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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阅读(1/2)

    “什么变了?”

    “很多很多。”

    或许凛子真的是在和自己谈恋爱以后改变了。

    她在性方面原不是这样淫荡多欲的女人,以前她对性几乎毫不关心,是现在难以相信的淡泊和清洁,她曾半是羞怯半是懊恼地说变成这一切都是你的缘故。

    确实,凛子在性方面有着判若两人的改变,姑且不论清洁这个词用得是否得当,光是感觉淡泊这一点,就知道她在性方面原是不成熟而且保守的。

    如果“是你”让那种女人的躯体开花成熟,知晓性爱深处的欢愉,他欣然接受。

    但是再稍微深入反省自身深处,久木觉得自己受到凛子的影响也很大。例如在性方面,久木原是打算引导凛子,让她苏醒,但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整个浸溺其中,无法自拔了。当初还打算教她的,没想到自己渐渐的反被那魅力所吸引,如今陷入再也无法回头的地步。

    不仅在性爱世界,从工作到家里,以至和太太之间几近离婚的状态,不能不说是受到凛子的牵拖。愈是了解凛子把一切都赌在和自己的爱上,他就愈无法抛舍她,而在给予相应的回报过程却发现自己也坠入到了同样的深度。

    再说到生活方式,他逐渐倾向于只有现在才重要、只为现在倾注全力的刹那主义,也是受到凛子的影响。

    原以为自己年纪较大,可以引导一切,没想到立场逆转,反而是自己被引导。

    “是啊……”

    久木叹了口气,凛子追究似地问:“怎么了?”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觉得只有他们二人被迫渐渐脱离了周围众人似的。在那种实际感受中,他原打算牵引对方,到头来却反被拖着走,他惊讶于这样的自己,不觉发出叹息,却不是真正心有所忧。

    到这个地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对沉溺在那自暴自弃堕落心绪中的自己,他半是愕然,半是谅解。

    “真的感觉心情非常好。”

    夜未央,在黄昏之时开始的性爱余韵中,肌肤相触地躺在床上,这种放荡不羁不事生产的状态,不知为什么就是令人觉得舒服。

    久木继续逗弄着凛子的乳头,凛子用手轻触久木的阳物,两人正委身于这种嬉戏的感觉中,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凛子突然一下子紧紧抱住久木。

    知道这房间电话的只有他们两个,而且他们谁都没有告诉家人或朋友。

    不知为什么电话持续响个不停。

    会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而打来的呢?

    久木想起刚才在窗边观赏过凛子的裸姿,可是那情形从外面不可能看得见。

    铃声继续响着,响到第六声时久木挺起上身,凛子却抓住他的手臂:“不要接!”

    就这样一直响了十几声后才戛然而止。

    “会是谁?”

    “不知道。”

    久木低语,想起家中。

    不会的,太太是不可能知道这个房间的,会不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过去,久木每次在外过夜都会挂念家里,担心自己不在时家人得了急病或发生意外。当然他人即使不在家,只要告知去处就行了,但是开始和凛子一起出行以后,不是蒙混去处,就是随便说个饭店名字,万一家里真有急事也联络不上。

    这种时候,手机最管用,只是和凛子约会时他几乎都关机。因为两人在一起时,太太或公司打电话进来就麻烦了。为此久木一般不用手机。除非久木打回去,否则不会知道家里情形。不过像现在突然有电话打进来,还是让人在意。

    他没告诉过太太这个房间的电话,她应该不会打来,但又怕家里真有急事,心里还是不安。

    凛子也一样。

    已经冷淡到极点的先生暂且不提,万一是娘家的母亲有什么事,那么除非她打电话过去,否则无从确定。

    这种对方完全不联络只能自己主动联络的单方通讯方式,是不想让人知道去处留宿在外的男女最担心的。如果真有心抛舍家庭,这种事应该可以不必在乎,但现在两个人都在意,正是因为还不能干脆地抛舍的缘故吧?

