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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琉璃 第五章(1/2)

    宿玉突然之间忙起来,下了班后总找不到她,她又没回家,也没同天白出去,她去了哪里?

    可宜一连找了她一星期,终于沉不往气,在她上班时间摸上她的公司。

    “你?这个时候你居然敢蛇王?”宿玉叫。

    “不用上班?不用录影?哲人把你宠坏了。”

    “别恶人先告状。从实招来,这星期下班后你去了哪里?”可宜盯着她看。

    “我能去哪里呢?还不是一早回家听音乐、看书。”宿玉否认,却笑得神秘。

    “还扯谎,哪一天你在家?”可宜不肯放松。

    “为什么连我都不能讲?”

    “不是不能讲,而是根本没什么可说的。”宿玉一味地笑,笑得极有内容。

    可宜眉心渐渐聚拢,她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打量宿玉。

    “仇战?”她终于说。

    宿玉仰起头来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猜对了?嗯?”可宜促狭地说。

    “这仇战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先成名又追到你?”

    “他没有追我,只是我们颇谈得来。”宿玉很敏感,也很谨慎。

    “他的好运是否极泰来。”

    “谁知道?或者命中注定?”可宜笑。很为朋友高兴。

    “别把事情弄严重了,没什么命中注定的,”宿玉说:

    “我们是在教堂里碰到,如此而已。”

    “香港那么多间教堂,为什么你们会同去一间?这不是缘是什么?”

    “不是缘。”宿玉皱眉。

    “目前我还不能肯定是什么。我的缘应在之浩身上。”

    “之浩是有缘无分。”

    “仇战也是。他比我小4岁,我介意年龄。”

    “真是食古不化。”可宜叹口气。

    “现代人谁还讲年龄不年龄呢?只要合得来就行。”

    “不。我很古老。或者是食古不化。我要求爱情。”

    “有吗?你和仇战?”

    “没有。”宿玉讲得十分肯定。

    “目前或者没有,迟些说不定有了呢?”

    “你想当然。”宿玉摇头。

    “我信一见钟情。”

    “不跟你说这些,我们放长双眼来看。”

    “还没说你为什么来找我。”

    “今天我搬家,住进那层新楼,”可宜笑得好满足。

    “想请你们去新房子热闹一下。”

    “我们?还有谁?”

    “你。本来还想约天白、阿灵,可是现在兔了,我们约仇战。”

    “别这么刻意好吗?”宿玉不满。

    “我情愿约天白。”

    “是你自己说的,别后悔啊!”

    楼上电话铃声响起,宿玉接听,立刻就变了脸色。

    “今夜?不,不行,我没有空,”她说:

    “可宜约了我。”

    不知是谁在电话里讲了什么,宿玉的眉头皱得更紧。

    “真的不行,下次吧?”她说。

    “谁?说什么?”可宜睁大了眼睛。

    “仇战?”

    宿玉点点头。可宜不由分说的就抢过电话。

    “仇战吗?我是可宜,今晚请你来我们家晚餐,翡翠也去,当然。

    6点,你开车接她,OK?”可宜一连串的讲,然后收线。

    “你这是为什么?”宿玉问。

    “人家约你,我们反正也要请他,一举两得。”

    “这样好像刻意安排,不妥。”

    “你敏感得要命,这算什么刻意呢?”可宜笑。

    “是他自己打电话撞上来的。”

    “我担心他以为我们搞什么花样。”宿玉说。

    “他巴不得如此。”可宜笑。

    “怎样?我们现在还可不可以约天白和阿灵?”

    “是你请客,你自己作主。”

    可宜考虑一秒钟,拿起电话就打。

    “天白?可宜。想请你和阿灵吃晚饭,在我的新家,

    6点,0K?你顺便带阿灵来。”可宜笑。一边又把地址讲了一遍。“请准时。”

    放下电话,她拍拍手,说:

    “一切办妥。”

    宿玉摇头笑,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

    “请了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看你怎么应付。”她说。

    “我可是一片好心。让天白见见仇战,好让他对你死了这条心。”

    “他现在也不再缠我。”

    “阿灵在缠他,”可宜笑了。

    “我看得出来阿灵喜欢他,他暂时还没领情而已。”

    “你总多鬼心眼儿,怎么把人家阿灵又扯上呢?”

