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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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心往北飞上

    “晨曦!”连着两节课一起上,我已累到虚脱,刚进办公室,身子缠上了两支猿臂。

    “yīn柔,我真的很累,让我喝点水,再借你怀抱。”我小声请求,态度良好。她真的听话放开我,两眼晶亮地坐在我面前。

    一杯水进肚,我又是壮壮的晨曦了。

    “晨曦,雅园的房子你准备怎么办?”

    “卖呗!”不提房子也罢,一提心中有些难受,妈妈这几日不知找了谁,日日电话对我轰炸,让我下学年回家工作。为了避免儿时的梦魇,我决定听从齐鹏的意见,去北京抓住机会。何况他又帮我寻了份旅游高专的职务,只不过人家要面试,我决定明日飞北京。

    “卖给我如何?”yīn柔满脸真诚,眼神期待。

    我盯了她两秒,整理我的课件和作业本。

    “真的,晨曦,我决定结婚了。”yīn柔眼神急起来。

    结婚?没见过她与谁出双入对呀?我怪异地将她上下打量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怎么我不能结婚呀!“yīn柔脸难得地红了,微微羞涩地埋怨着。

    我伸手环住她的脖子,“那么,请告诉我对方是谁吗?”

    她到很大方,嘴边一嘟,指向对面的工学院,“那里的体育老师!”

    同行!怪不得前一阵她总跑去对面打球。

    “我为何没见到他来此找你啊?”

    “恋爱一定要谈得轰轰烈烈吗?相爱是我们两人的事,何必昭告天下似的。”

    我点头,确实如此。

    “yīn老师,你有可能不知,我那所房子是单身公寓。”我拿开手,好心地提醒她。

    “嗯,足够我们住的。我们现在还没有条件住宽敞些的,以后再换吧,不过,对于相爱的人,公寓越小越好——方便亲密。”yīn柔神秘地冲我挤挤眼,满脸妩媚。

    我不禁傻了,这哪里是个假小子,小女人味十足,越薇唱过,恋爱是个大魔咒,真的很对。我有点妒忌她了。

    含笑掏出钥匙,双手送上。她惊叫一声,夸张地亲了我一脸,然后,笑着跑出去,我走到窗前,楼下一个高大壮实的男子将她拥进了怀中。

    这就是她的“一杯茶“吧,我笑出声来,幸福的yīn柔比平时可爱十倍,真的让我很不习惯。

    手机“咚”的一声,短信的声音,是齐鹏。他说已定好酒店,并推开了其他日程,明日准点在机场等我。最后还PS:我也可以看看晨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了。

    我抿嘴乐了,回信:请带好救心丸。与齐鹏认识快二年,见过视频里的他,他却未见过我,网络就这么有趣。

    五月的北京已经很热了,空气在艳丽的阳光下颤抖着闪着光,路边树木的叶子仿佛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一个半小时的飞程,我感觉刚好,不算疲累,一出机场,我便认出齐鹏来,他比视频里显瘦些,个子中等,精明的眼神扫射着每一个经过的旅客。我走到他面前时,他还在寻找。显然他有点吃惊,“你怎么象个大学女生?”

    真是美丽的夸奖,我礼貌地道谢。他接过我的行李,走向停车场,不时还悄悄地打量着我。

    他的车是一辆很拉风的越野车,很是舒适。上车后,他还在疑惑中,“真的是晨曦吧!”

    我举起手发誓,“百分之百。”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象林徽因?”

    “世上再无徐志摩。”我淡然一笑。

    “什么意思?”

    “没有徐志摩,当然也就没有人间四月天,没有四月天,哪有林徽因。”

    “呵,”他憨笑,启动,开车。“这种讲话方式,真的是晨曦。嘿,晨曦长这个样子呀!”

    “千万不要用任何词修饰,我有自知之明。”

    他哈哈大笑,飞车拐上机场高速。“明天的面试,我可以保证你一定通过。”

    “这么确定?”

    “我们合作以来,你从未失约过。你有一种天然让人心定的力量。似乎天掉下来,你都会撑着似的?”

