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91-95(1/2)

    91,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

    有一种婚姻很华丽,如外表炫目的私人游艇,在平静的海面上,阳光下,缓缓航行。那样美仑美奂的画面,演绎出风情多种的各式浪漫,令多少人仰望、羡慕。

    比翼双飞,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没有人怀疑它的终点不是白头偕老。

    可是——我们都忽视了天气不会*晴好,大海也做不到时时平静。

    当风暴袭来时,游艇能化作那翱翔在乌云和暴风雨中的海燕吗?

    晏南飞觉得他和卓阳都不能。

    他们的婚姻之路走的都是阳光大道,在风雨中,他们表现得慌乱无措,也许是没有经验,也许他们的爱还不够同甘共苦。

    他在除夕的清晨搬进了酒店。

    接待他的总台小姐掩饰住眼中的讶然,把房卡递给他时,特地体贴地说了句:先生,我们酒店房间隔音效果非常好,但愿你能有个好眠。

    他木然道谢,拖着双腿进电梯,他知道他看上去不是一点糟糕。

    脱下外衣,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他却找不到睡意。脑子里似有一台挖掘机,日夜不停地工作。

    他给卓绍华打了个电话。

    该庆幸绍华是冷静的,把诸航带了出去。卓绍华说他们刚用完早餐,一会在大厅里走走,山庄的年味很浓,热闹着,诸航的心情看上去还好。

    他很想请绍华把手机给诸航,哪怕只听她讲一句话就好。这个请求,他生生吞进了肚中。

    航航现在视他如蛇蝎。

    他苦笑,嘴角扯动,方觉得眼睛胀痛无比。

    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没机会睡,也睡不着。

    卓阳一直在哭,一直在吼,家中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他拦不住。他的手臂上被她抓了好几条指痕。

    卓阳指着大门叫他滚,他真的往外走,她又说你敢出去一步,我死给你看。

    他站在那儿,哀然又绝然。

    “卓阳,你到底要我怎样?”他问她。

    卓阳一遍遍骂他是骗子,是小人。

    在卓阳的世界里,许多东西都是抬手可得,唯独爱情是她努力的。晏南飞是她的全部,他的从前、现在、将来完完全全属于她。她觉得这个世界,多一个人都嫌挤,所以她没要孩子。

    没想到他的从前给了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从前还有了结果。这个结果在她的身边发了芽,长成一片密林,侵夺她的全部。

    她恨得咬牙切齿、天崩地裂。

    “卓阳,”晏南飞从洗手间拧了条热毛巾,走到她面前蹲下,她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嗓子已经发不出声了。

    “你现在能好好听我话吗?”晏南飞叹了口气。

    卓阳愤怒地瞪着他,双肩一下一下地颤动。

    “你并没有失去我,真的,我保证。你喜欢呆在国外,好,我们就定居国外,一直到老,把这边的人和事都忘掉。嗯?”

    “晏南飞,你想得真美!”卓阳哑着嗓子冷冷地说道,“我以前那么恳求你不要回国,你说落叶都知归根,何况人?你突然转性了,是为我吗?不是,你在贿赂我替你捂着你的龌龊,你处处都在为你那个孽种着想,你怕我们卓家嫌弃她……”

    晏南飞挫败地一挥手,“够了,卓阳。”

    她跳了起来,“没有够,我不仅要把这事告诉大哥大嫂,我还要到工信部去替你宣传,还要上电视访谈,还要写书,让全中国的人都看到你的真面目。”

    晏南飞闭了闭眼,突然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拉进洗手间,指着镜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卓阳对着镜中蓬头垢面的女人大笑,“拜你所赐,我从名嫒变成了泼妇。怎么,嫌我丢人?好啊,你滚,找那个老女人去,向她哭诉你的委屈,温暖你,安慰你,然后抓紧时间,让她再给你生个……”

    “卓阳,我们离婚吧!”晏南飞心力交悴。

    卓阳手指哆嗦着指着他的鼻子,“你终于说出来了,哈哈,你这个伪君子。离就离,我绝不会稀罕你。但是你滚时,把你那个流着猥琐肮脏血的孽种也带上,她永远永远都别想踏进我卓家的门。”

    晏南飞啥也不说,出门,开车找了家酒店。

    他撑不住,他需要休息下,再来面对这一团乱麻。

    搁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晏南飞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没看号码,就按下了通话键。

    “喂?”

