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71-75(2/2)


    卓阳看不下去了,“诸家大姐,我们卓家没人么,连个孩子还要外人带?”

    “卓阳!”晏南飞想拦她,已来不及。

    诸盈冷冷地闭了闭眼,硬起心肠,“这个让绍华来决定,如果你们带得更好,我们同意。但航航必须出国。”

    卓绍华深呼吸,“大姐,我和诸航的婚事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大的冲击,是我做得不好,请您原谅。但是我……是真心喜欢诸航,请你给我机会,我会好好照顾她、珍爱她。”

    “绍华,你不会觉得我们不爱航航,是在害她吧?”

    “我没有。”卓绍华心头涌起一股无力。

    “诸航姐姐,”面沉似水的卓明咳了两声,“我赞同你的观点,有能力的孩子如同大鹏,应该展翅翱翔。这件事我和诸航聊过,因为她目前的身份,出国不很方便,可否留在国内深造?这样子又能方便照顾孩子,也不会旷疏学业。”

    “卓部长,我不是没有这样考虑过。出国是诸航从小的梦想,在年轻的时候不去努力,把她许诺给以后,还有实现的机会吗?至于航航的身份,我认为不难解决。”诸盈停顿了下,冷然地看向卓绍华,“就让诸航还做诸航,很普通的小老百姓,不是什么少将妻子。”

    深水炸弹在水底爆炸,水面一片平静,水下却是波翻浪涌。

    诸爸爸、诸妈妈知道诸盈的表现无法理喻,可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一定是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他们只能无助地保持沉默。

    死寂中,晏南飞突然站起身,拉开椅子往外走去。

    诸航抱着小帆帆,深究地看着姐姐。

    欧灿最觉得啼笑皆非,是不是以为诸航生了孩子,就拽上天了。“诸女士你把婚姻当儿戏吗?”

    “不要父母祝福的婚姻,会和《圣经》一般神圣?”诸盈反问。搁在身后的包包里传来手机铃声,催魂似的,一声接一声。她只当没有听见。

    欧灿语塞,气得脸都青了。

    卓绍华静静地立着,他缓缓转向诸航,“大姐也讲过,诸航是成年人,那么问问她的想法。”

    “好啊,航航,你来回答。”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诸航。

    哎哟,诸航喜欢选择题,却害怕是非题,那种题陷阱最多,一旦答了,就没机会挽回了。

    她习惯地看姐姐,心狠狠地一紧,姐姐眼中有恐惧、凄凉、无助、哀求,还有满满的自责、愧疚。

    她闭上眼,不敢再看。

    小帆帆扯了她几根头发绕在手指玩,她感觉头皮麻麻地疼。

    “诸航?”卓绍华绕过餐桌,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拍拍她的肩。

    她咬了咬唇,把帆帆塞到他怀中,想笑一下却没成功。

    卓绍华弦都要绷断了,心直线下坠,“诸航,别开玩笑了。”

    “首长,我们……饱了,我先送爸妈、姐姐回去。大首长、帆帆奶奶,你们慢用。”

    领班经理瞠目结舌,菜才上了两道,客人退席了?

    诸盈哽咽地抱住诸航,让她永远窝心的航航呀!

    卓绍华不去看别人,他只定定地看着诸航,诸航出门的那一刹那,快速回了下头,朝他挤了挤眼睛。

    仿佛天堂地狱一日游,他的心重新回到了胸膛。

    惭愧了,他都不如这孩子冷静。这种僵局,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唯有迂回退一步,再找和平的出路。

    诸爸爸诸妈妈相互扶持着起身,骆佳良上前去牵他们的手,一边轻声让梓然挽着妈*手臂。

    帆帆本来看到很多人哗啦站起来,他以为要出去玩,挺高兴地,可是一个个都往外走,他和爸爸却站在原地。

    他急得叫了起来。

    猪猪还在向前走,没有回头。

    他改成了哭,是假哭,没有眼泪。当真的泪水滑过脸颊,猪猪已经不见了身影。他趴在爸爸怀中,委屈地放声嚎哭。

    呜,猪猪不要他了!

