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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凶手的杀人夜第4部分阅读(1/2)

    “是这个城市把他给杀掉的。”

    不管直接下手的人是谁,厚子觉得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3

    翌日清晨,电话响起。正如厚子所料,电话是番场打来的。

    “昨晚睡得还好吗?”

    他的声音像昨天一样,清晰洪亮。听厚子说不算太好,他的音调也随之降了个八度,“想来也是。”

    他打电话来的目的,似乎是想邀请厚子一起共进早餐。厚子答应了他,约好在二楼咖啡店里见面。

    下楼后,只见番场早已先到一步,边看周刊边喝着咖啡等着。看到厚子的身影,他连忙收起周刊,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抱歉,在您疲累之时还来打搅。”

    刑警连连致歉。厚子说了句“没什么”,坐下身来,向走近身旁的侍者点了杯奶茶,她也知道自己该吃点东西,但却总觉得食不下咽。

    “其实,我们得到了一条有关您丈夫那家店的新情报。”

    刑警重新落座,开口说:“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店里近来的经营状况不是很好。批发商那头似乎也有账目没有付清,营业额也一直处在瓶颈之中,老实说,状况可说是每况愈下。”

    番场的表情,仿佛是在向他人讲述自己的店经营不善一样。

    “之前您有没有听您丈夫说起过这事?”

    厚子耸了耸肩,回答道。

    “隐隐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情况,不过却没有听他亲口说过。”

    刑警点头。

    “就目前的调查进展来看,还并未发现有什么金钱方面的麻烦。只不过,如果您在这方面有什么消息的话,还望告知。”

    “没有……”

    厚子小声回答,“我丈夫他很少跟我提工作上的事。”

    “那倒也是,男人一般都是这样的。”

    刑警的话听起来感觉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侍者端来了奶茶。喝了一口,厚子回想起一个月前与大哥一彦之间的那番谈话。一彦此人从一家精品店起家,一直奋斗到今天这样以大楼为单位的经营级别。

    尽管性格温和,但在某些方面却颇为严格。

    “洋一的店,目前经营状况似乎有些不妙啊。”

    三月里的某一天,一彦把厚子叫到附近的咖啡店里,稍显不快地说。

    “虽然形式上是自负盈亏,但如果有困难的话,我也随时会帮他一把的——他有没有跟厚子你说过些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

    “是吗?之前他一直是和我们在一起做事的,忽然一下子让他独立门户,我们心里也有点放不下。那家伙在家里是老三,有时有些稀里糊涂的。在大阪那种弱肉强食的地方能够坚持多久,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考验。”

    厚子心说既然担心,那你们一开始就不该派他去。话到嘴边,厚子又把它咽了回去。这位大哥在许多方面都对他们夫妇有恩。

    “他对我和宏明或许不好开口,但他应该会找你商量。如果他和你提这事的话,你就跟他说,让他别太勉强,凡事可以来跟我们说。”

    “我知道了。”

    “对了,厚子还没去过大阪那边的吧?是因为工作太忙,无法抽身吗?”

    “对……估计还得再过一阵子。”

    “是吗?不过你最好还是尽快过去吧,那家伙的性格,很容易感觉寂寞的哦。”

    说着,一彦微微笑了笑。

    ——这也是让哥哥们太有能耐给逼的。

    回想着之前与一彦之间的谈话,厚子轻轻叹了口气。就她自己而言,她宁可不去开什么分店,也希望洋一能一直在一彦手下做事。如此一来,他也没必要到大阪去,更不会遇上这种悲剧了。

    “对了,有件事虽然有些难以开口,但我还是得问一问您。”

    听到番场说话,厚子这才回过神来。

    “您对洋一先生与其他女性之间的关系是否了解?”

    “与其他女性的关系……”

    厚子重复了一遍对方的问题。这样的话语听起来感觉有些不自然,她就从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我就从来都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她摇头回答。刑警一脸窘困地摇了摇头。

    “我这么问倒也不是有啥根据。只是因为你们夫妇两人两地分居,所以就想是否会有这种可能……纯粹只是瞎猜罢了。请别介意。”

    说完,他喝了一口已经半凉的咖啡。

    “请问,您要问的话就是这些吗?”

    听厚子问完,番场立刻正色道。

    “不,其实,估计今天还得耽误您一天时间。”

    “今天一天?”

