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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第10部分阅读(2/2)

进了卧室,连灯也不开地扔到床上,伸手去扒郑婉霞的衣装。

    郑婉霞娇柔地提醒说:“我还没有洗澡哪。”

    方璞光喘着粗气说:“不用了,玩完再洗。”

    或许这就是人的心态,心态的好坏能够左右一个人的行为,心态的改变能够扭曲一个人的灵魂。方璞光已经不顾一切了,他像是一个低级动物,本能地进行着垂死般的生殖交配,这种交配带给方璞光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满足?

    或许是长时间的肌体创伤,郑婉霞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面对方璞光那种咬牙切齿般的爱,她所能回应的是告饶,是请求,是轻微性的反抗。直到郑婉霞哭出声来,方璞光方才发现,他的一切表现是那样的粗暴,那样的蛮横,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色彩。他倒在郑婉霞的身旁,内心产生出从没有过的空虚。空虚中的他跟随着郑婉霞的哭,也无法遏制地大哭起来。

    看来找女人并不能缓解方璞光内心所具有的恐惧和空虚。

    郑婉霞不知道方璞光为什么会这样,诚惶诚恐地说:“璞光,不要这样,我不是有意要哭的。我有一点儿妇科病,这样的时间不能过长,时间一长身体就受不了,结果扫了你的兴,实在对不起啊。”

    方璞光抱住郑婉霞的身体说:“这不怪你,是我心里难受。”他抚摸郑婉霞的身体,摸到了一对饱满的乳房,摸到了一副丰腴的肌肤,似乎与他记忆中的女人判若两人。他连忙打开壁灯,这才发现,郑婉霞的身体完全改变了。

    “怎么,你这么胖?奶子这么饱?”方璞光吃惊地问。

    郑婉霞娇嗔地说:“还不是为了你。”

    不听话的泪水再一次流到方璞光的脸上。方璞光激动地说:“婉霞,你为啥这样?你也知道,我在玩你啊。”

    郑婉霞羞赧地说:“不玩哪有爱啊!就像你玩黄琳一样,玩玩不就玩出爱了?”

    方璞光懊悔地说:“可我啥也没有送给你,连个最起码的副主任科员都没有送给你啊!”突然间他像想起了什么,赤身裸体地跑出卧室,不长时间拿来十沓百元人民币说:“对不起,婉霞,我现在只能给你这个了。”

    郑婉霞说:“璞光,我不要。我已经得你不少好处了,你可不能给我这么多的钱,这是你的家底钱呀。”

    方璞光说:“什么家底钱,对我来说,钱和废纸有啥区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它能在我心爱的女人身上发挥作用,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第二十五章

    滨州市纪委的急件自发出之日起计算已经超出了最后的接收时限,可是秘书告诉梁鸿生,张书记那里什么样的动静也没有。梁鸿生的内心有了底,他实实在在地预感到,张金龙就是滨州市国有资产倒卖案的涉案者。为此,他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立刻办理了出院手续。

    梁鸿生上班之后来到机要室,向机要员查询滨州市的急件,机要员回复说,滨州市的急件两天前已经交到张书记的手中。

    张金龙扣押滨州市纪委的加急文件达两天之久,两天里面他都干些什么事?难道消息不会走漏给方璞光?万一方璞光溜之大吉,或者转移赃款,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形势危急,梁鸿生的表情也变得少有的冷峻了。他几乎是跑步来到张金龙的办公室。

    张金龙没事人似的,一边喝着茶,一边翻阅收发员送来的《安都日报》,看到梁鸿生脸色阴沉,不禁问道:“老梁,你回来了?感冒彻底好了吗?啊,你的脸色很差,还是很差啊。”

    梁鸿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换上一脸的微笑,随口应道:“没什么,主要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因为我那下岗的女儿工作上的事,和我老伴闹了一夜的战争。”

    张金龙放下报纸说:“你呀,总是这么倔,实在感到不好出面,我看就让璞光安排一下,也不算是违纪嘛。”

    梁鸿生笑一笑,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我听我的秘书说,滨州纪委报来一个急件,好像查出了方璞光的什么事。他说机要员把这个文件送到你的手上了。”

    张金龙说:“是吗?我怎么没有这印象?我找找。”

    张金龙在他的办公桌找起滨州市纪委的急件来。经过一通翻箱倒柜,张金龙终于在底层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中共滨州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关于调查1998年滨州市国有资产特大倒卖案的报告》,疑惑地问:“是不是这个文件?”又拍着额头自我解释说:“看看,那天急着出去,将机要员送来的一沓文件看都没看,就塞进了抽屉,过后又忘了,莫不是年纪有些大了?”