    “别不信。今夜可看见,事实摆在眼前。”可宜一副胸有成竹状。

    “今夜的场面令我担心。”

    “一切听天由命,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宜说:

    “我先走,仇战6点钟来接你。”

    “我可以现在跟你走。”

    “说好了仇战接你,不要让人家扑个空。”可宜走了。

    她是很爽快、很干净利落的。

    东摸西摸的

    5点半就到了。宿玉整理一下桌子,电话铃又响起来。

    “我是仇战。我现在出门,15分钟后请下楼,我们车上见。”他说。

    “好。”她收线。

    到目前为止,每听见他的声言,每见到他的人,她还是下意识地紧张,完全控制不住。

    一刻钟,她落到楼下。大概等了一分钟,仇战已到。他为她打开车门,迎她上车。

    “我还以为今夜见不到你,”仇战说:

    “原来可宜请客也有我的份。”

    “我们也不必天天见面。”她说。

    “话是这么说,但真是见不到你,我是会想念的,”他坦率热情。“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她有点感动,又下意识地不安,她知道自己矛盾得莫名其妙,可是又控制不住。

    “会有很多人愿意做你的好朋友。”她说。

    “怎么一样呢?我一直觉得我们有缘分,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虽然那时你不说话。”

    “是错觉吧!”她勉强笑。她并不喜欢听他说缘分两个字,她觉得刺耳。

    “绝对不是。”他是认真的。

    “如果是错觉,我们怎么会又在教堂遇见?”

    她不响。非常不愿意认同这件事。

    沉默着直到可宜和哲人的家。按铃,出来开门的是阿灵,他们居然先到了。

    “翡翠,这——英之浩?”阿灵见到仇战大吃一惊。

    “不。他是仇战,现在最红的男歌星。”可宜抢着出来介绍。

    坐在沙发上的天白站起来,呆呆地望着仇战,连招呼都忘了打。

    “太像之浩,是不是?”可宜强打哈哈,她感觉到宿玉已非常不自在。

    “但是他只是仇战。”

    呆怔之后,天白终于伸出右手。

    “韦天白。你好,仇战。”他说。

    仇战跟他握手,然后退到一边。

    “他很面熟。呀,上次在酒廊见过他。”他低声说。

    “都是老朋友,天白跟我是邻居,阿灵跟我是同学。”宿玉也低声回答。

    “那么只有我一个人是不速客。”仇战说。

    “别把自己孤立,大家都是朋友。”宿玉说。

    阿灵慢慢走过来,坐在仇战旁边。

    “刚才认错了人,真抱歉。”她带着研究的眼光。

    “没问题。可宜和哲人当初注意我,也因为我像英之浩。是真像得那么厉害?”仇战不介意地说。

    “猛一看简直就是一个人,细看当然你们有不同,”阿灵摇摇头“居然又会被翡翠碰到。”

    “是啊!我说是缘分。”仇战对着宿玉笑。

    宿玉的笑勉强,因为她看见远远的天白脸色不好。虽然这与她没什么关系,但

    ——总是她引起的。

    “缘分实在太奇妙了,”阿灵爽直地说。

    “我表哥天白苦追翡翠不果,你们却能碰到,真是太奇妙了。”

    “我们也只是朋友。”宿玉立刻说。

    “朋友的感情可分好多种,是不是?”阿灵笑。

    大门在响,下了班的哲人回来,刚才尴尬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没想到哲人会找到这么精致可爱的一层楼,”天白第一次开口。“你真有办法。”

    “为可宜,我当然要尽心尽力。”哲人拥往可宜。

    “很令人感动的一对。”阿灵说:

    “排除万难。”

    “这句话是真的。我太太很不开心,可宜的父母很不谅解。可是我们相爱,非这么做不可。”哲人坦率地说。

    “父母不谅解终有一天会改变,爱女情切嘛,”阿灵说:“可是你太太阿美

    ——总要想办法安置。”

    可宜低下头,沉默了。

    “那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弄妥,”哲人立刻大声说:

    “我会给可宜一辈子的幸福。”

    “男子汉大丈夫。”阿灵拍起手来。

    “这是每个男人在我这种情况下该做的。”

    哲人微笑。“我没什么好称赞的。”

    “还说没可称赞的,情圣啊!”阿灵又叫。

    “情圣不是我,该是天白,”哲人把视线转向他。

    “只付出而不理收获,谁及得上他?”

    天白迅速看宿玉一眼,她立刻低头避开。

    “可惜他找错了对象呢?”阿灵有点醋意,半开玩笑。

    “这才叫伟大。”可宜笑。

    “人家不问结果如何,一味的付出,还不难得吗?”

    “这叫傻。”阿灵极不以为然。

    “难道你不傻?”可宜放柔了声音。

    “爱情原是只耕耘,只付出,不问收获的。”

    阿灵变脸,却强硬地支撑着。

    “我才不那么傻,我要问收获的。”她说。

    “嘴硬。”哲人摇头,怜惜地说。

    “其实你才真正是傻大姐,你的心比谁都好、都柔软、都善良。”

    阿灵呆怔一下,眼圈就红起来,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下来,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阿灵,灵之,你怎么了?”可宜意外地说。

    “阿灵——”哲人也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呢?阿灵怎会如此?

