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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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力不支

    一夜纵欲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浑身上下放佛被五马分尸一样的感觉,梁和裹着浴袍试图站起来,不过刚踩到拖鞋腿心一软,又跌回了床上,不禁呜咽一声。瞄了一眼床的另一边,空荡荡的,手抚上去还残留有些许热度,估计起床没多久。

    梁和犹犹豫豫地松开浴袍的系带,低头俯视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虽然昨晚战况不算惨烈,但是反应到她的身上,还是有些惨不忍睹,梁和不禁微阖眼眸。

    卧室的浴室门突然打开,顾淮宁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看到梁姑娘时微微一愣。只见这个姑娘双手紧握着浴袍,昂起头来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看表情,似乎像是在……后悔,或者羞愤不已?

    只是,时间和地点是不是有些不太对?胸部以上的部分□,面部还有些潮红,发丝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却不邋遢,微微上扬的脖颈,隐隐约约可见的吻痕,这副样子,让他觉得心头蓦地一乱。

    ——

    梁和可不知道顾团长的心中所想,内心纠结完毕,睁眼看见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顾淮宁,心头忽的跳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面部就迅速升温。梁姑娘对自己这点儿出息感到内心无力极了。

    顾淮宁顾团长此刻却是恢复了正常,开口道:“我放了热水,去洗个澡。”

    一句话又戳中了梁姑娘的雷点。她是挺想洗澡的,可是难道要让她对面前的男人说,我浑身无力我站不起来么?再借她几张厚脸皮她也说不出口。不过,顾团长是什么人呐,赵乾和眼中的顾三少,叶韵桐口中的长着一张惹桃花的小正太脸的顾三儿,梁和心目中的拥有强大后备女人团的顾团长,她这别别扭扭的样子看在他眼里,顿时就明了。

    顾团长挑眉一笑,“站不起来?”

    “嗯。”低头,闷声闷气的一句回应。

    忽的面前就伸过一只手臂,带有浴后淡淡的香气。梁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了起来。

    “我们只做了一次。”

    “什、什么?”

    “昨晚。”他低头俯视她,“我们只做了一次。”

    刚刚平复的心情陡然被搅乱了,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变得红扑扑的了,梁和咬唇,“然后?”

    “然后?”他似是一笑,“你不幸体力不支晕倒了。”

    “……”

    顾团长似乎很满意梁和此时此刻的沉默,抱着她向浴室走去。他可是还记得昨晚这个姑娘的“精彩”表现呢,原本她就生涩的要命,他已是费了好大的力。没想到到了箭在弦上,一发再发的节骨眼上,这姑娘居然晕过去了,独留他一人儿在那儿哭笑不得。细细一想,这姑娘还挺有能耐,能成功地挑起这场情事,又能成功地将它消灭于无形。

    梁和可没想着顾团长还能念着她的好呢,目前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个坑儿把自己埋了。

    ——

    回到C市两人的作息完全倒了过来,顾淮宁不用应时应卯地上班,梁姑娘却因为下期要刊登的专访不得不到杂志社报道。

    顾淮宁顾团长亲自驱车送她到杂志社,梁和虽然心有顾虑,却还是答应了。她目前这副身子骨,硬撑到杂志社的难度不亚于跑马拉松。

    车子体贴地停在距离杂志五十米远的位置,梁和漫步走向杂志社,脑子里晕晕乎乎地全是临下车他说的一句话,“下班了早点回家。”

    回家。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真的觉得有些不一样,温暖的感觉突然而至,她猝不及防。

    ——

    走进杂志社的时候,迎面就是贺安敏的一个熊抱,扑的她喘不过气来,狠狠推了她一把才算挣脱了某人的蹂躏。

    某人支着下巴笑着打量她,“姑娘,你现在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的味道。”

    梁和哭笑不得,正巧碰见刚来社里的陆承汶陆大BOSS,便忍住了和贺安敏插科打诨的想法,跟着他向办公室走去。

    李韶说,主编吩咐过,叶老的这期专访由他亲自来抓,所以让梁和直接向他汇报。其实梁和是顶不愿意的,陆承汶似乎拥有跟顾淮宁一样的强大气场,站在他们面前梁和莫名就气短。

    陆承汶抿唇看着手中的采访稿,条目罗列地很清楚,偶尔还有一些批注,娟秀的字体一看就是出自她手。

    看完之后他还算满意,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梁和,轻声道:“你辛苦了。”