    欧灿与卓明面面相觑,除了纳闷还有无语。

    卓阳久等晏南飞不来,出门找去。在洗手间隔壁的一个角落里,她看到晏南飞倚着墙,一遍遍地按着手机键。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地联想到诸盈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还有诸盈和诸航那张相似的脸。

    她愕然地捂住嘴巴。

    “老公,你和诸航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失声问道。

    晏南飞没提防眼前有人,听到声音,手抖了下,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他弯身去捡。

    “你喜欢的女人是她,所以对诸航爱屋及乌!”卓阳要崩溃了。

    晏南飞身子摇晃了下,感到头有点沉,想说什么,“咕咚”一声,他一头栽了下去。

    74,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二)

    诸盈感觉是踩着云雾走进家门的。客厅里有些凌乱,沙发上扔着骆佳良和梓然身上新衣的包装袋和吊牌。出门时,她叮嘱梓然梓然那,梓然皱着眉头,说妈妈你是不是真的老了?

    她摸摸梓然的头,笑。对于和航航公婆的见面,她慎之又慎。很希望能给他们留个好印象,这样他们日后才会好好疼航航。

    结果呢?

    头重如山,她扶着沙发柄缓缓坐下。

    骆佳良把沙发收拾了下,让诸爸爸和诸妈妈也坐下来,然后打发诸航和梓然进房间。

    诸航张了张嘴,顺从地和梓然进去了,还把房门关得严严的。在爸妈和姐的眼中,她和梓然一个待遇,属于未成年人,没有话语权。

    她暂时不发表意见,等待爸妈找她谈话,毕竟她是“女主角”!

    “佳良,你去超市买点快餐,凑合着当中饭吧!”诸盈说道。

    骆佳良没有象平时那样应得快快的,只是站着,用心疼、执著的目光凝视着她。

    “盈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诸妈妈急疯了,她耳朵里都是帆帆的哭声。回来的路上,她也掉泪了。

    诸盈紧抿着唇。

    骆佳良向她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慢慢在她面前蹲下。

    “他……是航航的亲生父亲,对吗?”

    诸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

    “结婚前,爸爸就告诉了我,他认为我有权利知道。如果我不能接受那样的你,那就不要结婚,因为舍不得你被感情再伤害一次。我说有一个航航那样俏的姑娘,哪个做爸爸的会不乐疯。”

    诸盈咬着手背,大颗的泪珠成串地滚落。

    “他和航航到医院来看我,我没发觉,后来你因为他发了火,他突然又对我那么热情,我……有点对上号了。”

    “你们两个都不要打哑谜,快说那个畜生是谁?”诸盈未婚生女,一直是诸爸爸心中最深的伤,虽然熬过来了,但他发过誓,有朝一日遇到那个男人,他定不会放过。

    “就是……绍华的小姑夫。”骆佳良替诸盈回答了。

    诸爸爸和诸妈妈怔怔的,明白了,为啥向来温婉的盈盈那么不可理喻。

    “我一直都不后悔生航航,但今天我后悔了。如果当初不生她,她也就不需要经历这样的残酷。她是眼里揉不得一粒砂子的孩子,这样子成了亲戚,他……至今都没孩子,必然忘乎所以地疼她,迟早要捅破真相,她……能承受吗?”诸盈哭着说。

    诸妈妈都快傻掉了,“老天怎会这样折磨人,我们吃尽了苦头把航航带大,就为给他家做媳妇去?不,航航一辈子不许人家,也绝不给他们。”

    诸爸爸一口气顺不过来,咳得脸像个血泡,“除非我死,那个畜生别想打半点航航的主意。是不是这出戏是他主唱的,所以才骗着航航先怀孕再偷偷结婚。绍华应该知道这事吧?”

