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玉才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夜深暖暖爱 > 第 21 部分阅读

第 21 部分阅读(1/2)

    。

    仿佛有轻微的脚步声在背后响着,他转过身,笑意凝在嘴角。

    韩哲?

    韩哲表情阴霾过来,却什么话也没说,只从兜里掏出烟盒递上一支,并在打火的时候顺便给他点上。

    烟雾缭绕中,顾夜深眉眼间亦笼罩了一丝明显的疑虑,良久才开口:“你不是跟暖暖,移民美国定居了?”他声音沙哑,这些日子,他很少开口说话。

    “移民美国定居?”韩哲挑眉,继而冷笑,“我倒真有这样的打算,只可惜……”

    “什么?”

    韩哲声音沉痛:“暖暖已经没有机会了。”

    瞳孔陡然瑟缩,顾夜深锁紧眉:“什么意思?”

    韩哲目光恨恨,恨不能把眼光当成利刃刺向他,最终,他只是沉沉开口:“你跟我来,看看推开她是不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顾夜深惊疑不止,隐约有了极不好的预感,坐在车上表情虽平静,胸口却莫名其妙紧揪起来,放在膝上的囡囡亦似被感染到什么,变得极为安静。

    当透过挡风玻璃远远看到西山公墓,揪紧的心忽的一跳,仿佛被什么砸过一样。

    抱着囡囡下了车,他已经不敢往公墓内迈进一步,只觉脚下像灌了铅似的,有千斤万斤重。

    韩哲冷冷地瞥他一眼,径直进去。

    黄昏的光线已渐渐暗淡下来,他跟着韩哲经过交横错落的陵墓,松柏青青,一路排列过去,无端多了一份阴森和恐惧。

    路段极为熟悉的,是往奶奶和童耀墓碑方向的,□的心微有松懈,然而下一刻,他从头凉到脚,连全身血液都冰冻凝固。

    童耀墓碑的另一侧,立了一块新碑,上书:温暖之墓。

    他就这么僵立在那里,韩哲幽痛的话在耳畔掠过:“你动手术那日,她为救起横窜马路的囡囡,被疾驰过来的轿车撞倒,当抄…”

    高大的身躯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顾夜深砰然跌跪在地,抱在手里的囡囡亦重重跌下来,不明所以的它吃痛地“汪汪”直叫,在安静的墓园响得异常清晰尖锐。

    他像灵魂被抽离一般望着新修葺的墓碑,噬骨的痛从心底肆意漫延开来,喉咙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硌得他生疼,呼吸都跟着凝窒起来。

    颤抖着伸手抚摸墓碑上的遗像,她安静而温婉地笑着,眼里有一点小小的慧黠,却生生刺疼了他的眼。

    从今以后,这份笑容,他再也不能真实见到。

    冰凉的触感沁入指尖,他从遗像旁拿起一根手链,大恸,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天上人间。

    原来不是她和童耀,而是她和他。

    “天上人间”,是他亲手赠与。

    天上人间,是他一手造成。

    他俯身抱住墓碑,脸贴着遗像,泪水落在她的脸颊。

    暮色四合,他就那样跪趴着,一动不动,囡囡也早已安静下来,乖巧地坐在他旁边,韩哲冷冷地看着他,一抹诡异的笑自嘴角轻轻勾起。

    春夜依旧凉如水,一直到深夜,顾夜深都还没有动的意思,韩哲走过去抱起蹲在地上的囡囡,伸手按了按他的肩:“回去吧。”

    顾夜深目光沉痛,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微不可见轻轻摇了下头。

    韩哲嗤地冷笑:“顾夜深,你现在做出这副悲痛的样子是要给谁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这样愚蠢自私、自以为是,她走了倒也好,免得以后跟了你,遇到事情还是要被推开、被狠狠伤害!”

    顾夜深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一言不辩,终于知道,他错了,原来自如瑾以后,他还是没能学会如何去爱。

    一味强势霸道不对,一味默默深爱不对,现在懂得,他想爱的人,却已不在。

    韩哲仍不解气,继续冷言冷语:“你不走,是要冻死在这里,还是想一头撞死在这里?顾夜深,你真的该死,温暖好不容易愿意重新爱上一个人,你竟这般狠狠伤害她!你以为,她这次的痛,会比童耀离开时来得少?告诉你,一点都不少,这一次,她痛得哭都哭不出来!”

