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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终局第4部分阅读(1/2)

    “嗯,”贺瑞说:“有一些东西需要清理,一些葬仪社的人没用上的亚麻布。亚莫士说过要莎蒂彼上去教他怎么处理。”

    他们俩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正从上头小径下来的那两个人。

    雷妮生突然想到他们正接近诺芙瑞失足掉下来的那个地点。

    莎蒂彼走在前头,亚莫士落后几步。

    突然,莎蒂彼回过头去跟亚莫士说话。雷妮生心想,或许她正在跟他说那一定是那个意外事件发生的地点。

    然后,莎蒂彼突然停住脚步。她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地站在那里,两眼睁大,直直地望着来路。她的双臂上举,有如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或是想挡开某种打击。她大叫一声,身子摇晃,跌跌撞撞的,然后,当亚莫士跃向她时,她尖叫一声,恐怖的尖叫声,然后整个人头朝下,跌落底的下岩石……

    雷妮生一手伸向喉头,不相信地望着她跌落的景象。

    莎蒂彼正好跌落在诺芙瑞横尸的地方,缩成一团。

    雷妮生飞快地跑过去。亚莫士正喊叫着从小径上冲下来。

    雷妮生跑到她嫂嫂的身旁,俯身一看。莎蒂彼的眼睛张开,眼皮跳动。她的双唇蠕动,想要说话。雷妮生身子更靠近她一些。她被莎蒂彼眼中那恐怖的神色吓呆了。

    然后,垂死的妇人声音传过来。仅仅是一声粗嘎的呻吟。

    “诺芙瑞……”

    莎蒂彼的头后仰。她的下巴垂落。

    贺瑞回身遇到亚莫士。两个男人一起过来。

    雷妮生转身面向她哥哥。

    “她在上面,掉下来之前,叫着什么?”

    亚莫士气喘吁吁——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我后面——看过我的肩头——好像她看到某个人正沿着小径过来——可是没有人——那里没有人。”

    贺瑞同意说:“是没有人……”

    亚莫士的声音跌落成低沉、受惊的细语:“然后她叫了起来——”

    “她说什么?”雷妮生不耐烦地问道。

    “她说——她说——”他的声音颤抖着:“‘诺芙瑞……’”第十二章。  夏季第一个月第十二天。

    “原来这就是你的意思?”

    雷妮生冲着贺瑞说出这句话,与其说是个问句不如说是肯定句。

    她带着升高的恐怖和理解的意味低声轻柔地加上一句说:“杀害诺芙瑞的是莎蒂彼……”

    雷妮生双手托住下巴,坐在墓旁贺瑞的小石室入口处,凝视着底下山谷。

    她梦一般地想着她昨天说的那句话是多么地真实。这真的是这么短时间之前的事吗?从这上面看来,下面的房子和汲汲营营的人们,其意义微乎其微,有如蝼蚁之巢。

    只有太阳,强大的太阳,在头顶上闪耀的太阳——只有那晨曦下有如一条银带的尼罗河——只有这些才是永恒、持久的。凯依死了,还有诺芙瑞和莎蒂彼——而有一天,她和贺瑞也会死去。但是太阳神雷依然会统治着苍穹,夜晚乘着他的船驶过阴府,直到第二天破晓。而尼罗河依然会流动着,远从伊里梵丁流下来,流过底比斯,流过乡村,流过诺芙瑞快乐生长的地方,一直流到大海,远离埃及。

    莎蒂彼和诺芙瑞……

    雷妮生继续她的思路,同时说了出来,因为贺瑞没有回答她原先的问话。

    “你知道,我是这么的确定索贝克——”她中断下来。

    贺瑞若有所思地说:“先入为主的观念。”

    “然而我真笨,”雷妮生继续说下去:“喜妮告诉了我,多多少少告诉过了我,莎蒂彼在这条路上散步,而且她说诺芙瑞上来这里。我应该明白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是莎蒂彼跟踪诺芙瑞——她们在小径上相遇——莎蒂彼把她丢下去。

    在她跟踪她之前不久,她才刚说过她比我任何一个哥哥都更像是个男了汉。”

