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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食心含笑、一怒弃情(2/2)

然后,扔出一件破棉衣,一只窝窝头。姐姐把破烂的棉衣围到了发着高烧的他的身上,把他紧紧地揽在怀里……;他醒了,姐姐的身体却已经僵硬。)不太小的时候,那个深山的冬季。(一个陌生的女人,给了他吃的,喝的,给了他走出深山的路线;几天后,他看到了昏迷的她;他背着她,半个月过去了,他又转回了老地方,一群人赶来了,把女人带走,把他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当那根枯枝贯入他的一只眼睛中时,他的那只眼睛,自此也就只能看到一幕画面:爱他的人的麻木、绝望。)

    人类都是凶残的。

    唯有女性中的爱是例外。

    但没有人去爱世界——直到今天,直到今天他亲眼看到。爱予以杀戮的刽子手!(假如,这是最后的一个爱世界的人,而他,却差点奸污了她,杀了她,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

    ※※※※※

    ——他转动着小刀,小心翼翼地割下了一块唇形的肉。

    (把肉,放于那血液、牙齿、泥土、衣物的混合物中)

    ——然后,他戴好铁指套,敞开衣衫,露出赤裸的胸。

    ※※※※※

    “这是一件伟大的工作。”

    “这是一件神圣的工作。”

    他喃喃自语着,尖利的铁指套,突然就贯入腹内。他搅动着,像往常挖掘最易挖掘的土洞一般,划开了肚皮,拉出了一截截的肠子。

    然后继续。

    “这是肝脏。这是肾脏。这是脾脏。这是胃。”

    “对了,这才是心。”

    心在掌中跳动着,绿光映照下,他恐怖地发觉了那不可更改的事实:

    ——心不是红色的!

    血也不是!

    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他把心塞入了自己的口中,狠狠地咬住。

    ——既然,它已经注定了:不、是、红、色……

    (她会原谅我吗?)

    他的脸上有笑。

    欢笑。

    ——(会的。她一定会……的。)

    ※※※※※

    这个时候,也正是王甲说着“少了两个小白点”时。

    “那也就是说——已经死了两个人?”王木问。

    他不敢肯定,只望向王甲——虽然,那副容颜的确很可怕、很难看,可他必须适应,也只能适应。

    王甲也不敢肯定。“如果在现实生活中,有时间观念时,我能推测出来。但现在……”他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能说。”

    王木却根本没有从王甲那里得到答复的意思。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十八个加六个加两个是二十六个,现在少了两个,就只剩下了二十四个了。二十四个……二十四……”

    “二十四?”王甲突然一怔。

    然后,他似喜、似恍然,似畏惧的沉默了。

    “二十四怎么了?”王木十分奇怪。

    三、奈何桥前

    王甲却没有直接回答。

    他突然抓住弟弟的手,问:“阿木,如果真的出不去了,怎么办?——僻谷术,也不是可以永久的不吃不喝;它的期限最多只有六年,而且,那还是‘佛法瑜珈僻谷术’,像我们所练的‘灵法劫借僻谷术’,最多只能支持一年半!——答应我,如果我先死了,你一定要趁我血液仍存在时,把我的血喝了。尸体,能吃多久就吃多久,尽量坚持下去。最多两年,这里就一定会被人发现。那时,你会活下去的!”

    王木听的只觉一阵心寒。“王甲,你怎么说出这种话了?多吓人!”

    王甲沉默。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道:“阿木,你一向是不相信鬼神以及神秘事物的;其实,我原本也不信的。但现在,我,我只怕……”

    “怕?怕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能怕的。一怕,就会失去了抵抗能力。就像你很久前说过的那样——意志,就像河堤,一但有了松懈,洪水,就会不可抑制地涌出。所以,不怕,反而什么事也没有!从前我不是也很怕吗?后来一练‘灵法天目’,不就什么也不怕了?你不是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一定要有坚定的信念吗?别忘了,咱们有地图,地图上表征着的明明是有出路的;而你,又是那么的神通广大,懂得东西多得要命!以后我听你的还不成吗?你让我练什么我就练什么,总有种功法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吧?能出去的,放心好了!”

    王木像个当哥的一样拍拍王甲,“别说得太吓人了。咋说这也是在地下,就算地图上没有标明水源,现实生活中也不说就找不到水。咱这片地方,地下水太多了,地下河也有。小鱼小虾米的不会就没有。吃啥不比吃人强?你以为你的肉很香吗?你的血很解渴吗?——何况,图上有水!”

    “你错会我的意思了。”王甲说:“阿木,你想过没有?——回家时,一路上的奇怪事件?劫难重重?想过吗?——这张所谓的藏宝图又怎么就会变成了地图?而且,你我还能看到所在的位置?”

    王木得意起来,“这就叫善有善报,老天长眼——凑巧!”

    王甲苦笑。“阿木,有一个疑团,我始终没敢告诉你。直到方才——我听到了‘二十四’这三个字,才忍不住了。”

    “什么疑团?”

