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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第1部分阅读(1/2)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

    第一章

    阿里阿德理·奥列弗夫人在朋友朱迪思·巴特勒家作客。一天德雷克夫人家准备给村里的孩子们开个晚会,奥列弗夫人便跟朋友一道前去帮忙。

    德雷克夫人家热闹非凡。女人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进进出出地搬着椅子、小桌子、花瓶什么的。还搬来许多老南瓜,有条不紊地放在选定的位置上。

    今天要举行的是万圣节前夜晚会,邀请了一群十至十七岁的孩子作客。

    奥列弗夫人避开人群,背靠着一处空墙壁,她捧起一只大南瓜左瞧瞧右瞧瞧——

    “我上一回见到南瓜,”她说,一边用手拢了拢散落在前额的白发,“还是在美国。那是去年的事啦,有上千个,满屋子都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南瓜。说真的,”她若有所思地又加上两句,“我从来分不清南瓜和葫芦,这是南瓜还是葫芦呢?”

    “对不起,亲爱的。”巴特勒夫人说道。她不小心踩了朋友一脚。

    奥列弗夫人的身体更贴近墙了。

    “都怪我。”她说,“我站在这里老挡路。当时的确十分壮观,那么多南瓜,也许是葫芦。管它是什么呢。商店里琳琅满目,各家各户也多的是,有的里面点着蜡烛。有的在外面系上夜明灯。真是有意思极了。但那不是万圣节,而是感恩节。现在我总是把南瓜跟万圣节联系在一起,是在十月底。感恩节晚一点,是吧?是不是在十一月,大约是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怎么说呢,这里的万圣节前夜就是十月三十一日,是吗?先是万圣节前夜,接下来呢?是万灵节?要是在巴黎,这一天你得去公墓给坟墓献花。倒也不叫人伤感。我是说,孩子们也都去。玩得可开心了。你先去花市买许许多多美丽的鲜花。哪里的鲜花都比不上巴黎花市上的好看。”

    忙碌的女人们不时撞到奥列弗夫人身上,但并没有留神听她在说什么。她们太忙了。她们中大部分是母亲,也有一两个能干的老姑娘;一些孩子们也帮忙。十六七岁的男孩们有的爬上梯子,有的站在椅子上装饰房间,把南瓜呀、葫芦呀以及色彩鲜艳的气球放在合适的高度上,女孩们年龄在十一至十五岁不等。她们三五成群,四处走动,不停地格格直笑。

    “万灵节参观公墓之后,”奥列弗夫人继续说道,肥胖的身子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就过万圣节。我想应该不错吧?”没有人回答她的提问。

    举办晚会的德雷克夫人是个半老徐娘,她大声说道:“尽管这是个万圣节前夜晚会,我却不想用这个名字。我想称之为预试晚会。孩子们一般都在这个年龄段。大多数人都要离开榆树小学去别处上中学了。”

    “这么说不太准确吧,罗伊纳?”惠特克小姐说道,一边不满地用手扶了扶夹鼻眼镜。

    惠特克小姐是当地的小学教师,向来以讲求准确性著称。

    “因为我们废除初中入学预考己经有一段时间了。”奥列弗夫人从靠椅上站起来,连连道歉说:“我没帮什么忙,还老坐在这儿胡说什么南瓜、葫芦的。”她有一点过意不去。心想,还在这儿歇脚呢,但她却没有大声说出来。

    “那我该干点什么呢?”她问道,马上又加上一句,“多可爱的苹果啊!”有人刚端来一大钵苹果。奥列弗夫人对苹果情有独钟。

    “多好的红苹果。”她又说。

    “其实不太好吃,”罗伊纳·德雷克答道,“看上去的确不错。是为了玩咬苹果准备的。很面,咬起来不费劲。把苹果搬到书房去好吗,比阿特丽斯?咬苹果老是弄得到处都是水。不过书房的地毯旧,湿了没关系。哦!谢谢你,乔伊斯。”

    十三岁的乔伊斯长得结结实实,她端起那钵苹果。有两个滚落下来,像是中了女巫的魔法似的,恰巧停在奥列弗夫人的双脚旁边。

    “您喜欢吃苹果,是吗?”乔伊斯问道,“我从哪儿看到的,也许是电视上。您就是写谋杀故事的奥列弗夫人吧?”

