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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两难】(上)

    形势的变化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像,两个时辰之后另外一个恶讯传来,蛮州城驻军在大军离去以后,已经开始集体向雁州撤离,主动放弃对蛮州的防守。我隐约猜到了晶后的真正用意。我和焦镇期坐在篝火旁远望着白晷的方向,他正在和手下将领紧急商量着对策。焦镇期一边整理着箭筒一边道:“蛮州、北川的守城分明是刻意所为,所有这一切都早已策划好。”他大胆的推测道:“晶后会不会舍弃蛮州、北川两大夏中文城来换取白晷的命?”我内心巨震,向篝火中又添了一木柴,这才低沉道:“我今日才算真正认识她……”焦镇期“啪”的一声折断了一枯枝:“为了出去白晷,不惜放弃两座城池和三十万士兵,这项晶实在是歹毒到了极点。”我望着跳动的火焰心潮起伏:“这三十万士兵乃是白晷的嫡系,斩草须除,晶后一定明白这个道理。”焦镇期迷惑道:“白晷在北疆威信极高,这边关守将多数都是他一手提拔而起,又怎会在突然之间背叛?”“也许从北征开始,晶后和沈驰一干人等就开始着手进行这个谋……”我望向远方的燕元宗:“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们而已……”焦镇期叹了口气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办?”我想了想方道:“如果白晷让大军退回蛮州,恐怕北川的驻军也会不战而退,我几乎可以断定,晶后的真正目的就是让白晷在蛮州和北川之间疲于奔命,在他的心中早已准备将两城放弃。”白晷通过紧急会议,终于决定全军向蛮州撤退。而形势的发展不幸被焦镇期言中了,在大军退到中途的时候,北川驻军在赵青涛的率领下也向雁州方向开始撤退。东胡的五十万大军分从屯留、陶邑两城向蛮州方向进军,他们对秦军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负责保护燕元宗的锐部队,明显加紧了对我们的警戒,我催马来到李卫的面前:”李将军!我有事情想当面对白将军说!”形势急转直下,我有必要将燕元宗的真正身份告诉白晷。李卫冷冷看了看我道:“白将军此刻恐怕没有时间见你……”他的话音突然中断,目光怔怔的望着蛮州的方向。却见远方的天空被火光染得一片通红,李卫的双目被愤怒染红:“卑鄙!”他大声的咒骂道。我能够理解他此刻的愤怒,大军的供给粮食全部都在蛮州城中,这场大火等于断绝了我们所有人的后路。大军在蛮州城前停止前进,白晷已经明白就算继续向雁州进发,恐怕也面临着被拒之门外的命运,徒有耗费士兵们的体力。三十万大军于蛮州城前的旷野之上暂时扎营。烈火熊熊,风雪掩映,白晷跃马冲向队伍的最前方,大声道:“弟兄们!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所面临的情况,蛮州、北川两城守将率军弃城潜逃,蛮州城内的粮食被尽数烧光,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够支持到雁州,现在唯有与东胡人拼死一战!”火光映着一双双激动的眼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晷的身上。白晷大声道:“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我等身为大秦士卒,当为大秦土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他指向燕元宗所处的御车:“陛下和我们同在,我们将誓死保卫陛下的安危!”“誓死保卫陛下!”激扬的声音震彻云霄,我的血也随之非疼了起来,无论我和白晷曾经处于怎样的立场,现在我心中剩下的只对他的钦服。白晷令八万步兵,两万神弩兵埋伏于蛮州城东密林之中,阻击东胡从陶邑过来的先头部队,五万步兵负责在蛮州城周围挖掘壕沟修葺城墙,重新构筑工事。翌日清晨,我们退入蛮州城内,硝烟仍未散去,整座城池已经完全沦为一座废墟。士兵利用搜集来的砖石瓦砾尽快修补城墙。每人在这场即将来临的危大夏中文机前都表现得尽心尽力。我和焦镇期也主动加入了修补城墙的队伍中。正午时分,白晷在两名将领的陪同下来到城墙上巡视,在我的身边停下:“平王?”他的语气充满了惊奇,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加入守城的行列之中。我笑道:“胤空此刻的安危已经和蛮州紧紧联系在一起了。”白晷欣赏的点了点头。我将手中的墙砖放在一旁:“胤空有几句话想私下对白将军说。”白晷率先向箭垛的方向走去,我来到他的身边。“你是不是早就知悉了太后的计划?”白晷俯视着护城河的方向,无数士兵正将黑色的火油向冰面上倾倒。我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能够提前洞察一切,就不会陷入目前的困境来。”我终于鼓足勇气道:“白将军有没有感到皇上有什么异常?”白晷猛然转过身来,双目之中掠过一丝逼人寒芒:“你说什么?”“我总觉着皇上和以往不同。”白晷握紧双拳,许久方道:“这世上难道真的会有如此相似之人?”我点了点头道:“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经过我的一番试探,发现此人身上有诸多可疑之处。”“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淡然笑道:“难道白大将军还看不出,此时此刻胤空的命运已经和将军联系在一起了吗?”白晷呵呵笑了一声,他双手扶在箭垛之上,双目遥望远方道:“东胡大军最迟今夜便可抵达这里。我们的命运全都在此一战。”他转向我道:“燕元宗之事千万不可泄漏出去,否则必然会军心大乱,到时候局面将不可收拾。”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白晷感叹道:“太后果然厉害。为了除掉白某竟然不惜舍弃大秦的疆土和这三十万士卒的命……”想到自己被晶后无情摒弃的命运,我内心中一阵怅然。白晷道:“以我对太后的了解,她还没有高明到如此的地步,难道这一切都是燕兴启在幕后策划?”他深邃的目光盯住我,似乎想从我的身上得到答案。“也许白将军还忽略了一个人物!”“谁?”“沈驰!”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顾虑,白晷是我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白晷的瞳孔骤然收缩:“沈驰是不是你从济州请来的?”我点了点头,苦笑道:“胤空今日才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白晷哈哈笑了起来,他遥望天边渐坠的夕阳,感叹道:“太后、燕兴启、沈驰他们之间定然已经达成了攻守联盟,这次决心要将我除去。”他意味深大夏中文长的看了看我道:“平王此次只是被太后用来迷惑我的棋子。”“一个弃卒而已!”我自嘲道。白晷和我相视而笑。