    王甲哆嗦起来。“我了解你,只要你能看到东西,就充满了乐观,什么也不怕。所以,告诉了你,也让你有所准备。”

    王木急了。“别饶弯子好不好?——你烦不烦?”

    “我怀疑,是‘霸气劫脉术’的‘风水改运法’开始发动了!”王甲终于开始说“实话”。

    “——风水改运法?”

    “不错。因为,早在你让我试试,和我开玩笑,讽刺我时,我就已经悟通了改运的方式!在基于信与不信之间的矛盾前提条件下,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制作了大量的改运工具,绘制了大量的符咒,并选择了一个大雷雨的夜里——”

    “——那天晚上!”王木突然想了起来,“就是那天晚上你跑了出去又回来?!”

    “对。就是那天。但,法术、方术,施展于最后一刹,我却因心惊而放弃了最后一步。但是,如果有场雷阵雨降临于王庄坟群,并于此后的某一日出太阳时一边晴一边雨,就等于完成了‘霸气劫脉术’,而那些天里,连日的阴雨,我不敢保证,是否会有场雷阵雨降临到王庄坟群。”

    “要是有的话,就发动了?”

    “对。到地底后,我一直为这个问题所困扰,如若真地已经发动了,那么,作为法术的施展者,很难保证是否会成为祭奠品!若是确实已经改运开始,我们,就很难出去了。”

    王木终于呆了。换做了以前,他一定要大肆驳斥、讥嘲。但现在,他也已经逐渐相信了王甲的神神鬼鬼。怔了片刻,他问:“解铃还须系铃人,好死不如赖活着。随着生产力的进步,人们的生活只能日益提高,何苦要为一时的富裕而劫运呢?改运与否,无关大局,最多咱们仍然没钱。王庄人依然穷一点。但若是像你说的,一旦改运,就会让成千上万的人陪葬,那个罪孽,岂不是十世轮回也难以洗脱?我们俩也成了陪葬品之一,钱再多,有命重要吗?何况,‘劫’,毕竟是属于强盗的行径,是把他人的一切截取过来,加诸于自己身上,是有违人类道德标准的。你既然是以风水、预测为主,该知道这一行隶属于‘精、气、神’三门中的‘神门’,而神门,是最重视道德修养的。以德而言,劫,违反德行。这又岂是你我的一贯作风?所以说,‘命有劫、运有破’,‘劫’由你生时,‘破’亦应由你完成。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行吗?”

    王甲沉吟片刻,说道:“本来,我是不敢也不能更愿意相信这是它发动的。但是,不知你发觉了没有,现在,已经越来越冷了。这也就是说,‘霸气劫脉术’的‘劫’,已经开始。办法,固然也是有的,但先决条件却是:内外双劫,不可凑齐!”

    “内外双劫?”王木问:“那又是什么?”

    “所有的劫难,都是由‘内、外’两个因素凑成的;哪怕是你好断断地走在路上突然被一辆飞车撞翻,也是因‘人与车’这两者凑成的。而在这里,‘内外’的涵义,也就是地下与地上两种。地上的外劫,刘庄中已经有人死去,但千万、千万不可再有人自杀;内劫中,若是墓中真的有其他的人,也千万、万万个不可,不可有自杀、他杀出现——否则,我们万难活命!”

    王木松可口气,“呀!不会那么巧的,他杀倒有可能,谁会没事找事的去自杀?”停了一下,问:“但这与二十四有什么关系?”

    王甲道:“当然有关系。一年分多少个节气?二十四个!而在古典的神秘文化中,也分有二十四气!——天、龙、王、霸、神、精、魔、力,运、邪、正、寂为十二大气;阴、阳、生、死、幻、灵、异、真、色、士、意、妖为十二小气。此外,尚有三十六个微气,共为六十气,分入六十甲子之内,这二十四气三十六微中,‘霸气’排列于第四,是种易发难收之气,见效最快,但必然伴随着血腥与杀戮,否则,——它凭什么与天、龙、王三者相匹敌?”

    王甲说到这里,王木已经听得大张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王木才小心翼翼地问:“——王甲,那是不是就是说,如果风水改运术真地发动了,我们就必然要成为祭奠品?”

    “那也不尽然。”王甲摇头,“施展法术,于我而言毕竟是首次。考虑不周处有之,漏洞百出者有之,而且,并未完成。所以,在我想来,如果地下真有二十二人仍然活着,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汇为二十四气,就有可能活着出去。或者,有懂得‘王气’者出现,——因为‘天气’和‘龙气’是不可能有人懂得的——我们也能逃离此地而存活。但是,先决条件依然是:不可凑齐‘内外双劫’,造出血腥与杀戮。”

    可是王甲与王木又怎么会知道,内外双劫其实已经凑齐了呢?