    “晏南飞,”是卓阳,笑中带着哭音,“我给大哥大嫂打过电话了,好了,我的仇我的恨,他们会为我一点点的报回来。但我还是痛,还是疼,不行,我要让你个无耻之徒一辈子都活在后悔之中。”

    “说完了吗?”他掐着额头,头疼欲裂。

    “完了,你等着吧!”卓阳的声音突然平静了,透着yīn谋得逞的得意。

    她真的收了线。

    晏南飞躺着躺着,突地打了个寒颤。他跳起,拉开房门,像疯子般往家跑去,连车都没来得及开。

    卓阳静静躺在床上,洗了脸,化了妆,换*最喜欢的丝织睡袍,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

    他都不知哪里来的理智,混乱中,拨通了120。

    他抱着卓阳上担架,守在急救室外,墙壁上绿灯亮起,护士出来告诉他,病人已脱离然险,他眼前一黑。

    他终于有了一场好眠。醒来只看到夜空中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走廊外,护士和医生在相互说:过年好!

    他静静地又躺了会,然后侧过身,卓阳还在睡。

    他坐起,去水池胡乱洗了把脸。他跑到楼梯口,拨卓绍华的手机。

    事情的发展已不在他的掌控中,他要卓绍华有个心理准备。

    卓绍华听他说完,回道:我会陪航航好好过年,明天午饭后,我回北京。航航和帆帆暂时留在这,我请成功过来陪他们,因为航航暂时可能还不愿意见她的家人。

    他欣慰地连连点头,接着,他迟疑了又迟疑,还是给诸盈打了电话。

    诸盈接了,但不说话。他也没说话,对着话筒无声地流泪。

    诸盈就这么听着,轻轻叹息。

    他把眼泪擦干,回到病房。卓阳醒了,床边站着欧灿。

    92,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二)-

    卓阳气息还很弱,不太能讲话,只拿一双眼控拆地瞪着晏南飞,*颤栗着。

    欧灿的面色极寒,她弯腰拍拍卓阳:“再睡会,大嫂在,什么事都没有。”

    晏南飞听出她话中的真实含义是:别怕,大嫂会为你做主的。他眨眨发烫的眼睛,心口堵得难受,腿有点发软。他扶着病床定了定神。

    欧灿叫来护士,叮嘱护理好卓阳,一步都不准离开。然后,她朝晏南飞瞟了瞟,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去。

    晏南飞愣了会,跟上去。

    走廊里静得恐怖,脚步下意识地放轻,看着地上那身影,寒毛不由地根根倒立。欧灿向护士长借了这层的小会议室,门一开,一股密封太久的尘埃扑鼻而来。

    阿嚏——晏南飞揉了揉鼻子。

    欧灿斜睨着他,没有坐下,径直走到窗前,哗地拉严了窗帘。

    晏南飞看看墙角有台饮水机,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换的,但他顾不上,他太需要一杯热水来暖手、来润嗓。他插上了插头。

    当他抬起头时,正好对上欧灿还没来得及遮掩住的蔑视眸光。

    他的心倏地一沉。

    “吃过晚饭了吗?”欧灿问了句极有家常味的话,只是没了从前的亲情、热度。一瞬间,她已把距离拉大拉高。有如级别高出太多的大领导,看到门外站岗的小保安,停下来打招呼,看似温和、没有架子,其实是做秀。

    晏南飞自嘲地一笑,听着水滋滋烧响的声音。

    “南飞,你真挺让我意外的。”欧灿皱起眉头。

    晏南飞紧紧地抿上唇。

    “我和老卓是真拿你当家人的,特别是老卓非常赏识你。你说想回国,他那个忙得日理万机的人,还腾出时间问你的工作、你们的房子这些个事。卓阳比我们小不少,他特疼这个小妹,骨子里当她是女儿,你该知道的。”

    晏南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额头上青筋急速地暴立着。他仿佛已经猜出了欧灿后面的话。

    欧灿真没让他猜错,“是你介绍绍华和你女儿认识的吧?当然,我能理解的,毕竟是亲生骨肉吧。这个办法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她过上好的生活,你又能名正言顺地疼她,不过就是称谓上委屈了你。绍华很敬重你这位小姑夫,你的安排他不会防备。你女儿也争气,还真让绍华动了心,又生了个儿子。佳汐算是有福气,走得早,不然离婚这样的结局,她和卓阳一样脆弱,也会做出傻事的。只是你为什么不瞒到底呢,这样子该怎么收场?这个年可不太好过。”

    “大嫂,”晏南飞喉结蠕动,他已不是渴,而是觉得里面有团火在突突地往外窜,烧得五脏六腑都疼,“我不是刻意瞒,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她。我算哪门子父亲,没有看见她出生,没有抱过她一次,没有一天送过她上学。第一次见到她,她都快要做妈妈了。你应该记得双方家长见面的那一天,航航……姐姐坚决要求让航航出国,甚至要求他俩离婚,她们并不知道我和绍华的关系……”

    欧灿冷冷地抬眉,“就当她们不知,可是你应该不会是那天才知道你有一个女儿吧?”