    伸手把顾夜深从墓碑上拽起,他向后踉跄了两步,复又蹲在地上,双手用力揪紧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黑夜里看不见他的表情,惟有像困兽般的呜咽嘶吼清晰可闻。

    韩哲已有些不忍心,蹲在他旁边:“我还是送你回顾宅,你才动手术没多久,如果因为这件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想被温暖怨死!”

    最后一句,他说得咬牙切齿,然在悲恸中的顾夜深,一时之间哪里听得出其中的深意。

    从西山公墓回来第二天,顾夜深便搬回滨江花园一个人住,这个房子里,充满了与她有关的回忆,那些或温馨或暖暖的回忆,围困他笑也不会茶饭不思,整个人像失了灵魂,经常抱着囡囡默默地坐在窗前,没有表情,也不开口说话,一个人恍恍又惚惚。

    有时候,他会拿出曾经拍摄的DV一遍又一遍观看,画面里的她在厨房里洗涮,身体微向前倾,曲线美好,碗与碗之间相互碰撞以及哗哗的水声清晰可闻。

    看着看着,胸口便像被猛兽撕裂般疼痛,没有人知道,在看到那一座墓碑时,他有多么后悔当初的举动,他宁愿在邹庆春的手术中意外死亡,也不愿手术成功后,看到她冰冷的墓碑。

    有时候,楼上的住户会反反复复播放一首网络歌曲《丢了幸福的猪》,他坐在阳台上,一遍又一遍地听:

    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所以选择退出

    因为爱你所以让你

    选一个更好的归宿

    我求你别再说我太残酷

    谁能甘心认输

    把自己的爱丢到了别处

    谁能体会这撕心的苦

    如果爱情的路还可以再铺

    我不会让你再为我哭

    如今剩一个没用到不可原谅

    弄丢了自己的幸福的猪

    当初爱到末路我选择退出

    如今看这份爱丢的糊涂

    如果上天能给机会重新付出

    我愿意放弃一切押上所有赌注

    ……

    原来他就是那一只,愚蠢到不可救药的猪!

    顾康康挺着大肚子又一次来看他的时候,楼上的住户又在播放这首歌,他坐在阳台口,抱着囡囡反反复复听,康康进来,他头也不回。

    “哥,你中午没吃饭?”康康从冷冷清清、一看就知道数天未动用过的厨房出来后问道。

    顾夜深没有回应。

    康康又打开他的冰箱,里面除了囡囡喝的牛奶外什么都没有,她叹一口气走过去:“哥,你多少天没吃东西了?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好不好?”

    顾夜深抬头看她,目光涣散,人已瘦得不成模样,他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是轻轻摇头。

    顾康康着急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打搏取同情牌:“哥,你不会狠心让我挺着大肚子从超市里拎东西回来吧!不同情我也要同情同情你的小外甥,好不好?”

    她期待希冀望着他,他却一直不予以回应,正当她挫败要放弃时,他站起来,声音沙哑如病入膏肓的老人:“走吧。”

    “好。”康康松一口气,伸手,“车钥匙给我。”

    顾夜深看了大腹便便的她一眼,摇头:“我能开。”

    “也行。”康康不勉强,毕竟她这个孕妇开车可能更危险,走到门口,发现他还抱着囡囡,便说,“把囡囡放在家里吧。”

    顾夜深抚了抚它的头,“不用。”囡囡很乖,很安静。

    在超市里买了一大堆食物,出来后,康康又开口:“哥,你才动完手术没多久,这样颓废下去怎么行呢?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悲伤再痛,暖暖也回不来,你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这条命若被辜负,不是枉费了这么多失去……”

    她边走边说,顾夜深忽然扔下购物袋,不顾一切穿过汹涌的车流,朝路对面奔去,她只来得及喊一声“哥——”,他已抓住一名穿深蓝色中长风衣女子的臂膀。

    待她小心翼翼穿过车流上前,他呆呆地立在那里怅然若失,嘴里喃喃低语:“原来不是她,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望一眼那名已走远的女子,顿时鼻眼酸涩,女子的背影,像极了温暖。

    回头拾了东西,顾康康拉着顾夜深进入一家风味饭店,只是望着一桌子美味佳肴,他举着的筷子却迟迟不进碗,半天终于挫败地放下:“康康,我吃不下。”

    “哥,这怎么行!”康康夹了一些水煮鱼片和青叶菜,“多少好歹吃一点,你这段时间这个样子,我都是瞒着爸妈,要是让他们看到了,会有多难过!你还能让他们再操心吗?”