    ——内劫中,小胖被杀、独眼自杀。

    ——外劫中,刘大赖等人早就被杀了,而自杀者,却不是别人,正是两人的母亲:王妈!

    (法术至亲的第一个祭奠品!)

    ※※※※※

    两人谈话时,老大也正在询问黄紫兰被困的经历。

    “果真是‘黄泉道’,你没有记错吗?”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黄紫兰回答的十分简洁。

    老大不觉皱起了眉头。

    ——黄金、水晶、夜明珠。

    (一种是人类贪婪欲夺之物的代表;一种是寂静、纯洁、力量的、无任何杂物的世界的代表;一种是绝望了的黑暗中的希望之光。)

    (黄泉道,应该也是财富、力量、希望的道路。)

    (那条路,想必应该是由水晶石铺成的吧。)

    (而现在,却是无限的黑暗、无限的寂静,那是否正代表着,即将走入幽冥、走向死亡?)

    (但是,既然有夜明珠的存在,便该有希望的存在。)

    ——希望又该在哪里?

    “那真地是‘黄泉道’吗?”老大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黄紫兰点点头。她真不明白,老大为何对这三个字那么感兴趣。老大沉默了。他的眉头已经紧锁,在原地踱了几步,忽然抬头,“糟糕!——有危险!”他轻呼一声,又忽然一怔:

    ——有一股冷意。

    一股仿佛来自玄冰世界的冷意。

    ——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息。

    “不好!”他叫,一挥手,“快跟我来!”

    ※※※※※

    阿丁只有一个头。

    绿光映照下,仝蓉可以清晰地看到:

    ——只有一个头的阿丁,瞪大了两只眼睛。

    这刹那,她忽然觉得心碎了,力竭了,希望破灭了,世间的一切,都荡然无存了。“阿丁!”(她在心里叫。)忽然昏迷。

    ——疼。痛。昏。

    疼在心里,痛在腹部。

    ※※※※※

    一个人突然跃出,一落于地,抬足便欲踏上去,但也就在将踏未踏的一瞬,忽然生生刹势,难以置信地望着逐渐滑落的仝蓉。

    “仝……蓉……?”吃惊的声音响起,她是朱倩。

    她呆呆地望着仝蓉,怔怔地后退一步,想起了什么似的急跨一步,把仝蓉拖了出来。仝蓉的腹部,正插着一柄短剑。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已经昏迷了的仝蓉,整个身体,忽然间就软了。“扑通”一声,她跪了下来,瘫软。

    她终于发出了一声的尖叫。

    ——充满了恐惧的尖叫。

    杀小胖乃至于饮小胖的血,她都没有惊骇过,但误伤了仝蓉,她却再也无法抑制恐怖。

    而此刻,困住了阿丁的土地,却慢慢裂开,“卜”一声,阿丁被弹了出来,土地重新长合。

    ※※※※※

    谁也没有留意阿丁。事实上,在那样的黑暗与惊惶中,每个人最在意的,都只是自己。然后才是好朋友。黑暗中,杜留抓紧了许芳芳,屏蔽呼吸,另一手握紧了刀。片刻后,尖叫声停止,惊惶者也已经镇静,杜留这才说话。

    “——不要叫喊!惊慌!要用耳朵听!用心灵听!用脑袋听!他们,决不是鬼,是人!现在,我们必须找到他们,抢回我们的东西,救回我们的人!好——跟我走!”

    他拉紧了许芳芳,快步离开出事地点,其他人紧张地跟随着。

    沉寂与黑暗,令他们无法知道走了有多久,前面,忽然有隐隐的脚步声传出。杜留霍然转身,“——得回去!我们应该在原地找!”一拉许芳芳,飞快地挤过茫然的人群,向回返。

    又过了片刻,隐隐有绿光呈现,杜留猝然止步,刀锋迎向绿光映照处,低声、沉声道:“——慢点!”停下。

    尖叫声适时响起,绿光突然消失。隐隐中,传来阿丁的声音,“谁?——蓉?……蓉?”

    “蓉——”

    一声悲若夜狼望月的长嚎。

    “快!”杜留立刻一拉许芳芳,当前奔去。

    ※※※※※

    绿光再亮,远远的,朱倩跪坐于地,衣衫不整,满面泪痕,手中却持有一个圆盘——绿光,正又那圆盘上散发。不远处,是阿丁。他的怀里是仝蓉;他的身边,却是仝蓉的背包。背包散开着,隐隐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东西。

    人们立刻加快了速度。

    仝蓉的脸,已经不成人样了。血迹犹存,她的衣服,也变为一身奇怪的黑装。她仰面躺在阿丁的怀里,绿光映照下,她的小腹,有剑柄,半截的剑刃。

    朱倩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显然是惊骇过度。

    人们停下。

    仝蓉悠悠醒转,口齿不清,“湿的……喝的……飞包……”

    人们的眼睛突然都亮了。望想背包——在这个时候,仿佛所有的人都成了仝蓉的知己,能听懂她的任何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能明白她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除了阿丁。