    电话铃声停止后,久木问凛子:

    “这里的电话你告诉过什么人吗?”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那么可能只是单纯的错打来的。

    久木这样告诉自己,试图消除心中的不安,但是不可否认电话铃声仍然冲淡了先前浸泡其中的情爱余韵。

    “起来吗?”

    凛子眼神缠人地说:“又想出去玩了。”

    自从二月中旬去过下雪的中禅寺湖以来,两人一直在涩谷的房间里幽会。这房间最适合他们避人耳目相约见面,但如果有刚才那样的电话打进来,就会让他们觉得好像受到监视一般无法安稳。

    “樱花就要开了,我们去赏樱,住樱花旅馆吧!”

    “太好了,好高兴哦!”

    凛子轻捶久木胸口表示喜悦之情,突然伸手到他喉咙,“如果爽约我就勒死你。”

    “若是被你勒死,我也满足。”

    “那我勒了!”

    凛子双手触及久木脖子做绞勒状,立刻又放弃似地松手,“对了,阿部定那本书还没给我看哩!”

    她说的问案刑警的那本笔录,在调查室里也很受欢迎,现在被一个同事带回家正在看。“下回赏樱的时候带去吧,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久木轻声在凛子耳边低语:

    “希望你带件红色长衬衣来。”

    “我穿吗?”

    “嗯,鲜红的颜色……”

    凛子有些茫然,久木继续用命令的口气说:“这是带你去赏樱的条件!”

    “我明白了。”

    隔一会儿才点头的凛子声音有些慵懒,她的唇像春阴中飘散的樱花花瓣般微微张着。

    第八章 落花

    1。犹疑不决

    想想看,或许没有比樱花更幸福的花卉了。

    自古老的平安朝以来,樱花就是百花之王,《千家流传集》中也记载“樱为花中之首”。

    春暖四月,花开烂漫的樱花确实是花之王者,她的华丽加上飘落时的干脆,更是招惹人心,油然而生惜花之情。

    正如人称“七日樱”那样,樱花寿命短暂得顶多不到一个礼拜,但她作为花朵的表现力却极强,当做插花素材时也备受重视。

    也因为如此,偶尔也会有人讨厌她,像千利休等人,就禁止在茶道中使用樱花做装饰,茶道讲求优闲恬静,“樱花太过华丽而不适合”,这正显现出千利休才具有的执拗。

    不论如何,樱花培育了日本人美的意识,激起过种种情思,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久木对樱花的认识,也同样在迷恋花的美丽的同时,心中一隅也怀有某种郁闷嫌烦的感觉,那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生活跟不上花儿那匆匆的脚步,没有追忆匆匆花事的余裕之故。

    每年随着樱花季节的接近,电视上总要报导樱花锋面何在,什么地方的樱花开了几分,什么地方的樱花已经全部盛开的消息,播出樱花胜地的美丽画面,但他几乎不曾充分享受过那些美景。

    虽然想过到樱花盛开的地方悠哉悠哉地赏花,结果总是忙于工作,只看看住家附近街边的樱花和市内公园的樱花就算了事。

    他就像“无静心”所形容的一般,心灵无暇静息,徒留慌乱不定,樱季结束后反而松一口气。

    就这样循环往复,让他产生对樱花的焦虑。但今年却和往年有所不同,倒是拜托调至闲差所赐,这个春天总算可以饱览樱花之美,幸运得有些讽刺。

    提到赏樱,最先想到的是京都的樱花,像平安神宫的垂枝樱、投射灯照亮的白川沿岸夜樱,还有醍醐寺、仁和寺、城南宫等无数以樱花闻名的寺院神社。

    过去,久木利用到关西采访洽公的机会,走马观花地欣赏过这其中的几处樱景。

    他们各有各的美,有的华丽得叫人屏息静观,但换个角度看,又难免不觉得那些樱景略嫌整饰过度。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京都的樱花和周围的古老寺社及庭园景致融和得很好,城后又有绿色群山衬托。花已出色,更有绝妙的背景把花来衬托,要说起来倒和靠附加价值吸引人的名牌商品有些相像。