    “你错了,我一般会躲在桌子下。”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齐鹏笑得更朗了,“来北京吧,晨曦,你那边工作尽快交,我接下许多业务等着你,你不知你会比以前好多少倍。”

    “头发也会白许多。”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是真理。每次写论文,我都是耗尽了心力查资料,看业务书,多少个夜晚的不眠,钱哪里会好赚。

    “呵,放心放心,这次不比论文,一定要重量级的,主要是快与专业。”

    他越说得轻松,我心中越没底。

    “过几日,我让人帮你看看旅游高专附近有没有房子租,这样,你一来便可以早日进入工作。”

    不敢再接话,他有点把我当神仙,我后背直发凉。

    谢绝了齐鹏晚上的邀请,我在酒店中好好准备明天的面试。明日,不是几个人简单的面试,而是要讲完满满一堂课,这真的要有一点实力了。

    看书,模试,十一点,我休息,保证明日饱满的心情。

    齐鹏八点来接我,我已退了房,在大厅里等着了。他看见我,“嘘”地吹了声口哨。我化了个淡妆,穿了件藕荷色的暗花旗袍,一双白色高跟凉鞋。鞋是新的,不太舒适,但坚持一节课应没有问题。

    “有什么特别创意吗?”一路上,他一直好奇地追问着。

    我闭上眼,不理他,心中仍在一遍遍演练着。我是学经济,对于旅游经济不算太内行,但那是个组合名词,也不曾有个确切的概念来,这说明有空间让我自由发挥。

    九点,车在旅游高专前停下,是所有点江南亭台风格味的院校,地处郊外,不算僻得很,附近的高楼大厦也很多。

    齐鹏陪我进去刚一会,电话不断,我让他去忙。他无奈地耸耸肩,约好过一会再来接我。

    面试的一共有四人,二男二女,因是竞争者,彼此都冷着脸点下头,便各想各的心思。

    顺序是抽签的,我摸了个四,不知是凶是吉,幸好我不唯心,坦然等待。

    近十一点,我才被喊了进去,可怜的脚已等得有点麻木了。

    这是间小型的教室,可以坐二十多个学生。后面又加了几个座,坐着象是领导模样的人。连续上了三节课,新鲜感已过,学生们情绪有点疲倦。

    我微笑地放下教案,依在讲台前,开始我的上课。“著名的歌星芭芭拉、史翠珊有首经典老歌里面有句歌词是这样说的:亲爱的,今天我的嘴唇美丽吗?亲爱的,我的裙子紧不紧?”

    说到这儿,我故意停了下来,学生们的注意力已被我拿拢,一起哄笑:“不紧,亲爱的。”

    我笑着继续,“我也不敢穿太紧的裙子,对于我来讲,舒适就是最好。有一条这样的裙子,我想撑一把雨伞,不,不要说是戴望舒《雨巷》,我早已不是结着愁怨的丁香姑娘。我想去苏州、杭州的任何一个小镇,青砖白墙、流水小桥,沿水盈盈而立,自成一道风景。也许我会坐在乡间廊桥的一边,傻傻地想起一些往事,不然去一家临岸的茶馆,泡一壶雨后的清茶,听一曲地方戏剧。我想住到农家,吃正宗的当地特产。是,一切都是因为这条裙子,我把自已融进了不同的场景。其实,音乐也可以,诗歌也行,中国有句成语,叫:触景生情。美丽的文字给了我们许多想像的空间。从衣衫,音乐,诗歌,都让我想起了一个美丽的地方,那不一定是名胜古迹,但也会让你悄然成行。不要忽视任何一个细节,细节背后就是隐藏的商机,再深处那就是旅游经济。当著名的景观人满为患之际,一条清新的路线一定也会让你收获不浅,华贵让人震撼,唯有怀旧与自然是永恒。”