    阿丁揽着仝蓉,一滴滴的眼泪,夺眶而出。“蓉……”

    ※※※※※

    老大走的并不快。但黄紫兰却须得跑步才能跟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老大神情上看,那显然是件大事。

    果然是大事。

    很严重的大事。

    ——小胖死了;独眼也死了。

    ——死一个人并不算是什么。黄紫兰也并未没有见到过死人。但像独眼的那种死法,她却只敢望上一眼。

    这一眼其实也仅仅是一瞥而已。

    也就是这一瞥,她就立刻转身,弯腰,呕吐。

    但肠胃早已是空的,她连胃液也呕不出来。

    ※※※※※

    老大却很平静。他先找到的是小胖,接着才是独眼。见到这两具尸体时,她的面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如若是一定要说有,那也只在眼眸的深处。

    一丝的伤感。

    伤感也只有一刹那,接下来他第一件做的,却是打开所有的自设机关,取出“洞”内的物品。

    他没有动尸体。

    拍了拍手掌,而后发出了一声细细的音后,片刻,小铲首先到了。他看看独眼的尸体,皱皱眉,再看了两眼,就折向小胖的出事地点。

    再过一会儿,小刀、二狗到了,身后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他们把韦依依和安莹莹也带来了。四个人,显然都很疲惫。疲惫的以至于韦依依和安莹莹刚走到,就立刻尖叫了一声,同时滑向地面——昏。小刀怔。二狗呆。两人一怔一呆,然后小刀深吸一口气,凑近独眼的尸体细望;二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掀动鼻翼,连嗅带望。

    两人看了师傅一眼,一同折向小胖出事地。

    小铲却已经折回。

    “看出了什么?”老大静静问。

    “小胖死于麻痹大意;独眼死于心软。”小铲回答的十分简洁,而后比划了几个手势。老大点点头。

    小刀、二狗也回来了。拖着小胖的尸体。

    “力道至少有一百二十公斤——很可怕,那是个可以和我们相比的女人。”小刀十分平静,“独眼很可能又想到了自己的过往经历——是不是那个女人和他的哪个亲人很像?”

    二狗稍有惊骇之色。“那妞真是个魔鬼!镇静得可怕!小胖的随身物品都被搜走了!——不过,她是怎么离开的?难道她也懂得机关设立?……独眼,……咳!”

    “很好。”老大点了点头,顿了顿,“但你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小胖不但被杀,还被取走了一些……”他望望黄紫兰,止住不言,只打了个手势。

    三名弟子一惊、一凛,一同俯身,望向小胖。

    黄紫兰终于停止了干呕,她忽然发现——小刀、二狗、小铲,三个人,都有一种惊/一丝惧。

    ——朱倩到底取走了什么?

    (那一定很重要吧。)

    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令三人惊惧的东西,是——血。

    小胖的血。

    ※※※※※

    “独眼,除了吃心外,还割除了脸上的一块肉。”老大继续道:“那块肉,呈唇形。同时,他的网绵衣已经不在,荧光碟也少了一层,他保存的应当是食物吧?也没有了。所以,事件的经过应当是这样的:

    独眼在毒打、折磨、欺骗,均未奏效后,与对方有了谈话。谈话的结果是:独眼放了她,而且把网绵衣送给了她。他没有送人走,显然依然在说着硬话。

    但对方已经明白了他的真正意思。

    作为补偿,对方吻了他。——如果没有这一吻,他可能不会自杀;但正因这一吻,他终于万念俱灰。他食心,其实仅仅是想看看自己的心。意志如若没有那般坚定,他绝不会在失去了肝胆肠胃脾肾之后,仍能掏出心来,并咬入口中。

    其实,他是笑着去的。也就是说,对他自己而言,他终于解脱了。

    因此,那个女孩子,将作为独眼的替代者,我们必须保护她的性命至最终;出去后,要强制性地令她为独眼守寡三年,并必须以未亡人身份自居。

    至于小胖的那个——却只能死!”

    ※※※※※

    “不行!不能那样!”黄紫兰忍不住了。“是你们在强暴她,朱倩应该自卫。她一向是守身如玉,除了自己的丈夫外,绝不对任何同代异性有失礼之举。她是那种典型的贞洁女子,为自卫而失手。以后她可以赔偿你们大量的金钱,十万二十万三十万四十万都行……”

    “朱倩?她叫朱倩?——很好。”老大点点头。

    黄紫兰怔。(为何我要说出她的名字?)

    老大森冷地笑笑,静静接道:“有一点,你弄错了。我的人,从不强暴——除非是对方同意。”

    黄紫兰只觉得一股怒气涌出,脱口道:“不对!仝蓉的衣衫全被撕烂了,她一定被毒打过,你们还说不强暴?”