    雷妮生中断下来,颤抖着。

    “而当我遇见她时,”她重新开口说:“我当时就该知道了。她跟平常相当不同——她吓着了。她企图说服我跟她一起回去。她不想让我发现诺芙瑞的尸体,我一定是瞎了眼才没有看清事实。可是我是那么对索贝克充满了恐惧感……”

    “我知道。是因为看到他杀死那条蛇。”

    雷妮生急切地同意。

    “是的,正是那个原因。后来我作了一个梦……可怜的索贝克——我是多么错看了他。如同你所说的,会叫的狗不会咬人。索贝克总是吹个不停,说不完的大话,但是并不表示他真的会那样做。一向大胆、残忍、不怕采取任何行动的人是莎蒂彼。后来,自从那意外事件之后——她变成那个样子,好像见到了鬼——让我们大家百思不解。为什么我们都没想到真正的解释?”

    她快速地抬头一看,加上一句说:“可是你想到了?”

    “有段时间,”贺瑞说:“我感到诺芙瑞死亡的真相线索一定是在莎蒂彼异常的个性改变上。那种改变那么显著,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在。”

    “然而你却什么都没说?”

    “我怎么能说,雷妮生?我能证明什么?”

    “是的,当然不能。”

    “必须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然而你曾经说过,”雷妮生争辩说:“人并不会真的改变。但是现在你却承认莎蒂彼真的改变了。”

    贺瑞对她微微一笑。

    “你应该到县太爷的庭上去争辩。不,雷妮生,我说的是够真实的了——人总是不变的。莎蒂彼,就像索贝克一样,总是胆大妄言。的确,她可能从光是说说到真正采取行动——但是我认为她是那种在事情发生之前一无所知的人。在她一生当中,直到那特别的一天,她从没什么好害怕的。当恐惧来临时,她冷不防地受到惊吓。后来她学到了面对未知之道是勇气——而她没有那种勇气。”

    雷妮生低声喃喃说道:“当恐惧来临时……是的,自从诺芙瑞死掉后我们就是这样。莎蒂彼把恐惧显露在脸上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她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那睁大的双眼,当她死去时……当她说‘诺芙瑞……’有如她看见了——”

    雷妮生停了下来。她的脸转向贺瑞,她的双眼大张问着一个问题。

    “贺瑞,她看见了什么?在那条小径上。我们没看见有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们看不见——看不见。”

    “但是她看得见?她看到的是诺芙瑞——诺芙瑞回来报复。可是诺芙瑞已经死了,她的坟墓已经封闭起来。那么她看见了什么?”

    “她自己的心灵显现的景象。”

    “你确定?因为如果不是那样——”

    “是的,雷妮生,如果不是那样呢?”

    “贺瑞——”雷妮生伸出手:“现在结束了吗?现在莎蒂彼死了,这件事真的结束了吗?”

    他双手温柔地握住她伸出来的手。

    “是的,是的,雷妮生——当然。至少你不用害怕。”

    雷妮生以细微的声音喃喃说道:“可是伊莎说诺芙瑞恨我……”

    “诺芙瑞恨你?”

    “伊莎这样说的。”

    “诺芙瑞可真会恨。”贺瑞说:“有时候我想她恨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可是你至少并没有跟她作对。”

    “没有——没有,这是事实。”

    “因此雷妮生,在你的良心上没什么好责备的。”

    “你的意思是说,贺瑞,如果我独自走在这条小径上——在日落时——在诺芙瑞死去的同一时间——如果我转过头——我不会看到什么?我会平平安安的?”

    “你会平安无事的,雷妮生,因为如果你走下这条小径,我会跟你走在一起,没有任何伤害会加诸你身上。”

    但是雷妮生皱眉、摇头。

    “不,贺瑞。我要自己一个人走。”

    “可是,为什么,小雷妮生?你不会怕吗?”