夜半时分,东胡大将秃颜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率先抵达蛮州附近,他们似乎对树林中的伏兵早有觉察,于林外五里处驻扎。清晨时分,由陶邑而来的三十万胡军在东胡三皇子赫连驰太的率领下从西路抵达蛮州,于树林右侧扎营,两方合计五十万兵力在两翼将白晷布置的伏兵合围,并不急于发动进攻。敌人显然对秦兵的力量部署相当的清楚,伏兵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白晷只好向埋伏部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将十余万军队撤到蛮州城的外围防线之中。正午时分,五十万东胡大军开始向蛮州开始发起第一次攻击。大雪纷飞,天色暗。五十万东胡军已经准备就绪,步兵二十万、弓弩兵十万、铁骑兵五万、攻城兵十五万,各批大军各自列好阵势,已如矢在弦,听候战鼓指挥进攻。我陪着燕元宗站在城墙之上,白晷神情自若的站在我们的前方,指向前方远处枕戈待动的东胡大军道:“那就是东胡最锐的第一军团,总兵力达五万人。”他又指向左方和右方的军队道“左翼是秃颜率领的第二和第三军团,右翼的第四和第五军团不知谁人指挥。后方是他的铁甲军,这三部各有六万军马。共计十八万大军,这二十三万大军是负责攻城的主要力量。”他又道:“东胡人擅长骑,而且听说此次前来带有不少投石车、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我们防守的压力会很大。”李卫一旁道:“东胡人之所以在短时间内能够掌握这些器械的技术,全都是拜康国工匠墨无伤所赐。”我对他所说的墨无伤再了解不过,此人据说是墨家弟子,以擅长制造各类机械工艺闻名天下,被我父皇赏识,专职为康军制造军用器械,后来因为得罪了相国左逐流,而别处以刑,历经千辛万苦从大康逃出,投奔了东胡可汗,没想到他的技艺还是给中原各国待了麻烦。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东胡军队开始缓慢地向蛮州城前移动,开始进军的手持皮盾的六万先锋步兵。看到敌人进入了己方的有效程,白晷向天空出一支响箭,女墙上个方走出两万神弩营士兵来,个个手持着劲弩,向来冲来的东胡大军便。一刹那间,天空中到处都是狂如雨的箭矢,东胡军队倒了一排又一排,死伤无数。反观城墙上两万人持弩发过后,又换来另一批两万人,三批合共六万人轮流发矢、张弩、进弩。一排完,另一排又上,完后口咬另一支弩箭,一脚把弩头向地上踏住,双手拉弦搭箭,再瞄准发。由于以弩箭中间拉弦、搭箭所需事件较长,故三批人轮流先后有序发,便变成强箭不断,连环发矢。神弩营原来仅有五万名士卒,多出的那一万名士兵是从其余部队中临时抽调而来。大军之中弩箭数量充足,而且弩不同于弓,毋须特别技术便能学会,瞄准轻易,杀敌人能力又强,士兵只需稍加调教、练习,便能够控自如。率先冲来的数万东胡大军,一下子便成了六万名弩箭手的活靶子,再加上弩箭容易控,伤大如人的目标轻而易举,杀伤力极大,众人雨箭狂发,东胡先头部队八成以上已重伤或死亡。与此同时东胡大军中的两百余辆投石车开始发动,涂满火油的万钧巨石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如流星般向城墙飞来。巨石或击中城墙,或者飞入墙垛大夏中文之上,巨石落处,百余名不及躲避的弓弩手被碾成泥,若干被火焰点燃的士兵凄惨的大叫着,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白晷又出一记响箭,士兵推着三十座巨大的“床子弩”来到女墙之上,巨弩安于大木头车上,架在女墙上瞄准东胡投石车,一道破裂长空的破风巨响震耳而来,巨箭准备的中对方投石车,从投石车上飞出七八个士兵,从上层重重落在地上,显然已经不活了。又有数十辆投石车,同一瞬间也被约五寸长约一丈、箭簇用钢打造的巨箭狠狠命中,一矢破,可见神弩劲力之强,穿透力之神猛。巨箭出以后,士兵立时再拉动“卷绕机”,弓弦拉开,搭上巨箭再度发。投石车目标太大而且十分笨重,难以移动闪避,短时间内又有数十辆投石车被巨箭毁去。

    第四十一章【两难】(下)

    没想到那东胡大军中短时间又增加了百余辆投石车,密集的巨石雨点般投到城墙之上,“床子弩”被摧毁大半,巨箭攻击的威力顿时渐弱了下去。东胡一方号角响起,十万名弓弩兵同时开始发,他们的目标锁定在我方的外层防线之上,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城外位于壕沟中的数十万士兵被湮没在一片箭雨之中。燕元宗吓得身躯瑟瑟发抖,一张面孔毫无血色,在两名侍卫的扶持下向城墙走下去,白晷使了一个眼色,李卫率领八名武士亦步亦趋的跟在燕元宗身后,这个冒牌燕元宗在将士心中无疑还是大秦的皇上,对稳定军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东胡在一轮羽箭之后,竟然暂时停下了攻击,大军后撤一里左右。我方也得以片刻喘息之机。行军医生慌忙为受伤的士卒治疗伤情,到处都是一片凄凉景象,白晷穿行在城墙之上,慰问受伤的士卒,雪终于停了,气温却变得更低,我们只有依靠不停的走动来保持身体的热度。我的左臂也被羽箭擦破了一层皮,焦镇期找来洁净的白纱和烈酒,将伤口消毒后,为我包扎好。我笑道:“区区皮之伤,用不了如此仔细。”焦镇期道:“我临来之时,瑶如姑娘和采雪千番叮咛,一定要照顾好公子,我岂可有负她们所托。”眼前浮现出瑶如和采雪娇俏可人的俏脸,我内心忍不住一阵悸动,不知此次我还有没有机会重新返回秦都,享受伊人似水柔情?周围伤兵的呻吟声,让我重新回到现实中来,我接过焦镇期递来的酒壶,仰首喝了两大口,暖融融的感觉从腹之中升腾而起。焦镇期低声道:“秦军的箭矢应该还可以支持三天,可是所存粮食最多只够两日食用,东胡大军只需以静制动,只要等到城内弹尽粮绝,蛮州不攻自破。”我点了点头道:“如果补给不能及时跟上,蛮州城本支持不了太长的时间。”焦镇期向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道:“公子难道就陪着众人在这里坚持下去吗?”我确信周围没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这才小声道:“白晷对我们重点关照,想从这里逃走应该很难,再说……晶后既然决意放弃这两座城池,即便是能够逃离出去,恐怕也难逃被秦人对付的噩运。”城门处忽然发生一阵骚动,却见两个士兵搀着一个血淋淋的汉子向这边奔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先锋营的统领宗豪。他浑身俱是箭伤,最重处大夏中文伤在左,三支长翎贯而入,鲜血汩汩不止,眼见已经气息奄奄。他被白晷派往雁州求救,却不知怎么招此噩运。白晷大步抢了上去,扶住宗豪双臂大声道:“怎么了?”宗豪充满悲愤道:“岳驰竟……那帮狗贼,非但不让我们入城……还……还……让人杀……我们……我带去的三百名兄弟……全都……”白晷用力的攥紧双拳,骨骼关节发出啪啪的响声,显然愤怒到了极点。我诧异于晶后所表现出的实力。她又怎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控制诸多边关将领?