    “是的。”奥列弗夫人答道。

    “我们应该让您玩点有关谋杀的游戏。要不晚会上来个谋杀案,让人们判断谁是凶手。”

    “不啦。多谢,”奥列弗夫人说,“永远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永远不要再发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哦,我玩过一次。可是不太成功。”奥列弗夫人说。

    “但您写了许多书,”乔伊斯说,“您肯定赚了不少钱吧?”

    “可以这么说。”奥列弗夫人答道,她的思绪飞向了英兰德大街。

    “您有一个侦探是芬兰人。”

    奥列弗夫人承认了。

    一个恐怕还不到参加入学预试年龄的愣头愣脑的小男孩追问道:“为什么是芬兰人呢?”

    “我也常常感到奇怪。”奥列弗夫人毫不掩饰地说。

    风琴师的妻子哈格里夫斯夫人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扛着一个绿色的大塑料桶。

    “这是干什么用的。”她说,“咬苹果?我想肯定挺好玩的。”

    药剂师李小姐说:“铁皮桶更好一些,不容易打翻。这放哪儿,德雷克夫人?”

    “我觉得最好搁在书房。那里的地毯旧,肯定会溅不少水吧。”

    “对,我们就拿过去吧。罗伊纳,这里还有一筐苹果。”

    “我来帮忙。”奥列弗夫人说道。

    她拾起脚边的两只苹果,不知不觉地她已经用牙啃了起来。德雷克夫人从她手里狠狠地取走另一只苹果放回篮中。人们大声地谈起来。

    “对呀,可我们上哪儿玩火中取栗?”“应该在书房。那里光线最暗。”

    “不,应该在餐厅。”

    “那我们得先铺点东西在桌子上。”

    “可以先铺绿毛毯再铺塑料布。”

    “那照镜子呢?我们真的能在里面看见未来的丈夫吗?”

    奥列弗夫人一边轻轻咬着苹果,一边偷偷地脱了鞋坐到靠椅上,她审视着满屋忙碌的人们。身为作家,她不免冒出一个念头:“要是现在以在场的人为主人公写本书,我该怎么下笔呢?应该说,他们大抵都十分善良,但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她对这群人并非了如指掌。她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别有一番风味。他们都住在木蕾村,有些人她有点模糊印象。因为朱迪斯跟她提到过。约翰逊小姐好像跟教堂有什么联系,不是牧师的妹妹。对。是风琴师的妹妹。没错。罗伊纳·德雷克像是在伍德利新村管事。那个女人搬了只桶进来,喘着气。那桶真叫人讨厌。奥列弗夫人对塑料制成的东西没有任何好感。屋里还有不少孩子,年龄不等,一些算得上是少男少女啦。此时奥列弗夫人只知道几个名字,对人都不太熟悉。她知道有叫南的、有比阿特丽斯、卡西,还有一个叫戴安娜,一个叫乔伊斯。乔伊斯就是那个爱炫耀、好问问题的姑娘。我不太喜欢乔伊斯,奥列弗夫人心想。有个女孩叫安。个子高高的,有点傲气。两个男孩子似乎是刚刚试着剪了不同的发型,效果很不理想。

    一个瘦小的男孩走过来,显得很腼腆。

    “妈咪让我把这些镜子拿来看合不合适。”他似乎连气都不敢喘。德雷克夫人从他手中接过镜子。

    “非常感谢你,埃迪。”她说。

    “这都是些普通的镜子,”名叫安的女孩问,“我们真的能在里面看见未来的丈夫的脸吗?”

    “有的能看见,有的人可能看不见。”巴特勒夫人答道。“您以前参加晚会时看见过您丈夫的脸吗——我指的是这种晚会?”

    “她当然没有看见过。”乔伊斯答道。

    “她也许看见了,”傲慢的比阿特丽斯说,“人们称之为第六感官。”她说出这个时髦的新名词不禁洋洋得意。

    “我读过您的一本书,”安对奥列弗夫人说,“《垂死的金鱼》。挺不错的。”她友好地称赞道。

    “我不喜欢那一本,”乔伊斯说,“血淋淋的场面太少。我喜欢血淋淋的谋杀案。”

    “有些叫人难受,”奥列弗夫人说,“你不觉得吗?”

