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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凶手的杀人夜第7部分阅读(2/2)

整理一下案件的情况吧。”

    问过姓名、住址等情况之后,高野首先说道,“案件的起因,似乎就只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啊。是因为这些不值一提的事,安藤由纪子和岸田隆夫发生了口角。”

    “似乎是的。”我配合着说道。

    “后来岸田隆夫伸手推了安藤由纪子一把。由纪子倒向身旁的角桌,不巧角桌上果盘里的刀子正好插进了她的胸口。看到她胸前喷血,隆夫惊叫起来,听到叫声后,众人随即赶到。”

    “听说是这样的。”我说,“但我并不清楚这是否是实情。听到惊叫赶去的时候,她的胸口就已经插了刀子,隆夫呆站在原地这一点倒还属实。也存在有是他一刀捅上去的可能,不过事情究竟如何,我们都无从得知。因为以隆夫的性格来看,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所以我们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当时就没人怀疑过隆夫是否会撒谎。

    “听说当时是你察看了由纪子的状况的,是真的吗?”

    “对,虽然中途辍学,但我毕竟也曾念过一段时间的医学院……当时我判断伤者伤势过重,无力回天,并把情况告诉了岸田一家。”

    “当时就没请医生来看看吗?”

    “我觉得不行。当然了,这还得由岸田先生来做决定。”

    “那么岸田先生当时做的决定又如何呢?”

    “他什么都没说,”我摇了摇头,“反而却向我征求意见,说该怎么办才好……”

    “那你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这事该立刻报警,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看了高野一眼,与我目光相撞时,他的脸偏朝了一旁。不知为何,这动作一直久久地留在我的心间。

    “听你说了该去报警的意见之后,岸田先生都说了些什么?”

    “当时他回答说不行。相反,他说让我们协助他们隐瞒案件的真相。”

    之后,我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案件其后的经过。受岸田夫妇之托,必须全力协助的状况,还有出门处理尸体的事。

    听我讲述时,高野的目光始终盯着半空中。看他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我还在想他有没有在听。我稍稍中断了一下,他便缓慢地把头转朝我这边,催促着我继续往下说。

    掩埋好尸体,回到岸田家之后,我的讲述便已全部结束。高野依旧板着脸一言不发,我完全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离开岸田家的时候,”刑警终于开口说道,“岸田先生是否给过你们什么?不是你的话,那就应该是正树。”

    给过我们什么?

    我开始回忆起来。那天夜里的事,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先是搬运硬纸箱,然后……

    “啊。”我点了点头,“他们递了些口香糖给我们,说是让我们醒醒瞌睡。”

    “你没记错吧?”

    “没有……那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刑警干咳了两声,听起来感觉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对了,安藤和夫这人呢……”

    刑警改变了话题,“他说他是从住址薄上看到岸田家的地址,之后又看便条上写着那天由纪子与岸田先生有约,但他却拿不出住址薄和便条来。经过我们逼问,他说出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来。”

    “出人意料的事?”

    “安藤与由纪子两人时常联系,有一次,他听由纪子说起了一件奇怪的事。她当时说,他们兄妹俩或许可以从建筑家岸田创介身上榨些钱出来。据安藤说,他们的父亲安藤喜久男曾经与岸田创介共事过。当时他们两人曾共同构思出一种划时代的建筑技术,但喜久男却因事故英年早逝。多年之后,岸田以当时的技术为基础,获得了巨大的名声,但他彻底把安藤家给丢到了一旁。因此,由纪子时常会把自己家也该从岸田那里分到百分之几这类的话挂在嘴边。也就是说,由纪子从一开始就是打着这主意接近岸田家的。”

    “这事倒挺有意思的。”我一脸兴趣索然地说。

    “所以和夫在得知妹妹失踪之后,立刻便想到这事或许与岸田家有关,因此才会找上门去瞎诈唬的。其结果,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我也算明白了安藤当时纠缠不休的理由,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问题的关键还在后边。”

    高野的语调变得严肃,“当时由纪子打算怎样从岸田家榨取钱财呢?据和夫说,由纪子手上似乎握有什么把柄,打算勒索上一笔钱。这把柄究竟又是什么呢?”

    我没有回答,同时还表现出一副我不可能答得上来的态度。

    “怎么样啊?”