    唔?还在内心腹诽自己这点儿出息的梁姑娘听到表扬呆住了,抬头傻傻地看着陆大BOSS。愣怔的表情让表情严肃的陆承汶嘴角隐隐勾起一个弧度,视线流转着,落在某个地方又硬生生地僵住。

    反应过来的梁和低头扮谦虚状,没有注意到陆承汶表情的变幻,刚想开口说一堆废话表表忠心,陆大BOSS又开口了。

    “但是,内容还是有些欠缺,回去再补一下。”

    嘎。一点点儿小得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梁和低头称是,接过采访稿走出主编办公室。

    陆承汶淡淡地看着那个背影。思及刚刚看到的那枚不起眼的吻痕,异样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

    由于陆大BOSS的指示,梁姑娘一整天都处于焦躁的状态,好友贺安敏只能对她报以同情。

    要知道,全杂志社的人都对陆承汶的完美强迫症无能为力。

    午饭的时候接到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梁和抓抓头发,语气有些不善:“说话。”

    电话那头似是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妞儿,谁招你了?”

    竟然是顾珈铭这小祸害,梁和缓了缓,道:“没事儿,你有事儿啊,小婶儿忙着呢。”

    顾珈铭一听就不高兴了,顾淮越不耐烦应付他的时候就常常来这么一句,此刻听梁和这样讲,顿时生气了,“忙什么?小叔都过来了怎么就不见你?”

    “你小叔在顾园?”

    “可不,正跟老爷子说军演的事儿呢。嘿嘿,妞儿,我以为小叔是舍不得你才跟咱们一块儿回来的。其实吧……”

    闻言梁和顿时心一提,问,“是什么?”

    “其实吧,小叔下个月要军演,马上要封闭练习了,所以才特地回家一趟。嘿嘿,桑心了呗?”

    听着小祸害得意洋洋的询问,梁和有些失笑。

    哄着顾珈铭挂了电话,一阵失落感忽然袭上胸腔,闷得她一时间喘不过气。

    立军令状

    晚上下班在杂志社外看到冯湛,小伙子向梁和招了招手,存在感鲜明。

    梁和走过去,冯湛一边为她打开车门一边说,“团长在顾园,派我来接您。我就纳闷了,我一小时前就到嫂子杂志社门口了,怎么这会儿您才出来,不会是团长怕堵车让您久等了就让我提前出门一小时吧?”

    梁和笑笑,并未接话。

    车子稳稳地汇入车流,梁和坐在后座头抵着窗静静地看窗外的风景。

    冯湛从后视镜打量她一番,见她脸色不好,也不便开口跟她神侃。过了一会儿倒是梁和自己缓过来了,开口问:“冯湛,你知道顾淮宁军演的事儿么?”

    “知道啊,我出来那会儿团长还跟老爷子谈呢。嫂子您不知道?”

    梁和一阵沉默,冯湛瞧着她的模样大致猜出了几分,“嗨,我跟您实说了吧,这次军演啊,是军总下的命令,两大军区的联合演习,除了咱们这个军区再有就是广州军区了。咱们团长所在的整个师都在军演的名单里。”

    梁和咬唇,“演习很危险么?”

