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四章(七)(1/2)

    魏子美充当向导,他边走边说:“凤凰台是萧史、弄玉这对神仙眷属谈情说爱、吹萧飞升之地。它矗立在十字路口,到像了汉城的钟楼。经千年战乱、火焚和人为的毁坏,虽然楼宇殿堂都已不见了,但这凤凰台和周围遍栽的梧桐古柏却存留了下来;郁郁葱葱,另有一番气象。前两年市上在这里建了个文化馆,本来是好意,街道上有了个文化中心,但去的人多了,就惹得附近居民烦,多次扬言不如把凤凰台拆了,但也只是说说。文化革命开始后,街道成立了造反派,就把这事当了真。他们做的第一件革命行动就是把箫史和弄玉的塑像给砸了。拆凤凰台的理由也变了,说是拆掉它,革命的队伍走到这里就不用绕弯了。”

    水平表示赞同,她说:“说的对。拆掉了凤凰台,封建主义阻碍人民前进的道路通顺了,革命群众的视野也就开阔了------”

    马碎牛并不关心他们的争论,他问:“这箫史是个干啥的?历史书上好像没提过?”

    魏子美顿时来了精神,说道:“相传秦穆公时,渭城有一个善于吹箫的青年叫箫史。长的一表人才,箫也吹得登峰造极。他用箫声吹出民间疾苦,也用箫声吹出百姓欢乐。据说他还能用箫声吹奏出大自然的一切声音。他模仿的鸟鸣甚至连鸟的配偶都难辩真假。只要他的箫声吹起,百鸟便侧耳倾听,专注时孔雀、仙鹤都不敢换脚!吹到凄苦处,满城悲伤。奏到欢快时,人们手足舞蹈而不能自禁。当时秦穆公的女儿弄玉正住在渭城。她美丽端庄,聪敏好学,尤善音律。当她听到箫史的箫声后不能自已,径直在一个月明之夜走下绣楼,来到了箫史身边。俩人一见倾心,就百般喜爱。后来弄玉就把自己对箫史的情意告诉了父亲。秦穆公听后十分高兴,亲自为女儿主持婚事,还在渭城为他最疼爱的女儿修了这座凤凰台,并在台下遍栽梧桐树。新婚的恩爱自不必说。婚后不久,箫史开始教弄玉吹箫。夫妻三年习乐不辍。忽一日当弄玉吹奏凤声时,看到一凤一凰落在梧桐树上,夫妻双双跨凤骑凰飞升而去。自那以后,百姓就在这凤凰台上盖了座大殿,供奉着箫史弄玉的塑像,经两千多年香火不断。古老相传,住在渭城的人常在夜深人静时就能清晰地听见箫史弄玉合奏的箫声,并有凤凰合鸣伴奏。听者有苦,则能解脱。听者有恨,则能宽容。军士听了就想解甲;强盗听了便思良善——”

    “造反派听了呢?”谢凯不无嘲讽地打断他。

    魏子美满脸都是煞风景的失望。马碎牛说:“怪不得几千年来,渭城没出过一个像样的名人,更别说出一个大奸大恶的坏蛋了!原来都叫这两口子的箫声把人吹成软蛋了。现在报纸电台介绍关中,言必谈汉城。再不然就挂上宝鸡。甚至连铜川、延安、潼关这些不毛之地的名声也有盖过渭城之势,不能不说是渭城人的悲哀。”

    谢凯接口说:“对着呢。笛声激扬,催人奋进;萧声呜咽,坏人心志。有抱负有志气的人是不动箫的。只有那些情感扭曲无病呻吟、自恃曲高合寡的人才在夜深人静时给自己心里添一抹凄凉闲愁!”

    水平说:“才子佳人的封建故事尽管动听,但终归是小资产阶级情调。”

    马碎牛再次发表看法,他说:“你讲了半天是个神话故事,纯属子虚乌有。叫我看,这是古代那些肚子不饥的酸文人吃饱了饭没俅事干,编个故事,再戳弄着有钱的瓜怂夯上一个土台台、盖上一座破庙庙,再日弄着民间雕塑家免费塑上几个神像像,这就欺骗老百姓呀。”

    魏子美格外失望,表情中毫不掩饰就流露出来。

    水平看见了,说:“看你的表情似乎是说自己是‘秀才遇见兵’了?说实话,马司令说的一针见血!仔细想想:他话中的真实成分,恐怕要比你神话故事里来得多!”

    谢凯说:“不奇怪。这就是造反派和保皇派的区别之一。”

    魏子美就十分沮丧。

    穿过了古香古色的北大街、欣赏了挨挨挤挤、各具特色的木质结构的两层楼群,很快到了仪凤东街路口。马碎牛不由的“咦”了一声:青苍俊美、突兀挺拔的凤凰台鹤立鸡群地矗立在道路的中央。

    凤凰台大青砖砌就,混身透着青苍之色,下大上小,猛一看像是一口倒放着拉长了的斗。塄角表面略带弧形,高约十米有余,占地十丈见方。台上有一座像庙又像殿的建筑,木质干朽开裂,漆皮剥落殆尽。大殿的顶上正自有人揭瓦。那屋脊、沿头处砖雕的飞禽走兽,连同嵌在殿外砖墙上的巨大的高浮雕上关于萧史弄玉故事的花砖,正被人用大锤一块块砸的粉碎。

    马碎牛快走几步,踩着北侧青砖台阶,腾腾腾的跑了上去。他想看清砖墙上的那个故事,但终是迟了一步,墙上只剩下萧史的一条腿和一只脚,凤凰的两只脚倒是齐全,刚劲的凤爪向后飘荡,大约正在飞升。拆完顶脊屋瓦和浮雕墙砖,从大殿顶上跳下来三个青年,其中一人走到台边,向下喊道:“人都走开,扔砖呀!”说完,三个人分别抱起一块浮雕砖向下扔。轰地一声响,下面就腾起一阵土雾。接着再扔,只听得下面砖瓦相碰发出的清脆断裂之声不绝于耳,工夫不大扔的干干净净。那三个人看见马碎牛胳膊上的红袖章十分高兴,说:“都是‘工学联盟’的战友,不要做革命的观光派,要做革命的参与者——帮帮忙。”马碎牛问他:“咋帮呢?”一人说:“拆梁、拆柱子,先把墙掀倒。”说着话进了殿内,两手撑在一侧墙上,向外用力,并示意马碎牛他们上手。

    一路不言不语的水全红突然踩了尾巴般大叫一声:“等等!”那三个红卫兵吓得连忙住手。只见水全红一步趋向墙前,认真看墙上的彩绘。赵俊良随他看去,那彩绘少说也有几百年了,颜色已经淡了,班驳处更露出了下一层的彩绘。内容除一些是反映萧史、弄玉的神仙故事外,其余的全是一些舞蹈图案。这些舞蹈乍一看是一幅幅的,但连贯起来就成了一套潇洒飘逸的双人舞。水全红激动的全身颤抖,他哆嗦着嘴唇问:“谁带笔了?谁带纸了?”那个要推墙的小伙子感到奇怪,问道:“他咋了?他要干啥?”马碎牛郑重地说:“他是我们专程从省上请来的善于从舞蹈的角度批判封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