    “但是有刺激。”乔伊斯说。

    “也不见得。”奥列弗夫人答道。

    “我看见过一次谋杀。”乔伊斯说。

    “别傻啦,乔伊斯。”小学教师惠特克说。

    “真的。”乔伊斯说。

    “真的?”卡西瞪大眼睛盯着乔伊斯问,“你真的亲眼见过一次谋杀?”

    “她当然没看见。”德雷克夫人答道,“别说傻话,乔伊斯。”

    “我真的见过,”乔伊斯坚持说,“真见过。真的,真的。”

    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坐在梯子上,他饶有兴致地向下看着。

    “什么样的谋杀?”他问。

    “我不信。”比阿特丽斯说。

    “当然没那事,”卡西的妈妈说,“是她编的。”

    “我没有编。我是看见了。”

    “那你当时干吗不叫警察?”卡西问。

    “因为我看见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谋杀。我是说,过了好久之后我才意识到是谋杀。还是两三个月以前谁说了句什么话才让我想起来。我见到的的确是一场谋杀案。”

    “看吧。”安说,“她全是编的。胡说八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比阿特丽斯问。

    “好多年前了。”乔伊斯说,“当时我还很小。”她又加上一句。

    “谁谋害了谁呢?”比阿特丽斯问。

    “你们我谁也不告诉,”乔伊斯说,“你们太无礼了。”

    李小姐搬来了一只铁桶。话题马上就转到了是铁桶还是塑料桶更适合于玩咬苹果的游戏。大多数来帮忙的人都去书房现场评估。孩子们急于表现自己的能耐,头发弄湿了,水溅得四处都是,忙叫人弄了毛巾来擦拭。最后大家决定还是铁桶好。塑料桶好看,可是动不动就容易弄翻。

    奥列弗夫人端了一大碗苹果走进来,她本是预备着明天吃的。她把苹果搁在桌子上,顺手拿了一个吃起来。

    “我在报纸上看见一篇文章说您喜欢吃苹果。”叫安(或者苏珊)的女孩子说,其实她心里拿不准。

    “我老犯这毛病。”奥列弗夫人回答说。

    “要是爱吃甜瓜就更有意思了,”一个男孩反驳说,“那么多的汁。想想看还不弄得一团糟?”他边说边幸灾乐祸地往地毯上看。

    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那么贪馋,奥列弗夫人十分难堪。她出去找某个地方,应该不难找的。

    她爬到楼梯的拐弯处,正巧碰见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拥抱着靠在一扇门上。奥列弗夫人断定这就是她正急于要去的地方。没错。这对小情人根本就没注意看她。他们叹息着,偎依着。

    奥列弗夫人心想,他们到底多大呢。男孩子约摸l5岁。女孩子12岁多点吧,虽然看胸脯发育得似乎挺成熟。苹果林宅房子很大。她心想,有几个角落还不错。人们多么自私啊,奥列弗夫人想。“不为别人考虑”这句老话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先是一位保姆。接下来是奶妈、家庭教师、她的祖母、两位姑奶、她母亲还有别人都说过这句话。

    “对不起。”奥列弗夫人的声音又宏亮又清晰。男孩跟女孩拥抱得更紧了,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对不起,”奥列弗夫人又说了一遍,“能让我过去吗?我想进去。”

    这对小情人极不情愿地分开了。他们瞪着她。奥列弗夫人走进去。砰地关上门,上了栓。门不很严。外面的谈话隐约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这还像话吗?”一个男高音响起来,似乎有点变声,“明知道我们不愿受打扰。”

    “人们太自私啦,”女孩子尖声说道,“永远只考虑自己的利益。”

    “不为别人考虑。”男孩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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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为孩子们准备晚会比招待成年人费事得多。一般来说,准备些好酒好菜,另外来点柠檬汁什么的,开个晚会就足够了。也许花钱多,但省事得多。阿里阿德理·奥列弗和她的朋友朱迪思·巴特勒的看法完全一致。“那为青少年办的晚会呢?”朱迪思问。

    “我不太清楚。”奥列弗夫人说。

    “怎么说呢。”朱迪思说,“很可能一点也不麻烦。我是指,他们根本不让我们大人管。还说他们要全部自己动手。”

    “他们行吗?”