岳驰竟、赵青涛这一个个武将又怎会突然改变自己的阵营?以白晷的实力又怎能如此的不堪一击?东胡大军在第一日攻城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举措,于城外扎营,暂时调养生息,第二日午夜时分,东胡赫连驰太部七万铁骑兵合秃颜部五万铁骑兵,三万弓弩兵,五万步兵在夜色的掩盖下率先向蛮州外层防线发起攻击。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将正在酣睡的我惊醒,城墙之上亮起点点烽火,埋伏在城外东西壕沟的一万名弓弩手向对方开始施。东胡铁骑兵行进速度竒快。箭雨未能遏制他们的行进速度,同伴的死亡反而激起了东胡人血中的强悍与凶残,他们的呼号咆哮声震彻整个夜空。铁骑兵在箭雨中推进到外围防线以前,壕沟中的秦兵书启三丈左右的长矛,这种武器是用来对付骑兵最有效的方式。骑兵一排排的倒下,可后排骑兵仍然层出不穷的冒出。东胡大军在先锋军攻入外围防线之时,全军开始向城墙的方向缓慢靠拢。白晷向空中出三支色彩不同的响箭,城门洞开,一支四万骑兵组成的锐部队从城门冲出,出门后分成两部,分别攻向东胡军队的两翼,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摧垮东胡大军东西两翼的弓弩营。蛮州城前陷入一场血腥的混战之中,黎明时分这场残酷的战事方才暂时停歇。外层防线依靠地形的掩护成功的阻截住东胡人的进击,是战东胡人损失惨重,死亡八万,伤六万多人,而且他们的弓弩营被我方骑兵摧毁大半,远距离攻击能力受到重创。秦军死亡四万余人,伤两万,损失仅仅相当于东胡人的一半,在这种意义上来说,白晷取得了一场不小的胜利。白晷又向城外防线增派了五万名士卒,从他的表情来看,这场胜利并没有带给他任何的宽慰。燕元宗在李卫等人的陪护下,来到城墙上慰问士兵,尽管他不情愿,可是现在纵权握在白晷的手中。士卒因为燕元宗的到来一个个变得欢呼雀跃,白晷说得没错,如果这些人知道燕元宗的真正身份,形势将变得不堪设想。就目前的士气来看,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粮草,应该可以击溃东胡人的进攻。我来到白晷的身边:“白将军!”白晷的目光始终仰望着天空。“城内的粮草很快就会用光,将军是不是首先考虑解决这个问题?”白晷指了指天空道:“天快下雪了,气温还会降低,东胡人一样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他远眺东胡阵营道:“东胡粮草营位于军种腹地,我等若想靠大夏中文近实在是难上加难。雁州城不会向我们施以援手,墓前只有仰仗苍天了。”东胡人在短暂的停歇后,重新发动了投石车的攻势。合原来不同,这次所透的乃是厚重的木箱,投入城内,木箱摔裂,从中飘散出无数传单,上面书写“元宗假冒,守军速逃”。我们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晶后已然将这件事的内情通告给了东胡人。每个士兵脸上的表情都显得郁闷而绝望,他们究竟在为谁而战?自己不惜一切保卫大秦疆土的时候,却被朝廷放弃了。燕元宗和李卫被情绪激动的士卒团团包围了起来,一个声音怒吼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皇上?”李卫和手下武士将燕元宗护在中间,生恐燕元宗被愤怒的人群伤到。燕元宗吓得不住颤抖,如果不是李卫的扶持,他早就瘫倒在了地上。“说!”“快说!”人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场面几乎要失去控制。白晷几时出现在现场,怒吼道:“做什么?想造反吗?”众人看到白晷顿时静了下去。李卫趁机分开人群,护着燕元宗来到白晷的身边,其中一人将传单递给白晷。白晷审视一眼,冷冷将传单扔到了地上:“亏你们还是身经百战的大秦战士,两军交战攻心为上,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东胡人的目的就是想涣散我们的军心,让我们不战自败!”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垂下头去,白晷恭恭敬敬向燕元宗鞠了一躬道:“陛下受惊了!”燕元宗此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拜师使个眼色示意李卫扶他回去休息,这才转身向城墙走去。没想到燕元宗走到中途突然嘶声叫道:“让我走!我不是……什么……皇上……我……我只是他的替身而已,我不想死在这里……”巨大的神压力终于让他崩溃。所有人的愤怒重新被他点燃,已经有几名士兵不顾一切的向他冲了上去。李卫拔出长剑,怒吼道:“谁敢上前,格杀勿论!”那燕元宗大声哭泣道:“小的叫刘淡墨,压不是……什么皇上,太后五年前找到我……让我模仿陛下音容笑貌……”他此言一出,周围士兵的情绪已然失控,一拥而上恨不能生啖他的血。混乱之中,李卫一剑刺了出去,一名士兵被当刺中,鲜血自口汩汩流出,眼见不活了。“我等辛辛苦苦为了这鸟皇帝保卫边疆,竟然换来如此下场,兄弟们杀了这混帐再说!”不知是谁从中鼓动了一句,仿佛向火上又泼了一碗油,原本混乱的场面变得越发不可收拾。城墙之上,白晷按照不住内心的愤怒,扬起右手,身边弓弩兵举起弩箭瞄准了骚乱的人群,白晷大声道:“所有士兵听着,如有人再敢蛊惑人心,趁机制造混乱者,定斩不饶!”他中气十足,声音远远传送出去,城内士兵无不听得清清楚楚。那群骚乱的士兵这才稍有收敛,有人大声道:“白大将军,我等并非是有意作乱我们不惜生命为他保卫边疆,抗击东胡,这帮人又是怎样对待我们的?非但没有援军,还断去我们的粮草,将我们这些人尽数抛起在这冰天雪地的孤城之中,这种皇帝又怎么值得我们去尽……”他话语还未说完,一支羽箭“嗖!”的一声向他去,准备的中了他的咽喉,那士兵身躯晃了晃,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仰天倒在了地上。白晷怒道:“谁让你们放箭的?”和我并肩而立的焦镇期迅速找到了施者的位置,怒吼一声道:“混帐东西,哪里走!”他挥拳向其中一名身穿黑甲的武士冲去。那名武士反应竒快,没等焦镇期来到面前,手中弩箭连续向焦镇期出六箭,焦镇期大吼一声左拳全力挥出,拳风如同惊涛骇浪般卷起一道狂飙大夏中文,全速行进的弩箭在拳风的震慑下,偏离了原有的方向,焦镇期身躯跃起在半空之中,右拳居高临下的向那名武士击去。对手闪电般摘下身后双枪,毒蛇吐信般向焦镇期腹扎去,焦镇期化拳为抓,向对方枪杆抓去。那武士原本就无意进攻,足尖轻点,身体向后疾迅无比的退去,我算定他的退路,双手握刀,虎吼一声全力向他的身后劈去,此人定然是藏匿在军中的奸细,对他本不用讲任何的规矩。那武士两柄短枪尾部相对,居然结合成为一杆长枪,身体未至,反手一枪已经刺向我的口,我凝聚全身力量,一刀准确无误的劈在枪尖之上。对方枪尖蕴含的潜力让我的双臂微微一麻,经过多日的实战,我应变的速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刀尖向上反弹至中途,我斜向划出一道弧线,刀锋的角度巧妙的转了过来,向对方握枪的手腕削去。