    刑警再次询问。

    “我不知道。这事和这案件之间应该也没什么直接的关联吧?就像隆夫自首时说的那样,由纪子之所以会死,完全只是因为收势不及造成的。”

    “果真如此吗?”

    “难道不是吗?”

    听我这么一说,高野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偏转了两三次脑袋,放松了下脖颈,传来咔啪咔啪的轻响声。

    “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由纪子还活着的话,或许她的手上会掌握有足以拿去勒索岸田家的把柄。”

    “……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或许她手里掌握了岸田隆夫曾经杀过人的事实,这把柄足以勒索他们。”

    “无稽之谈。被杀的人可是由纪子自己啊?”

    “我说了,”刑警再次扭动脖颈,但这一次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如果她当时没死的话……要是当时她只是在装死的话,情况又会怎样呢?”

    “……”

    “当时她还没死。”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口香糖。”

    “口香糖?”

    “对,尸体的食道中有口香糖。然而据隆夫说,由纪子当时并没有嚼过口香糖。那口香糖是在你和正树两人出门处理尸体之前,由创介交到正树手上的。当时已经成为尸体的由纪子,又怎么可能还会嚼口香糖?”

    “……”

    看我沉默不言,高野接着补充了一句。

    “刚才正树已经向我们坦白了。”

    (夜晚)

    空气冰冷。深吸一口气,冷空气感觉就像是渗入了脑子深处一般。

    我伸直了身子。虽然已经下车,但之前却一直都憋在硬纸箱里。

    话说回来,事情的进展也还顺利。

    刚听拓也讲述计划时,我只觉得这种事情很难实现。根本就不可能顺利进行,但拓也不停地耐心劝说,最后终于成功了。

    一周前,我化名“八木雅美”,与拓也一道。作为家庭教师,混进了岸田家。之前在文化中心上班时,为了做英语对话讲师而认真学习了一段时间,而这份努力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周后的今天,我们动手实行了之前便谋划已久的计划。

    到岸田家去之前,我买了把水果刀和一些苹果。听我说这是带去准备在他学习结束后吃的,隆夫开心得就跟个小孩似的。

    吃的时候,我对隆夫说,让他试着削削苹果皮。他皱起眉,说不干。与预想的一样,这公子哥儿就连削个苹果皮都不会。

    从削苹果皮这事发展开来,我举了各种例子来取笑他,责骂他,啥都不会啥都不懂的少爷——

    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对隆夫那种歇斯底里的性格了如指掌,而且在这几天时间里,我还反复确认过。他的反应正如我所分析的一样,满脸通红的他,就像只欲求不满的猴子,怪叫着楸住了我的头发。我抬手反抗,他就开始动起粗来,我装成被他推开的模样向着身旁的桌子倒去,桌上放着水果和刀子——

    我之前已经在我的内衣和胸口间塞了只泡沫塑料的小盒子。那盒子里有只装着一百毫升血液的塑料包。血自然是我的血,那是拓也今天帮我抽的,拓也不愧是曾经念过医学院的人,注射器用得很熟练。

    倒向桌子时,我顺势把刀子刺在自己胸前,之后便呻吟着倒在地板上。刀子穿过泡沫塑料,刺破了血袋,我的胸口被染得一片鲜红。

    隆夫大声怪叫,拓也瞅准时机赶来。拓也设法不让家里的任何人靠近我,巧妙地把一家人推入了陷阱之中。

    其后就像之前安排好的那样,拓也、正树和我三个人离开了他们家。还别说,正树这傻儿子,戏倒还演得挺不错。

    星空好美。

    之后再稍微观望一段时间,就可以写匿名信要挟岸田创介了。岸田当年是靠窃取我父亲的功绩才做大的,我找他要钱,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等拿到钱之后,再给和夫哥哥买点啥吧。

    (现在)

    我和由纪子认识的时候,她还在文化中心里做事务员。我当时虽然也在培训班里工作,收入却不高,每天都过着穷酸日子。尽管我已有个名叫河合雅美的恋人,但还是带着玩玩的想法,与由纪子开始了交往。

    可由纪子却真心喜欢上了我。由纪子手上倒还有不少钱,为了我,她倒还真的是毫不吝惜。我感觉自己似乎是抱住了一颗摇钱树,积蓄花光之后,由纪子开始做起了女招待,她似乎是在为了我而挣钱。从这层意义上来说,这么坚强的女人,杀掉的话也怪可惜的。