    “他们觉得行,”朱迪思说,“可他们往往忘买东西了,又买来许多谁也不想吃的东西。把我们撵出去,又抱怨说某些东西我们应该准备好,让他们得到。他们摔了不少玻璃杯什么的。总有大家都不喜欢的人不请自到,还有人带来谁都不喜欢的朋友。这种事你清楚,还弄来些怪药——他们管它叫什么来着?——叫花盆还是紫大麻还是叫迷幻药来着,这几个名词我以前总也没弄清楚。”

    “肯定很贵吧?”阿里阿德理·奥列弗问。

    “难喝死了,大麻有股怪味。”

    “听起来叫人没心情。”奥列弗夫人说。

    “不过,这次晚会肯定不错。相信罗伊纳·德雷克好了。她很善于组织。

    等着瞧吧。”

    “我甚至觉得连去都不想去参加晚会了。”奥列弗夫人叹了一口气。

    “上楼躺一个小时吧。等着瞧,你去那儿就会喜欢的。米兰达要是不发烧就好了——去不成她太失望了,可怜的孩子。”

    晚会七点钟开始。阿里阿德理·奥列弗不得不承认她的朋友是对的。客人到得十分准时。进展得相当顺利。晚会设计、组织得很好。进行得井井有条。

    楼梯上点缀着红灯、蓝灯,到处都是黄色的南瓜灯。参加晚会的男孩女孩们都手执装饰过的笤帚来比赛。

    寒暄之后,罗伊纳·德雷克夫人宣布了晚会的程序“首先开始笤帚比赛,决出一二三等奖。然后切粉糕。在小温室中进行。然后咬苹果——那边墙上有名单。写好了谁和谁配对——接下来舞会开始,灯一灭就交换舞伴。之后女孩子们去小书房取镜子。再接下来吃晚餐,玩火中取栗。最后颁奖。”

    所有的晚会一样,刚开始都有些尴尬。笤帚一一都亮出来了。都很小而且装饰得都不尽人意。

    “这样评奖起来容易些。”德雷克夫人站在一边跟一个朋友说,“这个比赛很有用,要知道总有一两个孩子知道自己在别的任何一个项目中都无法获奖,这场比赛时随便就能混上个名次。”

    “你真缺德。罗伊纳。”

    “也不是。我只想公平合理些。关键在于谁都想赢得点什么。”

    “切粉糕是怎么回事?”阿里阿德理·奥列弗问。

    “哦,对了,刚才说这个游戏时您不在。啊,就是装一杯面粉,用力压紧,再倒在一个托盘里。上面放一个六便士的硬币。然后每个人都切下一片来。尽量不使硬币掉下来。要是有人碰掉硬币,他就被淘汰了。是一种淘汰赛。最后剩下的人自然就得到这六便士。来,我们走吧。”

    她们就一起走出去。书房里传出一阵阵欢呼声,那是在玩咬苹果的游戏。

    出来的人头发湿漉漉的,浑身是水。

    最受欢迎(至少是最受姑娘们欢迎的)的莫过于万圣节前夜女巫的到来。女巫由古德博迪夫人扮演,她是当地的清洁女工,不仅天生长得鹰钩鼻,鼻子和下巴差不多挨到一起,而且她善于模拟一种咕咕的声音,听起来叫人毛骨悚然,还能念不少神秘的咒语。

    “好了好了,过来。比阿特丽斯,是你吗?啊,比阿特丽斯,多有趣的名字。哦,你想知道未来的丈夫长什么模样。哦,亲爱的,坐在这儿。对,对,就在这盏灯下。坐在这儿,握紧这面小镜子。灯一灭你就能见到他了。扭头看他就出现。哦,抓牢你的镜子。阿—布拉—卡—喀—布拉。做什么?这个男人要娶我。比阿特丽斯。比阿特丽斯,快来看,你的心上人的脸。”

    屋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光线是从架在一幅屏幕后的梯子上发出的,射到某处角落,恰恰反射到激动的比阿特丽斯紧握的小镜子上。

    “噢!”比阿特丽斯大叫起来。“我看见他了!我能在镜子里看见他!”光束灭了,所有的灯亮起来,贴在卡片上的一张彩色照片从天花板上飘落下来。比阿特丽斯兴奋得手舞足蹈。

    “看见啦!看见啦!我看见他了,”她喊着,“啊,他长着漂亮的姜黄色的大胡子。”

    她扑向离她最近的奥列弗夫人。

    “快看,快看。您觉得他帅不帅?他像流行歌手埃迪·普雷斯韦特。您说是不是?”