    “是的。我们准备到您丈夫生前常去的地方打听打听,如果您能和我们一同前往的话,将会对我们大有帮助。”

    “哦……”

    洋一之前在大阪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厚子确实很想弄清这一点。而且她对这个名叫番场的刑警的印象也还不坏。

    “好的。”

    厚子下定决心说道。番场的表情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眼角上堆起了皱纹。

    一小时后,把行李寄放到寄放处,退过房,厚子与刑警两人并肩走出了旅馆。御堂沿线的车流量已经开始增多,等过了漫长的红绿灯,两人横穿过马路。

    先是沿着步行专用的心斋桥沿线往北走。明明是工作日,可路上却拥挤得就跟满载的电车一样。道路两旁倒也有不少的店铺,可还等不及搞清那些店里究竟在卖什么,身后的人群就会推着往前赶。

    番场先是把厚子带到了一栋细长的银色建筑前。

    “这里是索尼大楼,”刑警说,“您丈夫生前时常会到这里来购物。”

    厚子跟在刑警身后,说道:“银座也有索尼大楼,没什么可稀罕的。”

    刑警苦笑了一下。

    两人爬上顶楼,望着脚下的心斋桥沿线。

    “您究竟讨厌大阪的哪一点?”番场问道。

    “全部。”厚子回答道,“哪点都讨厌。尤其是大阪对金钱的那种强烈执著。”

    刑警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原来如此”。

    走出索尼大楼,再次沿着心斋桥沿线南下。人群拥挤得让人感觉喘不过气。而且大阪人走路的速度还快得出奇,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一样。赶上他们的步伐,厚子就不必再去看周围了。

    厚子讨厌的大阪腔也同样不绝于耳。走在身前的两个女高中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厚子就连她们俩对话的四分之一都听不懂。两人语速飞快,其间还夹杂着笑声。

    就在厚子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一处稍稍开阔些的地方。眼前一座大桥,桥对面还是路。

    “这里是道顿掘。”刑警说。

    “今早就只喝了杯红茶吧?去吃点馄饨如何?我听说您丈夫生前有家时常光顾的店。”

    虽然没什么食欲,但厚子还是跟去了。总而言之,她已经不想再走下去了。

    过了道顿掘的桥往左拐,一个巨大的螃蟹模型便跃入眼帘,是家有名的螃蟹料理店的招牌。通电后螃蟹脚不停爬动的样子,让厚子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总是惹人注意,却又让人感觉不快,总感觉有些不大搭调,不知道该怎样处置内心的这种感觉,厚子无奈地把目光转朝一旁。

    番场说的那家店就在不远处。门口就只挂了条小小的门帘,如果不留神的话,还真注意不到。走进店里,两人各点了一份清汤面。上面之前,番场把店主叫到一旁,打听了一番有关洋一的消息,店主倒也还记得洋一。

    “哦,你说他啊?他几乎每天都来的。还曾经说过,这里的馄饨完全没法儿跟东京的比呢。”

    “他一般都是独自一人过来吗?”刑警问。

    “是啊,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来。”

    “最近他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唔,应该没有吧。不过似乎有些没精打采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是吗?真抱歉,在你工作的时候打扰你。”

    番场刚道过歉,店员便把清汤面给端了上来。

    “听说东京的馄饨汤汁色浓,只尝得出酱油的味道来,真是这样吗?”

    喝了口汤之后,刑警问厚子。

    “不清楚。”厚子回答,“我很少吃这东西。”

    就连厚子都感觉到自己的回答很不礼貌。她偷瞧了刑警一眼,只见刑警似乎并不在意,依旧在呼呼地啜着汤。

    离开馄饨店,两人沿着门前的路向前走去。路上经过一家挂着“吃穷”招牌,门口放着手持太鼓人偶的店。那人偶似乎也是电动的,只不过眼下还没通电。在这里,厚子也感觉到看见螃蟹模型时的那种复杂心情。

    其后,番场又带着厚子在附近逛了一圈。不光路过了中座,还到一家名为南蛮花月的剧院去看了看。剧院门前的牌子上,并排贴着几位艺人的照片,一看名字,全都是些厚子既没听过也没见过的陌生名字。

    走进咖啡馆里歇口气的工夫,厚子问番场他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她实在是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拖着自己四处闲逛。

    “如果我说这是搜查需要,你会相信吗?”

    刑警的表情也不知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我搞不明白。难道带着我逛大阪也是搜查需要?”

    “这事就请您放手交给我们去办吧。”

    番场始终不肯说出这么做的目的。

    走出咖啡馆,望着左手边的新歌舞伎座,顺着御堂沿线北上。半道上,经过一家章鱼烧的小摊。

    “这可是大阪的特产。尝尝吧?”