    平时说话很利索的冯湛此刻支支吾吾了,梁和一看急了,他这才麻利地招了,“要说吧,其实也没啥大问题,就是这实战演习吧,允许有千分之三的死亡率。所以说,还是有一定风险。不过,嫂子您也别但心,咱们团长打从当兵起大大小小的军事演习已经参加过很多次了,作战经验特丰富,没什么大问题。”

    是这样么?梁和怔怔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

    顾园的客厅里此刻倒是安静,小祸害顾珈铭下午被保姆带着满C市的溜达,不玩儿够那是铁定回不了家,李琬跟张嫂在厨房忙活,只剩顾淮宁和顾老爷子坐在客厅,谈着即将到来的军演。

    顾老爷子倥偬一生,说得上是身经百战,对于顾淮宁参加军演的事儿,倒不如母亲李琬反应大。李琬是心疼儿子,每次有什么军事演习都提心吊胆的,回家一听顾淮宁提起军演的事儿,直嚷着让小儿子别折腾她这颗老心脏了,得天天吊着。顾老爷子是军委委员,按说这把儿子调出来也不是一件难事儿,可是不管李琬怎么央着求着,顾老爷子就是没松口。

    “你妈就是瞎担心,要我说,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顾淮宁沉吟道:“我明白。”

    老爷子点了点他的肩章,“其实这上去练练也是好的,你这个肩章也带了两年多了吧,这两边啊该多一个星了。虽说你现在还年轻,但是这人,该往上走就往上走,老是这么混也不行。”

    顾淮宁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要不您老动动职权,把我往上调调?”

    老爷子哼了一声,“你求我不如直接去求你二叔,这还靠点儿谱。”

    玩笑总归就是玩笑,他顾淮宁自参军以来很少靠家里人,不过,到底是顾家的儿子,长辈们都在军界,难保不会私下里照顾他们,他们也都清楚,也很少拿到长辈面前去说。有时候成就一番事业,能够充分利用人脉资源也是非常重要的,不过,他自己也是很下功夫就是了。

    顾淮宁是在部队里考上的英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猛拔了头筹,震惊了差不多整个军,就连知道顾三少背景的都诧异不已。都道,这顾家就是出猛将。在学校里训练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出类拔萃,结束训练的时候甚至得到了学院的最高奖赏,女王奖章。

    撇开其他不谈,顾淮宁这个小儿子还是很让顾长志引以为傲的。

    ——

    门铃响起,梁和跟着冯湛后头进了家门。

    顾淮宁淡淡地瞥了梁和一眼,只觉得这个姑娘此刻的脸色极其苍白,下意识地起身去接过她的包,顺手贴了贴她的脑袋。梁和被这小动作弄得一懵,直直地看着他。

    “瞧你脸色不好,也没发烧,怎么回事?”

    梁姑娘低头换鞋,闷闷地回了一句,“没事儿。”

    顾团长抬起她下巴,“你觉得我会信?”

    梁姑娘瘪瘪嘴,也没指望他会信。他没使力,稍稍一扭头就挣脱了他的掌控,将换下的鞋放进鞋柜,低低地说了一句,“今天工作不顺利,采访稿被驳回了。”

    虽然这么说,她自己却是骗不了自己。自从接了顾珈铭的电话,她就一直心神恍惚到现在,小祸害,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祸害。

    顾淮宁只是轻轻一笑,并未置词。

    ——

    或许是梁和的脸色不太好,吃过晚饭顾淮宁就提出带她回家,顾母李琬跟着交代了几句。

    “这身子骨是自己的,你不爱惜也甭指望着别人会替你操心。这工作能不做就不做了,犯不着为着它着急上火。伤了身子可划不来”

    梁和乖巧地点头,坐进了顾淮宁的黑色奥迪。

    顾淮宁开车的样子有些认真,又似有点漫不经心,这么冷的天也只穿了一件军装衬衣。梁和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在一个拐弯处终于开口问,“那个,军演,是真的么?”

    顾淮宁似乎并不诧异,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弯拐得极稳。

    “对。”

    “实战演习?”

    “没错。”

    “允许有千分之三的死亡率?”

    怪了,顾淮宁瞥她一眼,“冯湛那小子告诉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轻声问道。

    “怕你多想。”

    跟冯湛版的“怕你担心”相去甚远,梁和低下头不说话了。

    ——

    顺利驶进小区的车库,车子停稳之后顾淮宁想带梁和下车,却被她轻轻一拽,低低的声音自黑寂中传来,他听得异常真切。

    “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先是愣了一愣,一股复杂的感觉突然而至,好在这是一片黑暗,让她察觉不到他的反常。这种话以前似乎听过无数次,可是每一次他似乎都忽略了,直到这份异样的感觉袭来,他才终于正视。

    他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没事儿的。”

    她在他的掌心下摇了摇头,“我控制不了那些不好的念头,怎么办?”