    “我……”

    他想把语言组织好,说得有条理点、清晰些,但脑子里太乱了,他托着额头,焦躁到抓狂。

    “你应该很得意。绍华婚结了、孩子生了,我们还能把你女儿怎样?至于卓阳,爱你爱得没了自我。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过,这关系可真复杂,你说是不是?”

    晏南飞双肩无力地耷拉着,他黯然地摇头,“大嫂,我们换个时间再谈吧!”

    欧灿面无表情,“我只是卓阳的大嫂,你们的婚姻我不便插手,我也只能管管自己的儿子。你们以后怎样,看卓阳吧!”

    “大嫂,航航只是个孩子,她……没有任何错!”晏南飞越过去,拦住欲出门的欧灿。

    欧灿笑,“我指责她有错了吗?”

    “她和绍华很相爱,一切过错让我来背,请让他们……一起吧!”

    “南飞,我发现你很谦虚,你这做父亲的哪里不称职,嗯?”欧灿高傲地抬抬下巴,越过他,开门离去。

    晏南飞僵成冰柱。

    他跑了大半条街,找到一个还在营业的小超市,买了包烟。他就站在街头,哆嗦地点燃一根。

    脑中万花筒般转个不停,什么画面都有。他握着手机,想给人打电话,却发现无处可打。

    平时朋友很多,但这样的事如何向人家启口?何况这是除夕夜。

    诸盈一家这个年肯定也过不好,而绍华为了航航在粉饰太平,卓阳躺在病床上……

    烟头烫着了手指,他一抖,忙扔掉,点上第二根烟。

    最初得知自己在这世上有一个女儿,他激动而又欣喜若狂。现在才知,他真的是罪孽深重,他不配。

    他二十三年前负诸盈,二十三年后,因为他,诸航有可能被夺去幸福的权利。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那么,来吧,对准他来,为什么要伤害到航航呢?

    他痛楚地蹲*,疼得心如刀割。

    东方出现鱼肚白,这是大年初一的清晨,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唯独他在街头形只影单。

    他拖着没有什么知觉的双腿往回走,双手冻得都伸不直。进了医院,他依着墙靠了好一会,才勉强缓过来。

    欧灿走了,卓阳还在输液,但气色恢复了许多,眼神也有了几份神采。

    看到他,卓阳立马把头别向里侧,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

    他在对面的病床上默默地坐着,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点升起,一点点洒满房间。

    阳光太过明艳,眼睛不太能适应,他微微眯起了眼。

    瓶里的药液滴尽了,护士撤去药瓶,又给卓阳喂了点水。她昨晚洗过胃,暂时还不能进食。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卓阳闭着眼,微微起伏的被子,让人无法忽视她的情绪并不安定。

    “卓阳,”一开口,察觉自己的声音像被砂纸磨砺过,晏南飞咳了几声,并没有好转。

    “人的命运是上天早就写好的剧本,发生什么样的事,遇到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不知道。如果预先得知一生和谁度过,那么何必东张西望,直接走过去就行。那样,没有遗憾,也没有伤害。从前我的种种,实在是无颜以对。但是作为你的丈夫,我问心无愧,不管你是否相信。你不能接受我的从前,我不强求。你硬要用一种绝然的方式来惩罚我所谓的对你的背叛,这次我能救得了你,下一次呢?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过是以命抵命而已。至于航航和绍华,他们若真心相爱,什么都不是阻挡,我也不担心。而我们,你我心照不宣,缘份已经到头。我再留下,每个人都会处境难堪,所以,我会离开。”

    说完这一大段话,他奇特地平静了,心胸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站起身,走到她床边,涩然地想摸摸她的脸。

    卓阳愤怒地甩开,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脏!”

    他收回,悲伤地看着她。

    “你个懦夫,想逃?”卓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摇头,“你想对我绳之以法,肯定能找到我。”

    卓阳看着他转身,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出口喊住他,以为干枯的双眸,哗,冲下两行泪水。

    医院的餐厅还营业,晏南飞去吃了碗热面,出来时,刚好遇到卓绍华的车停在大门外。

    卓绍华先喊的他。

    他没有说多,只是问道:“绍华,你爱航航吗?”

    卓绍华用坚定的目光直视着他。

    他欣慰地轻笑,“你们相爱本来就不平坦,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我还是想讲一句,爱情真的是温室的花,经不住一再的风霜雨雪的*。你身份特殊,家境特殊,有时候并不全能由得了自己。我说抱歉,实在是于事无补。绍华,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不管航航有多恨我,我会说服诸盈,让她同意让我带航航出国,我一定把她照顾好。”

    “小姑夫,你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吧!”卓绍华说道。

    “你父亲把行程压短,初三晚上到京。”

    “我已知道。”

    “航航……和帆帆几时回来?”

    “初四。”卓绍华稍微沉吟了下。

    “你妈妈知道你回来了吗?”

