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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鲜币)六十一、东明湖的变数

    欢颜忙起身过去,一看之下,顿时愣了。

    这哪里是她呀?画中那女人确实眉目和她有八九想像,可神韵气质完全不同,更何况那身穿著怎麽瞧著竟然跟乔少临身上的有些相似,她愕然看了半天,嘴巴张地合不拢的样子倒教一边唐宁嘴角牵了牵:“怎麽?不像吗?”

    欢颜一愣,她哪敢说这画的简直就是两个人,说不定人家是因为她这身打扮太寒酸而好心为她画了那麽套衣裳呢。再说人家还是太子还是将来的皇帝,再说自己还有事要求著他……她脑子里乱哄哄的转了一圈,觉得自己还是开口夸赞几句的好,可她不会说谎,话到嘴边,脸已经涨得通红了,违心的话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唐宁垂了垂眼眸,将已经涌出来的笑意挡在眼中,伸指在画像上轻叩,却道:“对了,还没有题字。”说罢重新握笔,在画上左角一挥而就,写完了直视欢颜,目光有些灼灼。

    她却还是跟刚刚一样愣怔的样子,看著他画在左角的那几个大花团,觉得画上多了这些反而不漂亮了,恨不得伸袖子给它擦了去。

    唐宁那审视的注视终於收回,却让侍女将这幅画卷了起来:“再画一张吧,瞧著这张你不太喜欢的样子。”

    欢颜忙摆了摆手,不过唐宁坚持重画她哪里敢驳,依旧又坐了回去,这一次唐宁倒是画得慢了许多,每一下落笔前都先抬头看她,竟是分外认真仔细。

    “你不用僵著,这样画出来的人没有生气,你只管说话动弹,不碍事。”看到她脖子都快崩直了的模样,他终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她吁了口气,当然也还是不敢动,不过确实没刚刚那麽僵了,随即眼珠子乱转,屋子里原本有四个侍女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了,船舫里只有他们二人。咦?这不是机会吗?

    她鼓了鼓腮,使劲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犹豫地说:“太子大人只在南沂留几天麽?”

    他一愣,点头:“嗯,两日後起程。”

    只有两天?急迫感令她骤然加快语速:“这麽难得来了不如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少……皇上自打看到太子大人来了他心情好了许多呢。”

    唐宁倒似没在乎她的突兀“行程已定,无法更改。”

    “那……那太子大人你……”

    “这称呼真是别扭,你不如就叫我唐宁吧。”他出言打断。

    她更错愕了,呆了呆才道:“那唐大人……会不会邀请皇上去您那儿呢?”

    他手下一顿,随即笑道:“他是一国之君,岂能擅离?”

    “可是皇上他……”她一咬牙:“皇上他是您的亲外甥麽?”

    “这还有假?”唐宁失笑,瞥了她一眼,笑道:“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东面船上那个是假冒的?”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欢颜却是没来由得忽然很生气,多半是被焦急驱使,她冲口而出:“他过得很难很不开心,整个皇宫里没一个当他是皇帝看待,他这麽难的熬著你就匆匆忙忙看一眼就走了,这样看管什麽用的?他让人欺侮了你当舅舅的也不管不问?你当的什麽舅舅?”

    话音落下,舫厢里一片寂静,连他挥笔的手都停了,注视著笔下的画,笔端微微颤抖。

    欢颜也是吓得不轻,没想到这一突口什麽都说了,原本不是想好好的求求这位太子吗?这下怕是遭了,惹恼他了吧,可他是少临的舅舅,眼下唯一能求的只有他了。

    她把心一横,索性也不摆姿势了,冲到他面前一跪:“唐大人您救救他吧,您既然是他的亲舅舅又是太子,那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要不然您回去时带上他吧,千万不要再把他一个扔在这儿了他……”

    “真是胡闹。”唐宁忽然微微一笑,目光却是犀利朝她一扫:“你也太胆大包天了,竟敢在这里造谣生事!”

