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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语甫毕,只听“啊”的一声惨呼,风十七连人带剑以比他掠过墙头时更快的速度倒跌回来,像个毫无生气的沙包般坠落在地,翻滚两圈后终止住冲势,浑身上下再不动弹。

    众人面面相觑,郑寨主更吓得浑身战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与风十七私交甚笃,知道凭自己武功在他剑下走不过三十招,岂知晃眼间功夫后者便被任逍遥立毙当场,内心之惊骇可想而知。

    “钱胖子,这就是你请来助拳的高手?哼,一群废物,没得脏了本侯爷的剑!”

    任逍遥浸满杀气的森寒语音再度响起,初时仍然发自东边,倏忽之间却已从西边传来。东西相距几十丈之遥,似是一人喊毕,第二人跟着接上,但语音却毫无疑问的同样发自任逍遥,且自东至西连续不断,足见其身法之快。

    各人愕然相顾之际,钱逸两腿一软,颓然坐倒,照这等轻功,所谓八队弓弩手和排弩、套索、炎阳烙什么的俨然形同虚射,哪能挨得着任逍遥半片衣角。

    “哈哈哈,这就怕了!你在扬州为非作歹,大肆搜刮百姓财物时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长啸声毕,任逍遥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角中,剑眉入鬓、举止从容,鹰隼般的眼睛蕴藏若深刻的洞察力,一袭雪白的夜行衣,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分外乍眼,全身上下无处不散溢着孤高绝傲的霸者之气。

    “任逍遥,有……有种的你就下来!”

    郑寨主强做镇定,高嚷道。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麾下的清风十三剑倒底有多少本事。”

    任逍遥微微一笑,陡然间身形拔起,流星般从屋檐破空而下。

    “快,快放箭!”

    情急之下,范鉴哪还管弓矢顶不顶用,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乱箭齐发,密集如蝗,眼看要把任逍遥射成马蜂窝,岂知他唇角飘出丝充满鄙夷的笑意,双足交相互踏,陡然间拔高数丈,弹起、躲避、闪移连串复杂的动作,几乎刹眼间完成。任逍遥衣袂展动,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四个愈转愈高,最后一个转折,稳稳当当的落在空地正中。

    众人看得整条脊骨凉浸浸的,若非亲眼目睹,决不信世间竟能有如此轻功。别说什么清风十三剑,就连郑寨主和孙老爷子亦自嗔目结舌,傻愣愣的呆在原地。

    “妖……妖法!”

    钱逸半点不懂武功,骇得失声惊呼。

    “我使得是飞仙化羽,不是妖法,记住咯。”

    任逍遥笑眯眯的走到木箱旁,拍拍钱逸肩头,好整以暇的笑道。

    “侯……侯爷,您老……”

    钱逸抖抖嗦嗦的好不容易站起,被任逍遥一碰竟又软绵绵的跪倒在地。

    “哼,我的样子很老么?”

    任逍遥目光如电,冷冷道。

    “不,不……小人的意思是……”

    钱逸的话说到一半,下裆竟然湿了。

    “任逍遥,你不要太嚣张。”

    孙老爷子勉强收敛心神,大步冲到任逍遥跟前,低斥道,“我们这里有百多人,凭你一己之力应付得来么。”

    “孙传庭,江淮人士,幼时师从淮海帮主柳元宗,二十五岁勾引同门师妹魏霞,不到三日,东窗事发,被逐出淮海帮,随后拜在黑道嚣雄吾吴轨门下,苦练二十载,终亲手杀死柳元宗,使淮海帮近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任逍遥旋风般转过身来,冷然道,“十年前,你扶亲子朱勇杰上位,使他成为盐帮帮主……”

    “这……这些东西,你……你怎么会知道。”

    孙老爷子脸上血色尽退,难以置信的说道。他的过去任逍遥或许能靠广阔的交游打听到少许,但盐帮帮主朱勇杰是他改名换姓的儿子却是个天大的秘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任逍遥查到。

    “我实在很佩服孙老爷子的胆量,当年盐帮有批货在川东被扣,任逍遥费尽心思请唐定南帮忙,总算是把货要了回来。您老倒好,指示儿子交一半给帮里,另外一半却自个吞了,还找借口说是孝敬蜀中唐门,高,实在是高!”

