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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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专家的话一点都不能信。嫉妒不靠谱,他们倒是可以组成一个辟谣小组。只要是这帮人说出来的“权威鉴定”,基本上就当排除错误答案使了。

    之所以这么刻薄,是因为辛穆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没有醒。

    我没有接受阿姨的建议去附近的招待所住一宿,这样的情况下,我要是还能安安心心的睡个觉,那可真是缺心眼了。

    辛穆的病房虽大,但只有一张沙发。

    辛老爷子在隔壁的病房睡了一宿,我就只能在他床边坐着睡。

    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这样的情景,觉得真是没必要。病人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这样守着倒是俩个人受罪。

    可现在我明白了。这样心心念念的守着,只是希望那个人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够第一个看到自己。不管我的存在有没有让他觉得活着真好,起码要让他知道,以后为了这个彻夜不眠的人,请你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暗暗握住他的指尖,想着如果他醒来,定要好好算算总账。

    午夜,走廊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虽然极为小心翼翼,可我睡的本来就浅,故而被吵醒。

    仔细听了听,却是找隔壁房的。辛老爷子把隔壁的房间当旅馆使了。一点风度都没有,留我和阿姨两个人睡沙发和冷板凳。

    正想着,门被人轻轻推开。我还保持着趴在穿上的动作没有动。

    蹑手蹑脚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辛老爷子。我正纳闷他干嘛这么晚还来,就见他手里拎着两个毛毯。

    从我这个角度,稍微侧过一点点头,就能看到他,只见他稍微犹疑了一会儿,便朝着辛穆的姨妈走去,把手中一条毯子搭在她身上。

    然后拎着另一条,举棋不定。

    这别扭的老头,辛穆的性格果然是随了他。等了片刻,辛老爷终于还是向我这边走来,携着万钧气魄,不甘、又有那么点可爱的属于老人的倔强。

    我忽然想起我爷爷。

    眼泪就噗哒噗哒的掉下来。整张脸埋在辛穆的床上,让被褥吸收我溢出的泪水。毛毯落在我的背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却异常温暖。耳边听得辛老爷的一声叹息。

    睡前阿姨曾跟我说,不要怪他,他人老了,却不服老。所以自负且专横,甚至独裁。这么多年没少跟辛穆吵架。每每都是辛穆离家作罢。

    虽然他的很多决定不如年轻时那样明知,但他本意却并不坏。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阿姨说的原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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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穆第二天早上很早就要做检查,我掐着点起来。正好看到推门进来的辛老爷。想必他也是惦记着辛穆要做检查这件事。

    他冷冷的扫了我一眼,没说话。

    别扭。

    我把身上的毛毯改成披肩披在身上,回头跟他说:“谢谢辛老爷啊。这毛毯质量挺好。”

    辛老爷的脸瞬间就黑了。

    医生进来的时候先是跟辛老爷问了好,然后才带着几个小护士进来。

    每个小护士都是一副兴致**的缺心眼模样,因为躺在这里的人,是个英俊的有背景的……病人?

    我蹙眉看她们上蹿下跳,心里委实不舒服。

    到底没忍住,我咳嗽几声,道:“他内胳膊,擦擦就得了啊。本来他就不脏,您费那么大劲再给他弄掉一层皮,回头还得上皮肤科住俩月院。”

    小护士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医生回头看了看护士,又看了看我,最后尴尬的盯着自己的记录本:“目前各种生命迹象还都表现完整,情况还算乐观。”

    我问他:“那为什么还不醒,这么睡着啥时候是头。”

    辛老爷冷冷的扫了我一眼,虽没言语,但估计想跟我问的差不多。

    “这个目前具体原因还查不出来,因为病人的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我们没有能力给他做全身性的检查。”

    医生顿了顿,又道:“这就是大实话了。”

    我不想难为他,毕竟他也说了,辛穆没什么大事,难为于他,也于事无补。

    辛老爷难得的没有发火,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几个人颇为灰头土脸的走了。我暗暗叹了口气,捏着辛穆的指尖,心道:如果他能快点醒来,我便不计较他危险行车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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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时候我被邀请到辛家在魔都的老宅,我百般不舍,可是耐不住阿姨的劝慰,又一想,在床边趴着再睡一晚上,恐怕辛穆还没醒,我就先报销了。

    于是跟着管家到了辛家宅院。

    宅子在1916年的时候翻新过一回。外墙上密密地贴着罗马式的浮雕,其中有些已经脱落了,然而从远处望去,依旧是很豪华的。

    阶梯的尽头是辛公馆的桃心木制大门。门也是西式的,辛穆的爷爷在溥仪退位之后,特地叫人在门上赶制了一幅龙图腾。门原本应当是棕红色的,却不想它和白漆一样的不争气,仅仅过了几年便退了色,变成了极浅的枣红色,开门的时候还会发出可怖的怪响。

    开了门,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便是客厅。

    客厅里亮着灯。灯火照在墙上,整个客厅便成了黄色调的。屋内正中央是一套红色的针织布艺沙发——当真是火红色的。

    正对着沙发座的墙边有一个壁炉。虽然不是夏日,但魔都也并不需要点壁炉,我忽然想起那时候辛穆在帝都给我烤的土豆。

    恍如隔世。

    那么长久的守候,我没有心慌,没有再感叹。可是今天从医院回来,到这个既陌生又渐渐熟悉的地方。忽然感慨颇多,真愿他一切安好。便在这落寞大宅中,了渡余生。

    无怨无求。

    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我睡觉的屋子里有一台老式留声机,这玩意儿就算是在魔都也不是处处都能见到的。大概是因为有人经常打扫,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里面有一张碟,黑色的。跟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样,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在外婆家看到过这东西,那会儿外婆特爱听。总是在夏日午后,一面喝着下午茶,一面听着苏州小调。那时候不知道如何形容我外婆这种十年如一日的优雅生活,现在要是给她安一个名的话,大概就是咱们说的小资。

    屋里静悄悄的,我闷的慌。便打开唱机,唱机上放着的居然是耳熟能详的《女起解》:低头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城,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古代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千里迢迢为爱生,为爱死,那是一个虚幻的、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故事。大宅子里静的出奇,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噗通、噗通,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辛穆到底会不会感受到我这份难以控制的思念。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一个很能缠着他的女朋友。甚至同旁人比起来,我不太合格。没有给他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自豪感。

    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坚强了这么久。真是够了。

    或许该有个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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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手机铃声大作。我心里突突的跳,伸手去看床头灯,开了好几次都没按对。最后索性作罢,光着脚下地,摸黑找手机。

    脚磕在床头柜上,疼的我直抽气。顾不得这些,一手拿过还在响的手机。

    “喂?”

    打电话的是辛老爷,语气是从未听过的焦急:“初尘,快来!”

    说罢,还未等我细问,就挂了电话。我对着电话里的忙音,许久才找回自己。

    披头散发的跑出了门。

    门口早停着接应的车,我寒暄都来不及。一弯身便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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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闯红灯的被带到医院,到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我忽然不喜欢这儿,带我来的人很快全涌向一间屋子,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以我自己为圆心,马上退成一块孤岛。

    有人握住我的手,回头一看,是辛穆的姨妈,满脸焦急地看着我,眼中含泪。

    “初尘啊!初尘!他……”

    我怔怔的,不知道阿姨在哭什么,张张嘴,说出一路以来的第一句话,“阿姨,辛穆呢?”

    她双手抱住我:“会好的……会好的……”

    边哄边*我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