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五仪解第七(1/2)

    【原文】

    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欲论鲁国之士,与之为治,敢问如何取之?”

    孔子对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①而为非者,不亦鲜乎?”

    曰:“然则章甫、绚履、绅带、缙笏者,皆贤人也?”

    孔子曰:“不必然也。丘之所言,非此之谓也。夫端衣玄裳②,冕而乘轩者,则志不在于食荤;斩衰菅菲③,杖而歆粥者,则志不在于酒肉。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谓此类也。”

    公曰:“善哉!尽此而已乎?”

    孔子曰:“人有五仪④,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贤人,有圣人。审此五者,则治道毕矣。”

    公曰:“敢问何如,斯可谓之庸人?”

    孔子曰:“所谓庸人者,心不存慎终之规,口不吐训格⑤之言,不择贤以托其身,不力行以自定。见小暗大,而不知所务;从物如流,不知其所执。此则庸人也。”

    公曰:“何谓士人?”

    孔子曰:“所谓士人者,心有所定,计有所守,虽不能尽道术⑥之本,必有率也;虽不能备百善之美,必有处也。是故知不务多,必审其所知;言不务多,必审其所谓;行不务多,必审其所由。智既知之,言既道之,行既由之,则若性命之形骸⑦之不可易也。富贵不足以益,贫贱不足以损。此则士人也。”

    公曰:“何谓君子?”

    孔子曰:“所谓君子者,言必忠信而心不怨,仁义在身而色无伐,思虑通明而辞不专。笃行信道,自强不息。油然⑧若将可越,而终不可及者。此则君子也。”

    公曰:“何谓贤人?”

    孔子曰:“所谓贤人者,德不逾闲,行中规绳⑨。言足以法于天下而不伤于身,道足以化于百姓而不伤于本。富则天下无宛财,施则天下不病贫。此则贤者也。”

    公曰:“何谓圣人?”

    孔子曰:“所谓圣人者,德合于天地,变通无方。穷万事之终始,协庶品之自然,敷其大道而遂成情性。明并日月,化行若神。下民不知其德,睹者不识其邻。此谓圣人也。”

    公曰:“善哉!非子之贤,则寡人不得闻此言也。虽然,寡人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未尝知忧,未尝知劳,未尝知惧,未尝知危,恐不足以行五仪之教。若何?”

    孔子对曰:“如君之言,已知之矣,则丘亦无所闻焉。”

    公曰:“非吾子,寡人无以启其心。吾子言也。”

    孔子曰:“君入庙,如右⑩,登自阼阶,仰视榱桷,俯察机筵,其器皆存,而不睹其人。君以此思哀,则哀可知矣。昧爽夙兴,正其衣冠;平旦视朝,虑其危难。一物失理,乱亡之端。君以此思忧,则忧可知矣。日出听政,至于中冥,诸侯子孙,往来为宾,行礼揖让,慎其威仪。君以此思劳,则劳亦可知矣。缅然长思,出于四门,周章远望,睹亡国之墟,必将有数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可知矣。夫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可知矣。君既明此五者,又少留意于五仪之事,则于政治何有失矣!”【注释】

    ①舍此:旧注:“舍,读去声,训为‘处’。”意为处于这种境况的人,有此种作为的人。

    ②端衣玄裳:指穿着礼服。端衣:古代祭祀时所穿的礼服。玄:黑红色。

    ③斩衰:古代丧服,用粗麻布做成,不缝边。菅菲:据《荀子·哀公》当作“菅屦”,草鞋。

    ④五仪:五个等次。

    ⑤训格:规范,典范。

    ⑥道术:道德学术。

    ⑦形骸:人的形体、躯壳。

    ⑧油然:从容安闲的样子。

    ⑨规绳:指规范、法则。规:校正圆形的用具。绳:木工用的墨线。

    ⑩君入庙,如右:君:指国君。如右:《荀子·哀公》作“而右”,指从右边走。古人以右为尊。

    机筵:筵席。也作“几筵”。

    平旦:清晨。

    缅然:悠思貌。【译文】

    鲁哀公向孔子问道:“我想评论一下鲁国的人才,和他们一起治理国家,请问怎么选拔人才呢?”

    孔子回答说:“生活在当今的时代,倾慕古代的道德礼仪;依现今的习俗而生活,穿着古代的儒服。有这样的行为而为非作歹的人,不是很少见吗?”

    哀公问:“那么戴着殷代的帽子,穿着鞋头上有装饰的鞋子,腰上系着大带子并把笏板插在带子里的人,都是贤人吗?”

    孔子说:“那倒不一定。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那些穿着礼服,戴着礼帽,乘着车子去行祭祀礼的人,他们的志向不在于食荤;穿着用粗麻布做的丧服,穿着草鞋,拄着丧杖喝粥来行丧礼的人,他们的志向不在于酒肉。生活在当今的时代,却倾慕古代的道德礼仪;依现代的习俗生活,却穿着古代的儒服,我说的是这一类人。”

    哀公说:“你说得很好!就仅仅是这些吗?”

    孔子回答道:“人分五个等级,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贤人,有圣人。分清这五类人,那治世的方法就都具备了。”

    哀公问道:“请问什么样的人叫做庸人?”

    孔子回答说:“所谓庸人,他们心中没有谨慎行事、善始善终的原则,口中说不出有道理的话,不选择贤人善士作为自己的依靠,不努力行事使自己得到安定的生活。他们往往小事明白大事糊涂,不知自己在忙些什么;凡事随大流,不知自己所追求的是什么。这样的人就是庸人。”

    哀公问道:“请问什么是士人?”

    孔子回答说:“所谓士人,他们心中有确定的原则,有明确的计划,即使不能尽到行道义治国家的本分,也一定有遵循的法则;即使不能集百善于一身,也一定有自己的操守。因此他们的知识不一定非常广博,但一定要审查自己具有的知识是否正确;话不一定说得很多,但一定要审查说得是否确当;路不一定走得很多,但一定要明白所走的路是不是正道。知道自己具有的知识是正确的,说出的话是确当的,走的路是正道,那么这些正确的原则就像性命对于形骸一样不可改变了。富贵不能对自己有所补益,贫贱不能对自己有所损害。这样的人就是士人。”

    哀公问:“什么样的人是君子呢?”

    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