    不知是谁先拍起了掌,然后,掌声响成一片,久久不息,我只得停下道谢。

    课上得非常顺利,学生两眼闪亮,抢着发言,我不得不把课拖迟了十多分钟。

    “让人动心的旅游线路不一定是天花乱坠的宣传,其实简单的直白更能让人激情冲动。我走遍巴黎的每一个角落,我会一直走到市中心,那里有一条四里的行人路,能让你走过巴黎的23条桥,你可以每天在最喜欢的桥上,喝咖啡写日记,听着河流的声音,轻轻吟唱。这是《情归巴黎》里的几句台词,每听一次我都会涌起无限的向往,而我想起的不是时装、香水、铁塔,而是……“

    “桥!”下面异口同声地回答,我的面试结束。我可怜的脚早已疼得失去了知觉。

    学生不肯散去,领导们也聚在后面讨论着什么,我收拾好教案,走下讲台。

    “老师,你下学期来任课吗?”学生围了过来

    呵,这个决定权不在我,我继续微笑,不语。

    “如果你来,我一定要选你的课。”几个女生甜甜地看着我。

    “当然,谁不选呢,刚开始我还以为老师是讲文学的,没想到,经济课也可以讲得这般唯美。”

    我真的好感动,有种为人师表的伟大,某些时候,我好象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晨老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一位女性领导走过来,诚意地说。

    齐鹏还没有来,我也找不到理由拒绝,便欣然同意。

    这饭一吃吃掉了我一个下午,韦校长,也就是请我吃饭的女领导,带着我参观了校园,介绍了学校的情况,还趁机让我签下了任课的合约。这样的面试结果应是最好的了,所以我脚很疼,但我心情却不坏。

    告别校长时,时间已近傍晚,无论火车还是飞机,都已没有班次。行李还在齐鹏的车上,他的手机一直在使用状态,我突然有点象流浪儿,这情景是否有点象乐极生悲?

    下班时分,出租车匆匆一闪,都不是空车,公交和地铁又不熟,熟了也不知坐向哪?我走走停停,张望着,看会不会看到有齐鹏那辆拉风的车。路灯都亮起来了,我再也走不动,寻了个交通栏杆坐下拦出租,我决定还去原来的酒店。

    是我的影子太缈小,还是夜色太浓,竖了很久的手指,仍没有一辆车停下。我有点开始胡思乱想,心不规则地跳跃着。

    齐鹏终于来电话了。“晨曦,公司出了点状况,我跑不开。这样好吗,我让人过去接你。”我看见有辆车徐徐地在我面前停下,心内一喜,“不必了,我坐车回原先的酒店,你把行李送过去就行。”他一腔疚意,便关了电话。看来他是真的很忙,居然忘了问我面试的结果。

    放好手机,我发现停下来的车并不是出租车,一个似曾相识的儒雅温和男子依着窗,正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七,心往北飞下

    心象漏了一拍,我慌乱地站起身,不提防脚下一扭,猛地坐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他下车,过来扶起我。我的脸烫得可怕,“这世界真的很小,沈教授。”我自嘲地冲他微笑。

    沈仰南拍去我身上的尘土,“嗯,不算大。难得你还记得我。”他的眼睛幽深得让我发怵。

    “当然,你是名人。”我谦恭地说。

    “那为何没给名人打电话?沾点光也是好的。”他看了我足足有五分钟,半玩笑半当真说。我不敢说我扔了他的地址和号码,心虚地转开视线:“你工作忙,哪能乱打扰呢?”

    “哦,真能为我着想。”他佯装瞪我一眼,拎起我塞进车中。我不敢逞能,乖乖地坐着,我发现我有点怕他。

    轻轻地嘀咕了一下地名,也不知他听没听见。没有了陌生那层外衣,我在他面前象个犯了错的学生。

    车加入了车流,象龙一般曲行着。北京的夜晚真美,华灯高照,高楼林立,我拘束地把玩着包带,眼睛不敢乱转。

    “手机拿过来。”红灯时,他打破沉默,手伸到我面前。我忙递给了他。

    他拨了一个号,萧邦的夜曲在小小的车厢里飘扬,那是他的手机。“陌生小姐,请问芳名?”他倏然转过身来。

    “晨曦,早晨的第一束霞光。”他的眼中有太多指责,我有问必答。

    手机还到我手上,电话本中第一个换成了:沈仰南。很强硬的手法,我无力抗议,只有屈从。

    车停在我住的酒店前,他打开车门,“你先休息下,我定个位便来接你。”