    “我也在怀疑。”诸盈拭去泪水。

    “这还有天理吗,骗了我们盈盈一次,现在又来骗航航!他们把我们全当傻子了,耍着玩?”诸妈妈不能淡定了,恨不得立刻回到酒店,揪住晏南飞,骂个狗血喷头。

    “妈,你小声点,别让航航听见!”诸盈急道。“这事不是能吵能闹的,先让航航出国,后面走一步看一步。”她很欣赏卓绍华,甚至已经说服自己原谅他和航航结婚的事。但走近后,真相如此可憎,这个坎无论如何是迈不过去的。航航必须和他分开。

    她的航航,初为人母,就要尝到这样的痛,她心痛欲裂。

    诸爸爸和诸妈妈对视一眼,重重的叹息,“真的是挺造孽的。”他们同时想到了小帆帆。

    “老公,你觉得我自私吗,为了自己的私怨毁掉航航的幸福?”诸盈问骆佳良,泪怎么拭都拭不尽。

    “知女莫若母,只要能把航航的伤害降到最低点,你宁愿她恨你。”骆佳良微笑着,“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航航在卓家,与晏南飞抬头不见低头见,再深的爱也经不住这样的折磨。

    “这些年,我一直瞒着航航的事,你可曾怨过?”

    “事实上你看上去只像航航的姐姐,说是妈妈我不相信的。”

    诸盈含泪笑了,她抬起头,看到骆佳良前额上有一撮白发,“佳良,怎么老得这样快?”

    “有儿有女的父亲,容易吗?”

    “那你快乐吗?”

    “我的快乐不都写在脸上。”骆佳良呵呵地咧开嘴,笑得憨憨的。

    诸爸爸去敲的门,推开一看,诸航和梓然趴在电脑前打游戏,那一头投入的样,让诸爸爸很是难过。再过一会,航航还能这样笑吗?

    梓然嘟起嘴,他被外公、外婆从小房间赶去客厅了。

    诸航坐坐正,“爸、妈,你们有啥说啥,我扛得住。”

    诸妈妈看看诸爸爸,先说话:“航航,绍华那家门槛太高了,爸妈在那手脚都不会摆布,话也不敢讲,气也不敢乱喘。”

    诸航点点头,妈妈这是引子,没到正文呢!

    “你婆婆看人、讲话都是高高在上。我就生了你姐妹俩,以后想去你家串个门都不行。”

    继续铺垫,诸航微笑。

    诸妈妈咂嘴,看看诸航,都快讲不下去了,求救地看向诸爸爸。

    “航航,做爸*最盼子女有出息,这比当官发财都光荣。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要是能出国读书,爸爸在邻里之间,不知该多得意。”

    诸航咧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爸妈在绕圈子,她陪着就行。

    “航航,你很喜欢绍华吗?”诸爸爸问。

    “他是帆帆的爸爸。”

    “爸妈和你说老实话,这门亲事,爸妈觉得太吃力,也看不到你会轻松到哪里去。一辈子不是一天两天,咬牙忍忍就行。虽然为了帆帆,你说服自己去将就,可是我家那只长翅膀的猪,真的就不想飞了吗?”

    这句话真的叩疼了诸航心中一根脆弱的弦,但这根弦奏不出今天的主题曲,她还在等。

    “爸妈想你出国留学,可好?”

    “好呀!”她答应得非常爽快,就是制定法律也是要几稿呢,她随时可以反口。

    诸爸爸、诸妈妈相视叹息,“你什么都不要想,其他的事交给爸妈和姐姐处理。”

    “帆帆……”诸妈妈哭了,“你放心,不管是在我家,还是在绍华家,都会好好的。”

    她不怀疑这件事,她不是放心别人,有首长在,帆帆肯定会好。

    可是她对帆帆的承诺呢?

    “爸妈,你们有没有别的事要和我讲?”

    “没有!”诸爸爸、诸妈妈连忙否定。

    诸航眼睛骨碌碌转,眯眯笑。

    肯定有喽。

    她爸妈对她从来就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妈妈曾经嘀咕道:盈盈嫁那么远,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航航就留在凤凰陪我们吧!姐姐怕她被*,坚决地把她带到北京读书。她一回家,爸妈就煮许多好吃的,诱哄她不要去北京。

    哈佛与北京是两个半球,白天和黑夜都不同,爸妈怎舍得送她去那么远呢?

    这个变化非常诡异。诡异的开始好象是从小姑姑和小姑夫进餐厅时开始的,之前可是很和谐的。

    不过,石头掷下去,秋天来了后,终会水落石出。

    恋人分手都会哭得昏天黑地,疼得死去活来,她和首长离婚有那么容易么?