枪身剧颤,发出“嗡”的一声闷响,他以枪尖再次迎上我的刀锋,强烈的震动从刀锋迅速传入我的双臂,我迫不得已向我退了两步,这才完全卸去对方振荡的力量。焦镇期再次迫近对手,凝聚全力的双拳,分击对手颈后、腰骶两处。那武士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身躯陡然躬起,长枪一分为二,向焦镇期双拳点去,枪至途中,枪尖突然脱离枪杆向焦镇期去,焦镇期双臂旋转,两道气旋围绕枪尖发出。而那武士借此时机,身躯如大鸟般向城内投去。城墙上的弓弩手同时向他开始发,他的身躯没入箭雨之中,他手中的两枪杆挥舞得风雨不透,将来袭的羽箭遮挡在外面。此人显然想混入大夏中文城内混乱得士兵之中,只有这样才可能躲过我们的追击。焦镇期从身后摘下弓箭,迅速搭上五羽箭,连珠般了出去,五羽箭破开层层箭雨,准确在那武士的小腹之上。与此同时,一羽箭从那名武士的额头钻入,我回身望去,却见白晷缓缓放下强弓,显然这致命的一箭是他所发。那武士惨叫着从高空摔落下去,城下的混乱却仍然在继续。疯狂的士兵拼命向燕元宗冲去,白晷咬了咬下唇终于作出了一个击的手势。城墙上羽箭齐发,向下方混乱的人群去,十余名领头的士卒被羽箭中,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果然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混乱的场面终于平息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碧血】(上)

    李卫和那帮武士鼻青脸肿的护卫着燕元宗来到了城墙之上。形式继续朝着恶劣的方向转化着,东胡在开展了一系列心理攻势之后,凝集二十万兵力再次发起对外围防线的冲击。步兵掩护之中,一百余部‘冲车’从四面八方向防线开始靠拢,‘冲车’长丈,宽约五丈,通体用木材打成,外面裹以厚重的牛皮,内可容纳数百名士兵,冲车周围开有孔洞,供士兵击,速度行进虽然缓慢,可是防御能良好,外面的牛皮足以阻挡羽箭的击。白晷的脸色渐趋凝重,他下令城外的士兵开始有序的向城内退守,所有弓弩兵换上火箭准备。围墙上还剩余的五架‘床子弩’开始发,巨箭命中‘冲车’,仅仅在冲车前方铁皮上撞出一个尺许直径的洞口。东胡士兵手摇绞盘,‘冲车’上方出现了小型投石车,石块向城墙上密集弹。蛮州厚重的城门缓缓闭合,冲车终于成功抵达护城河的冰面。白晷大吼一声“放箭!”火箭同时向冰面,涂满火油的冰面,遇火即燃,环绕蛮州的护城河形成了一条燃烧的火墙。‘冲车’结构庞大,行动缓慢,燃上火的羽箭如同飞蝗般至,顷刻间进入护城河的冲车,便被火箭点燃,一万余名兵众困在车内被烈火猛烧。东胡大军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并面在冲车的压力下,不堪重负,终于出现裂缝。再加上火焰不停的融化冰面,冰层开始断裂,数辆巨大的“冲车”填塞于护城河之中,气温极度寒冷,没多久冰面又再度凝固。率先抵达城下的东胡士兵,呼号着开始攻城。东胡后方军队越过冰面,源源不断的向城墙处涌来,众兵冒死推动檑木车,疾飞冲过已经被填平的护城河。冰面凹凸不平,绊倒了数个推车兵,几人同时被拉扯到车底下,木制巨轮从他们身体上压辗而过,登时被压得大夏中文血模糊,脑浆四溢。檑木车终于抵达主城门十丈左右,白晷一声令下,城墙上箭如雨下,力图阻截主城大门被檑木车捣毁。一排推车士兵刚刚倒下,另外一批推车士兵马上又上来补上。舍生忘死,前仆后继。檑木车终于重重轰在主城门上,但坚固的城门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仍然屹立无损。东胡士兵只好推开前车,由后上的另一辆檑木车冲撞城门,反复用同一方法强攻。白晷挥动令旗,守城士兵将一块块榆木制成、布满狼牙铁钉的檑木向下投掷了下去。又有士兵将烧沸的火油从上浇落,门前东胡士兵惨呼不断,哀号连连。这边火油刚刚浇下,弓弩手马上将火箭入火油之上,城门前火势迅猛,宛如人间炼狱。千余名东胡士兵,浑身都被烈火燃着,哭号着四周乱撞。守城的五千名力士用铁索系住百斤以上的钉木,从高处甩落,用来刺杀攻来的东胡士兵。落下后又用绞轮拉回城墙,再伺机放下杀敌,周而复始。反复使用,阻碍东胡军的檑木车冲撞城门。在檑木车的接连撞击下,城门开始出现松动。马上有两千护城军,用早已准备的原木将城门抵住,工匠抓紧时间将厚木板钉在城门之上。黄昏时分开始起风,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冰粒席卷着整个战场,东胡人停下了进攻,撤回营地。整整一天的抗争让将士都疲惫到了极点,更换过城墙防卫士兵之后,我和焦镇期等人回到城内暂歇。蛮州中心支起五十口大锅,里面煮食着白粥,每名士兵只能分到半碗。我和焦镇期端着自己的一份蹲在枯树下饮用,粥水稀薄,难以果腹。我叹了一口气,低声到:“蛮州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焦镇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城内很快就弹尽粮绝,而且假冒燕元宗的事情被揭穿后,士卒的情绪不断低落……”看到白晷向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焦镇期连忙闭上了嘴巴,识趣的让到一旁。白晷向我笑到:“怎么样?还吃得消吗?”我点了点头,指向大锅道:“白将军为何不吃些白粥?”白晷摇了摇头道:“吃不下……看着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几十万兄弟处在水深火热的困境中,我哪里还有那种心境。”“城内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我提醒道。白晷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还是将士们的士气,燕元宗之事已经传遍全军,很多士卒的内心已经接近绝望。”我心中一阵黯然,从白晷的身上我忽然感到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白晷道:“东胡人频繁攻城证明他们也担心战事继续拖下去,损失将不可想象。北疆最冷的时候即将到来,只要我们能再坚守几日,东胡大军必然撤退。”“可是现在城内军心涣散,白将军还是尽快找出解决之法。”白晷无奈笑道:“死亡面前,每人的本都暴露无遗,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这个因素考虑在内,否则也不会让这个冒牌燕元宗暴露了身份。”他看了看我道:“胤空,没有想到最后我们竟然会站在同一立场上。”我留意到他对我的称呼已经由平王改成了胤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称呼让我和他的距离顿时拉近了许多。白晷感叹道:“我如果不是对权利如此热衷,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的两个女儿……”话语之中真情流露。我低声道:“太后此举太过毒辣,大秦经过此劫,再也无法恢复往日之繁荣。”白晷不屑笑道:“项晶毕竟是个女人,为了杀我,不惜牺牲国土和士卒,将大秦的国运当成儿戏。