    我想说我脚疼得不能走路,看看他的表情,话连着口水一起吞了下去。

    行李已送在大厅里,我向总台要了原来的房,洗了澡,换下一身装束,挑了件白色无袖裙,镜子里狼狈稍微收敛了些,这才放心下楼。

    他的车已在外面等了。

    一路上,他专心开车,我专心看夜景,似乎他把我带去天涯海角,都可以。

    车在一个广式茶楼前停下,显然是熟客,早有小弟跑来接过了车,门童开门时,欠身问好:“晚上好,沈教授!”

    餐厅有两层,带位小姐领着我们上了楼,我在楼上看到了几个只有在杂志和电视上才看到的面容,我不是粉丝,便做到象陌生人般直直地走过,但别人认识他,恭敬地起身招呼,他亲和地含蓄了几句,说他有客人,便走过了。

    我们的餐桌是在一个雅间里,说是雅间,其实并不封闭,但有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本想去吃西餐的,但看你很累,西餐的规矩太多,时间又长,下次吧,今天我们吃些南方茶点,清爽点的,可好?”他一边看菜单,一边对我解释。

    我点头,要了萝卜包和野菜饼,还有虾饺,一大壶花茶。他要了同样的。

    点菜的小姐走开了,微暗的灯光下,只有我和他。

    不知说什么好,我冲他浅浅微笑。“真的好谢谢你,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坐了很久了。”

    他饶有趣味地打量了我好一会,“你和那夜有点不同。”

    他不也不同吗?那夜我和他有点象孩子,任性赌气,成熟的人不会那样,在梦境里,人可以为所欲为,这是现实。

    “也许吧!”我扭头看向别处,就餐的人轻声谈笑,享受夜晚美好的时光。

    “我当时以为看错了,因为这真的太不可思议,在北京的街头,我居然捡到了你。”

    他仍在回味刚才的情景,老实讲,我也一样处在震撼中。无巧不成书,故事就是这样继续的。

    “捡”字用得真好,很贴切。

    “晨曦,序幕已拉开,你我是不是应彼此从新认识一下?”他挑挑眉梢,深究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有点不自然,他是博士生导师,著名的音乐评论家,音院的教材有许多都出自他的著作,我比他的学生都差之千里,我有什么能介绍呢?喝了口茶,调整了一下心绪,硬着头皮面对他的目光。

    “晨曦,江苏扬州人,独生女。现在在江苏的一所大专教书,经济学。不出意外的话,下学期会到北京的旅游高专任课。”

    “想不到我们是同行。”显然,他很满意这样的介绍,笑得如沫春风一般。“怪不得刚才坐在高专附近,是来办手续的吗?”

    我刚想回答,小姐推着餐车过来了。点心一盘盘上了桌,颜色和形状,诱人又诱胃。

    他倒上茶,递给我。一口芳香的清茶入肚,我才发现我真的很饿。这一整天,我早餐只喝了杯牛奶,中餐时刚上完课,情绪波动得根本无法吃下任何东西,一下午折腾到现在,我的胃终于苏醒。

    他似乎无意吃东西,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吃了一盘点心,我稍稍缓过神来。“今天一天真的很累,上了一堂大课,走了很多路,办了许多事,现在才知我忘了吃饭。”

    “干吗安排得这么紧?”他把他的点心换给了我,不解地问。

    “我只请了两天假,明日还有课。本想今晚的火车回去,旅游高专的校长拉着我参观学校,一下就成了这样。”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又是个很不错的意外。“他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抬眉看他,手机响了。

    “晨曦,我在酒店门口,你下来吧!”是齐鹏。

    我歉意地冲沈仰南点点头,背过身。“我现在外面,暂时不回去。”

    “哦。”齐鹏有点失望,“面试怎样?”