    是她天真了,还是爸妈、姐姐天真了?

    她和首长现在可是恩爱“夫妻”,中间还有一个坏家伙呢!

    脸红了!

    午饭非常简单,姐夫做的面条,她和梓然捧场地吃了一大碗,其他人都只咽了几根。

    午饭后,姐姐便开始在卧室的地板上铺床。梓然和姐夫睡梓然的房间,诸航和姐姐睡地板,大床让给诸爸爸、诸妈妈。锦江之星那边的东西、诸航公寓里的,骆佳良打了车去一并取了回来。

    诸航帮着诸盈铺好床单,瞟瞟地板,啥也没讲。

    她一下午都窝在梓然房间上网看新闻,蓝色鸢尾花的贴子蝗虫似的,铺天盖地,但是关于被攻击的网站官门声明客户资料没有任何泄漏,这些都是有心人在造谣。工信部的发言人也只是要求各大网站做好防护工作。但是谁会信呢?蓝色鸢尾都被传成了妖般,网友们谈之色变。

    “江湖虽是人才辈出,但有抄袭之嫌!”诸航也回了贴。

    天是在不知不觉中黑的,梓然揉揉眼睛,起来开灯。“小姨,今天那个鱼翅挺好吃的。”梓然饿了。

    “我觉得不如粉丝。”诸航合上电脑,掏出手机。

    门铃在响。

    “我去开门!”梓然自告奋勇。

    爸妈和姐在卧室说话,骆佳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

    “爸爸……”不知来者是谁,梓然仿佛有点紧张。

    诸航拉开房门。

    卓绍华的目光似乎是越过千山万水后、看到家中凫凫炊烟时的灿然。

    75,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三)

    诸航记得卓绍华曾经送过一次她到这边,这种老式小区,房子多住户杂,想找个人挺难的。

    “怎么过来的?”她拉开梓然,悄然打量着首长。

    首长的脸上察觉不到一丝气恼之色,仿佛没有什么事发生过。诸航真的有些汗颜了,不管怎么说,家人今天在餐厅的表现谈不上礼貌。

    “一路打听。爸妈呢?”卓绍华彬彬有礼,还温和地摸了摸梓然的头。

    说话间,屋里的人全出来了。

    多少有那么一点难堪!

    诸爸爸、诸妈妈最是感慨,绍华为什么会是晏南飞的内侄呢,不然是个多好的女婿呀!

    “大姐,很冒味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过来,实在是着急了,帆帆有点……发热,我来接诸航回家。”

    诸爸、诸妈木木的,他们做错了吗,老天警告来了?那个粉团样的小娃娃,笑起来惹人怜爱的样,毕竟是自家的血脉,一听说生病,尤如割自己身上的肉一般。

    “有没去医院呀?热度高不高?咳不咳嗽?”诸妈妈追着卓绍华,早忘了中午才坚定起来与他划清界限的心。

    卓绍华耐心地一一回答,是低热,不咳嗽,但有点闹,一直在哭。

    没有人会拿孩子的病说谎,诸盈看着卓绍华,再看看诸航因担心而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面什么滋味都有,最重的却是酸楚,还有隐隐的罪恶感。

    航航很爱他吧,但爱是脆弱的,遇到重力就会断。

    如果要埋怨,只能埋怨命运的安排了。航航和他之间的事也不是一会*能解决的,现在她也没有理由扣住航航。

    她打发诸航回去,“到家打个电话过来。孩子发热,要多喂点白开水,不要洗澡,毛孔张着,热度容易反弹,出了汗就擦擦身子好了。你夜里不能睡死,多量几次体温,夜里最容易热度上升。”

    诸航恨不得找张纸记下,“姐,你再重复下。”要点好多。

    “我记下了。”卓绍华深深地看了诸盈一眼。今天,他才知,这个外表秀丽纤柔的女子,才是诸家最高权威。

    诸盈和骆佳良送两人到车边。

    暮色与寒气一同降临,走几步路,脸就手都冻僵了。马路旁边有家小超市,诸盈让两人等会,她跑过去,过了一会,光着手提了个袋子出来。

    “这里有几只水梨,还有冰糖,如果帆帆不肯喝水,用冰糖压点梨汁给他喝,能消火清痰。”