    “我没有。”欢颜争辩,“你难道瞧不出来吗?他的殿里一股子新布置的家什味,那些全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一点人气也没有的东西,摆得整个殿里一股仓库味你没闻出来?还有……还有他的龙袍,那麽新,叠痕都还有……恐怕穿著都咯得慌,他的御膳更是,满殿的人都欺侮他看不见……”

    “闭嘴,”唐宁神色yīn沈沈的:“光凭这些我就能立刻杀了你,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她眼眶里眼泪滚来滚去,却死死咬著牙:“你不管他?”

    唐宁皱眉挥手:“出去。”

    欢颜觉得一股气鼓得她xiōng口都要炸了,实在是想大骂他一通将这口恶气出了,可是话到嘴边又都让她咽了回去。也许他只是不信她的话,若是他回头细想或者就能明白,这世上能帮到乔少临的也只有他了。这些念头在她脑中转了又转,她终是紧紧咬牙,走了出去。

    回到这边船上,才知乔少临也歇息去了,这会儿船舫里还有皇後的厢房,她自然不能进去,只得在外面候著,过了好一会,才听脚步声衣裳拖沓声传来,抬眼一看,出来的却是皇後。

    “倒是在哪都能见到你!”皇後大概刚刚睡足了,上了大妆,显得雍容华贵,此刻心情好似也不错,淡淡瞥了她一眼,又道:“会捶肩吧?过来。”

    欢颜只得过去,接过一边宫女递上的御捶,在她肩上轻轻捶打。

    “听说你每晚都叫得很消魂呀,独角戏也能叫得那麽真?不如叫两声来给本宫听听?”皇後半抬眼睫瞟著她。

    欢颜脸色骤白,不敢搭话,皇後冷哼:“怎麽?对本宫的话这麽不屑?还是你以为巴著那个人,他就保得了你了?说话!在本宫面前装什麽哑巴?”

    欢颜只得答:“奴婢不敢。”

    “不敢什麽?让你叫两声听听有什麽不敢的?”皇後垂目看她,看她咬著嘴唇的样子,冷冷一笑:“好个忤逆犯上的贱人?来人,把这贱人扔下湖去醒醒神,让她知道谁的话才该听!”

    欢颜大惊,才抬眼的功夫,身体已经被左右侍卫架起,几乎只是刹那间,她才觉得身体被高高抛出,转瞬便听到水声四溅的巨响,身体顿时被冰凉的湖水浸沈至顶……

    (10鲜币)六十二、要努力

    她惊恐地张大双眼,只见眼前一串气泡正朝头顶那团盈亮涌去,求生的本能令她奋起双手在水里乱拨双脚乱蹬,还真就让她挣扎出来。只可惜她终究是不会水,头刚窜出水面手臂也才挥舞几下,又沈了下去,她继续拨水,再浮,重复下沈……

    不远处的船身上也是一片混乱,跑动的呐喊的,可就是没有跳下水的。欢颜用著全身力气最後一次窜出水面时,清楚听到乔少临惊恐万状地声音大叫:“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快下水救人……”随即水声纷乱,果然有许多人跳了下来,只不过他们的方向……

    欢颜朝著船上竭力望去,一抹明黄孤立在那儿正朝这边焦急的侧著身子,呼唤声已经涌到喉间,她却已无力出口,双手虚撑著,朝水中直堕下去……

    就要死了吗?

    她还没跟小炽道别!她还想再看阿灼一眼!少临……又要只剩他孤单单的一个了吗?

    xiōng膛被水重重挤压,眼前水泡正荡离面前,带著她最後的生息。

    沈重地身体还在向地狱堕落,可就在这时,她的背忽然被什麽重重一顶,随即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推动朝著水面的明亮处生生窜出数尺……

    剧烈的震动令她微睁眼眸,眼前竟然有面孔朝她俯贴过来,随即便是嘴唇,紧紧覆盖住她的唇齿,有一点熟悉的气息朝她涌来,她贪婪地吸吮这生的希望,同时感觉自己正被人紧紧抱住朝著水面飞快地游动,水波动荡得飞快,而她也很快失去知觉!