    “合约先签了三年。”

    电话那端,他开心地大笑,“我怎能对你不刮目相看呢?祝贺你,现在我要为迎接你来北京好好准备了。”

    “早着呢。”

    “七月,一定要过来。”

    “不要,九月。”

    “我说了算。”不等我坚持,他搁了电话,我气得脸都有些青了。

    “很好的朋友吗?”沈仰南随意地问。

    朋友?谈不上,主管,更不是?合作的人吧,这样好象又说不清,我想了一会,“认识的一个人。”

    “认识的一个人,值得气成这样吗?”这宽慰的话语中象包含着疑问,我无意多想,心情都被那个“七月”所困住了。

    我可以不在意齐鹏的决定,但似乎又不能不在意,整件事,我好象欠了他什么。炎热的夏季,独自呆在北京,那情景有点戚戚的。

    “想什么呢,这么久都不答话?”他敲了一下我的桌面,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冲他微笑。

    “对不起,一些事有点烦。”

    “吃饱了吗?”他宽容地点头,关切地问。

    “早饱啦!”一桌子点心,大半在我肚里,哪敢不饱。他招来小姐买单,礼貌地加上小费,小姐脸红红地道谢。

    五月的夜风有点凉,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夏天。我抖嗦了一下,抱起双臂。他自然地揽过我,在他臂弯里躲风。肢体的接触,可以意外着礼节,可以意味着其他,我不会多想,他待我,象师者对学生,包容关怀的成份居多。

    “明日的火车是几点?”他低头轻声问我。

    “只有晚上的,飞机周六才有航班。”我郁闷地说。明早又要请人代课,也不知班上那些酷男们有没有闯祸。

    小弟开了车过来,他接过钥匙,开了门,让我先进去。

    “我们游游车河吧,你都累了一天,不去别的俱乐部。你呆在北京后,我们有机会去的。”明明是决定,他却还要问一下。

    以后带我吃西餐,以后带我去俱乐部,做导师很闲吗?可我以后要上课,要为齐鹏卖命,我却会非常忙。也许他只是随意说说,我何必去当真呢?

    车悠悠地上了环城路,没有目的,只是顺着方向向前。我慵懒地依在椅背上,让眼睛去适应窗外的夜景,这座城,我至少要呆三年。

    “喜欢北京吗?”

    “作为国人,北京是首都,在心中的位置是神圣的;作为游客,北京古老而又神秘,是吸引人的;定居北京,它没有太好的环境,而且非常拥挤,不算很喜欢。”

    他笑了,“但你来了?”

    我回应他的笑意,“人是矛盾的,这边机会很多吗。”

    “晨曦,知道吗?你有时很理性,有时却很感性。理性的你聪慧而又冷静,感性的你却忧郁而茫然。”

    他的语调低沉而又磁性,柔柔的拨乱了我的心弦。“沈教授,不要把教育心理学应用到我身上,看我,就糊涂些吧!这样我有安全感。”

    “你呀!”他拖长了语调,“依然敏感得让人无措。”

    这句话,我从北京一直回味到学校,仍没有想通。我确实敏感,但我大半时都掩饰得很好,不会让别人看清我真实的情绪,无措又怎说得起来呢?

    辞呈交到校长室才两天,学校便传开了。在校园的每一处,都会遇到各式的问候。

    “晨老师,你要去北京啊,真让人羡慕!”

    “我们就知道晨老师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小地方吗。”

    “晨曦,你个大坏蛋,居然敢扔下我。”yīn柔一听到这个消息,象个怨妇,冲进办公室里。

    “明明是你先扔下我的。”她先要嫁人,不是吗?我嗔怪地说。

    “不一样,那是爱情,我们是友情。”她雄辩得理所当然。

    “距离会让友情地久天长。”

    她又伸出猿臂抱紧了我,坏坏地一笑,“北京的精英很多哦,你是不是想去吊一个?”

