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66-70(1/2)

    (10鲜币)六十六、逼宫

    “终於来了。”乔少临淡然转身面对这一行人,他的身形虽然单薄,但此刻昂然站立,却俨然有帝王之势。跟著南宫父子二人的两个太医很明显地都萎缩了一下,眼珠子四下乱转,就是不敢直视他。

    “果然还是有几分聪慧的,”南宫寿笑著走到近前,“既然你在等我们,那事情就简单明了得多了。”说罢他一摆手,身後南宫峻立刻将一个明黄绸面的卷轴摊到一旁的桌上:“请皇上落笔吧。”

    乔少临漠然站立,一动不动,欢颜只当他们是戏弄他,忍不住道:“你们要皇上如何写字?”

    “小奶娘有所不知,你的这位皇上不是从小失明,不但识字还能写得一手好字,只需旁人为他整理方向,写封遗诏的问题还是没有的。”南宫峻笑答。

    欢颜一怔,乔少临已经面色微变:“遗诏!”

    “不错,唐宁之死对皇上打击甚大,近日终因伤心过度病体缠绵,自知命不久矣,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因此立下遗诏,因皇室已无後人,特恩赐下宫嫡孙南宫培过继乔姓,登基为帝,下官为顾命大臣,执掌朝政。”南宫寿神色从容地说完这一段话,乔少临已经面无人色,欢颜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林太医和白太医两位御医馆首座,自然会为皇上证明此事,遗诏一成,便可向全国发布讣告,然後新帝登基,万事大吉。”南宫峻笑呵呵地说完,却听乔少临冷哼:“好一个万事大吉。”

    南宫峻洋洋得意:“若是皇上不肯落笔,也是不妨,皇上的情形满朝皆知,就算代笔也是很自然的事,不过家父念在皇上这些年孝恭勤勉的份上,还是希望皇上能自己写这遗诏。”

    “孝恭勤勉?是指我在床上的表现麽?”谁也没想到乔少临竟会说这话,一时间南宫父子脸色都有些难看,两个御医更是一个朝左一个朝右,装聋作哑,权当自己只是摆设。

    南宫峻冷冷一笑:“你自己知道就最好了。”说罢伸手在桌上一拍:“瞎了眼的奴才,去拿笔墨来。”

    小成子被唬得一愣,`南宫峻立刻一掌扇去,顿时将他打得翻倒在地,欢颜怒道:“这样的东西皇上决不会写,你打他也没有用。”

    众人皆是一怔,南宫寿更是眯了眼睛打量她:“果然是在皇宫里呆了些日子,脾气胆色都是渐长。”

    “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欺压皇上,就不怕老天降怒吗?”欢颜豁出了性命不要,大声怒骂,“皇上好端端的就在这里,你们竟敢编造这麽荒谬的谎言,你们这两个太医,太医不就是大夫吗?大夫不应该是解救病痛的人吗?不是应该有起码的良心吗?为什麽看著他们睁眼说瞎话,还要帮著他们,你们的良知到哪去了?”

    两个太医神色更加躲闪,缩著肩膀只往後挪,直到那南宫寿一声冷哼,二人才僵住了不敢再退,南宫峻目露凶光朝欢颜逼进:“我早说过这个小贱人一刀杀了省事。”

    乔少临却将欢颜一扯,同时上前一步问道:“唐宁的事查得怎样?”

    南宫峻这才停步,嘿嘿一笑:“不过是一夥落山盗匪,是唐宁自己落入人家的黑店,手下百余个侍卫全是酒囊饭袋,让人下了迷药也不晓得,致使自家主子被人拨了个干净勒死遗尸。这件事已经下了定局,东影那边也早已认可……对了,有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他笑著朝乔少临走去,一脸笑容却是满含恶意:“你那位外公,东影国的老皇帝痛失爱儿,伤心之下,三日之前已经归天啦。”

    乔少临浑身一颤,整个人退後数步,欢颜忙抢上相扶,他才勉强站立,可是脸白如纸,连双唇都褪尽了血色,南宫峻依旧冷笑著逼近他:“想不到吧,这一个月里,同时失去两位亲人,在这世上,你真正的,成了个孤家寡人了。”

