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19章(2/2)

地抓住了那团光华。突然一切光芒都消失了,无争厅中陡然暗了下来。

    “唉——”

    父亲这声长长的叹息在于公斛宁耳中却如同雷轰电鸣。黑暗中他看不到父亲的脸,只觉得那叹息声中饱含着多少伤心和失望。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真的是你!”

    看着龙爪秃鹰精神奕奕地振翅高飞,于公孺婴微微有些疲倦。大蛇亲热地凑上来,厮摩着他的脸颊。于公孺婴信任地对它笑了笑,闭眼睡去。

    “你为什么这么做!”于公之斯怒吼着,“札蠃到底许了你什么!竟值得你背叛商队,背叛家族,背叛父兄!”

    于公斛宁紧咬着嘴唇,全身发抖,不知是紧张、是痛苦,还是害怕。

    “你毁的不但是自己的品行,你还把所有亲人的信任、族人的敬爱、朋友的尊重乃至敌人的畏服都一并丢光了!你以后叫我和你哥哥怎么信你!让苍昊旻上怎么服你!让有莘和江离怎么看得起你!就连札蠃——本应是你敌人的强盗——也根本不会把你当回事!一个可以收买的敌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你丢掉的不是陶函之海,而是你的前途,你的未来,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的资格!”

    于公斛宁紧咬着嘴唇,全身剧烈地发抖,不知是紧张、是痛苦,还是害怕。

    “天啊!我于公之斯做了什么孽!生下你这不肖子!我有何面目面对陶函,有何面目面对族人,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于公斛宁紧咬着嘴唇,全身异样地发抖,不知是紧张、是痛苦,还是害怕。

    “为什么你不学好,如果你有你哥哥的十分之一,我……”

    “够了!”于公斛宁突然抬起头来,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惨绿色的光芒。羿之鹰眼练到一定境界,眼神的光芒会有各种异象,这不奇怪。但于公斛宁的鹰眼一直都没有练成,这种绿色光芒的波动,却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但是这光芒在黑暗中却显得那么诡异,于公之斯陡然感到,这个一直以来畏畏缩缩的小儿子,身上正发出一种令自己难以忍受的气势。

    于公斛宁嘶声竭力地大叫道:“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我不肖!我不如哥哥,我从小就不如他!陶函最烈的风马,是他驯服的;荒原最残暴的泥龙,是他射杀的;商队最大的危机,是他化解的!族人们把最好的藏酒献给他!武王用最高的荣誉封赏他!箭神将最强的弓箭传授他!就连本来只属于你的幻兽龙爪秃鹰也亲近他!就连商国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爱的也是他。

    “他永远都是最好的,最强的,最勇敢的,最潇洒的。他是你最好的儿子,是你最骄傲的儿子!就算他害死了妈妈!就算他害死了那个商国最温柔最美丽又最爱他的女人!就算他害死了自己还没出世的儿女!他仍然是你最好的儿子,最骄傲的儿子,永远永远的儿子!”

    于公斛宁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但这腔调却令于公之斯更加难受:“我呢?我什么也不是,我从来就什么也不是!我是他的弟弟?他是天上的日月,永远照耀着别人,被人捧着,爱着,甚至歌唱着!我却永远缩在角落里,连坟墓边的鬼火都不是!人们甚至不会把我遗忘,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记得过我!我是他弟弟?我和他同样是你的儿子?尽管他失踪了,你仍然悄悄地在为他打造新的车队,可是我却仍只是商队中的一介使者——也许永远是一介使者。在他面前,我连他的跟班都不如!我连妒忌他的资格都没有!”

    于公斛宁越说越是激动,渐渐涕流满面。于公之斯却听得懵了,呆了,如失神,如落魄。耳边继续传来小儿子痛苦的声音:“既然我不肖,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做一个勇士,做一个箭豪,做一个英雄!可为什么我做不到!我是一个贱货!一个长不大的鼻涕虫,只懂得每天躲在那个生我出来的女人怀里。我不像他,那个整天和你骑马并驱的男人——那个我管他叫哥哥的男人!那个到了那里都能造成轰动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却把这个女人给害死了!我恨他,也恨你!恨所有的天地鬼神!为什么要让我们做兄弟!为什么要让我们做父子!为什么不能让我只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虽然有鹰眼的异能,但重伤之余早已和常人一般,黑漆漆的夜里,站在对面的儿子连容貌也看不清。于公之斯只能用耳朵听着,听着,到后来耳朵嗡嗡直响,但那锥心揪肺的话仍一字不露地传进耳中。突然,于公斛宁的声音变得柔靡起来:“只有她能安慰我,只有她才能让我快乐,只有她才能让我忘记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痛苦,尽管她只是一个妓女!”于公之斯突然全身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闪过脑际。

    于公斛宁忘情地抒泄着,仿佛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父亲的存在,痴痴道:“只有在石雁身上,我才找到自己的存在,才找到……”听到石雁那个女人的名字,于公之斯绷紧的神经突然全线崩溃,他近乎呻吟地试图打断儿子的话头:“不!不行!这个女人,你,你不能……”

    “他曾是你的女人,对不对?”于公斛宁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平静得让于公之斯感到可怕。“我知道。她在利用我,我知道。她在骗我,我知道。可当她在床上告诉我,我比你还强的时候,我什么也不管了!我要她,我需要她,我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来骗我!我需要一段这样的感情来自己骗自己!”

    “无争厅那边,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江离有些忧心地说。

    “不是没有动静,是我们离得太远。”有莘不破道,“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台侯要引出内**,当然要制造一个完全空虚的陷阱让对方来钻。”

    “但他把所有人都远远遣开,万一有变,只怕我们连救援也来不及。”

    “现在好像变成你在担心了,刚才你还对台侯信心十足的样子。”

    “那是因为平静得太久。按理,如果内奸真的上当,现在早就应该出现了——你看,天都快亮了。”

    有莘不破望向东方,天空并没有一点发白的地方,一切黑乎乎的,连月亮也躲了起来,破晓之前,比子夜来得更暗。他回过头,隐隐见到江离掌中一丛微微发光的香草。

    “这是什么?”

    “这是孪种荪草,唉,不知以我现在这点残存功力能不能催生它……”

    无争厅黑得对面父子不相见。

    两个人静静地对立着。做儿子的话已经说完,做父亲的却还不知说什么好。只沉默了不足一顿饭的时间,但两人却都觉得似乎过了十年。

    于公之斯想找点话来打破沉默,却越想越伤心;于公斛宁不敢说话,一阵疯狂的独白过后,冷静下来的他只剩下后悔与害怕。他们父子俩有多久没有真真正正谈过心了?也许从来也没有过。于公之斯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不了解儿子,而在于公斛宁眼中,父亲永远都那么深不可测——不可测到可怕的地步。

    夜黑得越来越厉害,于公斛宁也怕得越来越厉害。他突然想起九岁的时候,他在亳都和一个巨贾的小女儿玩家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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