    梁鸿生接过文件翻了两页说:“没什么,人都有健忘的时候。老张啊,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能不能先看看这文件?”

    张金龙笑着说:“可以,可以,你先看我先看其实都一样。”

    梁鸿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滨州市纪委的急件细细地研读了一遍,益发感到势态的严重性。他的心里已经百分百地断定出滨州市的倒卖国有资产案与张金龙有牵连,因为张金龙在他面前的表演过于笨拙,甚至连最起码的演技都不讲。想到这里,梁鸿生决定去省委,直接向杜常青书记汇报这一特大案件的延误情况。

    当梁鸿生来到省委见到杜书记的时候,杜书记正在与何省长进行着两天一次的碰头会。杜书记听到梁鸿生对于急件延误情况的汇报以及对张金龙的怀疑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沉思片刻,向何省长和梁鸿生命令说:“立刻通知安都市公安局、安都市检察院,逮捕方璞光。对于张金龙,纪委立刻对他实行‘双规’,责令他停止手头上的一切工作,全力交代延误紧急文件的思想动机。”

    方璞光被捕了。那是方璞光上班之后三个小时的事。

    方璞光正在主持处室级以上干部会议的时候,机关大院突然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也是赶巧,就在这个时候,方璞光的手机响了起来。方璞光向与会的干部们抱歉地笑笑,走出会议室接听电话。

    电话是省纪委第一纪检室主任韩扬打来的,他告诉方璞光,去美国的护照和机票皆已办妥,请方璞光速速到龙华酒店与他碰头。然而方璞光如何碰得了头,就在他接完电话的同时,六名公安干警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方璞光长叹一声,认命般地摇摇头。

    公安干警向方璞光出示了逮捕证,将一把明光瓦亮的手铐戴在了他的手腕。

    二十多位省经贸局的干部出现在方璞光的面前,在他们的脸上无一不书写着无法形容的惊愕,惊愕的主题无一不渗透着他们所无法接受的成分,这种成分无一不是警察抓捕他们所信赖的主管领导的事实。

    常婧芳语吃地说:“璞光,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你犯什么事情了?”

    方璞光凄惨地笑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跟着警察走进了电梯。

    当他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大楼前面陆续堆满了人。这些人里面有职工,有家属,还有一些在机关办事的客人。一时间,询问声和叹息声一起向方璞光涌来。方璞光还是凄惨地一笑。他无话可说,因为他是国家的罪人,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有人还在向办公大楼的前面云集,这些追赶过来的人们有小孩,有老人,还有一个挺着肚子、行走笨拙的孕妇。这个孕妇就是吕馨兰。吕馨兰因为跑得有些急促,额角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她喘着粗气,漂亮的大眼紧盯着戴着手铐的方璞光。方璞光的脚步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担忧的表情。这表情感染了吕馨兰,吕馨兰的眼里含满了泪。她紧咬着嘴唇,不能相信地摇着头。咫尺数步之遥,两个人就是这样地看着,足足看了一分钟的时间。这一分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吕馨兰的身上。吕馨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以此种方式遏制了哭的迸发。

    就在王明伟捶了吕馨兰一拳,吕馨兰无地自容地低下自己的头颅,来回避所有疑问的目光时,郑婉霞疯了般地跑出办公楼。

    由于与方璞光厮混的时间过长,郑婉霞的身体在上班期间出现了异常反应,不到日子的月经流了出来,同时还引出了小腹的疼痛。郑婉霞不足半小时要蹲一次厕所,要换一次卫生巾。警察抓人的时候,郑婉霞正好在厕所里面办理这些手头的事务,所以出来得有些晚。

    郑婉霞有如自己的丈夫被抓一般,大声地喊着“方局”,扑到警察面前,一把抱住了方璞光。

    方璞光激动。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大难临头的时刻,能够挺身拥抱他的不是黄琳,不是吕馨兰,而是他从未瞧得上眼的郑婉霞。方璞光落泪了,颤声说道:“婉霞,你不该,不该这样啊,这会毁了你的!我是一个罪犯,一个会受到国家严惩的罪犯啊!”

