或称呼,一下一下地撞入他的心里,便在那坚固冷硬的心底,烙下一点带着些微热气的印记。

    霍青。

    凌飞寒望着移上中天的半片月色,头一次在心里单独地念了这个名字。

    他也不知道突然念这个名字做什么,然而好像听到他的呼唤,那边霍青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竟爬起身分开树丛,跌跌撞撞往他这边来了。

    好了?

    凌飞寒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霍青脸色绯红,却并不像刚满足了的样子,提着裤子半弓着腰从树丛里走出来,一只手里握着沾满泥土的墨玉印,对着他很难为情地道:“前辈。”

    他胯间还是鼓囊着。凌飞寒道:“怎么?”

    霍青咳嗽一声,一步步走过来,哀求地看着他,道:“前辈,出不来。”

    “什么出……”凌飞寒话说到一半,忽然明白过来,面色不由又一沉,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有什么办法!”

    霍青在他身前三步远处停下了,难过得浑身轻颤,喘息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没有过。前辈……前辈了解那妙音什么舞的,可知道……可知道怎么才能解……”

    凌飞寒一怔,蹙眉道:“你现在清醒着,并未受那功法制约。”

    30、

    霍青几乎要哭出来了,抓着裤子的手颤巍巍的,几乎要把那东西拿给凌飞寒看,道:“我脑袋是清醒了,可这儿……这儿却神得过头,怎么也不肯睡啊!”

    凌飞寒显然没想到会这样,踌躇一会儿,勉强道:“我也不知如何才能……”

    霍青双膝一软,歪坐在地上,两只手都腾出来抓住了他的,喘气道:“我、大胆……求您用手……用手帮我一回便是。”

    凌飞寒直是一愕,本能地想抽回手,叱道:“胡说什么!你不成,我和你有什么不同!”

    霍青连连摇头,道:“你和我自然不同。不然我抓着你,你为何便要抽开?前辈……倘若、倘若真的不成,你就将我一掌打死便罢,总不会真的让你纡尊降贵舍身俯就……”

    凌飞寒将他两手猛地甩开,怒道:“荒唐!”

    霍青被他一甩侧倒在地上,手臂连撑,一时却竟起不来了。凌飞寒转身要走,霍青可忍不了了,抬起头冲他嚷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你昨天一直硬着,还不是有我帮忙才出来了!”

    他忽然冲口说出昨天的事,实在是口不择言得紧。凌飞寒听在耳里面色已经一寒,霍地回头,左脚同时闪电般踢出,竟是正对了霍青那高高竖起的部位。霍青看得分明,神色惨变,一声惨叫脱口而出,只闭目等死。

    然而凌厉风声过后,胯间凉飕飕的,却并无痛感。他额上汗水涔涔,战战兢兢地略将左眼张开一条缝偷偷看去,却见凌飞寒单足而立,左脚正擦着他胯间那物撑起的裤裆顶端,目光森冷地看着他。

    霍青面孔煞白,这却被吓得狠了,虽凌飞寒并未真的一脚踢爆那东西,他也着实没胆子再与凌飞寒涎皮涎脸地磨缠,呆了好一阵,方记起将下`身从凌飞寒脚下挪开一些。再呆了一会儿,终于扎手扎脚地踉跄着弓身站起,不再看凌飞寒一眼,掉头重钻进树丛中。

    凌飞寒那一脚下去,用了十足的力道,倘若当真踹上,霍青便是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但他功夫着实炉火纯青,千钧的力道转瞬收回,亦是声色不动。但霍青在那种情况下,人都已经骇得软了,胯下那东西还是那般坚`挺,却果真不是故意来糊弄他的了。

    他收回脚,默然瞧着霍青摇摇晃晃地站起,又一声不发地离开,面容虽波澜不惊,心下却也颇为歉然。他出来追霍青,乃是为了问清那时情况,本就不知如何开口,此时陡然闹僵,更是不好去问了。

    他等了片刻,霍青却从进入树丛再没传出什么动静。他犹豫一下,到底怕他出了什么问题,便一踮脚,步子极轻地快走两步,随即拔起身形跃上树梢。树枝轻晃,些微响动和在夜风里,几乎不露一丝痕迹。他几乎立即就看到霍青扑面趴在树下,一动不动的背影。

    凌飞寒吃了一惊,道:“霍青!”腾身跃下,伸手去扳他肩膀。

    霍青面孔埋在草丛里,被他一把抓住肩膀,闷哼一声,并不随他力气翻过身,冷冷道:“滚开!”

    凌飞寒一怔,道:“你怎么样?”手上力道松开,却也没有“滚开”。

    霍青道:“我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说着冷笑一声,“我倒忘了。你来这儿,当然不是未卜先知,专来救我的。我若死了,你便正好拿走墨玉印,省却啰嗦麻烦。”

    凌飞寒听他呼吸重,心跳不稳,虽极力克制,那身躯还是轻轻颤抖着,皮肤滚烫,便知他那事情还未解决。他不知为何,自己也不动手了,竟自苦捱。凌飞寒不由有些担忧,声音低了些,道:“我并不是找你要墨玉印的。……你坐起来,我……帮你试试。”

    霍青听在耳里,却并不领情,反而大声嘲笑道:“不敢。区区贱体,怎敢劳动玄冰主大驾!”