    让众人感动赞美的樱花虽好,但只靠樱花原本的美而清冽动人的樱花也让人不舍,那些少人观赏、静静伫立绽放的樱花更另有一番风情。

    想来想去,久木想到伊豆的修善寺。那里离东京不远,又是群山环绕的温泉乡,樱花和旅店都有着悄然宁静的气息。

    久木决定下来以后,和凛子一起出发,是在四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晚上。

    照往年的赏花季节来看,时间是有点晚,但进入四月以后骤降气温,延长了花期,伊豆一带此时樱花全开。正是春酣时节,虽同属春意盎然但这一天用春意形容较为贴切。

    久木和凛子从涩谷房间出发,他穿着浅褐色的开襟衬衫,同系列的深色上衣外套,一身轻装。凛子则身穿浅粉色套装,系着花丝巾,头戴灰帽,手上拎个稍大的旅行袋。

    出发的前一天,凛子回家拿春装的时候,应该见到了他先生,但还没听她提起任何这方面的话题。

    究竟凛子的家庭后来怎样了?

    从计划这趟旅行开始,久木就关注着这事,但还是忍住了没问。看凛子也保持着缄默,或许她不太想说。

    只是她在四月初回横滨娘家后,曾不经意地说过“妈妈要我把事情理清楚”。

    不用问也知道是凛子和先生的关系。

    凛子的母亲已经知道女儿和先生失和,也知道女儿有外遇,经常外出幽会。她对此很气愤,在三月中旬时就曾严厉责骂过凛子,说女儿害她没脸见人。

    在那之后,凛子母亲看不过女儿继续外遇,要求凛子尽快做个了断。

    可是久木听凛子说过,是她先生不肯离婚,他把这当做是对妻子的报复,对此凛子的母亲又做何感想呢?

    久木问过这点,凛子只说“跟她说她也不懂”,不得要领。

    的确,明知老婆外遇却不答应离婚,世上竟会有这样的丈夫或许是凛子母亲那种旧式女人所无法理解的。

    “她说应该三个人一起好好谈谈。”

    三人好像是指凛子、先生和母亲三个人。

    “妈妈很喜欢他,好像觉得只要坐下来谈一谈,就能把问题解决了似的,可是我做不到,我总不能在那种场合说我们夫妻鱼水失欢吧!”

    若问起凛子对先生的不满,从性格不一致,最终还是会落到性问题上,尽管同样是要分手,但凛子的本意是不想公开讨论这种事情。

    久木的家庭也一样,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这边是太太逼他离婚,他还没答应。和凛子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似乎答应离婚也可以,可真要离婚时心里又有些别扭。因为事情没那么单纯,一切皆因自己任性胡为而起,心中自有愧意,又不知该如何跟亲朋好友说明、解释。再说,凛子还没干脆分手,自己倒先离婚,这也令他有些不安。最重要的是,彻底推翻持续近三十年的生活方式令他烦闷,甚至有些畏缩不前。

    不论如何,离婚是最终的手段,没什么好急的,这种想法使他停留在迈出那决定性的一步之前,裹足不前。但是太太的感受又如何呢?

    这一阵子即便回家,两人之间也几乎没有交谈,不是就眼前需要最小限度的事情沟通,就是再次匆匆忙忙地出门,早已经没有任何争执。人一旦进入相应的环境,就会跟着习惯不成?夫妻两人就维持着这么冷淡至极却奇妙平稳的关系。

    当然太太的态度并不会因此软化,四月初久木回家的时候,太太再度提醒他:

    “那件事你不会是忘了吧!”

    久木霎时想起在离婚证书上签字的事,只“啊!”了一声,轻轻点头,一直没做任何回应。

    他紧接着想出门时,太太追上来说:

    “我从明天起也不在这里了。”

    “要去哪里?”他随口问,突然惊觉现在并没有质问太太去处的立场。

    “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太太的态度果然冷淡,令他无法纠缠。

    任何时候女人的态度总是毅然明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