    “不,不必了。”

    “别这么说嘛,陪我一起吃点儿嘛。”

    番场硬把厚子拽到摊前的椅子上,给她点了一份。

    “大阪这里的口味,你在别的地方可是尝不到的哦。我们打小起就习惯了这口味,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忘记了。”

    厚子望着递到眼前来的章鱼烧,迟迟不肯伸手。又是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一种牵人心魂,但又让人有些不快的感觉涌上心头。

    直到最后,她也没吃一口。之后番场又连声催促着她走上了御堂沿线。

    4

    “累了吧?”

    番场靠在道顿掘桥的栏杆上问道,厚子回答说有一点。

    “人挺多,可是路面却感觉挺窄的吧?所以总会给人一种格外拥挤的感觉。”

    厚子点了点头。之后她怔怔地望着桥下的河水。

    “您在大阪待了几年?”

    番场若无其事地说。厚子一怔,扭头看了看刑警的脸,他的表情很平静。

    “您在这里待过一阵时间的吧?”

    “为什么……?”

    “您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吧?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身上散发着一股气味,我对自己的嗅觉还是蛮有自信的。”

    说着,刑警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厚子手扶栏杆,目光投向远方。

    “一直待到我念小学的时候。”

    她说,“我父亲以前是搞建材批发的。虽然一直都在和歌山那边,但后来说反正都是一样的生意,就搬到大阪来了。当时他也时常会带我到这附近来。”

    “那现在那家店呢?”

    听刑警这么一问,厚子抿嘴笑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不错,但后来那些同行业者逐渐价格卖得比我们家更低,出货也比我们家快。父亲虽然也曾努力过,但还是没法儿与他们抗衡。父亲始终觉得很纳闷,认为他们能卖这么便宜,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照那价格卖的话,肯定是要亏本的——厚子记得父亲当年时常喝得酩酊大醉,但嘴里却不停地在念叨这话。

    “后来我们家债台高筑,母亲劝父亲把店给卖了,一起回和歌山去。父亲却死活不肯,说这是他最后的一战,购进了许多当时才刚刚发售的新型建材,估计是当时有人向他鼓吹,卖那东西肯定能大赚一笔。所以他就用店面作担保,找那人借了些钱。”

    厚子还依稀记得当时的事。听说父亲用店面作担保,借钱周转资金,母亲疯狂反对。母亲当时甚至还从厨房里拿出菜刀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老公,算我求你了,你就听我一句劝吧。要是你非不听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白痴,卖这东西可是能赚大钱的啊。

    父亲从母亲手里抢过菜刀。母亲蜷在榻榻米上,放声大哭。

    “结果父亲的这最后一搏还是以失败告终了。那种新型建材有缺陷,就连厂商也倒闭了。店面自然也就落入了他人的手中……”

    厚子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我父亲因此上吊自杀了。”

    番场什么也没说,目光怔怔地盯着她的侧脸。看对方一直沉默不语,厚子在心里暗自庆幸。

    “后来,我母亲靠做裁缝把我给抚养长大。母亲总对我说,大阪是个可怕的城市。如果在那里做生意的话,人就会像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一样,变得不由自主。”

    “所有您才对大阪感到厌恶是吧?”

    番场略带客气地询问。厚子回望着他的眼睛,清楚地回答说:“是。”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刑警仿佛在看什么晃眼的东西一样眯起眼睛,之后又把身体转向过往的行人,“您曾经在大阪住过,但是却又说您讨厌大阪。所以我就觉得有些纳闷,打算叨扰您一天,打探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大街走走,或许就能搞清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原来是因为之前发生过这么件事啊。”

    说完,他再次转身望着河边,“但我却很喜欢大阪。当然了,这里的确潜藏着不少的罪恶。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也早已看厌了大阪的腐败与邪恶,这却也有着惟有这里才能找到的优点。虽然只是我的一点儿猜测,但我想,您丈夫应该也是看到它的优点了吧。难道不是吗?”

    一边听他述说,厚子一边怔怔地望着河畔上巨大的古力克霓虹灯,设计那灯时估计也没花什么心思,只是把古力克的那名马拉松选手的标志,扩大到了整个墙面上而已。要是让东京人看到的话,或许会说它太过老土。但尽管的确有些老土,其表现力也已经很充分。这,就是大阪人的做事风格。

    “刑警先生。”

    厚子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桥下的河,叫了番场一声。

    “什么事?”