    奥列弗夫人真的觉得像晨报上的某个人的脸,因为天天都能看见,她简直都烦透了。她觉得,那种大胡子是故意留着的,想借此标榜自己是个天才。

    “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她问。

    “哦,是罗伊纳让尼克弄的。他的朋友德斯蒙德给他帮忙,他练习摄影练了许多次,他跟几个同伴一起化装,戴上假发啦、络腮胡啦、大胡子等等的道具,然后光照在他身上,女孩子自然就乐得跳起来了。”

    “我老觉得,”阿里阿德理·奥列弗夫人说,“现在的女孩子真太傻了。”

    “您不觉得向来都傻吗?”罗伊纳·德雷克问。

    奥列弗夫人沉思片刻。

    “我觉得您说得对。”她不得不承认。

    “好啰,”德雷克夫人大声喊着——“开饭啦。”

    晚饭吃得很香。有奶油冰镇蛋糕、咸味小菜、大虾、奶酪,还有果仁甜点。孩子们吃得太饱啦。

    “现在,”罗伊纳宣布,“进行今晚的最后一个游戏,火中取栗。从那边穿过去,穿过贮藏室。对,好。先到的发奖。”

    发完奖,传来一声哀鸣,如同预报死神来临的幽灵的号叫。

    孩子们穿过大厅,跑回餐厅。食物已经撤去。桌上铺着绿色羊绒毯,摆着一大盘燃烧着的葡萄干。每个人都尖叫着,冲上去抓起闪着火光的葡萄干。喊道“噢,烫死我了!多可爱呀!”渐渐地火光熄灭了。灯亮起来。晚会结束了。

    “真是个极大的成功。”罗伊纳说。

    “您费了不少心血才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

    “真棒,”朱迪思忍不住赞叹,“棒极了。”

    她嚷道:“我们得打扫一下。不能全留给这些可怜的女人明天忙一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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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伦敦一所公寓的电话铃响了,惊动了坐在椅子上的主人赫尔克里·波洛。

    一阵失望之情袭上心头,还没接电话他就知道有什么事。他的朋友索利本来答应今晚过来陪他的,他俩就坎宁路市政浴池谋杀案的真正凶手永远争个没完。

    这电话铃响,肯定意味着他不来了。波洛脑海里找出了不少证据,不禁万分失望。他觉得朋友索利不会接受他的意见的,然而无疑索利反过来说出一大堆荒诞不经的设想时,他自己,赫尔克里·波洛又会用理智、逻辑、前后次序、方法等等名词轻而易举地驳倒对方。索利今晚若不来,至少让人心烦。不过这一天早些时候他俩见面时,索利咳嗽得浑身抖作一团,粘膜炎也非常严重。

    “他受风了,挺厉害的,”赫尔克里·波洛说,“虽然我有些特效药,但他很可能会传染给我。他不来更好。尽管如此,”他叹息着又说,“也就是说我又要一个人度过沉闷的夜晚。”

    多少个晚上都那么沉闷,赫尔克里·波洛心想。他的头脑虽然相当卓绝(对此他从不怀疑),仍然需要外部的刺激。他的脑筋从来不是哲学思辨性的,有时他几乎感到后悔当初没有去研究神学而选择了当警察。一根针尖上究竟能容多少个天使跳舞,这个问题相当重要,不遗余力地去和同事们争论也许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呢。

    他的男仆乔治进了屋。“是所罗门·利维先生的电话,先生。”

    “是吗?”赫尔克里·波洛说道。

    “他感到万分遗憾,今晚不能到您这里来。他得了重感冒卧床了。”

    “他不是患流行感冒,”赫尔克里·波洛说,“他只是受风,比较严重而已。人们常常以为自己感冒了,听上去严重些,更能赢得别人的同情。要是说受风了就难以获得朋友们那么多的怜悯和关心。”

    “反正他是不来了,您说什么都行,真的,”乔治说,“头脑受风很容易传染。您要是染上了就糟了。”

    “那就更让人觉得烦闷了。”波洛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电话铃又响起来。

    “又有谁感冒了!”他问,“我没有约别人。”

    乔治向电话走过去。

    “我来接,”波洛说,“肯定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他耸耸肩,“可以消磨一下时光。谁知道呢?”