    “阿灵,”宿玉过去搂着她的肩,轻轻地拍着。

    “没有什么可伤心的,你自己不傻,没有人可以说你,你一向很自信的,是不是?”

    “翡翠,你不明白。我——我

    ——我——”阿灵哭得更厉害。

    “你有委屈,是不是?”宿玉轻言细语。

    “这世界上谁没有委屈呢?别伤心。有的人一时不明白一些事,迟早他会明白的,你不必担心,相信我。”

    “不——不,他不会明白,没有人会明白

    ——”

    “至少我明白。”宿玉轻叹一声。

    “我会帮你,你信得过我,是不是?”

    阿灵望着宿玉好半天,眼泪终于停止。

    “抱歉。我失态了。”她吸吸鼻子。

    “翡翠,无论如何——我非常感激你。”

    “这么多年同学说这种话?”宿玉拍拍她。

    阿灵破涕为笑。大家都松一口气。

    “雨过天晴了。”哲人笑。

    “今夜是快乐的日子,谁都不许郁郁寡欢,”可宜拍拍手。

    “你,天白,你也要笑多些,讲多些话。”

    “OK

    。”天白走过来,坐在阿灵身边。

    “我今夜负责令阿灵开心。”

    “这就对了。”可宜眨眨眼。

    “人是不可以走进牛角尖的,否则就是为难自己。”

    “有人走进过牛角尖吗?”天白夸张地大声问。

    “有没有大家心照。”哲人也眨眨眼。

    第二天一早,天白到公司时,喜见台上阿灵的辞职信,他知道这次她不是开玩笑、发脾气,她坚决的语气满布在信笺的字里行间。

    考虑半晌,他打电话给她。

    “小姐到大屿山去了,太太陪她一起去的,她们要往几天才回来。”工人说。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天白问。

    “没有。什么话都没有。”

    放下电话,他沉思良久。也好,这也是解决的办法之一,让她此时伤心一下,总比一辈子伤心好。他没有爱上她,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他叫另一个女职员暂代灵之的工作,因为是新手,什么事都不清楚,档案文件放在哪儿也不知道。今天又忙得出奇,搞得天白一头烟。

    急起来的时候,几次他都忍不住叫

    “阿灵”,看见应声而入的是暂代的女职员,他才记起灵之已辞职。

    中午吃饭的时候,公司里职员都走空了,他才感到孤寂。以前无论如何灵之会陪他、等他。

    他摇摇头,自己到去惯的那家饭店午膳。

    一个人叫了三个菜一个汤,肚子觉得很饿却没有食欲,半碗饭都吃不下。

    “林小姐没采?”熟悉的部长搭讪。

    “是。她离开公司了。”天白无精打采。

    “她不是你表妹吗?”

    “人各有志。”他忍不往叹息。

    部长也知趣地走开。

    终于天白再也吞不下任何东西,看到差不多还满的菜肴,他情绪低落地离开。

    下午也是同样的忙。那些客人仿佛知道阿灵不在,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不约而同的来,他觉得自己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捱到

    5点半下班的时候。客人不再涌进来,职员也次第离开。

    想起阿灵,他忍不住又拔了灵之家的电话。

    “小姐和太太都没回来,要几天之后。”工人说。

    “姨丈下班了吗?”

    “还没回来。你迟些再打来。”

    天白只好收线。

    坐在办公室,孤零零的浑身不自在。灵之在的时候会时不时进来看看他,问他要不要茶、咖啡什么的,又会闲中开几句玩笑,日子仿佛易过得多,忙碌也有人分担。今天

    ——什么都不对,像机器的齿轮突然脱落了一环,再也不能顺利运行。

    他觉得特别疲倦、特别累。

    想想,总要找个人发泄一下,他选择了可宜。可宜是最善解人意的。

    “可宜?我是天白,有空吗?”

    “吹了什么风?你会打电话给我。”可宜笑。

    “东南西北乱风,吹得我昏头转向。”他停一停。

    “阿灵正式辞职了。”

    可宜先是一呆,立刻冷静地整理思绪。

    “也——怪不得她,”她说:

    “阿灵根本不需要工作父母也能供养她,她这么帮你,你该知道为什么?”

    “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苦笑。

    “是。我们大家都明白这道理,可是感情很难控制,相信你也用白。”可宜理智地说。“昨夜你们离开之后我想过阿灵的事,换成我我也辞职。”

    “为什么?”

    “明知不可能,何必再苦巴巴的死守?”她笑。

    “昨夜她已暗示得好明白了,你还是没什么表示,她要面子。”

    “我能有什么表示呢?”

    “我明白你的处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