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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的眼泪在飞 第二章(2/2)

    “那和她不是天生一对?”

    “也不知道叔叔是怎么看上她的。据说她以前也有个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也是可怜人,儿子丈夫相继去世。”

    “哎呀!她并不可怜,你不知道!”家仪自知失言,自动住口,“对下起,我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传宗轻拍她肩,只是微笑。

    “你的女朋友叫甚么名字?”

    “李嘉文。”

    “很漂亮?”

    “很普通。”

    “女强人?”

    “上班族。”

    “你喜欢她甚么?”她忍不住问。

    “我们很合得来,兴趣相同。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能在人生道路上相扶助、相依靠的人,那种感觉很好。我只是普通人。”

    “你绝对不普通!”她叫,“爸爸曾告诉妈咪,你有大将之材,他会重用你。”

    “谢谢。希望他没有看错。”

    “不能把自己看高一点?”

    “评语是人家给的。”

    “你这人——真的没可能去波士顿?”她问。

    “除非出差。”他只是开玩笑。

    “那好办——你知道哥哥最近在干甚么吗?我回香港见不了他十次。”她的话题一下子又在十万八千里外。

    “他有忙不完的公事。”

    “妈咪不高兴。有人告诉她说哥哥在外面认识了一位女明星。”家仪压低了声音。

    传宗笑。

    “有甚么不对?”

    “不许笑,你坏了。我们家是不允许娶这种人的,爸爸妈咪都很保守。”

    “成见。女明星也是人,只要她本身好就行了。”

    “有好的女明星吗?”家仪仰高了头。

    “不要一竹竿打一船人,主观太强并不好,要用点时间观察和了解。”

    “爸还不知道,否则会很生气。”

    “如果你将来认识一个男明星呢?”

    “我不会。”她立刻斩钉截铁的说,“我对自己有信心。”

    “任何行业的人都有好和坏,相信我。”

    “妈咪还说哥哥很怪,既不像爸也不像妈咪,更不像我,怪不得会做这种事。”

    “公子配女明星,潮流兴。”

    “你刻薄。”

    “我对嘉文提起了你。”

    “她怎样?会生气吗?妒忌吗?”

    “怎会呢?你是我们最可爱的小妹妹。”

    “她真是这么想?”她俏皮的。

    他想一想,倒真不知道,嘉文并没表示。

    “她是个讲道理的人。”他说,“她很明白我和你之间的友谊。”

    “你自己呢?明白吗?”她反问。

    他呆怔一下,不懂。

    “目前你可能只当我小妹妹,但你忘记了我会长大、成熟的,大家相差不远。而且,我心裹是喜欢你的,很喜欢。”

    传宗大窘,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你将会遇到很多比我奸十倍百倍的人。”

    “当然会。可是我仍喜欢你,从第一次看见你开始。爸和嫣咪都知道,他们也喜欢你,所以将来你会很麻烦。”

    “家仪,请不要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吗?”她虽在笑,可是倒也认真和正经,“我在说真话。”

    “你会为难我?”

    “不会。但你将越来越发现我的好处和优点,你将难以取舍。”

    “我是很固执的。”

    “感情的事哦。”她挥一挥拳头,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怎样?”

    “我学贾宝玉,逃情去世。”

    “没出息。这是敢爱敢恨的年代,我不会让你做和尚,记住我的话。”

    家仪并未要求他送飞机。第二天她就飞往美国,圣诞节才回来。

    她一走,传宗立刻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也许只是无形,他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