    乔治回答说“很好,先生。”然后退出去。

    波洛伸手拿过听筒,铃声戛然而止。

    “我是赫尔克里·波洛。”他庄严地宣布,想要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

    “太好了,”一个声音急切地说道。是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还以为你肯定出门了不在家。”

    “为什么?”波洛问。

    “我总觉得如今事事叫人沮丧。往往你迫切想找某个人,你觉得一分钟也等不了了,可还是不得不等。我想要马上找到你——急得要命。”

    “那您是谁?”赫尔克里·波洛问。

    那个声音,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惊。

    “你难道不知道?”口气显得难以置信。

    “啊,我听出来了,”赫尔克里·波洛答道,“你是我的老朋友。阿里阿德理。”

    “我的处境糟透了。”阿里阿德理说。

    “嗯,嗯,我听见了。你是不是跑步了?简直上气不接下气,是吗?”

    “没有跑步。我太激动了。我能不能马上来见你?”

    波洛等了几秒钟才回答。他的朋友奥列弗夫人听起来情绪万分激动。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肯定要在这里呆很长时间诉说她的悲伤、仇恨、沮丧及所有叫她难受的事。一旦进了波洛这方圣土,想要让她回家是难上加难,不来点不礼貌的措施骗她出门是不行的。叫她激动的事不计其数,常常让人无法预料,因而跟她讨论起来不得不仔细点。

    “有事让你感到不安?”

    “是的。我真的很不安,不知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噢,我头脑一片空白。我只觉得非要告诉你——告诉你发生的一切不可,因为你是惟一也许知道该怎么办的人。你也许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来好吗?”

    “当然,那当然。我很高兴接待你。”

    对方重重地扔下话筒,波洛叫来乔治,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叫他准备柠檬大麦茶、苦柠檬汁,又让他给自己端杯白兰地来。

    “奥列弗夫人大概十分钟以后到。”他说。

    乔治退下。他端回来一杯白兰地给波洛,波洛满意地点点头。乔治接着又端来不含酒精的饮料,别的奥列弗夫人可能都不喜欢。

    波洛轻轻地呷了一口白兰地。在酷刑就要降临之前赶紧给自己打打气。他自言自语地说:“她那么神经质真令人遗憾。不过她的想法常常有独到之处。

    也许我对她要来跟我说的事情会感兴趣的。也许——”他沉思片刻,“今晚也许很带劲。也许无聊透顶。那么,还得冒冒险。”

    铃响了。这次是门铃。不是轻轻地摁一下,而是用力摁着不放,纯粹在制造噪音。

    “她兴奋得过了头。”波洛说道。

    他听见乔治走过去开门,没等通报,起居室的门开了。阿里阿德理·奥列弗闯了进来,乔治紧跟在她身后,抓着渔民戴的防水帽及油布衣之类的东西。

    “你穿的究竟什么呀?”赫尔克里·波洛问,“让乔治给你拿着。太湿了。”

    “是很湿,”奥列弗夫人说,“外面湿得很。我以前从没有多想过水。想起来真可怕。”

    波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喝点柠檬大麦茶吧,”他说,“或者劝你来杯烧酒?”

    “我讨厌水。”奥列弗夫人说。

    波洛吃了一惊。

    “我讨厌。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水能用来做什么。”

    “亲爱的朋友,”赫尔克里·波洛说。乔治正为她脱去皱巴巴的还在滴水的雨衣。“来。坐这边来。让乔治给你脱下来——你穿的是什么?”

    “我在康韦尔买的,”奥列弗夫人说,“是油布衣。真正的渔民穿的油布衣。”

    “他们穿着它很管用,那当然,”波洛说,“可是,我觉得你就不太合适。穿起来太沉。过来吧——坐下来跟我说说。”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奥列弗夫人说着,一屁股坐下来。

    “有时候,你知道,我觉得不是真的,可就是发生了,真的发生了。”

    “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