看来大秦运势已衰,亡国之日已经不远也。”“将军打算如何脱离眼前困境?”白晷皱了皱眉头,他反问道:“换作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又会怎么做?”他仿佛并不想得到我的答案,低声道:“若是率军撤离蛮州,恐怕未到雁州,便会被太后冠以谋反之名,不但不会让我入城,反而会派兵征讨。而我们的后方还有东胡追兵,双方早已形成默契,恐怕我只有死路一条。若是率军投降东胡,我一世英名必然毁于一旦,而且我的家人肯定会受到诛连。太后早已封死我的一切退路,我能够做的只有守在这座孤城之中。”我默然不语,许久方道:“若是城破了呢?”白晷淡然一笑道:“我若是战死沙场,无论是对太后还是对我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她估计会为我追封爵位,风光厚葬。”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相信吗,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我脑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我所能地消耗东胡的兵力,为大秦百姓换来片刻的安宁……”我内心一震,望向白晷,正遇上他真大夏中文挚的眼神。白晷道:“我一度让权力蒙住了双眼,战场的血腥却让我的本慢慢复苏起来。沦落到今日下场,我不会责怪任何人。”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内心充满了崇敬。白晷道:“如果你能躲过这场劫难,我不会再阻拦你和绮儿交往。”我内心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白晷盯住我双目道:“燕元宗此人不可小觑,表面上贪婪无比,处处一副小人嘴脸,内心却藏有如此城府,太后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点了点头。白晷感叹道:“我最对不住的还是郦姬,是我一手将她推入了火坑之中。”这时候远处的士兵再次骚乱起来,两名将领慌慌张张冲到白晷的面前,气喘吁吁道:“白将军,大事不好,步兵营的一些士兵冲入骑兵营杀了数匹战马,两方冲突起来,已经有十多名士兵被杀。”白晷脸色变得铁青,怒喝道:“混帐!他们眼中还有军纪吗?凡是涉嫌杀马的全部给我抓起来!”两名将领面露难色:“将军……现在参与杀马的士兵有千余人之多……”“什么?”白晷的脸色涌现出莫名的悲哀,城内的局势即将处于崩溃的边缘。我建议道:“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白将军还是顺水推舟为好。”白晷不解的看了看我。我低声道:“这些士兵显然都是因为饥饿异常,才干出杀马的事情。眼前的情况下,战马的用处并不大,再说草料匮乏,早晚这些战马也是被饿死的命运,将军不如将战马宰杀,让士兵果腹,也能暂时宽慰一下人心。”白晷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做。”雪越来越大,城内士兵在颁布杀马之令后,安稳了许多,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大锅前依次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马。我和焦镇期来到城墙之上,却见弓弩手全都严阵以待。向东胡阵营望去,敌人的大军似乎又有所行动。数支响箭向夜空,敌方的攻势再次发动。白晷站在风雪之中,大声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已经是又冷又饿,朝廷又背弃了我们,我和你们一样愤怒,可为什么我要坚持留下来作战?”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白晷。

    第四十二章【碧血】(下)

    白晷大吼道:“因为我知道,我保卫的并不是皇上,我所为的是后方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我保住这里一刻,他们便能有一刻平安的时光,我将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捍卫亲人的安宁!”所有士卒的眼光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光,无论白晷的这番话是不是出自真心,我都从心底佩服他鼓动人心的能力。李卫狭持着冒牌燕元宗走了上来,白晷怒视燕元宗,双目之中寒芒大盛。白晷冷笑道:“就是你这混帐害得我三十万弟兄落入这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今日便以你之鲜血来祭大旗!”冒牌燕元宗吓得‘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白大将军,求求你饶……我狗命……我……贱命一条,哪值得您……”白晷‘噌!’的一声抽出长剑,全力向燕元宗的颈上斩去,剑刃过处,人头落地,一直滚动到我的脚下。惨烈的战争在鲜血四溅中再次拉开了帷幕。东胡大军集合所有的‘冲车’和檑木车向城门发起冲击,弩箭的短缺让守城的弓弩手杀伤力锐减。更为不幸的是,从安阳又有二十万的东胡增援部队正在接近蛮州的途中。滚木,擂石,凡是可以用上的武器全都派上了用场。神弩营控制发箭次数,只有当敌方攻城器械来到城下时,方才开始施。城门在对方檑木车的轮番撞击下,终于发出‘喀勒’木头爆裂的声音。预先埋伏在主城门后的弓弩手,齐齐向大门缺口施,将东胡妄图冲入城内的先锋部队给了回去。刚刚压制住敌人的攻势,东西两门也被敌人的檑木车撞开。东胡大军潮水般的向城内涌入,到处充满了喊杀声,我在焦镇期掩护下向内城退去。内城薄弱的城门更加禁不起檑木车的撞击,没等我们喘过气来,内城又被攻陷。转眼间已经被东胡士兵重重包围,身后传来一阵心惊胆战的凄厉血腥,一大队东胡骑兵从后方冲杀而来,直捣内城,杀得日月无光,如入无人之境,随意杀戮。万余名弓弩兵完了箭矢,只得任由宰割,东胡骑兵杀得个随心所欲,摧枯拉朽。顿时尸山满布,血流成河,大秦弓弩兵惶恐之下,四方飞串奔逃,互相践踏,不知夺取多少无辜大夏中文命。有些在急奔逃跑中,便被斩成两段,有的被枪刺穿心脏,万余名弓弩兵转瞬间已经被屠戮大半。惊慌之中重新集合的长枪兵,排好队形向对方的骑兵队伍挺进。我和焦镇期纵马向后城门撤去。人群中看到李卫的身影,他大声叫到:“铁枪营、铁刀营断后死守,神弩营、铁旗营,向北冲,杀开退路,左右两方各三十队引开主力敌兵,其余各部随我压阵,保护白大将军杀出血路,冲啊!”生死存亡的时刻,李卫仍然能够保持冷静,及时调动隶属他调动的亲卫团,保护白晷杀出重围。主帅亲卫团撤退,在城内仍旧坚持战斗的士兵,立时军心崩溃,许多士兵立即抛下沉重的兵器,没命的向后门奔去。可怜大秦的锐强师,霎时间变作仓皇逃窜的败兵辱将,每个人只管保住命竭力逃跑,先前英勇气概,都不知哪里去了。我们在白晷亲卫团的掩护下逃出了北门。身旁惨叫传来,我转身望去,却见到李卫翻身坠马,给一支羽箭穿盔甲,从后心入,透而出。