    再度投入繁忙的工作。

    家杰让他参加实际的地产工作,从计划开始,每一部分和细节都让他沾手。这是很令人奇怪的,他的职位没理由涉及这些。

    家杰不说,也不解释。

    这些工作令传宗得到许多宝贵经验,他能全面性地了解公司的全盘作业。原本他在公司中就像人体里的某个器官,现在他像血液一样,贯穿全身,成了极重要的东西。

    别的同事自然也觉得奇怪,他为何如此得宠?但他沉默踏实,工作效率一流,又不趋炎附势,吹牛拍马,却也没甚么闲话。

    他是个没有侵略性的人,所以各人与他相处融洽。

    重阳节,公众假期,他约了嘉文到郊外走走,又致电冬姨,希望她一起出来玩

    “冬姨吗?你也放假?十点钟我来接你,你先预备好。”他单方面说。

    冬姨那边只有哑哑的“嗯嗯”表示同意。

    他很高兴,冬姨并非常常愿意跟他们一起出去,她似乎

    ——只是似乎并不喜欢嘉文。

    嘉文来到,他们一起去九龙城接冬姨。

    冬姨在厨房忙着,并没有预备好跟他们出门的模样。她表示自己弄好了几个菜,想留他们在这儿午餐。

    传宗从不拂逆她的意思,欣然答允。嘉文没表示甚么。

    吃饭的时候,冬姨一直用手势和传宗谈着。也许从小见惯,传宗能明白她的意思。

    “是。我还在公司做,做得很好。”

    “是。顾家的儿子是我上司,他人不错,难得有钱子弟还这么能干。”

    “顾太太?我很少接触,不过她很有教养,很斯文又客气,人非常好。”

    “啊!我见到那个弟妇,像坏字写在脸上,做戏般的上一代人。”

    “甚么?要注意她?”传宗摇头笑,“没这必要,我根本见不到她,全无关系的人。”

    “是啊!她并不住在顾家。”

    “我知道一些有关她的事,家仪说的。江心月拼命取顾家的钱,她还有一个年轻的同居男人叫魏孝全,十分嗜赌。”

    嘉文在一边轻轻揑揑他手臂,扮个鬼脸。他一脸愕然,不知道是甚么意思。

    “那个江心月以前欺负你?”他又转向冬姨。

    冬姨脸上有奇异的神情。

    上次讲到这里,她也有同样的表情。

    “其实我与顾家并不熟,家仪走后,我没有再到他们家。”他说。

    冬姨放下筷子,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

    “刚才为甚么揑我?”他轻声间嘉文。

    “怎知顾家那么多事?”她间,又瞪他一眼。

    “全是家仪说的。”

    “你们上课时到底是敦数学,还是在聊天?”

    “你说呢?”他笑。

    看见那充满阳光的笑容,最后一丝疑惑也消失了。传宗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冬姨突然间又做了连串的手语,传宗意外又吃惊,失声说:

    “你愿意去顾家工作?你——想清楚了。”

    冬姨神情坚决的点点头。

    她眼光竟有一丝悲伤,仿佛前去赴死一般。但

    ——怎么可能?

    “但是,为甚么?”传宗忍不住问。

    冬姨摇摇头,又做了连串手语。

    传宗并没有完全了解,她好像在说:

    “年纪大了,想找份轻松的工作。”

    “好。明天我打电话问一问顾太。”

    午饭后辞别冬姨,他和嘉文走在街上。

    秋天天气比夏天还热,他们已没有往郊外一游的心。

    街上人头涌涌令人心烦,便决定回家。

    “冬姨和顾家有甚么纠葛?”嘉文问。

    “不知道。年轻时替顾家或江心月工作过,大概是这样。”

    “我看——不那么简单。”

    晚上,将近就寝,突接到家仪的电话。

    “是我啊!”家仪愉快可爱的声音,

    “今天上午没课,所以打电话给你。”

    “你好吗?”意外之余又找不出话题。

    “忙,真忙。三年级是最忙的一年。我选了五科,比别人多一科,更忙得透下过气。”

    “那就下该花时间打电话。”

    “不喜欢听我电话?”

    “不不——其实我们都很挂念你。”

    “真的,真的!”惊喜过望的声音,“妈咪说你没有再到我们家去。”

    “没有理由去嘛。”

    “去探探妈咪不行吗?非要我们出声邀你才肯去?这么大牌。”

    “不是。”他很窘,小女孩纠缠不清,“家仪,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冬姨——愿意去你家工作。”

    “啊——很好,我告诉妈妈,让妈妈联络你,好不好?”

    “太好了。谢谢你帮忙。”

    “口头说谢是不行的,我回港时,你要实质报答我。”

    “一定。”他吁了一口气。要他找曼宁说冬姨的事令他甚为难,这样正好。

    “很高兴你打电话来。”

    “这么快就想收线?不行。”小女孩很敏感。

    “这是长途电话。”他笑,”真正的花钱如流水。”

    “上次我跟BELLA 通话,讲了两小时四十分钟呢。”BELLA 是她在香港的好朋友。

    “一切好吗?”真觉得没甚么话讲。

    “你知道,学期一开始就有很多晚会。上星期六我们去哈佛参加一个又赌又跳舞的派对,全场我赢得最多,玩到三点多才回宿舍。”

    “学校可以赌吗?”