    郑婉霞哭着说:“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好官,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啊。”

    吕馨兰为之一惊。她也没有想到,方璞光玩她玩黄琳,此时此刻又冒出来一个郑婉霞。方璞光在省经贸局究竟有多少相好的?

    吕馨兰承受不了眼前的打击,嗵的一声昏倒在地。当王明伟将吕馨兰扶起来的时候,顺着吕馨兰的臀部摸到了殷红的血。

    方璞光歇斯底里地喊道:“馨兰!”

    方璞光被鸣着警笛的警车押走了。吕馨兰也被响着急救笛声的救护车送到了医院。郑婉霞似乎承受不了方璞光被捕的打击,撵着警车离开了机关大院。

    如果黄琳也在机关,她的反应又是什么?

    一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与三个女人的爱情故事久久地荡漾在省经贸局的机关大院里,荡漾出一个十分明显的疑问,方璞光是一个道德败坏的恶人吗?

    这就是方璞光,留给省经贸局职工和家属的是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号。

    还有人说,方璞光真有本事,玩了三个女人,三个女人个个感激他。

    方璞光的被捕如重磅炸弹一般落到了张金龙的头上。

    张金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到下班的时间回到家里。他是搭乘公交汽车回家的。他没有惊动他的小车司机,因为他无法向他的工作人员交代因为何事被“双规”。

    妻子陈爱琴刚刚美容回家。莫看她五十岁的年纪,由于天天泡在美容院,天天处于高级美容的保护,她的脸上已经焕发出青春的光泽,一脸的粉团,褪去了早年的褶皱,褪去了衰老的容颜,保持在脸上的也就剩下肌肤的红润与细腻了。张金龙眼含热泪看着青春正旺的陈爱琴,看出了陈爱琴一脸的惊慌。

    陈爱琴摸了一下张金龙的额头,关切地问:“老张,你这是咋的了?病了?”

    张金龙颤抖着嘴唇,哭着说:“病你个大头鬼呀,这种日子你过得舒服吗?看看你,这副容颜,这身穿戴,是不是越变越年轻了?哪一天变二十呀?啊,这都是钱的作用。三四百万够你花吗?够了,都好几年了,也只是花出去一百五十多万啊。这一百五十多万咋花的?是不是每一天百元的美容做着,每一天把保健品、营养液当成稀饭地喝着?今天给你的闺女买个房,明天给你的儿子买辆车,后天你打算干什么?是不是用剩下来的二百万买下整个安都市呀?”

    张金龙的奚落激恼了陈爱琴,陈爱琴禁不住甩下脸来,大声喊道:“老死鬼,你今天是咋的啦?犯神经病啦?”

    张金龙突然间对自己的妻子产生了陌生感,他怔怔地看着年轻的陈爱琴,有些感悟地说:“是啊,我是老死鬼,的确配不上你了!看来用不了几天你真的该做富婆了,真的该招大小伙子唤青春了。”

    张金龙沮丧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向他的书房走去。

    身后的陈爱琴疑惑地看着张金龙的背影。她突然感到,丈夫的确老了,或许这种苍老预示着某种不测的到来,否则丈夫好好儿的怎么提起他从不提及的三百八十万元受贿款?陈爱琴的大脑不停地画着问号,问号伴随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书房的一刹那,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测,这种猜测就是方璞光的案发,就是案子的进展将要牵连她赖以生存的丈夫。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又神经质地扑向张金龙的书房。

    书房里的张金龙并没有伏于桌案,从事他从办公室带回家的工作。张金龙如病倒了一般,斜倚在书房的真皮沙发上。陈爱琴走过来的时候,张金龙已经满脸的泪水了。

    陈爱琴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满脸的惊慌,手扳住张金龙的脸问:“老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璞光出事了?”