    ……

    醒来时一眼就看到明亮的天,蓝天白云,恍如隔世。

    “醒了?”一个声音近在咫尺。

    她吃惊地转头:“阿灼!”

    他紧紧地将她摁进怀里去,只差一点点,他就失去她:“已经没事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眼睛又红又涩,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湖水浸泡的双眸,满是痛恨後悔。

    “你救了我。”她哽咽出声,然後开始发抖。

    以前过得很苦时她不止一次想过死了也罢死了也好,可是现在才知道,真正面临死亡时,她居然有那麽多的害怕不舍,失而复得才知道生命这麽重要。“你救了我。”她喃喃地哭,除了一个劲地抖,什麽话也说不上来。

    她抖得实在厉害,他更紧地抱她:“不用怕,现在已经没事了。”她点头,他又道:“我这就带你走,离开这鬼地方。”说罢他双臂一抬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哪料她的身体忽然僵了,还开始挣扎著要下地。

    “你做什麽?”他气坏了,紧紧抓著她不让她动弹。

    “阿灼,我……”她也是害怕,可非说不可“我不能走。”

    “胡说什麽?想死在这里?”他眼睛血红瞪著她,头发衣服也是全湿,又怒又急的表情分外狰狞。

    “我答应过一个人,我不能扔下他一个。”欢颜咬著嘴唇说话。

    “谁?”他低吼。

    “皇……皇上。”她知道他要更生气了,可她又不会说谎,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乔少临?”他也发起抖来,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你还管他?他是个瞎子,今天他看不到那些下水的人故意离你远远的,下次他也看不到他们往你碗里下毒……”

    “就因为他看不到,所以我才不能走。”欢颜看著他的脸,“他很受欺侮过得也很苦,我答应了他,不会扔下他一个人的,将来如果他不被人欺侮了不这麽难的时候,我才可以走,要不然我不忍心他也没有兄弟亲人帮他,他好可怜……”

    他死死瞪著她,简直恨不得掰开她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浆糊,自己的命都保不了还有那功夫担心不相干的人……他忽然一震,盯紧她:“你跟他上床了?”

    她一抖,整个人都僵了,眼珠子都不会转直直瞪著他,更别提回答了。

    可她那表情看得他却想抽自己,当初送她进去就知道会发生的事,这会儿怎麽忽然发神经问这个,何况光是这一问,他那心里就跟被什麽挖走一块似的又痛又虚空。

    他咬牙再道:“你喜欢他?”

    她还是抖。他只得屏屏气,强迫自己冷静一点:“不管是哪样,总之你不能再呆在那里。”下了这个定论,他再度大步朝前走。

    哪知她又挣扎起来,他大怒:“你想气死我?”

    她吓得一哆嗦,却依旧说:“我不能走。”

    “胆子大了不少,敢跟我顶嘴了?”他气极反笑,只是这笑容未免扭曲走样,“看来你过了些舒服日子,得重新调教了。”

    “阿灼……”她叫他,他哼了声,看她垂了垂眼睛再度轻声说话,数月不见,她不但没有消瘦,反而丰盈了些,神色还是怯怯,可说话的语气竟是变得坚韧了:“我遇到你们,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你们的好,因为你们改变了我的命。若是没有遇到你们,我怕是早死在哪条水沟里了。我以前遇到过很多同我一样的人,可是我後来一个也不敢想起她们来……她们都死得好惨,有的就在我面前……我不敢想起,因为那时候我也怕得要命,不敢去帮她们。如果我能帮一帮,也许,有的人就不会死了……”