    “会,”雷妮生说:“我想我会害怕。然而还是得这样。

    他们全都在屋子里吓得发抖,跑去庙里买护身符,大喊大叫的说在日落时走在这条小径上不好。可是让莎蒂彼摇摇晃晃跌落下去的并不是什么魔力——是恐惧——因她做的亏心事而产生的恐惧。

    “因为把年轻力壮、享受生活的人的生命带走的是邪恶。

    可是我没做过任何坏事,因此即使诺芙瑞真的恨我,她的恨也伤害不到我。这是我所相信的,再说,无论如何,如果一个人得老是生活在恐惧之中,那还不如死掉好了——所以我要克服恐惧心理。”

    “这真是一席勇气十足的话,雷妮生。”

    “或许我的感觉没有像我说的那样勇敢,贺瑞。”她抬头对他微微一笑。她站了起来:“但是说出来心里好过多了。”

    贺瑞起身站在她一旁。

    “我会记住你这些话,雷妮生。是的,还有你说这些话时头往后一仰的样子。这显露出了我一直感到的在你心中的勇气和真理。”

    他执起她的手。

    “看,雷妮生。从这里看过去,看到山谷,看到尼罗河,再看过去。那是埃及,我们的国土。因长年战争而破碎的国土,分裂成许多小王国,可是如今,——很快的——就将再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统一的国家——南北埃及再度溶为一体——我希望而且深信她会恢复往日的伟大!到那时候,埃及会需要有良知有勇气的男女——像你一样的女人,雷妮生。

    到那时候,埃及需要的不是像应贺特那样永远为个人的小得小失而汲汲营营的男人,不是像索贝克那样懒惰浮夸的男人,不是像伊比那样只想到能为他自己得到什么的男孩,不是,甚至也不是像亚莫士那样的忠诚儿子。坐在这里,与死人共处,算计着得失,记下帐目,我了解到不能以财富计算的‘得’以及比失去谷物更严重的‘失’……我望着尼罗河,我看到了在我们之前即已存在而且在我们死后仍然会存在的埃及的生命根源……生与死,雷妮生,并没有如此重大。我只不过是贺瑞,应贺特的事业经理人,但是当我眺望埃及,我了解到一种祥和安宁——是的,还有一种狂悦,别人拿县长的官位来跟我交换我都不干的狂悦。你懂我的意思吗,雷妮生?”

    “我想我懂,贺瑞——懂一点。你跟下面其他人不同——我有段时间就已经知道了。而且有时候当我跟你一起在这里时,我可以感觉到你所感觉到的——不过只是隐隐约约——不太清晰。但是我知道你的意思。当我在这里时下面那里的一切”——她指着山下——“似乎都无所谓了——争吵、怨恨以及永无休止的扰攘喧哗。在这里可以逃避那一切。”

    她停顿下来,她的眉宇皱起,有点结结巴巴地继续下去:

    “有时候我——我庆幸我逃开了。然而——我不知道——有什么——在底下那里——喊我回去。”

    贺瑞放下她的手,退后一步。

    他柔声说道:“是的——我明白——卡梅尼在院子里歌唱。”

    “你这是什么意思,贺瑞?我想的并不是卡梅尼。”

    “也许你并不是想他。可是,雷妮生,我还是认为是他唱的那些歌,你不知不觉地在听着。”

    雷妮生凝视着他,她的眉头皱起。

    “你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贺瑞。在这上面不可能听得到他的歌声。太远了。”

    贺瑞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他眼中发笑的神色令她不解。

    她感到有点气愤、不知所措,因为她无法了解。

    第十三章。  夏季第一个月第二十三天。一。

    “我能跟你谈一下吗,伊莎?”

    伊莎猛然凝视着站在门口,脸上挂着逢迎微笑的喜妮。

    “什么事?”老妇人厉声问道。

    “没什么,真的——至少我不认为——可是我想我要问”

    伊莎截断她的话。

    “那么,进来吧;进来。你”——她用拐杖敲敲正在串着珠子的小黑奴女孩的肩膀——“到厨房去。帮我拿些橄榄来——还有榨一杯石榴汁。”

    小女孩跑了出去,伊莎不耐烦地向喜妮抬抬手。

    “只是这个,伊莎。”

    伊莎凝视着喜妮拿给她的东西。是个有着滑动盖的小珠宝盒,上头有两个按扣。

    “这个怎么样?”

    “这是‘她的’。我发现——在她房里。”

    “你讲的是谁?莎蒂彼吗?”