    老大摇头,“你又错了。衣服,可以被撕碎,人,可以被打个半死甚至打死。但是,只要对方不同意,谁也不会勉强的。对活人,我们历来如此。”

    “那又有什么区别?在你们的毒打下……”

    “区别大了。这牵涉到一个人的信念与意志。”老大冷冷截口,“——做任何事,都应、都要,彻底!强暴一个人也是如此。强暴,不单是要在肉体上彻底;更重要的,是在精神上。任何人,只要意志坚强,在我们无法彻底得到时,是决不会做的。只有对方合作——无论是肉体上亦或是精神上——我们的人才能够真正松懈下来。否则,那就是一种浪费。而我们隶属于君子门,是君子,在君子门盗墓业中,浪费,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忌!强暴,尤其是君子门的大忌!……你绝对应该相信:身为君子者,必然会保持君子的信条!——好了,把他俩处理了。”最后一句话,却是对三名弟子说的。

    于是,黄紫兰首先就懂得了什么叫做“不浪费”。

    ※※※※※

    小铲、小刀、二狗,一起蹲下,取出利器。剖开两具尸体,剃下血淋淋的肉块,装入一只只从他们的包内取出的袋子内,片刻间,两具尸体的四肢、腹背、臀部等部位,都已经只剩下了骨骼。

    ——而后,一阵的疾挖,几乎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出现了一个土洞,两具骨骼放入了洞内,以土封好。

    这一幕景象,黄紫兰看得触目惊心。韦依依、安莹莹,刚刚醒来,就再次昏迷。黄紫兰也很想昏迷过去,但她偏偏越来越清醒——只是手足发软,不停地打着哆嗦。

    “他们,已经是尸体,不再是人。”老大更平静了。“所以,我们可以任意取物——何况,这正是目前最需要的物品。有了它,我们纵然是再被困上一两个月,也不必担心。至于那些取自于你们的食物,将会按照条件代价的要求,依然归还于你、仝蓉,还有这两位……哦,韦依依、安莹莹,名字很好听嘛,很有女人味儿。”随口称赞两句,眉头又皱了起来,“她必须死!——现在,我们该离开此地了。不久后,我们将会因血腥和死亡的出现而遭遇墓中的凶险。但第一件事却是:让那位朱倩小姐死!——当然,我们不能动手。”

    ——墓?

    这是在墓中?

    黄紫兰心中一寒。

    老大望向她,“这也存在着一个意志问题。我们,只负责恐吓、威胁、欺骗、诱诈,不负责杀人。她的死,该由你们的人,或是她自己来完成。如果,说什么她也不肯死,我们也没有办法。所以,你不必觉得我们残忍;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才是最有情的人。因为,我们是君子门的人,是君子。”

    他扶起软软的黄紫兰,平静的语气突然一变,蕴涵出一种潜在的威胁。“君子的身边,必然是淑女。而淑女,是绝不会任意插口的。所以,你应该考虑好……”

    ※※※※※

    阿丁在哭,朱倩也在垂泪。

    她哭泣着,“……蓉!”募然仰头,一张凄艳而果决的脸。“他们是人!不是鬼!他们害了蓉!”她的声音在颤抖,更悲戚了。“蓉,你救了我们……”一只手却抓向背包。

    然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更何况在这“民以食为天”的非常时刻?

    最亮的眼或者是朱倩,但最快的手却是陈星。

    朱倩的手刚摸到背包,陈星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劈手夺过背包。这刹那,四个声音同时响起:

    “——陈星!”

    ※※※※※

    杜留、丁大大、朱倩、吴小慧。

    ※※※※※

    但这同时,陈星却已扑通跪倒,跪于仝蓉面前。叩首。“仝蓉,是你,不畏强暴,殊死搏斗;是你,不惧邪恶,义无返顾;是你,不牺生命,仁义永在!——受我一拜!”他的声音很低沉,这样的话,若是放到了还在现实生活中,谁都会觉得他是在演戏,可是此时此刻,这样的话,听起来竟是如此地打动着人心。他的话说完了,霍然回首,望向众人,“——你们还……”

    “跪!”杜留沉声说着,当先跪下。一众你看我我看你一眼,也跪下。最后跪下的,是吴小慧。众人叩首,她不。她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陈星持包之手;众人抬头,她才略略低头,但眼角的余光依然毫不放松。

    “她怎么样?”陈星关切地问。望着仝蓉,持包的手却攥得更紧了。

    阿丁惨笑,“还……活着。”

    他也只能惨笑。面对着这些口是心非堂而皇之的言辞,除了这三个字外,他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陈星却又望向朱倩,面目一寒,劈手夺过那张散发着绿光的荧光盘,厉声问:“这东西哪来的?”

    “抢来的。”朱倩有气无力地说着,眉宇间却渐显煞气。

    “好!”陈星喝道:“有了它,就能看见路了!我们去找他们!杀了他们!救回我们的姐妹!”倏然起身,大步而行,好一副英雄豪杰、江湖好汉慷慨就义之态。众人都站了恰,望向他。一时间,人们竟纷纷让路。

    但吴小慧却突然伸臂,拦住陈星。

    “站住!”她历喝:“——把背包放下!”