白晷和他向来感情深厚,看到李卫死在自己面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他回转马头要冲杀回去,却被左右随从死命拽住马缰,护住他向周围山林中撤退。前方山势虽然不高,可是上面常年冰雪掩盖,布满郁郁葱葱的雪松,也不失为一个暂时藏身的地点。方才逃到半山腰处,却见山顶之上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却是东胡人从安阳赶来的援军及时赶到,越过山野围堵了过来。白晷的亲卫团,已经不到五千人,山顶雪野之上到处都是火炬的光芒,敌人的数量至少要在五万以上。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山上的东胡军队,向下出密集的羽箭。身边的士兵纷纷倒地,成了敌人猎杀的目标。我的肩头被乱箭中,剧痛之下,从马背上摔落了下去。黑狮子一声长嘶,调转方向,倏地加速,竟然不顾我自行逃去。我恶狠狠骂道:“畜生!居然毫无情意!”想起黑狮子乃是燕元宗所赠,心中顿起杀机。若是让我再见到它,定然将它一刀斩杀。焦镇期也从马上跳了下来,用盾牌为我遮住羽箭。我咬紧牙关将箭矢拔出,簇尖带出一块血。形势危急,本没有时间供我包扎伤口。山上的东胡兵大声呼号着向下冲来,奔跑之中,手中弓弩毫不停歇,我一边逃跑,一边用手中刀挡拨着羽箭,拼命向雪松林跑去。进入密林之中,不利于箭矢的攻击,不然我很难从箭雨中生存下来。四周喊杀连天,惨烈之极。刚刚靠近雪松林,就有预先埋伏在林中的东胡士兵向我们冲了过来。我和焦镇期对望了一眼,均知道今晚若想全身而退恐怕难于登天。我望着举起火把冲来的敌人,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心中杀念顿起,大吼道:“跟他们拼了,杀的一个赚上一个!”我不顾一切的冲向前方的敌人,挥刀向一名骑马的胡将猛劈而去。那胡将慌乱间弃去手中火炬,长枪横起来隔,我手中长刀锋利无比,将长枪从中削成两段,刀刃斜斜劈中对方的肩头,鲜血飞溅,那胡将惨呼一声从马上跌落下去。敌人惊呼声中,焦镇期冲入敌人阵营之中,手中长枪翻腾飞舞,枪枪见血,周围东胡士兵哀号一片,转眼间已有十余人在他枪下毙命。敌人强悍大夏中文之至,同伴的鲜血更激发起他们潜在的凶,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围拢了过来。转瞬之间,我和焦镇期都已陷入胡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我身上多处负伤,几乎每出一刀就能夺取一名东胡士兵的命,敌人仍然在层出不穷的冒着,身后忽然传来金戈破空之声。我本来不及用眼去看,左足拄地,身躯闪电般旋转过来,手中长刀斜向劈出,将一支偷袭的长矛从头砍断,随之刀身平削,刀身深深嵌入对方咽喉之中。经过连续的厮杀,我的力量已经减弱了许多,这一刀竟然没有将敌人的头颅齐砍下,反而嵌入他的颈椎之中。我一脚踹飞他的尸体,这才拔出长刀,敌人咽喉中扑出的鲜血溅了我一脸一身。焦镇期我和相隔已经有十余丈的距离,他拼命想向我靠拢,可是又被凶残的敌人层层围堵在核心。林中涌出的一队胡兵将我逼迫地向后退却,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己方的士兵,十余名手持长矛的胡人将我团团困住。此时敌人已占了压倒的上风,四周虽然还有零星的厮斗,但已无法改变眼前的形势。我利用手中锋利的长刀,斩断数长矛,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可是胡兵没完没了的涌来,刚刚脱离这个包围圈,马上又落入另一个包围圈中,我和焦镇期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彼此的身影。冰冷的雪花和飞溅的热血共同构成了一幅凄美的景象,身边剩下的只有危险和死亡。手中长刀一次次机械的挥向前方,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数百名胡兵如狼似虎地向着我狂攻不舍,我的身上已有无数伤口在不住流血,可是我的神早已麻痹,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长刀来回劈出,惨叫连连,两名敌人尸横就地。我随即又刀身反,一名胡兵被我刺穿腹,当场丧命。数名胡兵同时挺矛向我,我的身体已经脱力,长刀迎出,在对方力量的反震下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了出去。一名胡将挺矛刺中我的左侧肩胛,锥心大夏中文剧痛传遍全身,我的身躯一个向前俯冲,方才躲过前被洞穿之灾。我连续几个翻滚,仍未逃脱出敌人的包围圈。十多杆长矛同时向我的身上扎来。我双目一闭,内心绝望到了极点,心知此次断难逃过死劫。在这刹那间,我想到了远在秦都的瑶如和采雪。也想起了远走他乡的燕琳、致我于死地的晶后,还有在大康皇中苦苦等候我的珍妃,过去的一切顷刻间全部涌入了我的脑海中。就在这时惨呼声从我的身边接连响起,浑身鲜血的白晷不知从哪里杀了出来,手中画戟闪电般杀掉围困我的两名东胡士兵,从缺口处冲入。“上马!”他大吼道。我重新鼓起勇气,左手抓住一杆迎面刺来的长矛,右手从雪地上捡起长刀,狠狠地劈入对方的脖颈。鲜血飞溅,对方的头颅被我这倾尽全力的一刀斩落。我翻身跃到马后,白晷大吼一声,挥戟戮死挡在马前的胡兵。骏马一声长嘶,向前方***稀疏的密林中冲去。“马鞍后有弩箭。”白晷提醒我道。我从马鞍上摘下弩箭,连续施,又杀了几名胡人。密林之中倏然牵起数道绊马索,骏马前蹄跃起,越过第一,却被第二绊住。白晷身躯从马背上跃起,画戟在空中闪出一道弧形寒芒,两名潜伏在树后的东胡士兵立刻毙命。我也及时跃离了马背,可是身体还未曾落到地上,一支羽箭就入了我的右腿,足下剧痛,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之上。一名士兵挺起长矛恶狠狠地向我口扎来,我及时扣动扳机,羽箭尽数入他的口,胡兵惨叫一生仰天倒下。从林中又涌出无数胡兵,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早有人按住我的双臂,将我反剪双臂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白晷陷入几百名东胡士兵的包围之中,画戟疯狂舞动,一个个的胡兵在他面前倒下,几名仍在苦斗的亲卫团士兵看到主帅危急,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救,还没等靠近包围圈,便被胡人弓弩手杀。六名黑甲骑士无声无息地欺近包围圈中,六人分从六个不同角度引弓发箭,六枝羽箭呼啸着向白晷去,他们纵马沿着包围圈狂奔,奔驰之中手中不停发,出羽箭路线不同,但目标一致,全都直奔白晷要害。白晷用画戟拨开数支羽箭,可是这时从头顶一张大网霍然落了下来,大网罩在白晷身上骤然紧缩,画戟无法自由挥动,数支羽箭分别入他的身躯。我这才留意到那羽箭的尾端竟然系着纤细的绳索,六人抓住绳索的尾端用力拉扯,白晷剧痛之下,跌倒在雪地之上。