    “不,不,伊莎。另外一个。”

    “你是说,诺芙瑞?里面是什么?”

    “所有她的珠宝,她的梳妆用品和她的香水瓶——一切——都已经跟她一起埋葬掉了。”

    伊莎捻开按扣上的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玛瑙小珠子和断裂成一半的绿釉护身符。

    “呸,”伊莎说:“没多少东西。一定是疏忽了。”

    “葬仪社的人把她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那些人并不就可靠,他们忘了这个。”

    “我告诉你,伊莎——上次我去她房间查看时,里面并没有这个珠宝盒。”

    伊莎猛然抬头看着喜妮。

    “你想说些什么?说诺芙瑞从阴府回来了现在人在这屋子里?你并不真的是个傻子,喜妮,尽管你有时候喜欢装傻。

    你散布这些可笑的鬼故事有什么乐趣?”

    喜妮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我们全都知道莎蒂彼出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

    “也许我们是知道,”伊莎说:“也许我们有人事前就已经知道!是吧,喜妮?我一直认为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更知道诺芙瑞怎么会死的。”

    “噢,伊莎,你当然不会认为——”

    伊莎打断她的话。

    “我不会认为什么?我可不怕用脑筋想,喜妮。我看到莎蒂彼过去两个月当中提心吊胆的吓得要死——昨天开始我就想到有人可能知道她把诺芙瑞怎么啦,而且这个人可能把她所知道的藏在她脑子里——或许威胁说要告诉亚莫士——或是应贺特本人——”

    喜妮突然爆发一连串抗议尖叫声。伊莎闭上眼睛,靠回椅背上。

    “我一点也不认为你会承认你做了这种事。我不指望你自己承认。”

    “为什么我要承认?我问你——为什么?”

    “我可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伊莎说:“你做了很多我从来没有办法找出满意的理由的事,喜妮。”

    “我想你大概认为我企图要她贿赂我让我闭嘴不说。我对九柱之神发誓——”

    “不要麻烦神明。你够诚实的了,喜妮——就诚实的意义来说。或许你对诺芙瑞怎么会死的一无所知。不过这屋子里大部分的事情你都知道。而且如果我要发誓的话,我会发誓这个盒子是你自己放到诺芙瑞房里会的——尽管我想象不出是为什么。但是这其中一定有某个原因在……你骗得过应贺特骗不了我。不要装出可怜兮兮的无辜样子!我是个老太婆受不了人家这样。去跟应贺特哭诉去。他好像喜欢你这样,天晓得是为什么!”

    “我会把这个盒子拿去给应贺特同时告诉他——”

    “我自己会交给他。你走吧,喜妮,不要再散布这种可笑的迷信故事。这屋子里少了莎蒂彼清静多了。诺芙瑞死了比活着还对我们有贡献。现在已经血债血还,大家都回到日常工作上去。”二。

    “这是怎么一回事?”应贺特几分钟之后大惊小怪地走进伊莎的房里问道:“喜妮伤心极了。她泪流满面的跑去找我。为什么这屋子里就没有一个人能对那忠实的女人表示一点点善意——”

    伊莎不为所动,发出格格笑声。

    应贺特继续说:“据我的了解,你指控她偷了一个盒子——一个珠宝盒。”

    “她这样告诉你的?我可没做这种事。盒子在这里。看来好像是在诺芙瑞的房里发现的。”

    应贺特接过盒子。

    “啊,是的,是我给她的。”他把盒子打开:“嗯,里面没多少东西。那些葬仪社的家伙真是非常粗心大意,没把这跟她的其他私人用品一起带走。想想他们的收费,至少不该这么粗心大意。好了,这件事在我看来实在是无事自扰——”

    “的确是。”

    “我把这盒子送给凯伊特——不,送给雷妮生。她一直对诺芙瑞遵规守矩。”

    他叹了一声。

    “一个男人家要得到宁静好像是多么不可能。这些女人——流不完的泪水,要不然就是吵不完的架。”

    “啊,好了,应贺特,如今至少少了一个女人!”