    任逍遥嘴角飘出一丝冰寒的笑意,淡然自若的说道,“唐绝唐大门主和我也算交情不浅,倘若我给他去封信……您老是聪明人,应该猜得到接下来我想说什么吧。”

    孙老爷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现出万念俱灰,萎靡不振的的疲惫神色,苦叹道:“任……任教主,今儿个算我栽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老朽一马。”

    言毕领着众徒,头也不回的离开知府衙门。

    任逍遥双目精芒现出,从怀中取出块铜牌,随手丢给郑寨主,自言自语的说道:“临离巽风城前,我跟三哥要了块天涯令,据说看到这块令牌就像看到他一样,凡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中人任凭调遣,也不知是真是假。”

    郑寨主唇角微微抽动,陪笑道:“任教主说的是,执天涯令者如总瓢把子亲临,我等焉敢不从。”

    任逍遥潇洒地耸肩,轻描淡写的道:“那就好,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郑寨主,带上你兄弟,回山寨歇着去罢。”

    郑寨主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清风寨上下数十人霎时走得干干净净。

    任逍遥双目异芒乍闪,瞬又敛起,环目扫过众弓弩手,迫人的气势骇得他们不与自主的将弓矢放下,乖乖退到一旁。

    任逍遥负手傲立,淡淡道:“钱知府,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必要死扛么?”

    钱逸支支吾吾,不敢言语,目光一个劲的往范鉴处撇瞥。

    范鉴深吸一口气,转白的脸色回复正常,咬咬牙,强做镇定道:“侯爷,您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应该说话算话吧。”

    任逍遥卓立如山,含笑道:“那当然,大丈夫为人处事,当说一不二。”

    范鉴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在逍遥笺写得是今晚亥时前来盗宝,可眼下……”

    任逍遥装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洒然道:“哦,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这样叫打家劫舍,不叫入室盗宝对不对?”

    范鉴点头哈腰的陪笑道:“是……是……”

    任逍遥目光转寒,冷冷道:“实话告诉你,钱逸搜刮的金银珠宝我根本没想过要碰,昨晚送来逍遥笺无非是吓吓你们。”

    钱逸愕然道:“侯爷,您……您不是说笑吧。”

    任逍遥面孔一板,沉声道:“我像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吗?”

    钱逸忙道:“不像,当然不像,侯爷您英明神武……”

    他使出浑身解数,说了一大通溜须拍马的言辞,满拟这十几箱金银珠宝俱能保全。

    任逍遥笑问道:“老实说,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平常贪污回来。”

    钱逸不敢隐瞒,回答道:“是,是小的搜刮……”

    任逍遥面色一沉,打断道:“大点声,我听不见。”

    钱逸老老实实的高嚷道:“禀侯爷,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全是我的。”

    任逍遥哈哈笑道:“好,说的好,徐大人,你可以出来啦。”

    大门倏地开启,推门而入的赫然正是荆杨都部署徐仁。

    第三章 尔虞我诈

    钱逸登时如遭雷轰电掣,全身发颤,脸如死灰。任逍遥所谓的深夜盗宝,跟本就是诓他将历年贪汇所得通通取出,用铁链所锁死在衙内空地上,暗中却请来徐仁,将赃款尽数追缴。

    任逍遥抱拳道:“徐大人,你面前的十三箱金银珠宝算是物证,钱逸的原话所有在场衙役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他如何抵赖。”

    徐仁拱手笑道:“冠军侯神机妙算,实非我等常人所及,老朽钦佩之至。”

    说罢,使个眼色,身旁两名随从立刻将摁住钱逸双手,将他拖到跟前。

    “徐大人,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

    钱逸早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三魂没了七魄,拉耸着脑袋一个劲的哭告哀求。

    徐仁大怒道:“你这个祸国殃民的败类,还想指望我高抬贵手……告诉你,今儿个就是你恶贯满盈的大显之日。”

    他唯恐王若钦请出太子,力保钱逸,打算午时一到就把他推去菜市口斩首示众。

    任逍遥含笑道:“徐大人,钱逸的案子铁证如山,没人救得了他,与其直接送他见阎王,倒不如想方设法从他口中套出更多……”