    “我们赌假钱,赢礼物的。”她哈哈大笑,“我赢了一个跟我一样高的米奇老鼠。”

    “读书的日子最快乐。”

    “还想不想读书?我可以让爸爸保送你来读。你工作了那么多年,丰富经验,申请进哈佛

    MBA 不难,要不要?”她天真的。

    “谢谢你的好意。”他摇头,“我宁愿工作。”

    “到波士顿读书可以陪我嘛。”

    “但是没有理由请顾先生保送我。”

    “我讲错了。公司保送,以前试过这么做,不过保送的没良心,挪到学位就不回香港,令爸爸失望,便不再做了。”

    “想我同公司打一世工?”他开玩笑。

    “那——有甚么不好?”她语塞。甚至可以想像到,她脸红了。

    “我从来没想过留学,真的,因为环境不许可。我是个实在的人,不作无谓空想令自己不快乐。说真话,你刚才提起,我还真有点心动。”他很诚实的回答,“值得考虑。心动是一回事,实际情形是另一回事。多谢你的好意。”

    “怎么今天尽是‘多谢’。”

    “由衷的。”

    “问你一句话,下许骗人。”她突然说,很神秘的,“我走了之后,有没有想起我?”

    他大窘,该怎么回答才不伤她。

    “吃晚饭的时候会想起你,因为以往这个时候都在教你数学。”

    “一点趣味都没有,”她十分不满,“说话死死板板的,不好玩。”

    “其实,没有刻意想起你,可是每当想到你:心里便很温馨,我喜欢你这样的妹妹。”

    她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

    “这是真话,家仪。”他轻声说。

    “总有一天我会长大,”她有点像爆发般,“我一定要长大给你看。”

    “家仪——”

    她已收线。

    他开始感到事情并未因她离去而结束,不由得不心烦意乱。

    早晨,才到办公室,便接到曼宁电话。

    “家仪跟我说过了,请冬姨随时过来,我们一定好好待她。”她说。

    心中涌上无限温馨,家仪这孩子真可爱。

    周末的晚上,传宗带冬姨去顾家。

    希仁和曼宁都在等他们。在小客厅温柔的伞形灯光下,传宗看见曼宁脸上的惊讶。

    “我们——见过?”她凝望着冬姨。

    冬姨摇摇头,眼光肯定无比。再摇头。

    “有点面善。”曼宁笑,也不再追问,“欢迎你加入我们家成为一份子,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我们四口之家很简单,你下必做任何粗重工夫,只帮卢太管管家务和工人,至于薪水方面—-”

    传宗下意识的轻轻咳嗽,他觉得尴尬,冬姨成了他们受薪的助理管家,他

    ——不知道为甚么就不自在了。

    “总之我们一定答应你任何要求。”曼宁非常了解情形似的转了口气,“绝对不会亏待你。而且你不喜欢可以随时提出离开。”

    冬姨双手合十朝曼宁鞠一个躬,在低头的那一刹那,传宗捕捉到她眼角的泪影。

    她高兴?感动?或是不?

    “不要客气,不必客气。”曼宁双手乱摇,“我们十分欢迎你来帮我们忙。”

    她按铃,卢太太进来。

    “卢太,她是冬姨,我为你请的助手。现在请带她到卧室看看,有甚么欠缺的,就麻烦你替她加添。”

    卢太温和亲切的拍拍冬姨的肩,双双退出。

    传宗看着冬姨的背影,心中有难以解释的感觉。他早已劝止冬姨工作,因为目前他有足够的能力养她,她却说甚么也不答应,非常固执。他视她如母,她却坚持划清界限,怕占了他甚么便宜似的。

    冬姨有极传统,上一辈人的思想,她大概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他却不明白。

    “看你像不放心似的。”希仁打趣。

    “不不,我当然放心。只是——”他决定说实话,“她一直拒绝我养她,她说不必报恩。”

    “我明白你的感受。”曼宁欣赏的点点头,“在我们家其实像进了养老院,她没有甚么实际工作,有工人服侍她。”

    “谢谢你们。”传宗十分感动。

    他只不过是公司里的一个职员,因缘际会的认识了家仪,顾家上上下下都对他那么好,上天其实并没有薄待他。

    “哦,家杰说下个星期要带你去纽约看一幢商业大厦,收购后看看是否有利可图。”希仁突然说,“你去过美国吗?”