    “是的,的确。我可怜的亚莫士!不过,伊莎——我感到——呃——这可能是塞翁失马。不错,莎蒂彼是生下了健健康康的孩子,但是她就很多方面来说都是个最最叫人不满意的妻子。当然,亚莫士对她是太过于让步了。好了,好了,如今一切已经过去了。我得说我对亚莫士最近的表现很高兴。

    他似乎自立多了——不再那么胆怯——一些判断都很好——相当好……”

    “他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是的,是的——不过有动作缓慢的倾向而且有点怕担负责任。”

    伊莎冷淡地说:“是你从不让他担负责任!”

    “哦,如今一切都会改变了。我正在安排合伙的文件。

    几天之内就可以弄好签上名。我要跟我所有三个儿子合伙经营事业。”

    “当然不包括伊比吧?”

    “要是不包括他在内他会受到伤害。这么一个可亲、热情的少年。”

    “他可当然一点也不迟缓,”伊莎说。

    “你说的是。还有索贝克——我过去对他不高兴,可是他最近真的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散漫浪费时间,而且他比以前服从我和亚莫士的判断。”

    “这真是有如一篇赞美诗,”伊莎说:“应贺特,我必须说你说得对。让你的儿子不满是不好的政策。不过我还是认为伊比太年轻了,就你的计划来说。让那个年纪的男孩有个确定的地位是可笑的事。你有什么可以控制住他?”

    “你说的有道理,当然。”应贺特一付深思的样子。

    然后他站了起来。

    “我得走了。有上千的事情需要我去留意。葬仪社的人在这里——莎蒂彼安葬的事需要安排处理。这些死亡的事真花钱——非常花钱。而且一个紧跟着一个这么快!”

    “噢,”伊莎安慰地说:“我们希望这是最后一个——直到我的死期来到之前!

    “你还会活好几年哩,我希望,我亲爱的母亲。”

    “我相信你这样希望,”伊莎露齿一笑说:“我的葬礼可不能节俭,拜托!那样不太好!我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需要很多自娱的设备。充足的食物饮料和很多很多的奴隶刍相——一套装饰美丽的棋盘,一套香水和化妆用品,还有我坚持要有最昂贵的天篷瓮——雪花石膏做的那种。”

    “是的,是的,当然。”应贺特紧张地交换双脚的站姿:

    “当然这悲伤的一天来到时,一切会安排对你致最高的敬意。我得坦白说,我对莎蒂彼的感觉有点不同。没有人想惹出丑闻,可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之下——”

    应贺特没有说完便匆匆离去。

    伊莎露出嘲讽式的微笑,她了解到他所说的那句“在这种情况之下”,是应贺特所说的话中最接近承认他所珍惜的情妇之死不是单单一句“意外事件”就可以打发的。

    第十四章。  夏季第一个月第二十五天。一。

    随着家人从县法庭那里回来,合伙的文件公证过后,一家人都感到一股欢乐的气息。唯一的例外,无疑的是伊比,他在最后关头,被以太过于年轻的理由,排除在合伙人名单之外。结果他闷闷不乐,一脸乖戾,故意不在家里。

    精神勃勃的应贺特吩咐下去,端一壶酒到门廊上的大酒架上去。

    “你要喝一杯,我的孩子,”他拍拍亚莫士的肩膀说:

    “暂时忘掉你的丧妻之痛。让我们为美好的未来喝一杯。”

    应贺特、亚莫士、索贝克和贺瑞一起举杯一仰而尽。然后有人传话过来说有头牛被偷走了,四个男人全都匆匆赶去查看。

    一个小时之后,当亚莫士再走进院子里时,他又热又累。

    他走向仍然摆在酒架上的酒壶,舀了一铜杯酒,坐在门廊上,慢慢地啜饮着。稍后,索贝克大跨步过来,高兴地大叫着。

    “哈,”他说:“现在再喝它几杯!让我们为终于确定下来的未来日子喝一杯。无疑的,这是我们充满了欢乐的一天,亚莫士!”