    我苦笑,精英也是人,坏起来比常人更出格,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对啦,沈仰南也在北京教书,你会不会遇到他,要是遇到,帮我要个签名。”

    “我……”我躲闪着yīn柔的目光,嘀咕道:“那种名人我哪里会遇到。”话音未落,电话响了,是那位名人的。我的脸因撒谎而赤红。慌慌地拿着电话,,跑进二十米外的资料室。

    “什么神秘电话,还躲起来接。”yīn柔不满地抗议。心中有鬼,我头也不回。

    “在课上吗?”沈仰南好有耐心,坚持到我跑进资料室。

    “没,没有。”跑太急,我有些喘。

    “下次不要这么急,你不接,我隔会再打过去也一样的。”从北京回来后,他每天总会打个电话,聊聊两边的天气,说些工作上的事。似乎只是想确定我在,彼此问个好而已。

    有意无意,我的心总是被他润得湿湿的。我仍然不敢想太多,也没有理由想太多,他的门生里美女如云,把我放在其中,只能做棵绿草。但我却是棵清高的小草,宁可在野外风吹日晒,也不愿为衬托红花,而洗去我所有的个性。童话写在故事书里,而不发生在现实中。

    我承认他温和俊雅、迷人,有魅力,但我不会看呆。意不乱,情也不迷,对他,我理性大于感性。

    “手续办好了吗?”他体贴地提醒我应神游归来。

    我扯扯嘴角,“嗯,只是一些杂物要收拾几天,还要回家一趟。然后,就该去北京了。”

    “好,等你!”

    电话搁了,我傻站着,久久不能回神。门突然被推开了,谈剑一头飞扬的长发,酷酷地立在门前。

    我拍拍坚强的心脏,责备道:“你为何不先敲门,想吓死我呀?”

    “他们都在说你要去北京了,真的吗?”他无视我的威严,问道。

    我推开高我一头的他,笑着说:“我不做辅导员,还有别人做。”

    “呵,看来是真的。晨曦,这世界真小,也许我们要在北京会师喽。”他英俊的脸上,一脸阳光灿烂。

    “不会吧?”他还有一年才毕业,怎么可能放弃现在的学业,就是去,也不是我学生。不做辅导员,让我心情大好。“好,老师在北京请你吃小吃。”

    “说定了。”他伸出手,我举手相击,一言为定。

    一切都办妥后,我才电话告知妈妈。不象所有人表现出的意外,妈妈沉默了一会,才小心地说:“子中也在北京工作。”

    “嗯!”这与我有关系吗?

    “妈妈让他关照你一下,好不好?”经过了很多事,我妈妈变得特别谨慎了。

    关照我的人已不少,何况我还是一个有行为能力的人,我是不是退化太多了。“妈妈,放心啦!那边同学多,高专的校长也很好,能有什么事?不要麻烦别人,好不好?”

    我委婉地提醒妈妈,不要再乱拉郎配。

    “哦!”妈妈有些失望,无奈地放下电话。

    拉着yīn柔,在小城里骑车转了几圈,心情有点恋恋不舍。我曾把这里当成一个避风港,诚心做个隐士。现在,我把自已抛了出去,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走了,就这样走吧,我的眼眶一红,一滴泪柔柔地落在风中。

    八,情动如水上

    七月,齐鹏花了半天,带我去看了住的地方。一个旧公寓三楼临街的房间,有卧室,有客厅,厨房,卫生间都有,家俱很少。我横看坚看,合意极了。这里离学校只三站的距离,附近有公园,还有一家家乐福超市,线路又不复杂,走两次,我就能独自走回来了。齐鹏为我配了台笔记本,,还细心地为我申请了北京的手机号。看着我一脸的感动样,他挥挥手,“不要忙着谢。钱我会从你的酬劳里扣去。”

    “那也要谢的,不然我一个人初来乍到,何时才来办妥这一切呀!”我是爱憎分明的人,别人的好,我还应铭记五内的。

    “那么,就早日进入状况吧!一周的时间收拾和整理,够了吧!”他真会得寸进尺。

    我认命地点头,来了就不再抗拒。

    “有事给我打电话,这边治安不错,偶尔晚上散个步也是可以的。”我送他下楼时,他又转身叮嘱了几句。

    楼梯口,一个上楼的女子皱着眉看着我们。

    我微笑地点了下头,她“哦”了一声,一副酷傲的姿态,很有几分高高在上。

    我没有在意,把齐鹏一直送到楼下。上来时,发现她站在我房间的门口。

    “你是刚搬来的?”她说话时,面无人情。没有人规定人跟人讲话一定要笑,我也淡淡地回道:“嗯,刚搬来。”

    “刚刚是你男朋友吗?”