    “嗯,我先去看小姑姑,下午回家。”

    “绍华……对不住了。”他拍拍卓绍华。

    卓绍华让小喻送他回酒店,他折身进医院,手机响了。

    “绍华,我不小心说出了卓阳的事。这头猪变身为犟驴,死活要回北京,怎么办?”成功叫道。

    “你说路面收冻,太滑,开车有危险,等明天中午再走。”

    “能行么?”成功不太确定。

    “试试!”卓绍华用力闭了下眼睛,有如在大战前,习惯地深吸一口气。

    93,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三)-

    “她们赢了。”

    病房里,卓阳扫过卓绍华,便眼珠定定的,一动不动,眼角处还有未干的泪痕。

    “那天,也在这个病房里,诸航过来看他,他把我支开,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我怀疑过,真的,但他讲我是神经病。绍华,我们都被骗了。姑姑已经失去尊严、婚姻、幸福,你千万不要再沉沦下去。那两个女人太可怕了。”

    卓阳摆摆手,阻止卓绍华出声,“我知道现在的你还不一定相信我的话,没有关系,事实会把真相呈现出来的。”

    卓绍华专注地听着,直到卓阳说不动,让他离开,他都没有插一句话。

    急救的医生说,病人从生死边缘转了一圈,情绪不太稳定,横冲直撞进了一条死胡同,除非她自己转身出来,别人强拉是没用的。实在不行,建议找心理医生看看。

    下午的阳光懒懒散散,洒过来也没一丝暖意,风扬起尘屑,空气中夹着重重的火药味,那是昨晚没有散尽的烟火气息。

    大部分商铺没有营业,只在门前挂着大红的灯笼,于是,一条街便成了红通通的。行人不多,车也不多。街角卖糖葫芦的摊子前到是挤了不少的孩子。

    卓绍华轻笑,这是仅存的年味了。如果小帆帆看见,必然要诸航抱着他去凑个热闹。

    红色的院门半掩着,勤务兵手里提着保温盒,侧到一边,让卓绍华先进来。

    “去医院?”卓绍华颔首。

    “阿姨给卓女士煲了点汤。夫人在家呢!”

    卓绍华向后院走去,看到厨房里热雾腾腾,食物的香气一阵阵飘来,他多看了几眼,今晚有客人来?

    欧灿穿着宽松的家居装,抱了只雪白的猫,坐在摇椅中看碟。

    看到卓绍华进来,她示意他坐下,把果盘推过去,便又专注地转向屏幕。

    欧灿收集的碟都是歌剧,现在看的是她最喜欢的〈蝴蝶夫人〉。小巧玲珑的巧巧桑,打着把花伞,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一群像花般的女子的簇拥下,向前走来。

    “越过那海洋,越过那平原,春风的和风送来了温暖,我是日本和全世界最快乐的姑娘,我已经听到幸福的召唤,啊,甜蜜的爱情已来到心间。”

    欧灿情不自禁也跟着旋律吟唱。

    阿姨泡了一壶大红袍送进来,卓绍华道谢,给自己和欧灿都倒了一杯。

    他悄然打量欧灿,觉得母亲有种刻意的云淡风轻。

    第二幕开始时,阿姨又进来了,说晚饭好了。

    欧灿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拍拍猫,让它乖乖躺在摇椅上。

    “妈妈什么时候也喜欢宠物了?”卓绍华问。

    “你小姑送我的,我看着挺讨喜,便留下。”

    晚饭非常丰盛,吃饭的只有两人。欧灿只是喝了几口汤,夹了筷蔬菜,其他的都没碰。她一向很注重保养。

    “一会,我还得去参加个联欢。我也不想去,没办法,人家会觉得你不给面子,我就去露个脸。”欧灿优雅地用餐巾拭了拭嘴。“你今晚就在这睡,等我回来,我们聊聊。”

    卓绍华恭恭敬敬地点头。

    晚上,卓绍华看了会新闻,心神有点不宁。他在院中走了走,想给诸航打个电话,拨了一半,又合上手机。

    成功应该说服那孩子了,只要抬出帆帆,她总会投降的,这招履试履成。

    想到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他就有点忍俊不禁。不过,那孩子真的是坚强,就跑去北航打球的那晚流了点泪,后来她看上去至少是开朗的。

    他不擅长哄人。她要是真似林黛玉那性情,他没辙呢!

    那孩子与他很契合,仿佛量身定做?他失笑摇头,有点自恋了。

    屋子里座机响了,把白猫吓得喵喵叫了好几声。

    他进去拿起话筒。

    “是卓将?”卓明的秘书有点意外。

    “我母亲暂时不在,有事需要我转达吗?”

    秘书顿了下,说道:“我向夫人汇报首长的日程。首长明晚的飞机到京。”

    “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