    刑警问道。声音听起来极为慵懒。

    “我……”

    厚子把脸转向番场,他正表情沉稳地望着她。

    “我……是我……把他给杀了的。”

    厚子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上了心头,之后又渐渐退去。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

    然而刑警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感觉就像是在等着她的心情平静下来一样。

    “嗯。”

    这就是番场听过后的第一句话。说完之后,他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改变。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啊。”

    厚子调整了下呼吸说道。老实说,她现在就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我倒也并不确信。”

    刑警说,“今天让你陪着逛了一天,我也渐渐对自己的想法抱有自信了。”

    厚子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迟早会暴露,但由眼前这名刑警来负责本案,对她而言也可以算是一种救赎。

    “其实,我前天到这里来过。大前天夜里,我丈夫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来了。”

    “您不是挺讨厌大阪的吗?可您最后还是来了?”

    “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当时的那通电话里,她确实曾经拒绝过。

    ——别这么说嘛。我这儿难得休息一天。

    ——那你回来不就行了?

    ——这可不成。其实,我是想让你把公寓的房产证给带过来。

    ——房产证?为什么?

    ——我有点事想确认一下。具体的事等见了面之后再说吧。

    之后洋一便挂断了电话。无奈之下,厚子只得在第二天的傍晚到了大阪来了一趟。

    “之后,你们两人就在店里见了面?”

    刑警问。厚子缓缓点了点头。

    “见了我之后,他立刻就说,让我把房产证给他。”

    厚子再次把目光转向了河面。反射着霓虹灯的灯光,河面上波光粼粼,洋一的脸庞,交叠在这流光溢彩的彩饰之上。

    “你倒是快点拿出来啊。”

    洋一的话语带有一丝命令的语气,其中却又有种谄媚的感觉。

    “你要拿它干吗?”

    厚子质问道。洋一到底要拿它干吗,其实她的心里已经大致有数。

    “你管我拿它干吗呢,反正不会坑害你的。”

    “我不要。你要把它给卖掉是吧?”

    “我现在急需要钱。”

    “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

    “你要拿它去做生意是吧?”

    “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而已。等事情过去之后,再在这边买套公寓。你也差不多该搬过来一起住了吧?”

    “缺钱的话,你可以去找大哥他们帮忙啊?一彦哥跟我说过的,让我劝你去找他。”

    “我可不喜欢整天被他们当小孩儿看待。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靠自己的实力挺过这次的危机,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难道非要把房子给卖掉不可吗?”

    “这是生意人的志气。你就理解我一下吧。把房产证给我。”

    洋一一脸郁闷地皱起眉,伸出了右手。厚子抱起包来,藏到身后。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水果刀。

    “好了,快点给我。”

    洋一抓起厚子的肩头,厚子则猛地把手伸向了水果刀。洋一虽然有些吃惊,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色。

    “搞什么嘛,很危险的啦。”

    厚子的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那段不祥的回忆。就是那事令自己家庭破裂,夺走了她一生的幸福。

    “你刚才一口的大阪腔。”

    “大阪腔?”

    “快点给我……就连声调也……”

    “嗯……那又怎么样啊。一直住在这里,肯定会受影响的嘛。”

    厚子两手紧握着刀子,缓缓把刀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就跟母亲当年做的一样。

    “求你了。”

    厚子哀求道,“听我一句吧。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无法自拔的。”

    洋一终于表现出了动摇。但是却只有短短那么一瞬间,之后他立刻凑近过来。

    “你说些啥呢?别再犯傻了。好了,把刀子和房产证都给我。”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她却紧紧握着刀子不放。当年母亲就是因为轻易便让父亲夺走了菜刀,最终才闹得家破人亡的。厚子觉得,如果现在自己放开刀的话,那么悲剧必定会再次重演。

    “放手。”

    “不放。”

    两人扭在一起,倒在地上。只听“呜”地一声呻吟,洋一的身体开始不住的痉挛。等厚子回过神来之后,他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胸口上,插着那把刀。

    “之后我便彻底慌了神。尽可能地擦去指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店里。坐上最后一班新干线,回到了东京。”

    一口气说完,厚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前刑警一直靠着栏杆,听她讲完之后,他用手指擦了下鼻子下边。

    “听过您方才的这番话,我心中的疑问也解开了。”

    “疑问?”

    “对,如此一来,您为何会下手杀害自己心爱的人这一点,这下子也就变得清楚明了了。”

    之后番场再次摸了摸鼻子。

    “刑警先生你,”

    厚子用平静的语调说道,“为什么会知道我就是凶手?”

    刑警用指尖弹了下鼻子,“闻出来的。”

    “调查尸体的时候,头发上有种很香的气味。那可不是洗发水的气味,而是香水的气味。所以当时就明白,凶手是个女的。而且这女的心中还深爱着被害者。”

    “深爱着被害者……为什么?”