    说着他压低声音,附耳徐仁对言语几句,听得后者连连点头。

    徐仁示意左右把钱逸拖进大堂,面向范鉴冷冷道:“范师爷,是到如今,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活。”

    范鉴捣头如蒜,连声说道:“想活……当然想活。”

    徐仁面色一沉,冷冷道:“你在钱逸身边为虎作伥,干的坏事不会少,要我饶你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

    说到这他故意顿住不语。

    范鉴忙道:“大人,小的愿意作证,指认钱知府……不,钱逸。”

    任逍遥沉声道:“这里的人证有几十个,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范鉴倒也精明,立刻明白他俩的意思,焦急道:“小的知道,小的立刻将钱逸收受贿赂的账本拿来,请冠军侯、徐大人明察。”

    说着连滚带爬的跑进书房。

    不多时,他便取来几本寸许后的帐目清单,双手奉上的同时一五一十的解释道:“冠军侯拿的是入项,从钱逸升任高邮县令至今贪汇的每笔赃款都记载的清清楚楚,徐大人手里是出项,包括逢年过节、红白喜事钱逸孝敬上官的礼单,至于汇总的那本则藏在密室,只有他自己才能拿到。”

    任逍遥、徐仁随意翻看几页,相视一笑,徐仁朗声道:“来人啊,把钱逸、范鉴投入大牢,其余人等各自归家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扬州!”

    众衙役本道各自休想托得关系,岂知都部署竟放他们走,登时一哄而散,诺大的知府衙门只剩任逍遥和徐仁及手下。

    任逍遥扬起冰魄玄霜剑将铁链尽数斩断,徐仁挥手示意,众人立刻抬起木箱,整齐划一的朝外走去。

    眼看将出大门,远处忽然冲来一彪人马,将所有通路围得水泄不通。

    徐仁面色微变,大喝道:“什么人,敢挡本官去路!”

    对方立刻分开两旁,领头的中年文士跨着高头大马,从中朝他们策骑驰至,冷冷道:“我说徐大人呐,你连本官不认识了?”

    徐仁不以为意的的笑道:“原来是王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这中年文士正是钱逸的干爹、太子跟前的大红人、参知政事王若钦。此人生得相貌堂堂,脸容清癯,手足俱长,偏是长了个鹰钩鼻;使他神情惧怖,予人冷狠无情的感觉。最令人一见难忘的不是他高挺顾瘦的身形,晶莹如玉的皮肤,颧骨高耸的顶门,又或带点苍白算得上脸容,而是永远眯成一条缝,冷冰冰如刀刃的一对眼睛,显得冷酷无情、阴鸷狠辣。

    王若钦上下打量着徐仁,冷笑道:“徐大人,你我同在陛下处领的圣旨,难道你会不清楚我的来意。”

    众人问言齐齐色变,唯独任逍遥、徐仁镇定自若,后者轻捋长须,淡淡道:“圣旨?哪来的圣旨?王大人你说笑呢吧。”

    王若钦双目射出似能把徐仁看穿看透的神光,低斥道:“大胆徐仁,竟敢在此胡言乱语,你可知这欺君罔上之罪!”

    徐仁双目射出深不可测充盈智慧的神光,单刀直入的道:“凭空捏造圣旨,欺君罔上的是你王若钦!”

    王若钦仰天大笑,双目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残酷和仇恨电芒,冷冷地瞅着徐仁道:“好,虽然是个冒牌货,但也没被我这番虚言恫喝吓倒,反倒镇定自若、对答如流,看来我干儿子惹上的还真非寻常对手。”

    徐仁心下大惊,面上却无丝毫表露,微笑道:“王大人,你我的确素有间隙,但也用不着便个如此瘪脚的理由来污蔑本官。”

    王若钦双目杀机大盛,语气却保持着一种能令人心颤的莫名冷静,喟然道:“哼,你的易容术的确天衣无缝,我和徐仁勾心斗角七八年,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仍然看不出其中破绽,可惜啊可惜,真正的徐仁很快就到,你还是除去伪装,主动坦白的好。”

    徐仁依旧镇定如初,不紧不慢的说道:“王大人,你的职位固然在我之上,但要随便栽个罪名把我除去,趁机救出钱逸,绝非三五日内所能办到,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别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