    “你想说什麽?”他略为平息了些,因为她的神色实在是专注得吸引他,让他的眼睛挪不开去,忍不住要听她说话。

    “我不想後悔,不想再跟以前一样,常常为一个人一张面孔吓得整夜睡不著做噩梦……我知道我能帮到他的很少,可是我很想尽力去做……”

    “送了命怎麽办?”他冷冷问。

    “不,不会的。”她没底气地回答,他哼了一声,垂头看她片刻,竟将她放下地来,居高临下地打量著她,冷冷地说:“如果再撞到我手上,就不许废话,乖乖的跟我走。”

    她惊喜地抬头看他,眼中的激动简直要让他後悔这决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刷的转过身,竟就这样走了。

    倒留下她一个茫然四顾,瞧了半天才知道这是湖的另一边,朝湖那边探身看看,远处那些船果然都还在,还有不少人在水里,怕是在打捞。她紧紧了身上湿湿的袍子,快步朝那边飞奔而去。

    (11鲜币)六十三、入甕

    才跑一会,就有侍卫过来阻拦:“你是什麽人?”

    “我刚刚从船上掉下去……我是宫女。”欢颜慌忙解释,那侍卫打量她一眼,倒没再为难,还将她带到了船边,几个看起来品阶较高的侍卫长看到她都是松了口气,一路传进消息去,等她走上船时已经有好些人围到船边来了。

    她此刻全身都湿透,在众目睽睽下只得缩著身子朝里走,才踏上船身就听乔少临急切地问:“在哪里?欢颜是你吗?”

    她慌忙大声答应,朝他奔进几步正要跪下,却被他一把搂在怀里,“湿了,我身上都是水……”她想推他,毕竟这麽多眼睛看著,这一幕更是令好些人都皱了眉头,虽然她分不出谁是谁来,可唐宁那冷峻的样子她还是认得的。

    乔少临却还是紧紧地将她圈在怀里,好一会才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欢颜垂头道:“奴婢失足掉下去了。”说著一歪头,正看到皇後一脸讥笑地看著她,忙收回目光。

    “太不小心了,好在没事,我们回船里把湿衣服换了,”一边说著一边就这样带她往船厢里走。

    皇後目送二人背影消失,嘴边泛起一丝冷笑,转回头来正与她父亲林荆的目光相碰,她愣了愣,轻哼了声,扭开头去了。

    而与这一幕同时进行的,是东明湖畔的一个酒楼里,一个女人正为浑身湿透的乔灼脱衣擦身,窗边斜靠著浅笑的南宫峻:“已经救回来了,还皱著个眉头做什麽?”

    乔灼轻哼一声,伸手将那正俯跪著女人头发一把抓住,朝自己胯下摁去,那女人慌忙顺势张嘴含住他已经昂然的ròu棒,用力吞咽。

    南宫峻语气泛酸:“不是吧,那丫头就真的这麽挑拨你?见一面而已这就……”

    “几时动手?”乔灼神色冷冷,始终紧盯湖那边的方向。

    “在他回国的路上,两日之後!”

    “山匪作乱麽?这法子不算新奇。”

    “嘿嘿,虽然不新奇,可是好用就成。”

    “明白了,为我安排吧。”乔灼的眼前荡来晃去全是那张小脸,她变了。

    他还记得她初入乔府时,那种木然迷茫的神态,她那身为小妇人的身体异常生涩,对痛的反映很迟钝,但极微小的快感却能立刻令她战栗。

    她总是怯怯地抬著颤抖地睫毛看他,若是与之目光相撞,她会立刻逃了开去,像受惊的小兔子。

    她只会唯唯诺诺,从来没有自己的意见,他的命令就是她的想法……

    可是现在她变了!

    她还是胆怯还是怕他,可她会说话了,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有了……她想保护的人。

    乔灼的双拳紧握,一刻也不能再等!

    得重新找回她。将那个人从她心中抹杀,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她继续变化下去!

    脑海中忽然回忆起某一天乔炽那小子说的话:“……你不觉得她,很像她吗?”

    乔炽啊,那时你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