他弃去了画戟,拔出佩剑虎吼一声,斩断羽箭,妄图想割开大网,重新站立起来。十余名东胡士兵拿起钩连枪上前钩住大网,全力拖拉。白晷虎吼一声,双臂抓住来枪硬生生折断,将枪头向外投出,两名胡兵躲避不及,毙命当场。怎奈敌人众多,白晷在网内无法躲避,四肢被大夏中文刺中多处,周身完全被鲜血染红。一名黑甲骑士大叫道:“留下他命!”百余名东胡士卒向后撤开,手中弓箭齐齐举起,百余支冰冷的簇尖对准了白晷。白晷哈哈大笑,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名黑甲骑士同时施,羽箭分别中他的双腿,白晷摇晃了一下,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东胡民风彪悍,向来崇尚英雄强者,看到白晷如此气概,一个个心生崇敬,弓箭凝住不发。鲜血从白晷的身上汩汩流到雪地之上,他环视周围,自知大势已去,目光中闪过无尽的悲凉。雪花无声地飘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他仿佛听到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白晷的唇角泛起一丝笑容,他轻声道:“终于可以回家了……”他用力拔出腿上的羽箭,身体转向正南的方向,霍然将两支羽箭入了自己的口,他的身躯笔直的站立,然后缓缓地向后倒去……泪水在我的眼中凝结,视野中已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第四十三章【被俘】(上)

    伤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寒风夹杂着冰雪从衣衫的破损处无情的折磨着我的肌肤,我的思绪从一片空白之中重新回归于现实。在东胡铁骑的驱赶下,我和其余被俘虏的大秦士兵,踩着冰雪艰难的来到山丘下的空旷地带。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仍然存活于这个世界上,鲜血和杀戮带给我的激情已经面面平复,身体的创痛反复折磨着我的神经,我咬紧牙关撑了下去,身边一名秦兵失足跌倒在地上,马上就有一名东胡人挺矛刺入了他的后心。生命在战场上变得如此卑贱,我却要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而顽强的撑下去。八万名被俘获的秦军按照伤情的不同分成三个队伍,重伤的秦兵当场便被杀死,我随著人流向轻伤的队伍中走去,步履却变得越来越艰难,负责检查身体的胡兵,一把抓住我,从我的腰间扯下弯刀,这柄弯刀乃是当年燕兴启从白晷手中用八万两银子购得,后转赠给我。那胡兵看了看我,突然用刀柄重重击打在我的小腹之上,我痛得躬下身躯,单膝跪倒在雪地之上。身后的胡兵抽出腰刀,正要向我的脖颈砍落,没想到那个抢夺我弯刀的胡兵阻止道:“且慢!”他抽出那柄弯刀反复观看,充满疑虑的望向我道:“这把刀,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知道把刀是白晷斩杀东胡名将完颜乌兹所获。自然不敢实话实说,嘶声道:“我在战场中拣到的……”那胡兵满脸狐疑的看了看我,终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做了个手势,我被暴的推入了轻伤俘虏的队伍中。心中暗暗松子口气,暂时躲过被当场屠戮的命运。我虚弱地来到队伍中盘腿全下。右腿伤口上鲜血早已凝结,被血水浸透的裤管冻结成冰,羽箭虽然未伤及筋骨。可是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也会有感染地危险。我左侧肩胛的伤势比腿上更重,过度的失血让我的嘴唇干涸,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我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身边两名秦兵小声交谈道:“不知道胡人要将我们怎样处置?”“这还用问,肯定是带回东胡变卖为奴……”两人忽然停住说话,却见有两名士兵陪着一名少女向这边走来,当我看清那少女容貌时。宛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顿时惊呆地那里。那少女头戴皮帽,身穿紧身棕色皮装,领口袖口饰以貂裘,一身胡装丝毫掩饰不住她清丽绝伦的玉容。冰肌玉骨,体态婀娜,纤瘦合度,神采晶莹,飘然出尘。分明是被我杀的高丽太医全慧乔。我用力咬了咬下唇确信自己眼前并非幻觉。那两名东胡士兵身上背负着药箱,全慧乔正在一一为伤兵检查伤势,发放伤药。“不可能!”我内心中大喊着,我明明一箭中了她的后心,她又怎会逃过一劫,而且又来到东胡大军之中?全慧乔向我地面前走来,我慌忙垂下头去,生恐她认出我来。她在我的身边停下,从东胡士兵的手中拿过一柄小巧的银刀。我的内心狂跳不已,难道她已经认出我来,要对我施以辣手不成?她轻声道:“你的伤口必须处理一下,不然肌肤会被冻伤,这条腿恐怕就要废了!”从她地声间我几乎可以完全断定,她就是全慧乔。可是她竟似全然不记得我的样子,用银刀挑开我冻得硬邦邦的裤管,用药酒清理了伤口的淤血和杂物,然后用白纱小心的裹好。我大胆的将目光落在她的俏脸上,慧乔的目光专注的看着我的伤处,黑长而蜷曲的睫毛让她的眼神变得神秘莫测,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认出我,内心仍旧忐忑不安。她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目光终于和我相遇,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你放心,很快就会康复的。”我顿时陷入了迷惘之中,她究竟是不是全慧乔?音容笑貌没有任何的不同,这世上应该不会有如此相象之人,仰或是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原来的事情。她又为我将左肩的伤势清理包扎好。身后那名胡兵道:“完颜大夫,若是他伤势太重便不用治了。”全慧乔轻声道:“此人并未伤及筋骨,应该很快就会痊愈。”她为我裹好伤口,又留下一卷白纱,和一小瓶药酒,嘱托道:“你按时清理伤口,注意保暖,应该没有大碍。”我感激的点了点头,目送她远走,这才将白纱和药酒小心的收了起来。经过一番检查,被俘虏的八万士卒最后还剩下三万不到,东胡士兵杀掉没有留下价值的秦国士兵后。清理战场和焚烧尸体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们。我们将武器上缴之后,东胡士兵允许从死者的身上扒下衣物御寒,我挑选了两件还算整洁的棉衣,总算暂时解决了保暖的问题。清理战场之后我们这两万多名俘虏跟随秃颜军团返回屯留,这次秃颜军损失最为惨重,他的二十万大军死伤大半,仅仅剩下五万余士兵。在风雪中艰难步行了四天,我们距离屯留城还有五十里不到的距离。秃颜并不急于赶路,让我们在城外的古城遗址处扎营。每天提供给我们的食物都很少,我们这些俘虏始终处于饥饿之中。我和其余四十九另俘虏围成一个圆圈。