    “多谢大姐!”卓绍华接过袋子,看到诸盈的手指冻得红通通的。

    诸盈和骆佳良往后站了站。车内,卓绍华细心地替诸航系好安全带,有一缕头发覆在她额前,他抬手替她拂开,很温柔的。诸航回给他一个笑,很娇憨的。

    诸盈捂着嘴巴,突然的很想象小时候一样,躺倒在地,不闻不问,哭个没完没了。

    纤弱的身子被搂进一个温暖的胸膛,她抬起眼,骆佳良温柔地笑着,“是不是在羡慕,我没出息,从没有这样让你风光过?”

    “佳良,你说这是为什么?”泪,就这么滚了下来。

    “不知道,也许航航比我们想像的要成熟,也许是我们担忧多了。”

    “可是我真的怕,这二十多年,她一直是快乐的。如果有天,她用陌生的眼神看我,我会……”诸盈哽咽着说不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骆佳良轻轻拍着她,目送卓绍华的车消失在五彩的霓虹之中,忧心忡忡。

    “今天……”车子沉默地驶了一会,似乎应该说些什么,两个人看看对方,一同开了口。

    “你先说!”卓绍华说道。

    诸航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安全带上划来划去,“那个大首长……生气没?”

    “他哪里有理由生气,我有错在先,你爸妈没揍我一顿就已经非常宽容了。”

    “首长……”诸航捂着脸,肇事者是她哎!

    卓绍华笑了笑,“他有准备的,他说要是你是他女儿,他会一枪毙了我。”他只字不提欧灿在餐厅里大发雷霆。

    诸航撇撇嘴,“可是杀人会犯法的。”这句话大首长在他们结婚时就对首长吼过。

    “后来小姑父出了点意外,注意力就给转移了。”

    “小姑父怎么了?”诸航心咚地漏跳了一拍,症结难道真是他?

    “最近工作压力大,睡得也不好,昏迷了,送到医院输了两瓶水,现在好多了。再后来小帆帆发热。”卓绍华转过脸看着她,“诸航,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也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也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可是却将诸航的心撞得七零八落。

    她半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自己如超人般伟大。

    推开院门,诸航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婴儿室。

    一灯如豆,为了让小帆帆睡得安稳。诸航扶着婴儿床,蹲*,用舌头去碰帆帆的额头,一点点的低热,小脸颊有点异常的*,小*也干干的。

    眼睛是闭着,过一会,小身子突地*一下,接着嘤嘤地哼两声。唐嫂说帆帆这是受了惊才发热,魂在外面游,在农村里,找个长者用水在晚上占卜下,妈妈再在床边拍着床,喊着宝宝的乳名,让他回家睡觉,宝宝魂回到体内,病就会好了。

    诸航仰起头看卓绍华,唐嫂的话绝对唯心而又好笑,可是她想试试。

    卓绍华拍拍她的肩,让她安心,热度已经退了。

    帆帆睡得非常警觉,一丝丝响动,他就醒了。眼睛不象平时那么灵动有神,看见诸航,还是努力咧了咧嘴,跃了跃身,想要抱。

    诸航吻他的小手,摇摇头。

    唐嫂忙拿过药瓶,说到点了,该喂药。

    小帆帆认得那药瓶,头摆动着,嘴巴抿着,不肯配合,还拿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诸航。

    “帆帆,猪猪喂好不好?”不能和帆帆讲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这样的道理,诸航只能以身作则。

    她接过药瓶,让帆帆看得真真切切,接着含了一口药液在嘴中,凑到帆帆唇边。小帆帆眨眨眼睛,嘴巴居然张开了。

    唐嫂愕然看向卓绍华,这样卫生么?

