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晓看了一会儿班,回辛穆的公寓已经是凌晨三点,辛穆借着电视的微光在客厅里等我。应该是刚洗过澡,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我到浴室拿了一条大毛巾,站在他面前给他擦着头上悉簌簌的水珠。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样的男人,我是该死死的抓住不放,还是该给放开牵绊还一个初衷。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想开口了,“想死你了。”
拍了拍他的头:“小孩儿啊。”
他抬起头,可怜兮兮的:“你不想我么?”
“想,怎么不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辛穆笑出声来,“那么想我?那,跟我走愿意不?”
“往哪儿走?”
“去个,我爸管不着的地方。”
我笑:“行啊!那就去火星吧。地球忒危险了,有类似于爸爸、后妈、小三这样的生物,真不适合咱俩这种正直的人生存。”
如果真的能去火星,我还真愿意跟他走。可惜他不是后羿,没有奔月的仙丹。我也不是嫦娥,没有奔月的勇气。
更不愿意承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孤独。
我收起笑容,又道:“去外星这种事儿,还是交给火箭来做吧。”
辛穆没说话,伸手搂住我的腰,把脸贴到我的肚子上。
我推他:“别闹啊,太痒了!”
他却纹丝不动。
感受到气氛有点不一样,我轻轻的拿下大毛巾,伸手触摸他的脸。
还好,没哭。
“我这回一意孤行、众叛亲离了,看来你得跟我一起挨呀!”
他一说话,我更痒,躲了几下,被他拉回去。
“亲爱的,我有钱,我包养你。”
他抬起头来,搬过我的脸狠狠吻下去,“少扯淡。”
唇齿纠缠,有点血腥的味道,他们仿佛需要勇气去承担世界末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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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闹的太疯了,俩人居然就在沙发上做了一回。我身体刚好,他不敢太折腾我。眼见着他的“小兄弟”还生机**的,我趴在他怀里可怜兮兮的蹭着:“这样好么?”
他憋的双目炯炯,在我腰上掐了一把:“等你好了的。”
说罢,也不管我,自顾自起身去洗澡。
我趴在被窝里,闻着枕头上他留下的味道,像个吸大麻的人一样,欲罢不能。
辛穆不知何时回来的,连着被子抱住我,笑嘻嘻的:“干嘛呢。练憋气啊?”
我抬头,指了指他的枕头:“这上面有你的味道。”
他闻了闻,蹙眉:“不就是洗发水的味道么,你用的也是这个。”
“那不一样。”我强词夺理“反正这就是你的味道,我喜欢。”
辛穆看着我,低下头来咬我的*:“我也喜欢!”
浅尝辄止的吻,少见的他先作罢。
躺下来,抱着我,低沉而又压抑的嗓音:“你转过去。”
“干嘛……”
他像个孩子一样推我:“转过去啊。”
我缓缓翻个身,听得身后的他舒口气。伸手去握着他的手,却发现他满手心的汗,耳边是他粗重的*,难得他也懂得“禁欲”二字。
我舍不得:“我……没事儿的。”
他吃力的抵着我身子,“睡吧,睡着就好了……你身子才好……”
两个人就都沉默不语了。
明明很累,却睡不着。我摸着他手腕上的骨头,问他:“你睡着了么?”
其实是白问,下面还没消呢,他能睡的了么。
果然,他闷闷的答:“没有……”
“你从小就知道吟涟的事么?”
“不是,姑姑一直没说过吟涟的爸爸是谁。”
“那你怎么知道的?”
他想了想,开口道:“吟涟早就知道你是她姐姐,去天下晓,完全就是想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第一次在天下晓里看到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
“其实有时候,我恨我爸爸。是他让我妈妈过得那么艰难,让她一辈子都没有真正开心过。”
辛穆的下巴蹭着我的头发,像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恨了,仇恨不会使人快乐。”
沉默半晌,我低声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有那么多恨他的理由……可是,看到他现在狼狈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血浓于水吧。家人就是你闹的再凶,恨的再深,可是却抛不开舍不掉的人,不管他做了多少错事,伤了多少人的心。
在我心中,他始终是那个,把我高高举起来,去够树上海棠果的男子。
高大的,温暖的,可以依靠的……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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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何静的孩子满月。我和辛穆一起去的。
小漏穿着一身红衣裳,跟个媒婆似的坐在门口负责登记收红包。
见我跟辛穆过去,她离老远就喊开了:“哟~稀客嘞。”
我笑:“老鸨子啊。”
“跟您学的。”
我摆摆手:“我可没你这么势力。”
小漏伸手:“甭废话,红包。”
辛穆早就递过去。
她接过去,捏了捏,惊讶的看我俩:“屋里摆席那个是你俩儿子啊?”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出门捡一儿子,真新鲜!”
“那干嘛给这么大一红包呀。这才满月,就拿这数。回头白天,一周岁,你俩还不得送出六位数去?”