    “东影国新君已立,皇二子唐!,这人跟你不对盘吧?他和你娘还有那唐宁并非一母,更是自小就不受老皇帝看重,对你们怕是怨多而疏远,情份什麽的,就不用提了。”他一边说一边笑“总之,今时今日,你已经没有任何可倚傍的亲人,除去这身衣服,我的小皇帝儿……你就什麽也不是了。”

    殿内似乎卷过一阵冷风,吹得欢颜从心里打起哆嗦来。原来南宫家步步计数,竟已将乔少临的退路全部断绝,此时此刻,是真的如他所说,乔少临一个无权无势的瞎子皇帝,再也没有人可以成为他的靠山,与此同时他也失去了他身为傀儡的价值,因此,南宫父子已经不介意在别人面前原形毕露,或者,此刻见到他们这幅嘴脸的人,都没有命活过天明!

    南宫峻看著他们的目光果然就像看著死人,冷冷的目光一扫,落回到那桌上:“怎麽样?动笔吧我的小皇帝儿?写下这东西之後,我会给你换一个更舒服更自在的好去处,从今往後,你还是可以在那儿做你的小皇帝儿,只要你乖巧听话……”说著他的手已朝著乔少临脸上摸来。

    一旁欢颜大急,用力将乔少临推开,瞪著他道:“你做什麽动手动脚?”

    南宫峻一愣,看著她那涨地通红的脸,竟是大乐:“还真别说,这小奶娘有点意思。少临,若是你依著我们,这个小奶娘我们也就让她跟著你,还可以解解乏呢不是吗?”说罢伸指在欢颜下巴一挑,同时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一个人忽然从他们身後冲进殿来,将南宫峻往後一推,同时跪到了南宫寿面前大声道:“爹爹你还是立刻悬崖勒马吧!”

    殿内众人都受此人的闯入而惊愕,而最吃惊者莫过於欢颜,她怔怔望著那个跪伏在地的人,那个口称南宫寿为爹的人,竟是……那个侍郎!

    这个时常进宫陪伴皇帝的温柔敦厚的人,竟也是南宫寿的儿子?

    (11鲜币)六十七、螳螂捕蝉

    那边南宫寿也因他的出现而错愕,不过只是短暂刹那,他便喝道:“越儿,这里没你的事,立刻给我出去。”

    侍郎南宫越却依旧跪地不起:“爹爹,少临既为天子,那是有天命所在的真龙之子,受上天庇护,爹爹还是速速回头,不要一错再错了。”

    南宫寿的笑脸再也维持不住,抬脚将他踢翻在地:“逆子,你竟敢直指老夫麽?什麽叫真龙天子!一个六岁娃娃坐上皇座时,若不是老夫扶持相助,咱们南沂早就让北凌拆得骨头都不剩一根!”

    “爹爹身为首辅,确是对南沂对皇上有大恩典,可是皇上早已成人,爹爹应该还权应该让他自已做主。”南宫越不但寸步不让,言语更是步步紧逼。看得一旁欢颜乍舌不下,简直忍不住要为他喝彩,这个侍郎平时里跟皇上说话都会脸红的,想不到居然有这样的胆识。

    “还权?一个瞎子皇帝能做什麽?”南宫寿气得脸都青了,“何况现在还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是无理取闹。你就看著他胡闹吗?扔他出去!”後面的话是对南宫峻说,南宫峻忙上前去抓南宫越,哪料他就地一滚,避了开去又是大叫:“爹爹,你快回头吧。”

    南宫峻笑道:“哟,没想到书呆子还有点身手,别是瞒著我跟爹暗地里练吧?”一边说一边又是长手朝他抓去。

    他是练武之人,速度力量都是极快,眼看著五指就要触到南宫越时,眼前忽然白光一闪,南宫越的手上竟然多出一把匕首,并且已经直抵到南宫峻下颌处,他也不理旁人的惊诧,依旧只是大叫:“爹爹快回头吧。”

    南宫寿眼眸一眯,冷哼:“若不是回头,你待怎样?”