    “没有,只去过日本。”

    “星期一让公司出公文信,你立刻去领事馆办签证。”希仁说,“家杰太急进,往往沉不住气,有你陪他就放心了。”

    “我不懂纽约地产。”

    “看看资料,补习一下。”希仁说得很轻松,“你行的,我保证。”

    “谢谢你给我机会。”

    “年轻人应该多看看世面。”他说,“我有一个小小的附带条件。”

    传宗很认真又尊敬的望着他,这位长辈上司不停的提携他,他觉得无以为报,

    一个小小的附带条件算甚么呢?

    “顺便到波士顿探探家仪,我们有点东西想请你送给她。”希仁慈祥的笑着。提起这个宝贝女儿,他就喜不自胜。“本来家杰也可以送,但离开纽约之后,他要立刻赶去西德,谈一件合作的事,所以只好托你。”

    讲得这么委婉,这么有理由,传宗心中却隐隐感到其中有小小“阴谋”。他们故意让他去波士顿,为家仪制造机会。

    只是

    ——他是否该说出嘉文?

    “放心,虽然这里面有少少私心,因为家仪想见你,但我们不会逼你做女婿。”希仁开心得哈哈大笑。

    传宗大窘,脸涨红得像柿子。

    回到家里,他脸上那阵滚热还未褪去。人家摆明车马,他不能就此因循下去,或者,哪天找曼宁谈一谈。

    往美国的日子真紧逼,今天才签证,明天启程的机票已送到手。

    “预备一下,明天一早公司车来接你去机场,所有细节在飞机上谈。”家杰说。

    传宗不担心生意,他担心的只是手上那一小盒不知道是甚么的东西,彷佛千斤重,而他更要亲自把这盒子送交家仪。

    机票上,连他飞往波土顿的机位都订好。

    下班后,他立刻赶到嘉文处。

    “你在公司到底做甚么职位?怎么甚么事都有你份?”

    “总管家婆。”他笑。

    “走得这么急。”嘉文颇为遗憾,“否则我挪几天假跟你去纽约,一定很有意思。”

    “为工作哦。”

    “偷偷跟着,等顾家杰离开后才露面。”

    “下次,下次我们一起去旅行,伯母也一起。”传宗有点心虚。

    想到要专程去波士顿见家仪,他很不安。

    “下次度蜜月去,”嘉文母亲说,“我去做最大的灯胆。”

    传宗释然。

    是啊!他该计划结婚,等喜帖送到顾氏夫妇面前,他们便下会再让他做这样的任务吧。

    “从美国回来后,我们谈谈结婚问题。”他凝视嘉文。

    “想好了才说,”嘉文笑,“不要事后后悔。”

    “这是甚么话。”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明白嘉文已有怀疑之心。

    在上飞机时,他已计划好,到纽约后去买一枚精致的戒指回来送给嘉文,让一切先成定局才说。

    无论顾家对他怎么好,他也不会改变宗旨,他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说他是攀龙附凤之辈,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只是怕人讲他,那么深心处

    ——抚心自问,他对家仪真是一点也不心动?

    心怦怦的加速跳动起来,不安的感觉加深。他不是神,面对家仪这样的女孩子主动的表示好感,他竟无动于衷?

    不敢往下想。人性

    ——唉。

    纽约甘乃迪机场有气派豪华的长礼宾车,穿制服的司机在等候家杰,这是顾家的派头。

    顾家,无处不在的顾家。

    传宗对纽约的印象很普通,虽然出入的都在曼克顿最高级的地方,又住在第五街和五十九街交界的

    PLAZA 酒店,没有看到任何贫穷的一面,却强烈地感觉到这城市的势利,那种大都会里尖酸刻薄的势利。

    白天跟随家杰工作,时间紧凑;晚上却闷得很,家杰总扔下他,有私人的应酬。

    家杰在美国读过书,必然有许多朋友、同学。

    他总在窗口往下望。

    白天车水马龙(的确在路边有让旅客租用的马车),游人如鲫的地方,现在却冷清清,不现人迹。

    纽约和香港不同,午夜的香港,街道上还挤满了人群。

    早晨,被电话铃吵醒,原本没有公事约会的上午,谁会那么早打来?