    历喝声传出,人们决然一醒,纷纷行动,刹那间已包围了陈星。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此刻,背包的利益,业已关系到每一人的生死存亡。

    ——也所以人们绝不会“怕”一个人。

    陈星皱眉。

    他的面上突然现出了令大家取水取食物时才有的凶狠与残酷。他盯紧了吴小慧——这个处处和他作对的人。

    他的目光忽然间就仿佛突然变成了一柄锥子。

    他冷笑。

    “不去救人找人,你拦着我干什么?”他说得很慢,然而每一个字说完,他都要盯着吴小慧某一处部位。十三个字说完,他换了十三个部位。

    这时候他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锥子了,还像刀、像剑、像斧头、像棍棒、像锤子,像鞭子、像钩子、像枪、像出膛的子弹,像恶狠狠的一巴掌,像突然题出的一脚,还像某种令女人恐惧(当然也不单是恐惧)的某种男性物体。

    假如他的目光真有如此的神效,这个时候,吴小慧的眼睛无疑已经被刺瞎,她那吹弹得破的脸颊上无疑出现了丑陋如蚯蚓般的刀痕,她的喉咙无疑被一剑刺穿,她那充满了小智小慧的头颅无疑已经被一斧头砍落,她那两只修长的玉腿无疑已经被一棍棒打折,她的双足无疑已经被一锤锤地锤扁,她的身上无疑已经被鞭打的体无完肤,她体内的肠胃之类无疑已经被钩子毫不留情地钩出,她的身上无疑已经被一枪枪地挑出了一个个的洞洞然后再挑上天,当然她的心脏处无疑已经有不下一百发的子弹;她当然也会被一掌掴翻,一脚揣倒,然后她会被……

    可惜不是。

    可惜目光也只能是目光。

    所以无论目光像什么,都最终也只能是像而已。

    所以吴小慧不怕。

    她面若寒霜,“放下包!阿蓉以生命换回的生命,绝不能葬送于你的手里!”

    “对!放下!”人们附和着。

    人群之外,杜留悄悄翻腕,刀锋,已悄悄地迎向陈星。

    ※※※※※

    做人,最重要的是聪明。

    韦依依和安莹莹无疑很聪明。聪明到了该昏迷的时候则昏迷,该清醒的时候则清醒。(黄紫兰不能不佩服——这根本就是无法学习的东西,只能归于天资。天分。)

    她俩醒来时,老大正把黄紫兰扶起,说出最后的一段话——一个客气的威胁。所以,对她们而言,就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够了:

    ——不要随便插口。

    (不必知道:真若反抗到底,就不会被强暴;如何处决朱倩;新的食物的来源;朱倩可以不死……)

    (不必知道这一切不需要知道的真实。)

    ※※※※※

    而此刻,王甲和王木又拿出了地图。

    两个人认真地观察着。片刻后,王木得出了结论。

    “——还记得钟氏兄弟的‘趋势’理论吗?”王木先问了一句无关疼痒的话。(详见〈时空梦·宇宙情〉)王甲点了点头,“那事实上是种现代人命名为‘混沌学·模糊工程’的东西。——怎么了?”

    “现在,图上的纹络再度变化,睁开眼光很静;闭上眼光势很快。那二十二个小白点,正聚集向一个三岔路口。而且,很快就会聚集于一起,——但是,我们的路,却是向下。向中腹。”

    “那与趋势理论有什么关系?”王甲问。

    “他们也会来的。”王木叹了一口气,“这……可能也是趋势?”

    ※※※※※

    三叉路口到了。

    老大一摆手,所有的荧光熄灭。

    “就在这里。——他们会来的。”此刻,老大像极了那“聪明的一休”。他补充着,“休息。休息一会儿吧。”

    但二狗却突然叫了起来:“师傅!——这里变成了石道!”

    小刀也吃惊了,“师傅,——刚才我看到了桥!”

    “桥?”老大一凛,重新亮起荧光,“——哪里有桥?”

    “有!绝不可能是错觉!”小刀显然有些惊悸,“一座桥!刚熄灭荧光的刹那,一座桥一闪消失!”

    “哦?”老大严肃地望着小刀。

    “真的!桥前还有两个人。一个西装革履枯瘦如柴的;一个样子很帅的!——那两个人好像还举着一个发光的牌子,上面有三个紫色的字!”

    “什么字?”老大慎重起来。

    “奈何桥!”