    张金龙没有说话,泪眼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陈爱琴,目光如僵死的一般。这种僵滞证实了陈爱琴的猜测,陈爱琴倏忽之间流露出一脸的急。焦急中的陈爱琴禁不住问道:“那咋办?他,他会不会供出你啊。”

    张金龙还是不说话。是的,他没法回答妻子的质疑,方璞光是一个亡命徒,或许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或许什么事情也做不出来。然而不论方璞光是否供出张金龙犯罪的事实,张金龙都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是没有办法逃脱国有资产倒卖案带给他的惩罚的,因为家属的奢侈生活已经为张金龙埋下了致害他生命的祸根,是有关法律纪检部门追查他罪恶的导火索。从接受停职的一刹那开始,他已经掂量了数百遍,掂量的结果都是铁窗的等待。

    陈爱琴在张金龙的沉默中放声大哭,有如张金龙故去了一般。这种痛失亡灵般的哭,让张金龙看到了一条解决眼下困境的路,那就是死,一死百了,死无对证。别说省纪委,就是中纪委查处这起倒卖国有资产案,又能查出他受贿多少万元?

    张金龙打定了死的主意,也就显得无所畏惧了。他突然变得性情开朗起来,安慰妻子说,方璞光不是出卖人的人,一切的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妻子信以为真了。

    夜半时分,张金龙爬起身来。他看了一会儿熟睡中的妻,又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悄悄儿走进书房,向省委省纪委写了一封接受方璞光二百三十万元贿款的悔过书,然后拢了拢灰白的头发,颤抖着手卸下写字台上的台灯灯头,犹豫了半晌,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将两根手指触到了灯座里。

    张金龙就这样畏罪自杀了。

    吕馨兰的孩子生出来了,是个男孩。奇怪的是,这个孩子不像刘剑东,倒有一副方璞光的模样。

    王明伟气得七窍生烟,当着吕馨兰父母的面大声骂道:“你可真是个女流氓,不折不扣的人渣啊。那贪官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继黄琳之后再次为他养儿子?”

    吕馨兰无言以对,掩面痛哭。吕馨兰的父母自知理亏,再三劝慰怒火万丈的女婿。王明伟益发歇斯底里地说:“你们就这样袒护你们女儿?就这样认可她办下的荒唐事?难道你女儿就这样不值钱?以区区一个副主任科员的位置心甘情愿地为那混蛋养儿子?”

    吕馨兰委屈地说:“你不是也到经审处当处长了。”

    王明伟如泼妇一般地喊道:“呸,我希得那个处长。难道我没地方待了,被平级调到那里去?”

    吕馨兰说:“你调那里咋的啦?自从你调到那里,你有几天回家的?难道你嫖的女人还少吗?”

    王明伟气得浑身乱颤,手指着吕馨兰,气急败坏地说:“好,好,既然这样,咱们离婚!”便摔门而去。

    吕馨兰的哭声更加惨烈。

    父母慨叹事情的棘手与不幸,不禁责备吕馨兰的不检行为,何故要与那个贪污犯勾搭成奸,又何故要养出那个贪污犯的孩子呢?

    吕馨兰委屈地说:“哪是我要给他养孩子,这孩子明明是刘剑东的嘛,怎么三变两变变到方璞光的身上了?”

    母亲落泪说:“就是谁你也不能这样做呀。这样做的后果你想过吗?明伟能不和你闹离婚?”

    吕馨兰说:“我本身就不想和他过,我爱的人只有刘剑东。”

    母亲说:“刘剑东能要你吗?”