    他轻笑,“要不我给你立下军令状,保证完好而归如何?”

    “好。”她答应,声音听起来不再沮丧。

    闻言他轻轻抱了抱她,这份温暖的触感让她的心稳了不少。其实她想了很多话,想在这黑漆漆的车库里说给他听,可是有些话,她怕一说出来,就再也收不回了。冒那么大的风险,她实在没那个勇气。

    等我答案

    依旧是上午十点的飞机。

    顾淮宁亲自驱车去了机场。远远就瞧见了航站楼,拣了一个停车位将车子停好,顾淮宁拔下钥匙来递给副驾的梁和。

    “等下自己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梁和一言不发地接住,顾淮宁轻轻一笑,折回身去后备箱取行李。

    取下行李箱刚想离开,却看见梁和靠着车站在一旁,眼睛盯着他,像是有话说。这副模样让他想起赵乾和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还记得他说那话时的神态,胳膊往他的肩膀上一搭,眼神迷茫,语气沧桑。

    “顾三儿,知道一个当兵的什么时候心情最难受么?”

    他那时不以为然,也懒得回答。

    赵乾和啧一声,“就知道你小子不知道,你这人从C市回B市,哪回不是冯湛这个小警卫员送你到机场的?你是体会不到一个军人离家之前对他的父母他的孩子,嘿,尤其是他的老婆那依依不舍之情的。那看着你的小眼神儿,酥酥的,麻麻的,让你顿时就走不动了。这种境界,哪怕你跟冯湛把眼望穿了也体会不到!”

    话一说完,一个文件夹自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疼得赵乾和这个小爷哎哟叫了一声,再一抬头就是罪魁祸首毫无愧疚之感的一句话:“一小时之内把这些文件下发到各个营里面去。”

    瞧瞧,就是这么一个八风不动的人。

    ——

    回过神来他不禁一笑,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道:“我自己进去,你不许跟。”

    不许跟。又是这三个字,她不禁有些生气,提过他的行李径直往前走,不理会他。被夺了控制权的顾淮宁多少有些惊讶,反应过来之后两三步赶上她,手搭在行李箱上,没动。

    “不闹了,赶紧回去。”

    明明是一句命令,被染上了名为温柔的情愫之后,就让她的鼻子不争气的一酸,她低着头,语气有些沮丧。

    “顾淮宁,那天我说的话,你不会是忘了吧?”

    “什么?”他看着她有些湿润的眼眸脱口而出,同一瞬间记起某个场景,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没听过,你不会再表白一次吧?”

    这人!她抬头愤愤一瞪,明明记得,还不忘揶揄她,这会儿突然什么伤心都没了,忙着生气了。

    见她情绪缓了过来,顾淮宁似是满意,伸手提过她手中的行李箱。C市今天突然刮了大风,将她的头发吹乱,他伸出手替她顺了顺发,“行了,姑娘。什么都记着呢。”,说着轻轻拥住了她,低沉的声音俯在耳边,她听得格外真切,“等我回来,给你答案。”

    这样郑重的语气她几乎从未听他口中听到过。有些感觉来得太快,让她猝不及防了,却震撼不了他。她还记得叶老那句话呢,这顾三儿啊,认定了一个人,大概就是一辈子了。她,何德何能,能这么快地拥有他的一辈子?她所能做的,不过就是予他一些时间,让他得出一个答案。

    梁和轻轻一笑,白净的脸上圈出一对淡淡的梨涡,“好。”,随即又问,“我听冯湛说,你们军演的时候通讯都受到控制,这样我是不是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顾淮宁沉吟,“动摇军心可不行。”

    梁和听了低低哦了一声,不说话了。顾淮宁见状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道:“我走了。”

    手中的行李被他接了过去,梁和到底还是没能跟去候机大厅送机,站在停车场与他告别。风刮得越来越大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沉稳的脚步。或许,顾淮宁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不骄不躁,有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淡定与风范。做军人,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梁和早被冻得无知无觉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往车里钻,刚开车门呢,旁边蓦地传来扑哧一声笑,梁和一头雾水地看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正看着她在笑,见她望过来了,也不扭捏,直接说道,“小姑娘,这是你老公吧,长得真俊。”

    梁和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这是送他回部队?”