    亚莫士表示同意。

    “是的,的确是。这样生活就好过多了。”

    “你的感情总是这么含蓄,亚莫士。”

    索贝克说着大笑起来,舀了一杯酒,一仰而尽,舔舔嘴唇把杯子放下。

    “现在我们倒要看看父亲是不是会像以前一样死脑筋,或是究竟我能不能改变他让他接受现代的方法。”

    “如果我是你,我会慢慢来,”亚莫士提供意见说:“你总是这么性急。”

    索贝克热情地对他哥哥一笑。他心情好得很。

    “我的老‘慢慢来’先生,”他嘲弄地说。

    亚墓士微微一笑,一点也不生气。

    “到头来这才是最好的方法。再说,父亲对我们非常好。

    我们不能做出令他担忧的事。”

    索贝克以奇特的眼光看着他。

    “你真的喜欢我们的父亲?你是个温情的动物,亚莫士!现在我——我谁都不关心——也就是说,除了索贝克,索贝克万岁!”

    他又干了一杯酒。

    “小心一点,”亚莫士警告他说:“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有时候,一个人喝酒时——”

    他突然嘴唇扭曲,中断下来。

    “怎么啦,亚莫士?”

    “没什么——突然一阵痛——我,没什么事……”

    然而他举起一手往额头一擦,满掌湿淋淋的。

    “你的脸色不好。”

    “我刚刚还好好的。”

    “可不要是有人在酒里下了毒。”索贝克笑自己竟然会这样说,一手伸向酒壶。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臂发僵,他的身体突然一阵抽搐,往前倾倒……

    “亚莫士,”他喘息着:“亚莫士……我——也……”

    亚莫士身子往前一倾,双双倒了下去。他发出僵硬的半声喊叫。

    索贝克痛苦地扭曲着。他扬起声音。

    “救命,找个医师——医师……”

    喜妮从屋子里冲出来。

    “是你在叫?你说什么?什么事?”

    她的叫声惊动了其他人,一起跑过来。

    兄弟俩正痛苦呻吟着。

    亚莫士声音微弱地说:“酒——毒——找医师来……”

    喜妮尖声大叫:“又是不幸。这个屋子真的是被赌了咒。

    快!快!快到庙里去找大司祭莫朱来,他是个经验丰富的优秀医师。”二。

    应贺特在屋子里的中厅来回走动。他穿着的上好亚麻布袍沾着泥土,凌乱不堪,他既未沐浴也未换衣服。他的脸布满担扰恐惧的神色。

    内院里传来低沉的悲泣声——女人家们对这屋子里的大灾祸的“贡献”——喜妮的恸哭声盖过其他的人。

    一旁的一个房间,传来医师和祭司莫朱对亚莫士施救的上扬声音。雷妮生偷偷从妇女活动区溜到中厅里,被他们的声音吸引过去。她信步来到敞开的房门口,停顿在那里,感到祭司正在引述的咒文有种抚慰作用。

    “噢,伊西斯,伟大的魔术之神,请你放了我,请你让我脱离一切邪恶、血腥,免除神的打击,免除死去的男人或女人,免除男仇人或女仇人可能加诸于我的伤害……”

    亚莫士的唇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雷妮生在内心中加入祈祷。

    “噢伊西斯——噢伟大的伊西斯——救救他——救救我的哥哥亚莫士——伟大的魔术之神……”

    祭司的咒文引发了她一些想法,闪过她的脑海。

    “一切邪恶、血腥……这屋子毛病就出在这里——是的,血腥的想法,愤怒的想法——一个死去的女人的愤怒。”

    她的话语随着她的思绪而出,在心里直接向那个“人”说着。

    “伤害你的人不是亚莫士,诺芙瑞——虽然莎蒂彼是他太太,你也不能要他为她的行为负责——他从来就控制不了她——没有人奈何得了她。伤害你的莎蒂彼已经死了。这还不够吗?索贝克也死了——只是在口头上跟你敌对,实际上却从没伤害过你的索贝克,噢,伊西斯,不要让亚莫士也死掉——救救他,让他免除诺芙瑞充满报复性的恨。”

    发狂似地来回走动的应贺特抬起头,看到他女儿,脸色充满温情地松懈下来。

    “过来,雷妮生,亲爱的孩子。”

    她奔向他,他一手环抱着她。

    “噢,父亲,他们怎么说?”

    应贺特沉重地说:“他们说亚莫士有希望。索贝克——你知道?”

    “是的,是的。你没听见我们在哭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