“别*心了,又不拿你钱。”我指了指辛穆的西服兜“我俩还给孩子买一大金锁呢,在他那里。”
小漏不愧是跟我久混的人,说出了和我一模一样的话:“大金锁,我还小燕子呢。”
辛穆大笑着揽过我的腰,一路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进了宴厅。
何静在月子期间处处小心,所以身体恢复的很好,比先前更加健康,只是略胖了一点,一时半会再瘦不回去。穿着一件嫩柳色的及膝裙,她神情恬静,面如朝霞,正是一位美丽妈*标准像。
我靠在辛穆怀里,远远打量着,对他道:“以前真没法想象何静也有这么温柔恬淡的样子。”
他不以为然:“当了妈妈么。”
我回头看他,*动了动,到底没说出来。
他似是明白我要说什么似的,笑了笑,低下头舔了舔我的唇:“比起孩子,我更喜欢你。旁的人生十个八个我也不稀罕,我只在乎你。”
我扑哧笑出声来:“十个八个,亏你说的出口。那成什么了,老母猪啊?”
辛穆不语,搂着我往主桌走。
宴厅里人不多,还未到开宴的时候,我因为想看小宝宝,所以提前来了。
何静低头看着宝宝,被身边的人提醒,才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我们,笑了:“来了?”
我点头,伸出手:“我抱抱。”
孩子也不认生,从这个手递到那个手,旁边的人都伸手碰一碰他的脸,他却只咕噜咕噜的吐口水,有几个还吐成了泡泡,跟个小金鱼似的。
辛穆站在我身后,一手搭在我腰上,不忘嘱咐我:“托着点孩子的腰。”
我不满的瞪他:“你又懂了。”
他掏出金锁,给孩子带上。
何静在一旁诚惶诚恐:“这……怎么能好意思收这么大的礼。”
现在金价如何,何静当然知道,普通人家孩子带的金锁,清一色都是轻飘飘的,我们送的这个,实实在在一块金锭,拿起来都坠手。
我笑了笑:“一份心意而已。”
何静还是不肯:“这么多年都是你照顾我,还要什么心意啊。”
说罢,伸手就要去拽孩子的金锁。辛穆一把按住:“别摘了,没几个钱。”
何静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才作罢。
何静妈妈也在,不住的道:“这可真是遇着贵人了。”
我苦笑:“阿姨……”
怀里的孩子伸手去够金锁上的金穗,何静看了看我:“还是摘了吧,这么沉。”
“行,反正是给孩子的。以后再戴也成。”
转过身又对何静妈妈道:“阿姨,我们这也是一份心意。您不用替他省钱,这奸商有钱着呢。”
何妈妈跟我见的次数多,心里应该也把我当自己人了,听我说这话,也不惊慌,反倒是笑着拍了我一下:“你这闺女,就是嘴厉害。”
我笑:“刀子嘴豆腐心哈。”
何妈妈看了看我身后的辛穆,笑意更浓:“但心地不坏。找着这么好的人家,阿姨真是替你高兴。”
我一时语塞,差点红了眼眶,鼻子酸酸的,怀里还抱着小宝宝,宝宝的手胡乱的空中舞着,不知道是要干嘛。
辛穆从后面俯身看着我:“傻样。”
“说谁呐。”
他抱我更紧:“说我媳妇儿呗。”
我气的哭笑不得:“谁是你媳妇儿。”
“谁是谁知道。”
整一广告里的语调。
老王姗姗来迟,原本油光满面的脸居然瘦的塌了腮,初一看到,真是不敢相认。
本来热闹的宴厅霎时寂静下来,有些人低头假装无事的吃菜,有些人则探头探脑准备看热闹。有些人如辛穆,则是一直低着头逗孩子。
宝宝对他手腕上的表似乎情有独钟,一门心思想扒着看,何妈妈怕孩子小,寸劲儿把表弄坏,一直往回扯宝宝的手。
辛穆倒是不在意,一会儿掐掐孩子的手,一会儿摸摸孩子的脚。
我推他:“王飞来了。”
他眼皮子都没抬:“王妃?戴安娜?”
“我说老王。”
他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门口,也只是一眼,便不再多看。
我看了看坐在主座上的何静,她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至始至终没有对呆立在门口的王飞说一句话。
我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孩子是老王的,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又着实觉得老王可恨。
最后却是门口收礼金的小漏打破沉默:“哎我说那位先生您干吗的呀,参加孩子满月您怎么不送礼呀。”
……
会场顿时寂静无声。
老王面如土色,我转头再看何静,面色如常,却,隐隐带着不舍。
唉……人说有了孩子,两口子之间就不一样。从前我不信,现在看看何静,也明白这话倒也有理。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就是用来回忆或者遗憾的。
我们总是祈祷时光逆流,总是希望回到过去。但事实上,就算真的再来一遍,曾经做过的决定、走过的路,还是不会改变。
何妈妈看了看门口的人,又看了看何静,皱着眉头,不见喜色。
孩子不懂大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依依呀呀的喊着。刚满月的孩子,不会说话,牙齿也没有,一张嘴吐出好几个口水泡泡,像是在逗自己妈妈开心。
何静叹了口气,把孩子递给何妈妈:“叫他看一眼吧……”
“这……”
“好歹是孩子的爸爸。”何静低头看着宝宝“叫外婆带你去看爸爸,宝宝不要闹。好不好?”