    南宫越比南宫峻瘦弱的多,可此时在他怒目注视下,南宫越却是神色镇定,手腕丝毫没有颤抖,直直指在南宫峻咽喉处:“还是求爹爹回头。”

    “你就是这麽求的?”南宫峻虽然怒极,却因颈下白刃不敢稍动。

    “咱们家尊荣从先帝开始,到现在实在已经至顶,培儿不过也才五岁,你们为什麽要让他坐上皇位?又是一个傀儡皇帝吗?那接下去又会是谁?别人见到我们南宫家的孩子继姓为帝,会不会也想来争夺皇位?我们终究会老会死,那将来培儿会不会落得比少临更凄惨的地步?如此循环,到哪里才是尽头呢?”南宫越说著眼眶渐湿,显然这番话确是发自肺腑,可惜他的兄长父亲却是全然不为所动。

    南宫寿神色更是yīn冷:“生你养你,想不到到头来竟是一个仇人。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不将你哥哥放开?”

    南宫越直直看著他,两人对视良久,他眼中终是流露彻底失望的神色,握著匕首的手颓然放下,南宫峻一声冷哼,正要上前将他拿住,却听他道:“既然你们不听劝告,那今日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恕越儿冒犯了。”说罢他大退一步,喝道:“来人!”

    顷刻间,从殿外涌进十数个侍卫,将南宫寿父子与那两个太医围在其中,南宫越手执匕首走到乔少临面前一挡:“送大人回府!”

    这一下事起忽然,所有人再度陷入惊诧之中。

    南宫父子自从唐宁死讯传来就已经将正阳殿出入全禁,留在里面的不过是些太监宫女,因此今天才会只带著两个太医进来,却没想到事到临头二子南宫越却会跳出来上演这出,一时间,不止乔少临与欢颜等人目瞪口呆,就连南宫父子都是满脸诧异,更别提那两个簌簌发抖的太医了。

    “逆子,你要做什麽?”南宫寿怒喝。

    南宫峻将身边侍卫打量一遍,冷笑道:“原来全是家奴,好你个南宫越,居然瞒著我跟爹暗地里偷养死士!”

    “我只是要保护皇上。”南宫越也是脸色雪白,紧紧咬牙。

    父子三人隔著侍卫们对视,场面僵持片刻,那南宫寿忽然仰天大笑,张狂而得意地笑声简直冲破宫殿穹顶,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凭你这小畜生,也敢与老夫斗?”

    南宫越脸色一变,殿外同时传来纷乱地脚步声,银白的盔甲转眼间已经密布在宫殿门外,无数把直指殿内的银枪锋刃,映射著惨白的月光。

    这一批全身装备的侍卫与方才南宫越的那批人完全不同,他们一出现,优劣顿显,南宫越脸色惨白,只见南宫寿冷冷一挥手:“杀!”

    他话音一落,殿外侍卫已经同时涌进,十数个南宫越这边的人围著乔少临等人疾退,当先几人立刻与对方展开博杀,刹那间,大殿内一片兵刃碰撞,可是南宫寿安排的人装备即精,人数也多出一倍有余,几乎只是转瞬之间,伴随著此起彼伏地惨叫声,南宫越的手下就被杀得尸横遍地。

    鲜血在青石地面缓缓溢开,就像一朵朵开到惨烈的罂粟花。

    “你以为只凭这几个家奴就能跟老夫对抗?”南宫寿面目狰狞,“既然不同心,那就不能同荣华,是你下手在先,不要怪为父太狠。”说罢长手一伸,竟是从身边侍卫身上夺过一柄长枪,朝著南宫越疾刺而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宰相居然也有如此身手,那柄银枪被他舞得如同一轮满月,团旋的白光将南宫越步步紧逼,他手中匕首终是被其挑飞出去,随即长枪一记忽刺,只听南宫越闷哼一声已经中招,他的右肩被长枪刺中,再也支持不住!的一声单膝跪地。

    南宫寿大笑道:“这时求饶,会不会迟了点?”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长枪用力扭转,一声清脆地骨骼断裂声响彻宫殿,听的众人头皮发麻,南宫越大声惨叫,而右臂就这样被那管长枪活生生的挑断,!的一声落在半尺之外,南宫越断臂处顿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欢颜惊叫一声,正要飞扑过去,却见那血淋淋地长枪转过锋芒,竟是笔直点在她xiōng前。

    南宫寿的声音yīn森冷酷:“请皇上动笔吧。对了,你瞧不见眼前情形,就让老臣来告诉你。那个妄想助你的南宫侍郎已经被斩断右臂晕厥过去,不用多少时候,流血也流死了他……而你的心头肉小奶娘,此时此刻,她那肉嘟嘟的nǎi子面前就有一管长枪戳著,你若是喜欢,老臣可以立刻将这对nǎi子削下来,为你佐餐!”