    地产公司的经纪找家杰不遂,转而找他,要急交一份重要的资料来。

    家杰不在?清晨七点?

    反正也醒了,他起床梳洗,再给隔壁房间的家杰打个电话,仍没人接听。

    下楼吃早餐。刚出电梯却看见迎面而来的家杰。

    家杰的领带没拉好,头发不整齐,下额是没清理的胡须根,含着一枝烟,睡眼

    惺忪的,与平日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

    互相错愕的怔一怔。

    “这么早?上午没事哦。”家杰先开口。

    “刚才地产公司送来一份紧急资料,现在在我房间,我立刻拿给你过目。”

    “不。午餐时再讨论。”家杰全不介意,和平日积极进取的模样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午餐在餐厅见。”

    他挥挥手,迳自走进电梯。

    传宗下意识的回头望望,又再摇头。

    资料说明紧急,家杰也不看?

    吃完早餐,在酒店前的马路散步。八点半,行人渐多,他买了一份华尔街日报

    上楼。

    报纸看完仍没到中午,清闲得令人受不了。他习惯工作,停下来时觉得人也失去价值,便再度走出酒店。

    在第五大道上闲逛,这一段第五街(从五十街到五十九街)是名店名牌云集的地方。走了十多分钟,竟然停在世界最出名的珠宝店“铁凡尼”的外面。

    他毫不犹豫的推门走进去。

    虽说这“铁凡尼”出名昂贵,然一枚小小的白金指环,他还是负担得起。

    他买下了给嘉文的礼物。

    原来

    “铁凡尼”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贵的,几百元一枚的纯银戒指也有交易,还有些线条很美,设计简单而明朗的戒指、吊坠等,最适合年轻人佩带。

    他又买了小小的银耳环预备送给家仪。

    明天就去波七顿,总该有点小礼物,纯粹是朋友间的礼貌。

    十二点,他回酒店。等了十几分钟,拿着紧急资料先到楼下餐厅等。

    家杰一点钟才下楼,有点宿醉未醒状。

    昨夜他暍了一夜酒?

    “昨夜和一班同学朋友见面,竟然没有一个人结婚,我们闹了一夜。”他轻描淡写的说。

    紧急资料递过去,他不以为意的拆开看,看了一半,脸色大变。

    “怎么不早拿给我?”他竟然这样说。

    传宗呆住了。他原本一早就要交给家杰,是家杰说午餐时才说的。

    再看几行,砰然把资料放在枱上。

    “岂有此理,分明在玩我。”家杰脸色很坏,“原本没有对手,现在我们想买的商业大厦,居然有人半途来抢,今午十二时他们便签草约了。”

    传宗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明白,他们公司想买的那幢大厦被别人中途抢去,就在刚过去的十二点。

    难怪地产公司的资料来得这么急。

    本来他们还有机会,可惜家杰一个疏忽

    ——是家杰没有及时抓住那四小时,从八点到十二点间的四小时。

    商场如战场。

    传宗一声不发,错不在他,他问心无愧。

    看过资料,看过那幢商业大厦,昨天他已判断是绝好的投资。纽约地产已跌到谷底,是进货的时候。

    可惜。

    “你没看这份资料?”家杰问。

    “资料是给你的。”他说。

    “唉——”家杰极不服气的用拳头拍桌子,“打听一下对手是谁,看谁这么可恶。”

    传宗点点头。

    家杰皱着眉头在思索。传宗完全不明白,既然被别人买去,怎么想也没有用。

    “或者我们告诉爸爸,这并不是一项好投资?”他似在自问,又似问传宗。

    传宗不便说甚么,这是顾家父子的事。

    “不要说出来,”家杰笑起来,“说出这事,大家都不好。问问地产公司,可还有好介绍?”

    传宗再点头。这都是他下午要办的事。