    吕馨兰说:“剑东亲口告诉我的,他要对我负责到底。”

    父亲叹口气说:“孩子,你上当了,这样的话是不可靠的。”

    吕馨兰辩解说:“不会的,你们都可以听听剑东的许诺。”

    为了证实这种口头支票,吕馨兰拿起病床上的手机,拨起了刘剑东的电话。手机回音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吕馨兰傻眼了,手机当场掉到床上。她不能相信她所面对的事实。在她的记忆中,她与男人们的十回交媾中刘剑东占去了七回,这个孩子如何不是刘剑东的?她再一次从母亲手中抢过孩子,左看右看都是方璞光的模样。吕馨兰如大难临头一般,失望地将包裹着婴儿的棉布包扔到了床上。婴儿发出惨痛的哭声。

    母亲于心不忍,急忙将孩子抱了起来,一边轻轻地晃动,一边在病房里面来回地踱步。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刘剑东不会再管吕馨兰的死活了,这其中的原委又有谁能够知晓呢?

    王明伟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诉状。

    吕馨兰的房间已经被王明伟的前妻和儿子所占领。吕馨兰出院之后无处容身,只好抱着没有父亲的婴儿回到了娘家。

    自从吕馨兰回到父母的家里坐月子,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她毫不理会那个不被认可的孩子。她拒绝哺乳那个日夜啼哭的婴儿。有好几次,她将棉被捂在了婴儿的身上,妄图堵死这个弱小的生命,妄图掐死这个她不愿意见到的小孽种。可是善良的老母亲全身心地保护无辜的婴儿,最后看到吕馨兰实在无法容忍孩子的时候,只好将孩子收到自己的房间。然而孩子的哭声却深深地刺激着吕馨兰。吕馨兰想不通,她明明怀上了刘剑东的种,怎么生下的是方璞光的儿子?

    从此以后,吕馨兰以泪洗面,彻夜不眠。

    第二十六章

    张金龙自杀和方璞光被捕的消息通过媒体传遍了全省,同时也传到了彭元松的家。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黄琳的心彻底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占有。她通过肖婷芳打来的电话知道了方璞光被捕的经过,知道了吕馨兰的孩子是方璞光的种的天大丑事,同时也知道了方璞光另外的一个女人是郑婉霞。她的心充满了懊恼。在这种懊恼的驱动下,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为什么和方璞光这样的淫棍搅在一起?导致密码箱里的三十万元现金成了她的一大心病,导致三十万元的受贿款成了魑魅她梦境的魔影。她想把这一切告诉给她的丈夫彭元松,可是她不敢,她害怕告诉丈夫的同时也失去了这个充满温馨充满和谐的家。

    彭元松的心也被方璞光的被捕深深地萦绕着。他通过新闻媒体对全省特大倒卖国有资产案的披露,知道了方璞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躲在书房,一天几遍地查看密码箱里的三十万块钱。他好像通过钱的颜色看到了警车开进省作协大院所引起的哄动,看到了柔嫩的妻子由于这笔钱的连累被关进了铁窗。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动员妻子交出方璞光的这笔黑钱。

    彭元松无心写作,他一天天地陪着自己的妻子,以一种敏锐的目光观察妻子情绪上的波动,以一种非常柔和的语气探究妻子惶恐的所在。他原本不是打探他人私情的男人,可是为了妻子免受牢狱之灾,他必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妻子向有关纪检部门交出方璞光送过来的钱。可是彭元松每每说到节骨眼儿的时候,黄琳都会掩面痛哭。她的心不是在方璞光的三十万元现金上面,令她头痛的是,她上交方璞光的三十万块钱的同时会不会激恼方璞光,由此向检察机关交代她收受三十万元贿赂款的事?

    黄琳的哭搅得彭元松无可奈何。每每这个时候,彭元松都会唉声叹气,心事重重。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越加惶恐,越加计算检察机关抓捕黄琳的日子。他似乎有种预感,如果再不交出那笔赃款,黄琳真的要被牵涉到这桩特大倒卖国有资产案里了。他开始做黄琳的说服工作,说得黄琳痛哭之中向他发火说:“你不想要我就明说好了,何必要拿方璞光的案子做文章?钱是他放到这里的,难道是我向他要的吗?我咋知道这钱干净不干净?如果你认为这钱肮脏的话,你自己给省纪委打电话呀。”

    彭元松说:“如果我能打电话早就打了。问题的关键不在我身上,而是你呀,我的傻丫头。”