孩子哪里懂得大人的谆谆教导,反正也不认生,从这个手递到那个手,依旧自顾自的玩着自己的手指。
众人看戏一样盯着何妈妈抱着孩子一路走过去。
老王居然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局促的模样,摸了摸下巴,又伸手去整理自己已经板板整整的衣服,模样虽然憔悴,可那头发衣服,一看就是用心打理了的。
他看了半天,最后还是问自己丈母娘:“我能抱抱么?”
何妈妈板着一张脸,声音不大不小,却冷冰冰的:“难得你还记着有个孩子。”
边说,边把孩子送到他怀里。
老王也不在乎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丈母娘呛的下不来台。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犹在问着:“这样抱,对么?”
何妈妈看了看,道:“托着点他的腰和屁股。”
老王依言动了动,抬头问询的看着丈母娘。何妈妈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人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得意,但在何妈妈跟老王的身上,显然不存在这件和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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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厅里有人十分有眼色的请老王坐在了主座上,他挨着我,难得的没有巴结辛穆。只一心一意的看着孩子,一会儿因为孩子看他而高兴,一会儿又因为孩子说了一句什么根本听不懂的话而雀跃。
整一土包子进城,我以手抚面,恨不能装作不认识身边这厮。
孩子也不管是什么场合,闹的倦了,呜呜哭着找妈妈。何静自老王的手里接过去,三两下就把孩子哄睡着了。
老王低着头,也不知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道:“你刚出了月子,不方便穿高跟鞋。”
我低头去看。
果然,何静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同她的衣服搭配起来,极为耐看。
何静恍若未闻,一双素日里最最勾人的眼睛此时平静如水,激不起半点涟漪。
老王又坐了一会儿,看孩子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对何静道:“我在这里,你们都不自在。我今天是想来看看孩子……也想看看你。从前是我混蛋,你跟着我,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今晚十点,我在天下晓对面的咖啡厅等你。你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听你的。”
说罢,也不管何静有没有回答,径自站起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宴厅内,转过身对辛穆说:“看到了么,女人心狠起来。男人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的。”
辛穆不以为意:“我也不会像他那样。”
不会像他那样?
不会像他那样在意自己的女人,还是不会像他那样背叛自己的女人?
这两者天差地别,我却再问不出口,只觉得有些答案,追问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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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我陪着何静到了天下晓对面的莱茵河咖啡厅。平日里我偶尔也到这里来坐坐,服务员对我极为熟悉。堆满了笑问我今天要喝什么。
我笑着摇头,说等会儿再点。
何静在一边,十分的不安。手纠结的拽着手袋,十几万的名牌包,就被她这么捏在手里,我着实觉得可惜。
老王在角落里,背对着我们,桌上煮着花茶。
我推推她:“过去啊。”
“我……我还是走吧。”
“干嘛要走……”
何静一时语塞。
我从兜里拿出硬币:“呐,抛硬币。正面,你留。反面,咱走。”
她点头。
硬币高高的抛弃,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玩过这个游戏,我这个人自负的可以,从来没用这种方式决定过事情。
“啪!”
硬币被我的双手紧紧合住,何静探身过来,问道:“快看看,是什么?”
我却不急着打开。
“何静,你心里希望它是正面,还是反面?”
我收回手,将硬币放进口袋里,自始自终没有让她知道是正是反。
“如果你心里希望是正面,那就进去。那个男人,从你二十五岁时就住进你心里。他是花心,是薄情。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就像你喜欢穿高跟鞋一样,爱美是女人天性。爱美人是男人的天性。如果你这么较真,我觉得你心智不成熟。咱们又不是高中生,还相信什么纯洁的爱情?如果你心里希望是反面,现在就走。从此以后,是另一段人生。也许开心,也许难过,也许辛酸,也许委屈。只是他不再参与。”
很久之前,我在书上读到过这样一段话。
“某天,你会无端的想起某个人。你曾因她而对未来充满期待,可她却完全没有出现在你的未来里。”
这样的事与愿违,真是半点都怨不得人。
何静低头想了良久,终于还是转身走向老王。
咖啡厅里的音乐是熟悉的《我心永恒》,没有席琳迪翁的歌喉,只是一首简单的钢琴曲。
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再没有比有情人终成眷属更美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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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多多少少都做过许多让自己后来想想,都佩服自己勇气的事情。
也许对于何静而言,最感激自己的,就是有勇气再接受王飞。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辛穆坐在电脑前面打游戏,我以前没见他玩过这个,兴致**的凑过去:“这什么啊?新游戏?”
男人陷入游戏里的状态就如同女人扎进了衣服堆里,他头也不回,盯着显示器答道:“朋友开网游公司的,这新游戏,内侧呢,我帮着玩玩看有没有bug。”
我嗤之以鼻:“就一个玩家有啥好玩的。”
“好几个呢,一共十个号。”
辛穆洋洋得意的回头看我:“我是第一个。”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