    我恼怒地看着她,但仍老实地回答:“不是!”

    她没有走开的意思,我不客气地开了门,不再理她。

    “我叫许丽,住在你隔壁。”她指指对面。我关门的动作慢了下来,僵硬地说:“你好,我是晨曦!”

    她点点头,走向对门,按了按门铃,一个全身只包着一条浴巾的黄头发男人打开了门,我低下头,快速地关上门。

    门不隔音,一声嘤咛的呻吟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紧接着便是重重的喘息。我吓得赶快逃进卧室。

    我想念小城,想念校园里的宿舍,想念yīn柔。这个地方,好象没那么合意了。

    但我却又无能为力。

    整个处所,我用了三天,把每一个角落都用水细细地清洗了一遍,还把家俱换了个位。客厅成了书房,反正没有客人来,卧室和厨房的用品也从超市一趟趟地搬回,带来的行李,挂的挂,摆的摆,现在这个家有模有样的了。可怜的我,每天累得一躺下就睡死了。

    第四天,仍起不来,索性又整整睡了一天。

    第五天是个雨天,从夜里就开始下了,密密的,无声无息。我决定去书店添些书,路远,有很多专业书,我没有带过来,有时查资料时会用得上。拿钱包时,我看到了齐鹏申请的手机卡,这才想起好几日没有开手机了。

    换了卡,先给妈妈报了平安;给yīn柔发了条短信;看到沈仰南的名字时,我迟疑了一会,轻轻地按了下去。

    “你好!”电话那端的声音礼貌疏离。虽然和他相识不久,我却清晰地感知,他看似温和,实际不好相处。

    我轻笑出声,“沈教授,我是晨曦,这是我刚换的号码。”

    他的声音立刻显出了一丝温度:“你在哪里?”

    “北京。”

    “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我看了一眼窗外漫天的雨丝,“不要了,下雨呢,我一会要去书城买书,以后再去看你。”

    他没给我说“再见”的机会,就堵住了我,“到底在哪里?”

    我迟疑了一下,告诉他在家乐福超市门口等他。他是个大忙人,我——一个他碰过两次面的路人,却在占用他宝贵的时间,合适吗?

    我困惑却又无力拒绝。

    撑着伞,独自站在超市的门前。逛超市的人很多,推着车,大包小包,不知今日是不是周日,不上课时,我就会忘记是周几。等待的时光特别漫长,我数着羊来打发无聊,当我数到六十时,我的伞下多了一个人。

    烟灰的T恤,米色的长裤,书卷味浓得我转不开眼睛。

    “什么时候到北京的?”他轻揽着我,走向路边的车子。

    “今天是第五天。”莫名的,我的话音有些颤抖。

    “怪不得电话都打不通。”他笑着跑向另一边开车门,雨大了起来,他的头发微湿。

    我拿出纸巾递给他。他包住我握纸巾的手,“晨曦,今天终于觉得你是个真实的人了。”

    “以前我难道是假的?”

    “不假,但很虚拟,似乎一走近,就消失了。”

    “我有这么缥缈吗?”我傻傻地问。

    “呵,以后再谈吧,现在你是真实的就行了。啊,真是美丽的一天,我们要好好庆祝下,祝贺我们的晨曦终于到北京了。日本菜?法国菜?”他愉悦的样子真的让人觉着亲切。这样的老师,我也不会逃课。

    “有第三种选择吗?”他去的地方一定好贵,我不好意思让他破费。

    “当然,你说吧!”

    “韩国菜吧!”韩国拌饭,价格经济,份量够足,我和yīn柔以前常吃。

    他点头说好。结果我们去的是东方萨拉伯尔酒家,以韩式烧烤为主,价格不菲。精致的包间,古色古香的餐桌,柔和、舒适的灯光,轻缓、悦耳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