    但要是她怀上了身孕,逼着我结婚的话,那么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如果我和她提出分手的话,由纪子难说可能会因此对我心生杀意。必须得想点办法——就在我冥思苦想时,由纪子对我说起了岸田创介的事。她说要抓住些对方的把柄,恳求我帮她一把。

    我没能推辞掉,开始对岸田家展开了调查。随后,我查明了许多有趣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有关隆夫的情况,这孩子背负着父母的期待,整天被逼着学习,既便请了家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他那人歇斯底里到了病态的地步,只要稍稍刺激他一下,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发起疯来。恰在这时,岸田家开始找起了家庭教师来。

    正树这人也有点意思,他是创介与前妻生的孩子。无可救药的败家子一个,而且他和同父异母的兄弟隆夫之间的关系向来不睦。

    由此,我想到了些主意,并且把心里的计划告诉了由纪子。

    由纪子也同意了我这个把隆夫搞成杀人犯并借此来勒索钱财的计划。但无论如何,这事都需要有正树的协助,我想办法接近那家伙,和他说了我的计划。

    那家伙立刻便上钩了。这事不但能陷害弟弟,同时把钱分一半给他的条件也令他怦然心动,看来他平常挺缺钱的。

    只不过,由纪子自不必说,我对正树也从未说起过我心中真正的计划,我就只对雅美一个人说过。

    我和由纪子各自访问了岸田家,作为数学和英语的家教,分别得到了录用。在隆夫早已是恶名远扬、没人敢来应聘的情况下,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依旧用了自己的原名,而让由纪子使用了假名字。我当时的理由是,这世界其实挺小的,要是以后岸田家的人知道安藤由纪子还活着的话,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假名字用了八木雅美这名字,即我真正恋人的名字,这一点虽然有些让人苦笑不止,但这也无所谓了。之后为了适应这名字,即便在周围没人的时候,我也还是叫她雅美。

    计划进展一切顺利,但在最后关头,我实施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一个步骤,正树大吃一惊。

    这样子才算完美,当时我就是这样对正树说的。反正这事的帐都会算到隆夫的头上,与我们无关。正树颤抖着点了点头,虽然他这人生性胆小,但只要他能把自己也是共犯这点牢记在心的话,那估计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从第二天起,我就让真正的雅美——河合雅美做了隆夫的家教。她是我真正的恋人,我拍着胸脯向岸田夫妇担保,说她一定会严守秘密的。

    我告诉岸田夫妇说她也叫雅美,并且还说出了安藤由纪子之前用了假名的事,这一点我是从由纪子的随身物品中查明的。得知由纪子的真名之后,创介的脸色似乎有些改变。但他却没问,她为什么要使用假名。看来他自己也回想起了由纪子父亲的事,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估计他心里是在猜想,或许由纪子也是为了替父亲讨回公道,才用了假名来接近自己家的。

    接下来的事,就只剩下掐准时机,进行勒索了。有关其方法,事先我曾经设计了缜密的计划。

    这计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事后,我和由纪子的关系,由纪子曾出入于岸田家的事,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为此,我一直保持着小心谨慎。

    但整个计划却因为一点小小的失误而彻底失败了。我万万没有想到,由纪子竟然会对她哥说起过这件事。

    我把那女人想得太过聪明了。

    (夜晚)

    拓也的完美主义让我自叹弗如。

    其实根本就不必到这种地方来,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下时间就行了。真的跑到这里来,或许是为了避免对岸田夫妇说明情况时,出现什么矛盾吧。

    或许这也是拓也这人较真的地方。

    “好了。”拓也大声说,“动手掩埋尸体吧。”

    我笑了,拓也也笑了。

    “或许在铲子上沾上些泥巴更好些。”

    正树说。在拓也的影响下,他似乎也变得会动动脑子了。

    “不,这事倒还不必着急。”

    拓也笑着,向我缓缓走来。一瞬间,我还以为他是要过来亲我。

    “过会儿再挖也不迟。”

    他的右手上拿着样东西。是什么?还有,他到底要挖什么?

    他的笑容蓦然消失。

    他为什么不笑了?

    他手上为什么会拿着刀?为什么……?

    紧随而至的冲击,让我不由得咽下了嘴里的口香糖。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