    凌飞寒皱眉,道:“既然如此,你便暂且忍耐,我带你去镇上请大夫看看。”

    霍青浑身烧得头脑发昏,只赌着一口气,道:“不必,不要。”

    凌飞寒思索了片刻,轻声道:“你若喜欢,找位中意的神女也是可以。”

    霍青简直要气炸了肺,终是一骨碌翻过身,瞪着凌飞寒道:“你!”目光及处,凌飞寒双眼却平静得很,方才那一个比一个糟心的主意竟是认真出的,霍青只说了一个“你”字,被他眼神噎住,竟说不下去。

    凌飞寒目光落下,瞧着他胯间隆起,那儿被他腹部肌牵扯动弹,虽有布料遮挡着,却也难掩狰狞雄风。凌飞寒看着竟有些发怔,忽然伸手一握。

    霍青一颗心霎时要跳出口腔,惨叫先一步自腔迸出,撕心裂肺!

    凌飞寒一愣,抬头看他,手只轻轻覆着那物,并没有做什么可怕的事。霍青喘着气兀自瞪着他,两只脚艰难地去蹬他半跪自己身边的右膝,道:“别碰我!放开我!”

    凌飞寒道:“别动。”左手按住他大腿,右手拇食二指圈着那物顶端搓了搓,余下三手指轻巧地隔着布料搭在身上揉动起来。

    霍青反抗得激烈,两脚又踢又蹬,双手一推他手臂一掰他手指,却是骇怕得很。凌飞寒捏了几下,见他如此,自己却也不好用强,被他蹬了两脚,便顺势松开手指往后退开,道:“我带你去镇上。”

    霍青怒道:“我不去镇上!”

    凌飞寒道:“那你想做什么?”

    霍青道:“我……”语声一顿,恶声恶气地道,“我便不做什么,憋死在这儿就是。”

    凌飞寒默然看他,他只觉那物被凌飞寒碰了几下,愈发酥痒钻心,恨不得伸手去揪扯一番,偏刚说了那自掘坟墓的话,便咬得两腮肌突出,也强忍着不去碰触。

    凌飞寒也不知有没有看出他的痛苦,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要这么死么?”

    这问题太可恨,霍青若是还能聚起力气,就算拼着被他一脚踢爆了下`体,定要爬起来冲他脸上来一拳。

    凌飞寒没得到回答,便接着道:“我问你件事,成不成?”

    霍青梗着脖颈,切齿道:“不成!”

    凌飞寒尚未真的问出,他已断然否决,倒令凌飞寒想起自己拒绝他的事,颇有风水轮流转的意味,呆了呆,道:“你对我做的事,也不肯告诉我么?”

    霍青陡听这话,浑身顿时一个激灵,颈后的毛发也竖起来了,警惕地道:“你问来干什么,我这样死了不够,你还要秋后算账,剁了我命子不成?”

    凌飞寒道:“你……”底下的话不好说出口,他顿了顿,才又道,“你进过我的身体,不用问也知道。”

    他已尽量以最平静的方式把这话说出来,殊不知这平平淡淡一句话,却惹得霍青心中邪火愈旺,胯下那物跳动着跃跃欲试,几乎管不住自己身体,想要哀嚎出声。又听凌飞寒整顿了情绪,声音清泠,道:“只是被你进入,我还不会就醒。那之后你还做了什么,我是怎么醒的,你告诉我好么?”

    霍青嘶声道:“不好!”反应如此激烈,出乎凌飞寒意料之外。凌飞寒默然蹙眉,道:“好。”

    霍青被他问昨天的事,脑中回想,心中直似油煎一般难熬,忽听凌飞寒这般说,不知何意,抬眼一看,却见凌飞寒转身分开树枝,竟是放弃问他,行将离开。他心头大震,突地害怕之极,哑声叫道:“你去哪里?”

    凌飞寒道:“你不肯说,我还有别的事情,便不多耽了。”

    霍青见他脚步轻灵,只要一瞬,便会彻底从自己眼前消失,简直恐惧得想哭,急急喊道:“前辈,前辈!你别走,我、我难受得很。你走了,我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凌飞寒可不知他这半天折腾只是在闹别扭,虽没说“不是你要死么”的话,再回过头眉宇间已有些不耐烦的神气,道:“你到底要怎样?”

    霍青只觉丢脸得很,但到底还是哽咽道:“我要你。”

    凌飞寒道:“我不会和你做那种事。”

    霍青哽声转为呜咽,道:“我只要你……我,我告诉你昨天的事,你帮我……帮我弄这儿……”他说着脸面也顾不得了,自己将裤子扯开,握着那壮阳`物不住摩挲,那`头铃口接连吐出透明露珠,映着月光晶晶地发亮。

    凌飞寒方才本来帮他揉弄了几下,被他自己推开,此时再来乞求,凌飞寒便挑起了眉毛,道:“你不是不要我碰么?”

    霍青呻吟,红着脸道:“我错了。我喜欢你碰的,只是……只是怕你生气,一把给我折断……”

    他喜不喜欢被碰对凌飞寒来说实在没什么感触,好在这个理由实在充分,凌飞寒也知道他那时是被吓坏了,又正在生自己的气,那般强烈抗拒倒在情理之中,见他答应说出与自己欢好的情况,终于又走回来,在他旁边跪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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