    听这一席话,顾夜深只得重新拿起筷子,吃了一片青叶菜,饭划了半口,又吐了出来,他放下筷子,双手覆按住额头:“康康,我现在真的吃不下,一点都吃不下!”

    康康无可奈何,起身结账:“算了,外面的菜也太油腻,还是回去做。”

    枫城的春天多雨水,前一刻还阳光暖暖,下一刻天空便成了青灰色,霏霏细雨紧接着纷纷飘落。

    两人出去后,凉风微袭,世界已一片烟雨迷蒙。

    顾夜深脱下西装外套给康康披在头上,有人举着电话从身旁擦过,说话的内容令他僵住了手上的动作:“温暖,在干什么呢?我马上就过来了,帮我挑几盆长势好的六月菊,还有……”

    他猛然转头,看清从身边的擦过的人是韩哲,全身的细胞仿佛都活了过来。

    康康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可置信瞪大眼。

    “康康,你先坐计程车回大宅。”顾夜深已扶了康康到路边,拦下一辆车。

    康康上车后,他提着食物大步去停车场,远远地看见韩哲进了一辆车,他立刻奔向自己的宝马,囡囡正趴在车窗上等着他,他进去后,韩哲的车正好从他车旁驰过,他立即跟了上去。

    终于,又一次感觉到了心脏的律动。

    车的方向一直往西,建筑由摩天大楼渐至低矮民房,至一大片开阔的绿色田野时,已经出了枫城外环,慢慢地,便进入朔城有名的万紫千红花卉养植基地,大棚在烟雨蒙蒙中连绵起伏。

    韩哲的车最后停在一幢普通的两层民用楼房前,他进去后,莫约半个小时便出来,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抱着几盆枝繁叶茂的六月菊送进车尾箱,他并没有把车往原路返回开,而是径直沿着公路往前。

    顾夜深立即重新发动车,经过那幢民用楼房时,他缓了速度,韩哲的车已不见踪影,他于是下了车。

    走到那幢房子大门口,便见屋子里有几位农妇围在一起打麻将,另外一桌有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斗地主,嘈杂热闹。

    有围在旁边的漂亮小姑娘看到他,立即笑盈盈上前:“先生,你好,我是阿阙,你是来订购花卉的吗?”

    顾夜深微颔首:“你好,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温暖的女子?”

    “温暖?”其他人亦闻声望过来,目光闪烁。

    立在他身边的小姑娘笑着摇头:“我们这里没有叫温暖的人,你找她?她是你的谁?”

    她是你的谁?

    顾夜深苦笑,道谢转身离开。

    开车在花卉基地兜了一整圈,除了办公大楼及那一幢两层楼房外,方圆数里再也没有房子,而去办公大楼询问,都称并无温暖这个人。

    最后,他又兜回到原来停车的地方。

    韩哲对电话里喊的那一声温暖,是不是他听错了?暖暖的墓碑分明就在童耀的旁边!

    人死不能复生,她会在吗?她还会在吗?

    囡囡跳进他怀里,呜呜嗯嗯直叫,他这才发现天色已昏,囡囡大概已经饿得慌。

    从车后座提起购物袋,幸好担心康康提这些东西不方便,他带上了车,拿出两盒牛奶一个面包,插上吸管后,将牛奶盒放在已在周围垫了餐巾纸的囡囡面前,同时还在纸上放一些撕开的面包片。

    囡囡是极聪明的,不但会用杯子喝牛奶,还懂得用吸管,它舔了两块小面包便含住吸管愉快地吮吸起来,嘴里不时发出“嗯嗯嗯”的满足声。

    顾夜深也终于感觉到饿,吃了剩下的大半个面包和另一盒牛奶。

    康康打电话过来问情况,他如实相告,她怅然叹气:“也是啊,我亲自去参加了暖暖的葬礼,还抱了装她骨灰的陶瓷瓶,她怎么会死而复生。”

    他默默无语,只心像刀绞一样疼痛,她又说:“可是韩哲明明对着电话里喊了温暖,好奇怪。”

    挂断电话后,顾夜深已不打算立即离开,虽然明知道,这里没有温暖,她已长眠于西山公墓。

    囡囡吃饭以后在车里玩了一会便乖巧地蜷缩在副驾驶座位睡下,他给它盖上一块常备在车里的宠物狗专用毛毯,然后开着车里的收音机安静地听着。

    忽然有人敲车窗,是白天那位小姑娘阿阙,摇下车窗后,她撑着伞笑意盈盈:“这位大哥哥,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们晚上煮了皮蛋瘦肉粥,叫你进去吃你肯定不好意思,所以我给你盛了一些过来。”她提了提手里的保温瓶。

    顾夜深一开始婉言拒绝,但招架不住阿阙姑娘的左规右劝:大哥哥,我都已经拿过来了,你就喝了它吧,而且你不喝我就得倒掉,随便倒掉多可惜,是不是?”