    卓绍华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诸航怕他呛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帆帆也没皱眉头,也没哼哼,一滴不拉地全咽下去了。

    用同样的方式,诸航又喂了一小碗白开水。

    “帆帆真帅哦!”诸航奖励一吻。

    小帆帆骄傲地眯了眼睛。

    唐嫂叹道:“原来妈*嘴是甜的呀,所以帆帆才这么乖。”

    卓绍华没有接话,他舍不得挪动一丝目光,心口被一种强悍的情愫溢满了。

    她没有当自己是帆帆的妈妈,也不视自己是他的妻子,随时随地,她都准备推开院门而去,仿佛无所牵挂。

    可是当他和帆帆遇到一点困难时,她都会用力地张开她的双臂,挡在他们面前。那时,她没有自己,心里只装着他和帆帆。

    她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照顾帆帆时的动作都是笨拙的。但在笨拙中,却可以看到她无微不至的爱。

    他站起来,走出婴儿室,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

    夜空中,寒星点点,银月如钩。

    他双臂交插,默默看天,天气预报说,明天yīn转晴。

    趁卓绍华洗澡的时候,诸航鬼鬼祟祟把帆帆抱去了客房。她没有开灯,摸到床。她不懂用水占卜,只是拧了水笼头,细细的滴着水。

    她拍拍帆帆后背,再拍拍床,喃喃念叨:“帆帆回来和猪猪睡觉啦!”然后,她又用学名喊了一遍,“卓逸帆回家和诸航睡觉啦!”这下,那惊散的魂应该认得回家的路了。

    药效发挥了作用,帆帆睡得很沉,换尿片时乖乖的。

    诸航第一次主动留帆帆在客房和自己同睡,卓绍华看看她,点了点头。

    洗漱出来,诸航一点也不意外看到卓绍华身着睡衣站在房间内。

    她摸了摸鼻子,等着他走近。

    “诸航,安慰一下我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张开双臂。

    诸航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沉稳、高大的首长要向她索求安慰?

    “这一天太热闹了,即使你回头给了我宽慰的眼神,但我还是会担忧。如果你家人坚持,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发生,如果……很多的如果,你会不会动摇呢?就在我敲大姐家门时,我都在想你愿意回家吗?法律和绳索都不能束缚一个人,唯有……爱可以做到。诸航,我……很想听你告诉我,你留下,不是因为帆帆,不是因为佳汐,而是为……我!我贪心了吗?”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又讲得极慢,于是,便如一曲轻吟的小夜曲,在屋中流淌着。

    她不敢动,唯恐一动便打断了这美妙的吟唱。

    举在空中的手臂慢慢落下,修长的十指疼惜地*着她的小脸。“你会给我什么答案呢?YESORNO?”

    “我们这样的相遇,我们这样的经历,我们这样的传奇,谁会信?可是它发生了,怎么阻挡?”他轻笑摇头,“该怎样形容你,意外?奇迹?我喜欢是奇迹,你的出现,是我生命里的奇迹。诸航,抱住我!”

    在他温柔的凝视中,她亦无法抗拒。上前一步,环抱住他。

    “用力点,好吗?”

    她加重力度,听到他在耳边轻轻叹息。

    他闭上眼睛,“双方父母给什么压力,我都不担心,我会打开所有的门。唯有你,我不能确定……”

    她抬起头,跌入他深邃的视线中。

    “你若想出国读书,我可以给你造假身份,都是有办法的。分开这样的话,除了你提,任何人讲,我统统无视。”

    这是宣言,这是态度,这是立场!

    他的命运只允许她来主宰,他会她宽敞的空间,可以任意去留,但他也让她看到,如果她走,他会非常难过。

    他没有要她同样宣誓,也没有特别的亲热举动,仿佛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向她倾诉下就好。

    自然的,两人在帆帆的左右躺了下来。

    他开了台灯,要批阅几份文件,是秘书傍晚送过来的,明早会议上要讨论。

    诸航睡了,非常奇怪,仿佛心中很安宁,她睡得很香,只在半夜里睁了下眼。

    首长刚为小帆帆量了*温,他举起体温计,凑近灯,应该体温是正常的,他迂出一口气,替小帆帆把伸出来的手臂塞回被中,又探身过来,掖掖她的被角,摸了下她的头,“睡吧!”

    她缓缓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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