    若大的宫殿内陷入彻底的死寂,浓烈的血气,遍地的尸体,还有南宫寿狰狞的脸孔,这一切,如同一幅地狱的图卷,凝固如死。

    但是,一个声音忽然如天籁般响起,柔和而淡定,仿似还有笑,蕴含其中:“是谁告诉你,朕,看不见的?”

    (10鲜币)六十八、黄雀在後

    南宫寿浑身剧震,不止是他,几乎是所有人,都是一寸寸地转过身去。

    只见那站在血泊面前的乔少临微笑回眸,黑玉般的眼睛闪动著动人心魅的光芒,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随即淡淡一笑:“这真像一出全本的闹天宫啊。”

    南宫寿死死瞪著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会才嘶声道:“不可能!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当年银针火熏什麽法子都试过……你明明是看不见的!”

    “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确实难了点。不过你家二公子有句话说得不错。朕,是真命天子,受上天庇护,自然也不会被你们这些yīn险小人算计得逞!”

    “不可能!”南宫寿将长枪一扔,也顾不得别的了,朝著乔少临步步逼近,“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才刚刚开始,”乔少临淡淡注视他,“就怕你接受不了。”

    南宫峻虽然也陷入巨大的震憾,可他也是反映极快,立刻上前一拉父亲,厉声道:“就算他看得见又能怎样?此时此刻,就凭他孤身一人,他有翻盘的本事吗?爹爹莫要被他唬乱了阵脚。”

    南宫寿经他提醒也是眼神一正:“不错,看得见又能怎样?你那双眼珠子我照挖不误。”

    乔少临摇头浅笑:“真正是,人是不是一到得意忘形时,就总会说些傻话呢。”

    “既然你看得见,可想而知,在我们胯下承欢时,你是更享受的吧。”南宫峻哈哈大笑。

    乔少临面色微变,却依旧笑著看他:“看进眼睛的,并不代表挖不出来。”

    南宫峻笑声一滞,上前在桌上一拍:“你既看得见事情就更简单,立刻写遗诏吧,若是你不照做,你那小奶娘就立刻身首异处。”

    乔少临这才朝欢颜看过来,漆黑的眼睛温柔似水,目光相碰的一刹那,欢颜忽然泪如泉涌,“傻丫头哭什麽?朕看得见你难道不喜欢?”乔少临朝她伸手,她正要走过去,身子忽然一轻,南宫峻竟然飞身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更伸手在她rǔ房上用力揉搓,大笑道:“既然你看得见,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你这小奶娘的床上功夫。”说著就要去撕她的衣裳,欢颜奋力挣扎,又踢又咬。

    乔少临神色丝毫没有变化,看待他的目光却如同看著一个死人:“此时放下她,朕能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南宫峻朗声大笑:“就凭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家寡人?你有什……”

    他话未说完,欢颜却忽然!地声掉到了地上,她惊魂未定的回头看去,只见南宫峻张大嘴巴,一动不动的僵立著,他的双手甚至还保持著环抱的姿势,但却全身僵硬,只有眼珠子骨溜溜转来转去。

    众人惊诧注视,才看到他身後走出一个黑衣人,沈默不语的扶起欢颜将她带到了乔少临的身後。

    欢颜惊魂未定,却听南宫寿与那两个太医同时抽了一口冷气,她扭头顺著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到殿後深处有人徐徐走来。

    那身紫裘,那玉带,那笑容──

    唐宁!

    “谁说少临是孤家寡人?”唐宁笑意满满,想了想又道:“不过也对,对於高高在上的皇帝而言,他倒也确实个个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