中间升起一堆篝火,两名东胡士兵来到高处,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今夜将军有令,每一组可得到一只羊腿,至于谁有口福吃到,就要看你们地本事。”我马上明白了他们的真正含义。这是想让俘虏之间互相搏斗,从中取乐。我低声道:“大家不要上当,胡人分明是在戏弄我们……”两名胡兵拿着烤成金黄色。芳香四溢的羊腿向我们这组走了过来,我这有发现自己的意志已经变得如此脆弱,目光怔怔的盯住那只羊腿,恨不能冲上去夺到自己的手中,所有同伴的目光跟我一样,我们的人和尊严己经被饥饿完全磨灭。一名的胡兵笑着将羊腿扔到了我们正中的火堆上,两名俘虏几乎同时冲了上去,不惜一切地伸手从火中抢出了那羊腿。彼此顾不上手上的烫伤,抬脚向对方踢去,没等他们分出胜负,同组的俘虏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所有人的目标都放在了那只羊腿上。十余名胡兵挺矛围看着我们的搏斗。发出一阵阵开怀的大笑。他们是为了监督我们这些俘虏,如果有人想趁机逃跑,冰冷的矛头会毫不犹豫地刺入我们的心脏。我站在人群的外围,静静等待着机会,我相信这场混战不会过早的结束。果然如我所料,为了食物,每个人都竭力争夺,毫不放弃,已经有半数的俘虏被击倒在地上,无力爬起。争夺仍然在继续,一名身材壮硕的俘虏抢到了羊腿,刚刚咬了一口,就被身后冲来的俘虏压倒在了地上,羊腿脱手飞出,恰巧落在了我的脚下。我拿起羊腿一边沿着火堆奔跑一边大口咬下,所有人的目标顿时集中在我的身上,十多名俘虏前后将我夹击在了中间,全力将我扑到在地方,我右手死命抓住羊腿,左肘狠狠地向后捣起,一名压在我身上地俘虏惨呼一声滚到一边。我趁机向一旁翻滚,脱离了他们的包围,又咬了一口,还未跑上两步,后背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我的身体再度失去平衡,羊腿脱手飞出,我不顾一切的爬了过去,手臂抓住羊腿的尾端,另一端已经被那名壮硕的俘虏抓住,我怒吼一声一拳击中他的面门,他的重拳也打中了我的小腹,还未来及咽下的羊腿又吐了出来。我们彼此的第二次攻击还未到达,又有五六只手同时抓向了羊腿,羊腿从中折断,我拿着剩下的一端,拼命的将羊塞入自己的嘴中。我的肩胛处的伤口被一拳狠狠击中,剧痛让我险些昏厥过去,三名俘虏围住,试图夺下我手中的那段羊腿,一人狠狠的向我右腿的伤口处踢来,这两日,他们跟我已经熟悉,知道我伤在何处,下手狠准确。我的怒火彻底被疼痛点燃了,大吼一声将羊腿的一端狠狠入了身后那人的眼中,羊腿骨折断后,残端尖锐无比,深深入那俘虏的右眼之中。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叫,捂住那染满鲜血的羊腿倒在了雪地之上,手足不断的抽搐着,不多时便已经死去。眼前的情形让我的血渐渐冷却了下来,一种难言的悔意充满了我的内心,我竟然夺去了同伴的生命,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发生的惨剧惊呆,俘虏一个个呆呆站在那里,没有人再去为了羊腿争夺搏杀。几名胡兵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弄出人命,迅速上前围住了我,用枪杆狠狠砸在我的身上,我抱住头以免他们伤及到我的要害。“杀死他!”一名胡人士兵大喊着。“杀死他!”这次发出呼喊的人更多,其中竟然包括和我同组的俘虏。几名胡兵调转了矛头,他们显然想服从民意,将我刺杀于乱枪之下。我痛苦万分的闭上了眼情,自己居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历尽千辛万苦方才保住的一条命,竟然为了一条羊腿而轻易失去。“放开他!”一个威严的声音喊道,人群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黄色长发在脑后扎成无数小辫,披散在宽阔的肩头,一双眼睛深嵌在眼窝中,眉弓突出,轮廓分明,胡须也呈黄色,鬈曲上翅,身穿胡人百姓常见皮袍装束,显然并非军中之人。那几名士卒似乎对他颇为敬畏,收起了长矛向他道:“乌奇泰老爷,此人杀死了一名同伴,按照军规应该当场处死。”乌奇泰笑道:“不过是杀死个俘虏,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他乃是秦国士兵,焉能用我**法制裁,此人的命我要了,以我跟秃颜将军的关系,这个面子他应该会给我吧。”那帮胡人士兵互相看了看同时点了点头,显然乌奇泰和秃颜之间的关系绝非泛泛。

    第四十三章【被俘】(下)

    乌奇泰身后走来四名胡人大汉,将我从雪地上拉起,向营地外走去。走出军营大约一里左右,看到废墟边缘有十几座营帐,想来这就是乌奇泰的营地。我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被带到这里的人,和我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二十多名秦国士兵,我忽然意识到我们可能被秃颜当成商品一般贩卖了。营他的正中生起火炉,我们排好队依次来到火炉旁被加上脚镣,脚镣用特殊的金属打造而成,中间的链条十分纤细,但坚韧异常,并不影响我们正常行走。完成所有的工序以后,我们被带到火堆旁,两名胡人汉子为我们发放食物,对我们这帮俘虏来说,这些食物丰盛到了极点,不但有烤、熏肠还专门为我们准备了少量的酒水。每一名俘虏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比起仍在军队中捱苦的那些同伴,我们现在的境遇简直称得上幸福。填饱了肚子,我舒舒服服的将那碗分给我的马酒饮尽,这才开始想起乌奇泰,他从秃颜手中得到我们究竟想干什么?凭着直觉我感到,今晚在秃颜军队中的那场羊腿大战一定和乌奇泰有关,也许那就是他为了挑选奴隶而心导演的一出戏。我们二十余人吃饱喝足之后,乌奇泰才回到营地,他的目光逐一我们的身上扫过:“我不管你们来自何方,原来是何种身份、地位,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他声若洪钟,震得整个旷野嗡嗡作响。“你们是我花钱买来的奴隶,你们的生命属于我乌奇泰,服从我,我会让你们拥有财富、女人,以及你所向往的一切,违背我,你们所面临的只有比死亡还要恐怖的结局。乌奇泰火炉中拿出一铁烙,他大声道:“解开你们的衣襟,露出你们的膛,我要亲手为我的财产留下乌氏的印记!”乌奇泰将铁烙率先指向身边的一名俘虏,那秦兵紧紧闭上双目,伴随着一股皮焦糊的味道,通红的烙铁竟然印在他的额头之上。他走向下一名俘虏时,那俘虏拼命挣脱:“士可杀不可辱!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这胡狗侮辱!”那俘虏不顾一切的向乌奇泰冲去,却被身后的胡人踩住了脚镣,身体重重跌倒在雪地之上。乌奇泰笑道:“好一条英烈的汉子!”他大步来到那俘虏身前,抬起右脚狠狠的踏在他的脊椎之上,只听喀嚓一声,那俘虏的脊椎被他踏断,立时毙命当场。他拿起那烙铁印在尸首的额头之上:“即便是死也要留下我乌氏的印记。”他随即又感叹道:“五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