    作农家打扮的小姑娘自然不会有什么恶意,为不拂逆她的一片好心好意,他只得收下来,并没有马上喝,阿阙却钉在原地不走,笑眯眯地:“大哥哥,你是怕我在里面下老鼠药呢,我看着你喝完,保温瓶还要拿回去洗呢。”

    “那,谢谢了。”顾夜深无奈,只得打开保温瓶,粥还是热的,显然是出锅便装了进来,有格外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心里微微一痒,在阿阙的注视下,他吃了一口,来不及吞咽,他全身一震,目光深沉转头:“请问,这粥是哪一位的手艺?”

    只一口,他便吃出了是暖暖的味道,她煮皮蛋瘦肉粥通常热中带了一丝凉意,是多加了皮蛋的缘故。

    阿阙大眼珠骨碌一转,嘿嘿笑了:“我小姨,也是她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黯然失落袭上眼眸,顾夜深舔拭唇齿间的味道,恍恍又惚惚,味道那么像,那么像,像得他心都开始抽痛。

    “我还是等你吃完了再来拿保温瓶吧。”阿阙忽然说,不等回应便举着伞一溜烟跑了。

    顾夜深怅然若失,细细品味粥的味道,越喝越觉得这味道与暖暖煮的毫无二致。

    那碗粥他全部喝完。

    不久后,阿阙过来拿保温瓶,同时给他一条保暖的绒毯,并笑意盎然说:“我小姨猜你今晚大概要睡车里,怕你冻着,就叫我拿这个给你。”

    这大概就是乡间农妇的朴实善良吧,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关照。

    他盖着绒毯躺在放平的座椅上,外套给了康康,他只穿一件单薄的蓝色衬衣,春夜寒凉,他睡下时仍然开了暖气。

    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有细细密密的雨在车窗外下着,好像是在梦里,又像在梦外,半梦半醒间,总感觉自己在喝皮蛋瘦肉粥,又仿佛有撑着小花伞的女子在车子外绕了一圈,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觉身段格外熟悉,想努力看清,周围只有一片黑暗。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一早,囡囡在车里叫唤个不停,被关在车内十多个小时,它大概被憋坏了。

    春天气候多变,昨晚还是细雨淅沥,一早便已暖阳轻洒,他打开车门,放了囡囡出去,自己也跟着下车。

    天气晴好,大棚上的遮覆薄膜已被放下,大片大片花卉开得姹紫嫣红,妖娆多姿,极目望去,甚是壮观,有基地员工在花田里忙碌穿梭。

    囡囡仿佛刚从牢笼里出来,获得自由的它窜进花田里,撒着四只小脚丫跑得欢,但它是极乖巧聪明的,虽然兴奋得汪汪直叫,却不会窜进花间踩坏花苗,只沿着间隔田塍奔跑。

    顾夜深也沿着田塍慢慢走着,暖风夹着阵阵花香轻拂而过,空气格外清新,蓝天白云下一大片花的海洋,心境无端随着开阔不少。

    就算不为了什么,在车上住这一晚,此时此刻也觉值得,市区里哪有这样开阔悠远的境地。

    前面有小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以及囡囡兴奋的叫声,他信步走过去,阿阙正抱着囡囡在怀里:“囡囡,囡囡,你还记得我?”

    淡淡的愕然及疑虑浮上心头,他不由开口问:“你跟囡囡熟悉?”

    阿阙抬头,灿然而笑:“大哥哥你起来啦!前段时间,我有照顾过囡囡一些日子,它好可爱,我们大家都喜欢。”

    “喔……”顾夜深缓缓点头,“是哪位好心人把它送到这里……”忽然,他无意间掠过远处的目光粘滞不动,继而全身心一震,呼吸都跟着凝窒。

    广袤的蓝天下,一望无垠的各种花卉开得轰轰烈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