    黄琳哭着说:“你别傻丫头傻丫头地叫我好不好,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女儿。”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发生争执。彭元松无奈,连忙宣布休战,以避免家庭战争的升级。

    然而彭元松休战,并不等于危机不再存在。黄琳就像一个做了坏事的盗贼,即使为彭元松邮寄书稿,跑回家里也是失魂落魄。即使夜半入梦,她也能看到锒铛入狱的惨景。一声声“别抓我”的梦魇将黄琳从噩梦之中唤醒。黄琳浑身汗湿,每当这时都会抱着彭元松放声大哭。彭元松一面哄着被黄琳吓醒的小东,一面安慰精神崩溃的黄琳。他太爱自己的妻子了,妻子年轻,肌肤光滑而白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柔柔地偎依在他的怀里。结婚以来,不论何时他要行夫妻之事,妻子都会从熟睡之中睁开双眼,尽最大可能地满足他的生理需求。白日里的妻子像是一个家庭保姆,照管着他和女儿的吃喝拉撒,一天两趟地跑邮局,跑门卫,收发他的书稿邮件。如果黄琳离开他,他真不知道今后的生活如何安排。

    这天夜半,当黄琳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彭元松叹口气说:“黄琳,听话,还是把那笔钱交了吧。没有那笔钱,我同样把咱们的小东养大养好。可是如果错过这次自首的机会,一旦检察机关找上门来,恐怕你就真的要在那个地方度过一段漫长的时光了。”

    彭元松紧紧地搂着黄琳的身体,抚摸着黄琳的肌肤。他说出了黄琳带给他和女儿的幸福,说出了对于黄琳生活上的依托,以及黄琳在事业上对于他的帮助。他平心静气地让黄琳想办法,想想还有什么比送交赃款更为稳妥的办法。

    黄琳是位当过处长的知识分子,如何不懂得彭元松所说的道理。只是她内心的症结在三十万元的受贿款上面。她担心这笔钱被方璞光咬出来时她所面临的处境。

    黄琳流着泪说:“元松,我知道,其实我什么都懂啊。我只是担心方璞光这个人。”

    彭元松说:“黄琳,你不要担心这个问题。你的心里装着方璞光,我比谁都清楚。即使没有这笔钱,咱们照样负责为他收尸的。”

    黄琳辩解说:“元松,你说话好没道理。我心里装那大淫条子干什么?我只是担心,担心……”

    担心的词汇黄琳始终没有说出口。她没有办法向丈夫说出她受贿的事情,因为受贿的三十万块钱不是依靠自首能够解决的。

    万般无奈,黄琳终于在哭泣中答应了彭元松的要求,到省纪委去,向她认为是好人的纪委梁副书记送交方璞光放在她家里的三十万元赃款。

    第二天上午,黄琳在彭元松的陪同下来到了河西省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她以一种忐忑的心情向纪委的工作人员通报了她的来意,并且要求向纪委的梁鸿生副书记自首。

    工作人员告诉黄琳说,梁鸿生同志已经被中纪委任命为河西省的纪委书记,眼下正在主持召开河西省国有资产特大倒卖案案情分析会。工作人员让黄琳坐在会客厅里等候梁书记,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只有黄琳和她的丈夫彭元松。他们心情焦虑,相视无言。是啊,夫妻俩谁也摸不准这一步的对与错。或许他们本不应该来到这里投案自首,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河西省共产党的纪律监察机关,是一个有着犯罪迹象和污点的普通市民来的地方吗?黄琳仅凭一面之缘就能判断出梁鸿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官吗?即使是一个勤政为民的好官,那么大的领导如何是你黄琳能够见到的?黄琳的内心充满了懊悔,她的双眼含满了泪,幽怨地看着表情同样惶惑的彭元松。漫长的等待中,黄琳甚至想起身离去,都被彭元松强行拉回到沙发上。彭元松始终不发一言,那种无可奈何的神情似乎告诉黄琳,既来之则安之,在这里,他们只能面对,不能退缩,否则就转变为对待赃款性质上的问题了。

    正在黄琳和彭元松焦躁不安的时候,梁鸿生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