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芭蕾特致罗伯特?勃朗宁（1）

    亲爱的勃朗宁先生：

    我从心底里感谢你。你写那封信，本意是想给我带来一些快乐——就算这目标没有达到，我也同样感谢你。何况，这目标完成得十分圆满。如此的手笔写出这样的一封信！心灵的共鸣是值得珍爱的——对我而言，尤其如此。来自一位诗人（而且又是这样的一位诗人）的共鸣，对于我更是同情到极致了！您愿意接受我的感谢作为回报吗？并且还得承认，从泰尔到迦泰基那，古往今来的所有交易中，再没有像以同情的共鸣来换取感谢那样崇高的交易了。

    此外，你的仁爱吸引着我。一旦你给予别人太多，就很难再把他甩掉——姑且不论是非曲直，这是个无奈的事实。我想要说的是——当然少不了一番踌躇——如果你没有什么不便，也不费太大劲，愿意从你那“消极状态”中暂且摆脱出来一会儿，指出你从我的诗篇中所看出的显而易见的缺点（当然我不想拿细枝末节来麻烦你），对你的恩惠我将没齿难忘。我是如此地珍视你的意见，并在遥远的地方企盼着它。

    我并不打算把自己装扮成特别容易接受批评的人，对你的意见很可能并不完全依从。但是，出于对你的艺术功力，以及对一个艺术家经验的崇高敬意，我相信，如果倾听你对我作品中主要缺点的概括性意见，我决不会一无所得。我所祈求的只是一两句概括性的意见——为了免得你腻烦，我甚至连要求也不敢要求——我只是用女人最拿手的方法——尤其是有求于人时——轻声柔气地向你吐露自己的心愿。

    我通常所受到的批评，大都是在文体方面。“只要你肯改变一下自己的风格，那就好了！”但这是一种对作者本身的否定（是不是？）。布封说过“文如其人”——每一个真诚的作家都会有同感。可惜这个事实很难期望某些批评家能够想到，从而减少对作者本人的否定。

    我真的有此荣幸几乎与你见面吗？你果真惋惜这个失去的机会吗？但是——要知道——倘若你一旦“身临其境”，也许难免会着凉，或许会厌烦得要命，宁愿保持着那远在“天涯”的距离，甚至比打道回府的感觉还要糟。当然，我并不愿你有“不见反而更好的”念头。相反，我倒希望失去的机会能在将来得到补偿。冬天封闭了睡鼠的眼睛，也禁锢了我；春天，我们会睁开眼睛的，到那时，重新面对外面的世界，我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与此同时，我已琢磨出你的心声——不仅从你的诗里，也从诗中流露的一片仁爱里。凯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