    “因为就只有头发散发着那种香气。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就只有头发上残留有香水的气味呢?香气就只转移到了被害者的头发上,这一点委实让人感觉有些奇怪。后来仔细一想,那就只有凶手曾经这样抱过被害者这一种可能了。”

    刑警比了个抱婴儿一样的动作。

    “凶手当时是失手把被害者给杀掉的。离开杀人现场前,凶手应该曾经这样抱起过被害者。被害者被人抱起,之后又放回地上,所以躺着倒在地上。”

    听过番场的讲述,厚子低头看地,之后又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如他所说的一样。

    扶起一动不动的洋一,厚子把他的脸紧拥在自己的胸前。她哭泣不止,直到眼泪干涸。

    “自从闻到您身上香水味儿的那一刻起,我就确信了自己的推理并没有错。但我却始终搞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人,又为何会下手杀害自己的丈夫。”

    厚子想起刚见面时,这名刑警还曾夸奖过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儿。原来从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查知了真相。

    厚子缓缓睁开眼睛,短短的一瞬,夜色便已迫近了眼前。街头的景色换上了另外的一副面孔,路上行人的面貌与白天有所不同。

    “大阪的夜晚,接下来才即将开始。”

    刑警忽然说道。他望着厚子的脸庞,小声低语:“我们走吧。”

    厚子点点头,再次望了望周围的光景。街上依旧人潮匆匆,之后又消失不见。

    “好了,我们走吧……”

    她也小声地说。

    「白色凶器」

    1

    “是你……杀的吗?”

    一片漆黑中,女子说道。屋里的灯全都熄了,自来水龙头滴落的水滴打在水池里的碗筷上,发出响声。

    漫长的沉默,良久。

    “没错,是我杀的。”

    “为什么?”

    “问我为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那种家伙,死了大伙儿都清省。你难道不觉得吗?”

    “我也觉得,可你也用不着杀人啊……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吗?”

    “没有,就只有这办法。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出出心头这口恶气?”

    “警察肯定会来的,到时候就全玩完了。”

    “没事的,上天永远都会站在正义这边,我们是绝对不会遭受责罚的。”

    “可是,可是……”

    “不用害怕,肯定不会有事的。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吧。像往常那样,你给我唱首摇篮曲吧。”

    “好,我唱。可是……啊,可是……我的脑袋似乎有点不对劲——”

    2

    看到尸体,田宫警部皱起了眉头。不管是谁,都不会希望清早起来就看到这种场面。挪开目光,顺带抬头往上看。灰色的建筑向着天空延伸,玻璃窗反射着阳光。

    “六楼。”

    年轻刑警走到田宫身旁,指了指从上边往下数的第二个窗户。“似乎是从那里坠楼的。”

    “怎么知道是从那里坠楼的啊?”

    田宫望着头上说。

    “死者是购买部材料科的科长,那窗户后边就是材料科的房间。”

    “嗯,是吗?鉴识科的人已经上楼去了吧?”

    “早就上去了。”

    “那我们也上楼吧。”

    田宫再次望了尸体一眼,皱起眉头向建筑走去。

    这天清晨,有人在a食品株式会社的园区内发现了材料科科长安部孝三的尸体。七点,保安刚开始在园区内巡逻,就在主楼背后的通道上发现了尸体。

    尸体在水泥路上躺成大字,流了许多血。

    虽然所辖警署的搜查员随后赶到,但由于存在有他杀的可能性,所以县警本部也派来了搜查员。

    “似乎就是从这扇窗户坠楼的。”

    田宫等人刚走进六楼的材料科科室,就听西冈刑警指着大开的窗户说道。

    “窗框上残留有疑似安部的血迹与毛发。”

    “在哪儿?”

    田宫走到窗旁,从下方仔细查看了一下窗框。“是不是在坠楼的时候,脑袋撞到上边去了啊?”

    “似乎是的,应该挺疼。”

    “或许吧。”

    田宫摸了摸自己那只剩稀疏头发的头顶。

    “当时那扇窗户开着吗?”

    “据说是开着的。”西冈回答道。

    “据说?”

    田宫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这家公司的保安每到半夜一点,就会到大楼里巡视一番,昨天晚上他们也曾巡视过,当时这间屋里灯火通明,窗户也是大开着。”

    “保安之后是怎么做的?”

    “当时他们只是关上窗户,之后便继续巡视去了。估计是他们以为还有员工在加班吧。听说偶尔也会有人加班到那时候。”

    田宫心想,既然如此,那么巡视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