    小刀的声音,已不觉颤抖。

    四、杀气严霜

    有一股冷意。

    有一种杀机。

    ※※※※※

    杀气已经涌现。

    杀气正缓缓逼近。

    ※※※※※

    杀气严霜。陈星的身躯忽然僵硬。

    他僵直着身躯,缓缓地从一张张充满了憔悴、贪婪、愤怒、仇恨的脸上移过,终于望到了人群外的杜留。

    ——那些往日的同学、同事、朋友们,对他的恨,更远超于那些不明身份的劫掠者。

    ——只有杜留最平静。

    可是杀气却正从那里涌现。

    他没有看到阿丁和仝蓉。

    但他听到了阿丁一声声的轻呼。仝蓉一声声微弱的呻吟。他知道,这两人根本就无暇、无力,顾及外界的一切!他忽然觉得很可笑、很可怜、很可悲。

    杀气如严霜,他却只觉得可笑、可怜、可悲。

    ——为了一个“分配者、最大公无私者”的虚名,仝蓉竟冒死抗拒,抢回了一些食物和饮水。

    ——她是那么地爱着阿丁,可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却依然是“吃的、喝的,背包(里有)。”

    ——她是否知道,当她被劫掠时,竟没有一个人(除了阿丁)敢去救她、想去救她?

    可笑、可怜、可悲。

    ——身为一个男子汉,竟不敢向一个自己深爱着的并且也是深爱着自己的女性表达爱意;身为一个男子汉,竟宁愿被人厌恶且可怜,也不肯去分明是非,敢作敢当,宁肯被一次次地冤枉着,忍受着不白之冤,而不肯站出来宣布真实。阿丁,你真地以为,你的这种做法,能获得真正的友爱吗?

    ——你的个性,还能坚持多久呢?你怎地以为:人,会被你的心灵感动吗?

    可笑、可怜、可悲。

    ——聪明的杜留,总会在该出头露面时才出头,善良、正义、被占尽,邪恶、卑鄙,推给他人,难道,这一生,就真地不会有人看穿你的真实了吗?

    ——但是我呢?

    ——但是这所有的人呢?

    岂不是一样的可笑!可怜!可悲?!

    杀气严霜。陈星忽然仰首大笑。

    狞笑。

    笑声忽然停顿。他霍然转首,重新望定了吴小慧。

    “吴、小、慧!”他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你、他、妈、的、除、了、会、斤、斤、计、较、外、还、会、做、什、么?”

    吴小慧冷笑:“没有人会信你!——放下背包!”

    “信、不、过、我?”陈星怒笑。他再次望向那一张张充满了贪欲的脸。

    ——不错。的确没有人信他。

    (但我为什么要让你们信?)

    “你们,——信、得、过、谁?!”

    吴小慧不假思索,“交给杜留!”

    “给他?”陈星再度霍然回首,凝望杜留,“给——你?”

    杜留点头。他慢慢地点头。然后冷笑。“不错。给我!”执刀的手,突然间已经横在胸前,刀在腕后,锋对陈星。“——但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家的意思。你可以不信不过我,可以交付于任何一个人,但是,决不能在你的手里!”

    “不要——惹、怒、我!”陈星加重了语气。

    “但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杜留冷笑。

    杀气迫人。

    杀气如同严霜般迫向陈星。

    陈星终于不再大笑,也不再狞笑。

    “阿丁,把背包交给你,你能保证不给任何人吗?”

    陈星问。平平静静地问。

    问向不问外事、只专心拥着仝蓉的,面色惨然的,阿丁。

    丁大大。

    阿丁抬头。

    绿光下,十三个人狰狞的面容,像是十三个随时会扑过来的饿鬼。

    “不交给任何人?”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狰狞、丑陋、可怖的微笑。“好的。”他愉快地说,“我同意。举四只手同意并赞成。两只是我的,两只是蓉的。——可是你会吗?”他忽然变得伤感起来,“你会把赖以生存的东西交给我们吗?他们会同意吗?你们竟不怕我独吞?”然后,他长叹。长叹一声,垂头。

    ※※※※※

    冷。

    寒。

    惧。

    (那不是阿丁。不是日常生活中早已熟悉了的丁大大。)

    杀气严霜。每个人都感到了那杀气。每个人都为这几句普通的话,为这几种变换的表情而恐惧。

    可是时势已经不容犹豫,必须要有选择。

    尽快地选择。

    ※※※※※

    “阿丁。接下背包。”杜留说。

    “然后呢?”阿丁仰脸。

    “然后,由你分配。”

    “你信得过我?”

    “信得过。”

    “那么大家呢?”阿丁忽然转望所有的人。

    朱倩立刻回答,“阿丁,你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信得过你。——我同意。”

    “你呢?”阿丁转问陈星。

    陈星一怔。“我?——我当然信得过你。不然,我也不会找你来拿背包了。”

    “阿丁,你接下。我们信得过你。”许芳芳说。

    张大为立刻接道:“接着吧,我信得过你。”

    “既然大家都信得过你,你应该接着。”吴小慧说。

    阿丁缓缓起身。他双臂平摊,臂间横陈着仝蓉。

    ——仝蓉,业已再度昏迷。

    ※※※※※

    人群稍散。阿丁望着那张布满了青紫伤痕的脸,望着腹部那柄短剑的剑柄,忽然惨笑。他惨然笑着,大步而行。行走中,仝蓉宛如躺在海棉床上一般,竟没有受到任何震动。人群分开。然而,他却毫不停留地穿越人群,继续大步向前,竟对陈星手中的背包望也不望一眼。

    “阿丁!你干什么!”