    “嗯,他马上要参加军事演习。”

    “唔,那这一去可得好长时间。”

    梁和不作声,这一点她自然是清楚地。

    中年妇女也一副了然的神态,“嗨,这当了兵就是国家的人,就不能随心所欲了。我们家那位也是当兵,跟你们情况一样。一年到头不着家,在外总让人吊着心。”

    一听是同命人,梁和不禁动容,“你也是来送他的么?”

    中年妇女抿嘴一笑,“不是,我这是去看他。”

    梁和一看,果然中年妇女腿边堆满了大包小包的。

    “您带的东西不少。”

    “嘿,这次过去就准备长住了,反正申请了一套团职房,够住了。我瞧你们那位军衔中校,早够资格了,不行了你就跟着一起去,老这么两地分居,得折磨的你够呛。”中年妇女说着抬手一看表,说,“哎哟,这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啊姑娘。”

    梁和笑着目送她离去。军嫂,梁和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身份的重大意义。

    她应该跟去么?梁和愣了愣,随即又缓了过来。似乎目前还不到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耐心地等待着首长大人的答案吧。

    ——

    顾淮宁所处军区将训军事演习基地设在了内蒙古朱日和,距离B市并不算近。

    朱日和地广人稀,昼夜温差极大,飞沙走石,烈日炙烤,纵横有戈壁流沙,自然环境十分恶劣,再加上实战演习的高难度,想必是要吃不少苦的。不过,对共和国的军人,这点考验自然不在话下。顾淮宁对父亲顾长志提及的时候,老将军也是颇有感触的,当年解放军进驻西藏的时候,后勤补给不能按时送上,战士们的生活也是十分艰苦,情况不知道比现在朱日和差多少倍。

    赵乾和没事儿的时候也爱忆苦思甜,搞得身边的人都极度无语。顾淮宁顾团长就是深受他荼毒的人,干脆一耳朵进一耳朵出,不过倒真听进去了几句,他常说,“你别看咱们都是大院的子弟,你也别看咱当了兵,照咱们这架势,到哪儿都落不了人后。想当年哥哥我当新兵的时候,五公里越野次次第一,连咱们顾团长都不是我的对手。”

    顾淮宁每次都是漫不经心地笑他一句,“瞧你那点儿出息,除了五公里越野之外还有什么可炫耀的。”

    是。赵乾和承认,在这个女王奖章在握的人面前,他除了这个之外还真没什么可炫耀了,不过他可不是一孬种,若真上了战场,那可就是提枪冲锋上阵的主儿。

    这男人们自然哪个都好说,可轮到女人就不能这么肯定了。

    顾淮宁刚刚回到守备区就接到沈阳军区司令员的电话,说实话他还是有点诧异地,这沈阳军区司令员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打他电话,可是在这电话里这么一来二去,他总算是明白了,挂下电话就问赵乾和,“沈阳军区司令员姓陆?”

    赵乾和斜他一眼,打趣,“哥哥,别告诉我这等军事秘密你都不知道。”

    “防化团的政治处主任也姓陆。”

    赵乾和开始没好气儿了,“我说,哥哥喂,你这是耍我……”话头一顿,他明白过来了,“你是说,时雨她是……电话里都说了什么?”

    顾淮宁思忖片刻,沉吟道:“刚刚陆司令员打电话来说,不太希望陆主任参加这次军演。我不太确定是什么关系,但有关系至少是肯定的。”

    陆主任,这称呼。赵乾和听了不禁撇撇嘴,随即又问,“我说,这老兄可够直接的啊。这事儿是上面定的,直接反应到你这儿莫不是已经跟上面打好招呼了?”

    右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顾淮宁微微颔首,“不无可能。”

    “那还讨论啥,直接放人得了呗。”

    “直接决定?”