    异口同声。杜留、陈星、许芳芳、吴小慧叫。责怪地叫。

    “我要离开!”阿丁冷笑。

    “陈星,你会一怒弃情,而我,却会一怒绝情!”

    “韦依依、安莹莹、黄紫兰,三个人还生死未卜,际遇不明。而你们,却陌不关心,反而为这一点点的可怜的食物和饮水在钩心斗角!这一点点的东西,够几个人吃?吃完了之后还能再吃什么?吃衣服?衣服无法吃的时候呢?没有了水还可以喝尿,这一点点的尿喝完了之后呢?你们还会喝什么?——生命,在你们的眼中,竟是那般的宝贵?他人的生死存亡,在你们的眼里,竟不如一只蚂蚁?亲情何在友情何在?人情何在?!”

    他大步而去,隐于无际的甬道,无涯的黑暗。

    远方,仍传来着他呢喃的自语:

    “蓉——你为何要来/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要带回这点东西?”

    “难道,你竟然不明白:只要,只要有一点/一丝的希望,他们,就只会相互争斗,自相残杀?只要,只要能暂时地活下去,他们,就绝不肯放弃、绝不肯放弃生命于奋斗、抛弃血肉于尊严?蓉,——你带回来的,究竟是黑暗,亦或光明?是厄运,还是幸福?蓉,在这个世界上,你为何不能学得自私一点、软弱一点、卑鄙一点、渺小一点呢?蓉……”

    绿光大亮。

    ※※※※※

    四只惨绿的圆盘出现,四束惨绿色的光芒出现。柔和/阴冷/邪恶/恐怖/诡异的光芒,立刻就笼罩了这阴森的甬道。

    前面,是个路口。

    三叉路口。

    身后,前方左首、右首,各自有一条甬道,像个三丫一般,每条甬道,都是石壁、石地、帝顶,一样的暗青色,一样的青石条纹。惨绿的光芒下,那居然像是刻意兴建的交通要道一般。路与路的夹角,都是120度。路的正中,居然还有个稍微凹陷下去的大圆盘,仿佛是个安全岛。绿光正源自于阿丁的右首方向,绿光下,那条路上有七个人。

    四男三女。

    四名男的,两前两后。

    前面的两个,一人负手而立,面目冷漠而肃杀;一人抄手而立,面目扁平,鼻子小得可怜。身后两人,各拉着一只小滑轮,上放杂物。一个宛若狼狗,另一个面目寻常,浅露的手却平板瘦长,宛若快刀。

    三名女的,缩在最后,竟是:

    ——韦依依。黄紫兰。安莹莹。

    ※※※※※

    “停。”

    那面目冷漠而肃杀的人说话了。

    阿丁停下。抬头。冷笑。

    “是你们?——是你们里的哪一个?滚出来!”

    ※※※※※

    远方有光。是绿光。

    绿光很“亮”。陈星忽然间笑了。

    很残酷的笑。

    ※※※※※

    他缓缓地摇着头,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他的目光,却一眨也不眨地盯向绿光,仿佛在望向地平线的尽头。

    有空洞。有茫然。有悲哀。有恐惧。有忧虑。

    突然,他目光一寒,盯向吴小慧。

    “如果我判断地不错。那些人,已经正式出现了。你,是退?是进?我们这十几个人,是同舟共济、还是先瓜分这可怜的一点点的东西?”

    他的眼中又涌现出一丝的悲凉。望向远方,忽然放声大笑。“杜留!——请!”一把抛出背包,正落于杜留手中。

    杜留接包。

    十一个人,立刻望向了杜留。

    但在接包的刹那间,陈星已经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吴小慧。他狞笑着,呈现着无比可恶的邪恶之光。这一掌正推于吴小慧的胸前,把吴小慧推得直欲倒下。而且,在这推的一掌的最后,居然变掌为爪,顺势揉捏揉抓了一下。

    但吴小慧已经无暇顾及。

    她一站稳脚跟,就牢牢地望定了接住背包的杜留。

    陈星大步而去,边走边笑,横冲直撞,在离去之前,几乎已经碰撞揉捏了所有的女性。

    然而没有一个人在意。

    此时此刻,“碰撞”,根本已经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终于远去。

    却突然一停。森森冷笑:

    “杜留!请!请出手!——我们最想见的人,到了!”

    杜留缓缓地看看众人,缓缓地拉上背包的封口,把空空的背包塞进他的空空的背包内,再系好封口,捆紧,慢慢地负于背上。转身,迎向绿光。

    “各位!”

    “请——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