    这回轮到赵乾和囧了,“不是,您还等着上面发一号文件呢。放人吧。”

    顾淮宁失笑,他岂是不懂得这个道理。不过,照陆时雨的性子,这会不会答应还是一回事儿呢。考虑片刻,顾淮宁按下了军线电话。

    蓝色鸢尾

    拨的是政治处主任办公室的电话,陆时雨接的很快。

    “淮宁?”

    顾淮宁低声应道,“是我。”

    陆时雨笑,“有事?”说完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补充道,“对了,听说朱日和地区昼夜温差极大,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战士们带上冬装,你看呢,顾团长?”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陆时雨这才预料到有些不对。平时,虽然两人在同一个团里工作,但是通话的内容多半都是公事,他从未有过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她不禁问,“怎么了?”

    那头轻轻一笑,“倒没什么大事,沈阳军区的陆司令员说,他不希望你参加此次军演,你怎么看?”

    “陆、陆司令员?”她的心顿时一提。

    那头倒依旧是无波无澜的声音,“嗯,陆司令员亲自拨我的内线通知的,想必师部也知道,去与不去,定夺在你。”

    说着似要挂电话,陆时雨忙喊出口,“团长!”

    “嗯?”

    “陆司令员,陆司令员是我的小舅。”陆时雨难得有些踌躇,“我爸跟我妈离婚,我跟我妈,随她姓。”

    那头听了似是一怔,“时雨,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过问。”

    陆时雨不禁苦笑,多聪明的男人,她的心思想必他是一清二楚,可是这其中的界限他从来也都料理地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的逾越,反倒是她,反倒是她从来都不懂得自控,在他面对失态一次又一次,在无形中被疏远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她不禁抽一口气,“团长,我请求参加本次军演。”

    顾淮宁闻言挑挑眉,跟陆时雨在一起工作不短,却不清楚她竟是如此的倔强,他不再劝,只是吩咐她,“如果你决定,我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当然,后果你要考虑清楚。”

    “我知道。”

    顾淮宁听得她低声应道,便不再多说地挂掉电话。

    ——

    赵乾和见状啧啧两声,当事人的毫无反应也阻止不了他的聒噪,“我说,人陆时雨跟你时间也不短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德行。我说,你跟哥们儿我就算了,可是你跟一小姑娘老冷着脸,这得多伤人的玻璃心啊?”

    顾淮宁凉凉瞥他一眼,“无情总好过你处处留情。”

    赵乾和脸皮厚惯了,顾淮宁的话当然打击不到他,反倒照样振振有词,“真的,顾三儿,你跟哥们儿说说,这把军区首长都震住的军装美人儿咋就震撼不了你?”

    赵乾和这话是有来由的,顾淮宁刚刚调到京山守备区的时候,正巧遇到二炮文工团来部队慰问,还没来得及高兴上面又传来通知说,军区首长也将下到京山守备区与基层部队官兵同乐。二炮文工团团长叶韵桐下指示,这次演出,不仅要演,还要往好里演。

    不巧的是,就在节目开始之前,团里一位女高音为了赶到演出现场,司机开快车在高架上出了车祸,伤着了腿,动弹不了了。一时间,整个文工团都是方寸大乱,节目单是早就拟好的,送给了嘉宾席的各位军区领导,是改不了了。团里本身女高音就不多,且各个有演出任务,整个守备区里也就通讯营有几个女兵,偏偏都上不了台面,这一圈下来,锁定的就只有陆时雨了,叶韵桐只听她唱了一嗓子,就把她推上去了。

    唱的是昆曲儿,一身军装站在台上,这时候再紧张害怕的可就来不及了。陆时雨索性张开嗓子一唱,唱到最后倒是效果不错,博得满场彩,连军区首长都赞不绝口。本身担着这个防化团的政治处主任就足够引人注目了,这一场演出下来,整个守备区是没人不知道陆时雨这个军装美人了。

    偏偏有人,心不在焉,哪怕再好的景儿,也没看进眼里去。演出的时候他跟顾淮宁坐一块儿,结束的时候大家一起鼓掌,他扭过去问他,“嘿,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